第一百一十四章 通電下野(晉江首發)
屋內,浴室水聲作響,張若靖正在其中洗澡,唐皎坐在書桌前,桌面上擺放着兩本文集,一本是張若靖在她生日晚宴時,送她的第一本《涅槃文集》。
獨一無二的文集,傾注了他對她的全部心血,另一本是新鮮出爐,文報剛剛為她設計好的散文集,取名為《輕聲細語》。
這本文集,她挑選其中的都是宣揚女子獨立的文章,女子們溫聲細語,看似柔弱可欺,卻有着十分堅韌的心,希望買到這本文集的女孩子們,都能做自己。
她輕嘆一聲,將《涅槃文集》妥帖包好重新放回書架上,多麼希望他的手能恢復如初。
水聲停止,只下身圍了一條浴巾的張若靖走出,他的身上大大小小傷口無數,蜈蚣般醜陋地貼在皮膚上。
站在書桌前,彎腰將文集拿起,“打算什麼時候將它告訴讀者,估計你的讀者又要瘋狂購買,庫存可一定要準備好。”
唐皎眼睛四瞟,就是不瞧他,明明兩人已經結成夫妻有段日子,甚至結婚當晚都是她主動的,可看着他袒.露.胸膛,還是會忍不住害羞。
“初步印了五萬冊,徽城留一萬,東北和上海各分兩萬,至於什麼時候賣給他們,就看你的軍校何時招生了。”
時刻能想着為他的軍校造勢,張若靖低垂着頭的臉上不自覺就變得溫和下來,“有些少了,你低估了自己的影響力,信不信這些文集,剛一面世,就會被哄搶一空?”
她微微揚着下巴,神情有些驕傲,“這不是你教我的飢餓營銷,什麼東西都不能一下子就給充足,要時刻保持少一些,不搶就會沒有的狀態,這樣大家才會牟足勁去掏錢。”
“嗯,看來我這位老師教的很成功,”他輕輕翻開《輕聲細語》這本文集,入目就是一對情侶反抗家族私奔的句子,“有一陣子沒看你的文章,你也開始寫起戀愛自由了?”
“當然,這不是要緊緊跟隨時代步伐,更何況,他們可將我們當成反抗封建的標杆,自然要有所表率。”
他回首,就瞧她趕忙躲避自己,眼神快要飛到天花板上了,悶笑出聲,“這麼長時間你還不習慣?”
唐皎上前一把搶過文集,正巧背對着他,底氣足了,說道:“分明是你應該將衣服穿好,還沒入夏呢,也不怕凍着。”
他伸出手臂攬過她,整個人貼在她的後背上,寬厚的胸膛像個小太陽般源源不斷傳來熱度,呼出的氣息響在頭頂,“沒關係,我火力壯,不像你,天氣一涼也跟着四肢寒冷。”
她拿手肘推他,“我發現,你臉皮是愈發厚了。”
“不厚可怎麼造人?”順着她的手臂遊走,他抽出她手裏的文集,在她手心劃了個圈,“夜都深了,夫人,讓我給你暖暖身子。”
不給她拒絕機會,直接彎腰抱起放在床上,又是一番親密。
伴隨着《輕聲細語》的橫空出世,敬蛟軍校也正式開始招生。
一如他們所想,涅槃的人氣高到當有人發現報紙上刊登她又出文集的消息時,遭到了哄搶。
這回沒有什麼預定,所有人都要排隊去買。
每人限購三本,在買文集時,還有人趁機在他們耳邊宣傳。
“您知道敬蛟軍校吧,他們今日就開始招生了,家中若是有合適的孩子,可以直接送去上學啊!”
他們一顆欣喜非常,盼望早一些看到文集的心,在這狂轟濫炸的宣傳語中,潰不成軍,腦中無限循環,“敬蛟軍校今日招生。”
與此同時,上海的分報也開業了,開業當天的活動就是低於市場價格購買《輕聲細語》。
每一個買到文集的人,迫不及待翻開,第一眼瞧見的就是唐皎寫的另一則文章類小廣告,為了照顧丈夫的軍校,我們涅槃這是怎麼了?
不過不得不說,涅槃就連廣告,都寫得那麼打動人心,突破了傳統簡單粗暴的廣告,耳目一新的創作,確實值得收錄在文集中。
憑藉著《輕聲細語》賣斷貨,短期無法充盈,讀者們嗷嗷待哺,無處可以宣洩的情感,全都澆築在了張若靖頭上。
他們義憤填膺,紛紛表示,唐皎嫁給張若靖就是一朵鮮花插在了牛糞上,全然忘記他們曾經看不起唐皎,覺得她配不上人家。
敬蛟軍校招生嚴苛,招生廣告一打就是一個月,給了外地學子充分時間趕過來。
張若靖的第一所男女混合軍校,是為了培養高層次人才,換句話說,脫下軍校的衣服,它本質上就是一所大學,因此,入學考試必不可免。
可除了文化課的入學考試,它還在報紙上登了聲明,文化課通過後,還有體能測試。
不少人都對體能測試心中沒底,還是想來碰運氣,當即就被各種各樣的考核方式嚇到腿軟。
招生工作進入正軌,為了保持軍校正常開展,學員們要繳納不菲的學費,每個年級還設立獎學金與素質金,這是給頭腦聰明又肯好學,或是體力好的學生優待。
家境貧寒的學生,還能申請畢業工作后償還學費。
出於對現實情況的考慮,張若靖給了女同學在軍校可以享受學費全免的待遇,每個月還能通過勤工儉學拿工資。
這樣一邊能上學,一邊有錢拿的生活,竟遭到冷待。
男同學那邊招生招的有多麼熱烈,女同學這邊一對比就顯得異常慘淡。
女教師和教官,每天都閑的無所事事,零星過來考試的女同學,不是文化底子太差,就是體能完全不過關。
甚至還在招生處鬧出笑話,有人要將自己女兒賣給他們軍校,只要他們軍校每月按時發放銀錢。
先不說那是要通過自己勞動獲得,這幅賣女兒的姿態,也着實噁心到了眾人。
女孩子們身嬌體弱,體能測試確實為難她們,張若靖思前想後,決定給真心想來上課人一個機會,他會將通過文化課考試的人先行招錄進來。
給她們三個月時間上課鍛煉,三個月後再進行體能測試,通過的人就可以成為軍校的一份子。
這個決定一出,不少原本心灰意冷的女孩子們積極報名參與,她們蓬勃向上,對自己充滿信心,她們一定可以通過三個月後的考核。
報名軍校的女生突然多出不少,就連外地考生都特意趕了過來,她們有不少人都是因為唐皎在這所軍校,才會決定追隨她的步伐。
她們信任涅槃。
以李夢為首的教官,先對她們進行了初步測試,結果顯示她們半斤八兩,都弱地不行,誇張點說風一吹就能跑。
除了這些原本就獲得過上學機會的女孩子們想考進軍校,和男同學分庭抗禮,還有一些家境貧寒的女孩,她們有的只認識幾個字,有的甚至連字都不認識。
但她們也想改變自己命運,她們拜託會寫字的同學們,集體給張若靖寫信,言辭懇切,也想進入軍校上學。
張若靖收到信,對她們十分同情,但軍校不是慈善機構,他不能讓一個連小學都沒有上過的人,去和大學生一起上課,這對任何人都不公平。
因着他的手傷,字跡太過難看,回複信件之事就拜託給了唐皎,他就坐在她的身邊,口述着無奈拒絕她們的原因。
唐皎在每封信后,都用自己的話去鼓勵她們,不要放棄希望,你們走到這一步已經十分成功,機會是給有準備的人提供的,請拼勁全力,她陪着她們一起成長。
落款:張若靖和唐皎。
一封封信被回復完,每拒絕一個人,張若靖都會變的沉默一分。
唐皎放下手中的筆,站起身抱住他,將他的頭扣在腰上,撫摸着他的頭髮和脖頸。
“若靖,你已經做的夠好了,不要自責,我們不是救世主,不能拯救所有人,想要逃離困境,只有靠她們自己改變,我們能做的只是向她們提供一個機會。”
他輕輕合上眼,有唐皎在他身邊陪伴他,是他人生中最幸福的事。
“皎兒,我讓你跟着我受苦了。”
她親吻着他的發頂,手指輕揉地穿插在他的發中,“以前都是你安撫我、照顧我,你也要給我一個信賴我的機會啊,我也想成為你的後盾,你就去做你想做的事,我會一直在你身邊的。”
薑黃色的燈光灑在兩個人身上,他們交換了一個吻,一切盡在不言中。
講述着希望的信件也給了張若靖新的想法,不止要向祖國輸送高質量人才,基礎教育同樣重要,認識字,甚至可以改變一個人的一生。
他認真的將日後開辦小學一事,記在心裏,帶着唐皎向已經建造了一半的軍校走去。
佔地極廣的軍校已經初見雛形,教學樓、宿舍樓、訓練場、靶場,他帶着她走過一個個地方,如同一個炫耀的孩子,眼裏是對從零起步軍校的無限嚮往。
他對所有事情了如指掌,跟她講那些器材要在他們什麼階段時才能使用,跟她說要給那些皮猴子上課,就一定要讓他們服你。
一路走來,甚至有工人拿着畫紙來問他,請他上前一觀,同他討教。
他站在鋼鐵水泥旁,絲毫不顧褲腿上沾上泥灰,漫天飛舞的灰塵將他掩埋,可他在其中閃閃發光。
這才是他一直想做的事,他終於找到了自己想付出一生的事業,
她牽着他的手,目光就沒有從他身上移開,他不知道,向她凱凱而談的自己,是多麼迷人又富有魅力,讓她的心軟的一塌糊塗。
軍校按部就班平地而起,他幾乎每天都會去那報道,成了一個由暗轉明的監工。
錢財如流水般花去,回了北方一趟處理事務歸來的李洪洋,出人意料的提出要為敬蛟軍校捐款。
他誠意滿滿地再次登上唐公館的門。
唐皎當時正催促從軍校回來的張若靖去洗澡,聽聞李洪洋上門的消息吃了一驚,她可是以為李洪洋是為李夢才會在上次前來拜訪。
怎麼突然又來了,還說要捐款。
張若靖瞥了一眼門外,勾起一個嘲諷的笑,都不用唐皎再推,快速地在她臉蛋上親了一口,閃身進了浴室,洗了個戰鬥澡。
唐皎捂着臉頰瞪着浴室門,還沒反應過來,他已經換了一身新衣服出來了。
頭髮上還向下掉着水,滴在白色襯衣上暈出一個透明痕迹,她真得無法想像,他究竟是如何能那麼快速地洗好了澡,真得沖乾淨了嗎?
拿起毛巾,墊着腳給他擦頭髮,“你說李洪洋難道是錢多的沒地方花了嗎?好端端的怎麼突然提出要捐款了,這讓我心裏有些不踏實。”
他無奈地瞧了一眼在某些方面十分遲鈍的小妻子,自己按住毛巾擦了起來,“你這樣舉着太累了,我自己來。”
三兩下擦得半干,他牽着她的手準備下樓,說道:“不管他有什麼目的,一會兒下去不就知道了。”
兩人剛出房門,迎面碰上打算請他們下去的翠妮。
“小姐、姑爺,太太讓我上來瞧瞧你們好了沒有,李先生已經在下面等候半天了。”
時間最能改變一個人,在唐皎支持下,學了字的翠妮,身上雖還帶着憨氣,但明顯懂事明理不少。
唐皎對翠妮的感情是不一樣的,她陪着她熬過了那段最痛苦的日子,在心裏面,她是將翠妮當做姐姐看待的。
她這幾日神情恍惚,她都看在眼裏,正想同她好好談一談,便道:“我們這就下去,翠妮你等我一會兒,跟李先生打完招呼后我跟你聊聊天,你也年紀不小了,親事也該做準備了。”
翠妮低着頭,有些靦腆,“小姐,你說這些做什麼,你和姑爺快些下去吧,我去廚房催催她們,太太讓她們熬甜湯,這麼長時間都沒熬出來。”
說完,她頭一扭,快速跑下了樓。
唐皎看着她的背影笑出了聲,“翠妮還像以前一樣,碰上自己處理不好的事情就會扭頭跑,你身邊就沒有合適的人,給翠妮介紹一個?”
張若靖帶着她慢慢下樓,聞言道:“我介紹好幾個,翠妮都拒絕了,我看她並不是很熱衷結婚,你也莫要逼她。”
他看人比她准,她便記下這事,一會非要和翠妮談開不可。
兩人金童玉女般一起下樓。
樓下的李洪洋當即就誇讚道:“我真是羨慕太太有唐皎這樣有才的女兒,又有少帥這般有才能的女婿,我家夢夢若是能如他們一半,我就放心不少了。”
當著她的面誇孩子,比直接誇她更讓唐冬雪中意,“瞧您說的這是什麼話,皎兒要是有夢夢那樣的胸襟,我這個當姆媽的,才是死都能瞑目。”
李洪洋不太明白唐冬雪話里意思,叱吒商界的男人,此時溫和的像只人畜無害的小狗,“太太,何出此言?”
唐冬雪勉強一笑,“您不是徽城人可能對前幾年的事情不甚清楚,我和皎兒父親離婚那時,皎兒那股玉石俱焚的狀態,每每讓我想起都忍不住心驚,是我沒保護好孩子。”
她第一次在外人面前提起那個傷她千瘡百孔的王柏松,失態地差點沒端住手裏的茶杯,慌亂地將茶杯放回桌上,掩飾般用手帕遮住了半張臉。
“瞧我,跟您說這些做什麼,您要捐款還是跟若靖詳談,我身子不舒服,就不奉陪了。”
幾句話的功夫,唐皎和張若靖剛剛走到,就聽唐冬雪要回房。
“姆媽,你身體哪裏不舒服,要不要將陳醫生請過來看一看?”唐皎關切的問道。
說到陳醫生倒是提醒了唐冬雪,她裝作不經意地瞄了一眼唐皎遲遲沒有動靜的肚子,就順着她的話說:“也好,我會跟陳醫生約個時間的,那我就先上樓了,你們同李先生好好聊。”
她的種種動作眼神,均被李洪洋看在眼裏,他端起面前的茶杯抿了一口,也跟着站起身,“少帥,你看,你想在哪談?”
張若靖若有所思的看了看唐冬雪窈窕的背影,又看了看人走了就迫不及待要談正事的李洪洋,一時沒有說話。
唐皎不好當著李洪洋的面做什麼,只好出言提點,“伯父您見外了,我們和夢夢都是好朋友,您喚他若靖就好,叫少帥太生疏了,客廳也不是談事的地方,還請您移步跟我們去書房。”
他目光冰冷的看了一眼李洪洋,帶着他去了書房。
軍校的事情,唐皎沒有作陪,她轉個彎就去廚房尋翠妮了,果然,一脫離唐冬雪和唐皎的視線,李洪洋就像換了個人般。
不是咄咄逼人非要張若靖收下捐款的態度,卻有着在商界跺跺腳就能天翻地覆的悠閑,反而更令張若靖忌憚。
他從抽屜中拿出一根雪茄,親自為李洪洋點上,問道:“我很好奇,您為何想到要為軍校捐款,您可要知道,不少人都認為我的軍校開不起來,它不是傳統的軍校,可是第一所男女混合軍校。”
李洪洋右手夾着雪茄,在張若靖說到“第一所”時,點了點自己手指,“我贊同你開辦男女混合軍校的想法,也認為你一定會成功,那我捐款,對咱們兩個而言就是雙贏局面。”
經歷過大風大浪的男人,吸了一口雪茄,“我就夢夢一個女兒,她出事的時候我就在想,我這麼些年忙着賺錢,到底得到了什麼?我不年輕了,時代是你們新青年的,說實話,我想休息了。”
張若靖頗感頭痛,他就是察覺到了,李洪洋句句都是真心,才覺得荒誕,這對他來將沒有害的事情,反倒讓他不敢接受,他可不能為姆媽招來一匹狼。
李洪洋知曉他在想什麼,沒在說多餘的話,只是從兜里拿出早就準備好的支票,上面的錢繞是見過金山銀山的張若靖,都挑了下眉。
“您這些錢,就是再建一所軍校都完全可以,何必白送給我?”
他將支票朝張若靖推了過去,“我託大,喊你一聲若靖,你不用懷疑我動機不純,我的女兒在你的軍校任職,你就當,我想讓女兒,在你軍校橫着走,不被任何人欺負,成全了我這個老父親的心吧。”
“您不止這一個要求吧?”張若靖沒有戀戀不捨的再多看一眼支票,收回目光問道。
李洪洋讚揚的看了一眼張若靖,“不愧是看清局勢,敢於第一個開軍校,不當都督的人,我有條件,我要做你敬蛟軍校的副校長,你知道我在開商行之前,就是做這一行的,現在想回歸老本行了。”
張若靖雙手放在桌子上,絲毫不怕李洪洋看出自己的真實目的,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沉着地將支票收起。
站起身來朝其伸出右手,“祝我們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他緊緊抓住李洪洋的手,雖用不上什麼力,也足以讓其感受到阻力,看着他的眼睛道:“還有一點希望您知曉,這些錢只是買您職位用的,這個家裏的女士,不是用錢可以收買的。”
李洪洋沒有被戳穿的不好意思,“當然。”
他們這邊談話進展非常順利,另一邊的唐皎也在和翠妮談心。
初時,翠妮還有些扭捏,不習慣這樣的唐皎,她見多了唐皎不好惹的樣子,結婚後溫柔似水的她,反倒讓她束手束腳。
在唐皎惡狠狠的威脅,“你要再不告訴我,我可自己去查,在給你隨便找個男朋友。”
她才開了口,手裏玩着自己粗厚的辮子說:“小姐,你去留學之前,我就跟着你識字,你走後,太太也一直支持我學習,我已經將初中的知識都學會了,我,我也想上軍校。”
唐皎沒想到翠妮想的竟然是要上學。
見她沒有說話,翠妮急忙道:“小姐,我想了許久了,回家我姆媽和哥哥只會催我趕快結婚,我,我跟在你身邊這麼多年,就覺得小姐說的都是對的,你說女孩子應該多讀書絕不是騙人的話。”
“軍校又是姑爺辦的,你也在裏面教課,我就更想去了,我也想改變自己,小姐,你放心,我去上學,放假回來我就回唐公館繼續伺候你們。”
她的嘴叭叭叭說個不停,都沒給唐皎出聲的機會,唐皎一把握住她的手,成功讓她停了一瞬。
趁此機會,她哭笑不得的說:“你是越說越離譜了。”
翠妮嚇得白了臉,委屈地垂了頭,“那,小姐你不同意我去,我就不去了。”
唐皎“噗哧”一聲笑了出來,“我還以為你家裏發生什麼大事,讓你最近做什麼都集中不了精神,你想去考軍校那就去,雖然你若靖辦的,但你也得去參加考試,只要考試過了,我絕不攔着你。”
翠妮猛地抬起頭,“小姐你同意我去?那你還嚇我。”
“我哪有嚇唬你,傻丫頭,我高興還來不及,”她看着翠妮,眼裏竟浮上了層水霧,“你跟着唐家這麼多年,唐家能給你的東西太少,你決定去軍校是對的,我剛才是說,你不是我們唐家的奴隸,你有權去選擇自己想過的人生。”
“小姐。”翠妮抿着嘴,一樣眼淚汪汪起來。
她雙手用勁攥着翠妮的手,“不過我想讓你想清楚,軍校里的生活十分苦,還有三個月後的體能測試,你真得要想好是否上軍校,因為只要你想上大學,我就可以負擔你的學費。”
翠妮用力點頭,憨笑起來,“我早就想好了,小姐去哪我就去哪,我要上軍校。”
“好!”唐皎擁住翠妮,淚水簌簌而下,因為她,改變了翠妮的想法,讓她勇敢地踏出第一步,這是老天給她的獎賞。
翠妮不負唐皎期望,沒讓她出言幫忙,憑着自己努力通過了第一個攔路虎文化課考試,而她一直勞作,身子比其他女孩強壯,在訓練時,立刻脫穎而出,還獲得了李夢的誇讚。
只要翠妮自己不放棄,她能入學就是板上釘釘的事情。
而敬蛟軍校迎來非常專業的副校長李洪洋先生,他有着過硬的知識儲備,同樣出國留學的他,剛一出手,就另建造了一座圖書館,這座圖書館坐落在軍校邊角,勉強算是劃在軍校範圍內,受他們保護。
實際上這座圖書館是為了徽城的普通民眾服務的,它向所有人免費開放,所需資金與魄力令人刮目相看。
李洪洋的名字,成為繼張若靖和唐皎之後,席捲徽城的人,他達到了自己要在徽城落地生根的首要目標。
大量資金湧入,讓軍校建造的進度愈發快了起來,只待所有教學樓建好,師生就能轉換地方,敬蛟軍校即將迎來成立和開學典禮。
所有事情都踏入正軌時,夏季已經悄然露頭,人們脫去了厚重的風衣,換上了輕薄的旗袍和長衫。
路邊的野草綠綠蔥蔥,漲勢喜人。
在家中的唐皎伏在桌上,手下筆不停,在姆媽專門為她做的含着花瓣香味信紙上書寫。
張若靖進了門就瞧見小妻子認真寫信的模樣,輕手輕腳湊過來,從后抱住她的腰,“這是在給誰寫信?”
唐皎一驚,手中的鋼筆差點在信紙上劃出痕迹,側着頭回道:“你回來了?我在給伊麗莎白寫信,邀請她來徽城遊玩,出席敬蛟軍校成立的典禮。”
信紙旁邊就擺放着他們請專人設計的請柬,大小正好能裝進信封中。
驕傲的公主殿下若是知曉他們夫妻開辦軍校這麼大的事情,沒有通知她,絕對會氣得跳腳,她先行告知她,省的她回頭怪罪。
張若靖沒阻止她繼續寫信,對她用手擋住信上話的行為並無任何不悅,只是道:“伊麗莎白可是皇儲,未必能抽身前來,你不要抱有太多期待。”
“我知道呢,渾身都是汗味,你快去洗漱。”
“嫌棄我是不是?”他故意將汗味的衣服往她身上貼,勢必讓她同他一樣髒兮兮。
鬧過之後,他起身去浴室沖澡,唐皎重新坐了下來,聞聞自己身上的睡衣,總覺得也都是他身上的味道,實在無法忍受,換了一條睡裙,才舒服下來,安安靜靜地給伊麗莎白寫信。
她誠摯的邀請公主殿下前來參加典禮,敬蛟軍校的典禮,不光光是張若靖的心血,那還是一個特殊的日子。
張若靖洗完后出來,就被唐皎換過的睡裙吸引了視線。
當即抱着她到了柔軟的大床上,唐皎抵着他的胸膛,“先別,你準備好了嗎?”
他咬住她的耳朵,“在這種時候,你說我準備沒準備好。”
“我不是說這個,軍校典禮……”
她的話被他悉數吞下肚,在兩人筋疲力盡之時,他才說道:“我早就做好準備了,皎兒。”
將她圈在懷中,他的手覆在她現在毫無動靜的小腹上,他的心中只有對未來的期待和嚮往,他會給他的妻子一個安穩又沒有生命危險的生活。
敬蛟軍校成立當天,已到盛夏,唐皎早早就醒了過來,天才剛剛蒙蒙亮,他的呼吸就在頭頂,窗外麻雀在嘰嘰喳喳的叫着。
窩在他懷裏,心裏的忐忑慢慢沉靜下來,不管日後風雨如何,她陪着他過。
張若靖一把撈過她,輕拍她的背,“再睡一會兒,今天可有一場硬仗,無論如何都有我呢。”
“嗯。”迷迷糊糊睡了過去,等她醒來,張若靖已經穿戴好了,他穿着自己那身已經許多年的軍裝,站在全身鏡前,出神的凝視自己。
心裏沒來由就是一酸,他為了她付出太多,翻身下床,她從背後擁住他,“你要是不捨得,我們就還像現在這般……”
不再灼熱的手和她十指交扣,“沒有什麼不捨得的,局勢如此,容不得我退縮,皎兒,過了今日,你就不再是都督夫人了。”
“不是就不是,誰稀罕。”
唐皎盛裝打扮,挽着張若靖的臂膀來到了敬蛟軍校,軍校典禮的時間定在上午十點,等所有人發言完畢,正好能請賓客們參加午宴。
為了這場典禮,唐夏茹和唐冬雪忙的團團轉,李洪洋在一旁也幫了不少忙,被眼光毒辣的唐夏茹趕到了一邊去。
敬蛟軍校四個大字被刻在校門口上方的浮雕之上,旁邊還有一副對聯,寫盡時代倡言。
一進門就見長寬驚人的一塊巨石,黃白紋理,上面用刻着敬蛟軍校,還用紅漆描繪過一遍,被打磨成屏風的模樣橫在那裏,阻攔了學校裡外人的視線。
繞過屏風,是一條寬闊的水泥馬路,兩旁種植着一人多高的丁香花,隨風飄來陣陣香膩,讓人無法想像,這竟然是一所軍校。
小洋車緩緩駛過,很快來到禮堂,禮堂門口噴泉正在用力工作,早就收到消息在此候着的記者們蜂擁而上。
“少帥,第一所男女混合軍校,您有信心將其開辦下去嗎?”
“涅槃,有人說您日後要做都督夫人,不會再寫文章,這是真的嗎?”
“今日,你們邀請了軍、政、商幾乎所有上層人士,除了宣佈軍校正式成立,你們是否有其他用意?”
張若靖拉着唐皎的手,他身邊的人將那些記者攔在兩人身旁,他們走進禮堂,走過之處,傳來陣陣掌聲。
典禮還未開始,他們兩個人混在人群中,聽着大家虛假的恭維。
有人說張若靖是勇士,還真得招收上來女教師和女學員,日後敬蛟軍校絕對是國內最厲害的軍校。
有人拍馬屁說張若靖竟然能請的動李洪洋當副校長,還能讓其女當教官,不服不行。
還有人提出想走後門,將自己兒子女兒送進軍校鍍個金,被張若靖輕描淡寫的帶過了話題。
各路人馬送上的鮮花讓人眼花繚亂,被擺放在禮堂門口都堆到了噴泉邊上,唐皎瞧見,趕忙讓人去將鮮花挪動一部分放在禮堂中。
狹窄的過道上,全是鮮花的味道。
十點一到,典禮開始。
校門口外,禮炮響起,一共十二聲,預示着敬蛟軍校可以節節攀高。
軍校已經入學的教師和學員們,邁着整齊的步伐,身穿統一校服,陸續有致地走進禮堂,在最後坐下。
記者們手中的照相機都要拍不過來,坐在最前方的有頭有臉人士,統一着臉上不忍直視的假笑。
李洪洋率先發言,感謝今日到場的所有賓客,不拿草稿的用客套話說了半小時,在台下的人都已經快要坐不住時,隆重請出了張若靖。
張若靖站在暗紅的講台上,禮堂中的人爆發出雷鳴般的掌聲。
他說:“開辦這所軍校我預感到要經歷的種種困難,但因為有着家人和妻子的支持,我成功渡過難關,才能在今日站在你們面前,向你們介紹,這是敬蛟軍校!”
唐皎仰着頭,同他的目光撞在一起,緩緩給了他一個美艷的笑容。
在她的笑容下,他繼續道:“我希望敬蛟軍校不是國內唯一一所男女混合軍校,我還有一件事要跟大家宣佈,現在時間差不多了,來人,開禮堂門!”
厚重的大門敞開,陽關傾瀉而下,外面焦急等待的傭人們,顧不得儀態,撒丫子就朝各自的主子跑了過去。
一個個邊說,還邊抬頭看向台上的張若靖。
“你說什麼?”
“怎麼可能?”
“快把電報給我看看!”
循着味而來的記者們,探着頭也看向那個電報,無不露出震驚的臉。
禮堂內所有前來參加典禮的賓客亂了,他們暗自交談,對張若靖指指點點,無數人的聲音匯聚在一起,就成了一場風暴,屋頂快要被他們掀翻。
張若靖靜靜的看着台下人們的慌亂,看他們沒有安靜下來的意思,他只有開口道:“各位,請記得你們自己的身份,聽我說。”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他身上。
他卻只看着唐皎一人,伸手將頭上的帽子摘下,黑髮灑落在臉旁,“想必你們都知曉從外面傳來的信息,也看見了電報,沒錯,我要宣佈的第二件事就是,我張若靖,從今日起,不再是徽城的大都督。”
“如同電報所言,因身體之故,我無法勝任此職責,特此辭職。”
禮堂中的人沸騰了,轟鳴聲響起,就連軍校的老師和學員們都沒有想過,他會放棄自己手中無數人眼饞的權利。
有人當即起身,大聲質問道:“少帥,你說的可是真的。”
張若靖點頭,“是真的,從今日起,我只是敬蛟軍校的校長,為教育事業發光發熱。”
“我真是看錯你了,不好意思,家中還有事情待處理,白某人先行告辭。”一個想要瓜分權利的人,迅速提出了告辭。
反應過來的人,都匆匆奔向門口,一時間二十多人不見了蹤影,坐在原地的老師和學員們,面面相覷不知如何是好。
事情轉變太快,有閉目養神靜待發展的,也有原本就是礙於面子和張若靖身份才來的人,這回也沒了顧忌,冷嘲熱諷道:“我就說,一所男女混合的軍校如何能開的起來,該不會剛開就倒閉了吧,那可耽誤不少學子呢。”
有人開口,立刻就有人附和而上,“唐皎,有些人都不是都督了,你還不趕緊和他離婚,等什麼呢?你可是涅槃,又是艾莉絲,呦,你不離婚,日後不得負責養家了,又是一個入贅唐家的男人。”
“走吧走吧,我看這學校沒什麼前途,你侄子是不是考上了,我看趕緊退學吧!”
“對對對,退學,我們要退學!”
“我覺得你們軍校質量堪憂,我不讓我家兒子在這裏讀了。”
“媽,你快閉嘴吧!”
有學員聽不下去,被老師們制止住,不讓他們開口,李夢身份特殊,當即就要為唐皎說話,被李洪洋直接帶出了禮堂。
唐皎走到台上和張若靖並肩站在一起。
台下群情激奮,大家受到感染,都忘記了唐家在徽城的地位,忘記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就算張若靖下了台,也不是他們能得罪的起的。
記者們打了雞血,沒想到自己今天只是來參加場軍校成立典禮,就遇到這麼勁爆的消息。
“少帥,您能否說說具體原因?”
台下有人嗤笑,“他能說出什麼呀,是上次右手受的傷嚴重到無法承擔職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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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結倒計時正式啟動,大朋友小朋友們祝你們兒童節快樂呀!這章有六一紅包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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