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個客人

天宮傳媒內部飄蕩着一股混雜着香味與臭味的詭異氣息。

想抱怨吧？董事長發話的。

想吃點吧？董事長包了。

沒錯，儘管有一批又一批的俊男美女開着豪車去小小的門店取貨，取完貨后，所有的貨物原封不動地送去董事長辦公室。

小氣董事長：哼，媳婦親手做的東西，怎麼能給別人吃？

慕寒心情蕩漾地離開，木淡立即關上店門，騎上小電爐去進貨。

忙了一個多小時，現在才下午兩點半，進貨回來動作快點還能趕上雲陽高中的放學時間。

木淡計算得很好，確實趕上了，以她沒吃晚飯的代價。

等學生放學高峰期過去，她餓得前胸貼後背，差點沒趴下。

隨便下點麵條應付掉晚飯，木淡坐在今天慕寒坐過的旋轉吧枱椅上刷微博，她想看看還有沒有什麼劇組的角色有缺。

《柔道公子》善念兒的角色很適合她，可惜……等等，天宮傳媒！

木淡趕緊翻出短訊界面。

時間久了，應用程式自動退出，早前編輯好的草稿不在了，她重新編輯好后發送過去。

十分鐘后，季弘回了：【明天上午十點，帶上證件過來。】

木淡：【謝謝，下次我請你吃飯。】

季弘：【同族，不必客氣。】

木淡：“……”難道木和季八百年前真是同族？

高中沒畢業的木淡小糾結。

忙過下晚自習的小高峰，木淡拉下捲簾門，關好店門上樓。

小小的店面房裏，下面開店，上面住人。

湊活湊活，也算不錯。

木淡洗頭洗澡洗完衣服，睡前檢查手機發現樊書容發來的微信：【木木，有什麼想法？】

木淡：【季弘還記得嗎？他推薦我去天宮傳媒。】

樊書容：【去去去！這是塞翁失馬焉知非福，木木你的福氣大着呢！】

是挺大的，今天來了個土豪粑粑包場。

木淡抿唇，【如果順利簽約，我請你吃可樂雞翅。】

樊書容：【好！】

還住對門那會兒，兩個女孩關係好，一起上學一起放學，最喜歡吃木雲做的可樂雞翅。

木雲過世那一天，樊書容第一次下廚做了盆，兩人邊哭邊吃，把那盆又黑又苦又酸的可樂雞翅吃下肚去。

後來的一個月，樊書容再沒提過“可樂雞翅”的字眼。

木淡能主動提起，是跨過這個坎了吧？

*****

第二天，木淡騎上小電驢，提前半個小時到達天宮傳媒。

門口的保安看了她一眼，一句話沒說直接放行。

兩個前台小姐模樣嬌俏，嗓音如黃鸝般動聽。

“請問你找誰，有預約嗎？”

木淡看了一眼前台胸前的工作證，一個叫黃莉，一個叫黃麗麗，也是巧。

“你好，我是木淡，季弘讓我過來的。”

黃莉：“啊，是你，牡丹！”

木淡聽着發音不對，又不好意思糾正她，興許是哪個地方的人，分不清聲調。

總不至於還有季弘推薦過來的第二個木淡吧？

“是我。”

黃莉：“你把登記表填了，去旁邊坐會兒，待會兒會有妖……咳，有要你的經紀人下來的。”

“好的。”木淡拿過簽字筆填寫基本信息。

黃麗麗瞧了瞧周圍，見沒人注意，偷偷朝木淡眨眼：“你從哪個山頭來啊？”

這年頭，簽約經紀公司還要拜山頭的嗎？

木淡懵逼臉。

記憶中，母親提起過一次，老家好像是在……“百花村。”

“哦，你從百花谷來啊。”黃麗麗點點頭，“同族老鄉。”

木淡：“……”木和黃也是同族？我初中畢業了，騙我沒用！

木淡加快寫字的速度，前台妹子說話方式有點奇怪，登記表格倒是沒有出格的地方。

不如說格外簡單，姓名、年齡、一寸照、志願、自我評價，出生日期和身份證號碼都不需要填。

兩個前台妹子以人類無法察覺到的方式進行交談。

黃莉：牡丹妹子好小啊，才17！

黃麗麗：百花谷出來的嘛，靈氣足，化形早。

黃莉：小是小，長得好看，誰來帶她呢？

黃麗麗：季弘推薦的，那應該是……孔雀一族？

黃莉：花草化形不易，食人花和霸王花肯定要鬧。

黃麗麗：反正輪不到我們黃鸝，管他們去鬧，我們看熱鬧就行。

黃莉：對，看熱鬧！

木淡填完登記表，在沙發上坐下等候。

大公司藝人多，忙得很，她做好等半個小時到一個小時的心理準備，趁這個時間，想想準備好的面試回答有沒有錯漏。

而收到來新人消息的天宮傳媒完全不像木淡想像中的那樣，裏面一點不忙，不精英派。

天宮傳媒微信群里炸了天，只因黃莉的一句【來了個新人，百花谷的牡丹，誰來接？】

季弘：【木淡來了，誰去接一下？】

熊茂：【漂亮妹子！我去！】

源修謹：【別丟人了，老熊你五大三粗的，小心嚇到小牡丹。】

熊茂：【別以為你個猩猩取個好聽的名字就不是猩猩了/白眼】

碧良俊：【在外面，去不了。】

時星：【花草化形，我去。】

王可親：【食人花你歇歇，我可不想小牡丹還沒見到人就被你一口吞了。】

時星：【別鬧，你還在外面。】

王可親：【……】

慕寒昨天好不容易見到媳婦，興奮地半夜沒睡，天蒙蒙亮睡着還惦記着媳婦的事警告自己不能一睡幾百年。

一覺醒來，微信群里翻天的消息炸得他頭疼。

慕寒：【吵什麼！】

一片寂靜中，黃麗麗出來解釋：【老闆，來了朵牡丹花，她們在商量誰去接。】

“牡丹？”慕寒皺眉，這麼巧？

慕寒：【叫什麼？】

黃麗麗：【木淡。】很不走心的取名了。

媳婦！！！

慕寒：【放着我來！那是我媳婦！】

寂靜之後，沒有慕寒在的天宮傳媒二微信群徹底翻了。

黃麗麗：【老闆娘！！！】

黃莉：【完了，我剛剛沒有對老闆娘露出最好看的笑，現在去笑還來得及嗎？】

時星：【死心吧。】

王可親：【給老闆娘倒杯茶，送點蟠桃@潘紫】

潘紫：【MD老娘在H市拍戲，飛過去也沒這麼快啊！】欺負蟠桃飛不快還是怎麼的？！

源修謹：【我們有老闆娘了啊。】

熊茂：【老闆娘肯定美！】

碧良俊：【1】

季弘拿着手機的手抖了兩抖，俊臉一片扭曲。

所以他究竟是哪裏想不開，把老闆娘介紹到老闆的公司？老闆想起來，會不會以為他對老闆娘有意思，想近水樓台先得月，氣得一口吞了他？！

不行，得找點別的事給老闆做做，轉移轉移注意力。

一旁的清秀女孩微笑着與人說話，正是聽說木淡要出演善念兒故意用了些手段擠掉她的孟寄陽。

季弘心說“對不住你了”，不擅長打字的他爆發單身兩百年的手速，在天宮傳媒微信群里告狀。

季弘：【@慕寒，老闆，《柔道公子》了解一下？善念兒的角色本來是老闆娘的。】

話不多說，一群成精許久的人精們全懂。

不就是看老闆娘沒後台沒背景把她的角色擠掉了嗎？咦，擠掉天宮集團的老闆娘，莫不是個傻的？

群里頓時炸了，一人貢獻一種恁死這群不長眼的人類的死法。

“呵。”

慕寒冷笑，正要來一句“天王涼破”，忽然沉默了。

她不會希望他插手太多。

慕寒：【放着，讓她自己收拾。】

碧良俊：【收到！】

潘紫：【收到！】

熊茂：【收到！】

源修謹：【收到！】

季弘：【收到！】

施展一個清潔術清潔自身，慕寒換上騷粉襯衫，確認襯衫完美地包裹身材，身上沒有不合體的地方。

瞬間，他出現在天宮傳媒電梯口。

木淡仍然坐在沙發上，從他的角度只能看到她的側臉。

17歲的她還是個幼崽，側臉微微鼓起，還有沒褪去的嬰兒肥，面孔已經有了少許成年後的熟悉影子。

媳婦好可愛，想親。

慕寒裝作剛從電梯下來的樣子，看到沙發上的木淡露出些微驚訝的神色，“你，來給我送吃的嗎？”

“不是。”木淡起身回話，“我是來簽約的。”

“跟我來。”慕寒轉身朝電梯方向走。

木淡朝前台妹子的方向看去，兩個姓黃的妹子笑得格外甜美，鄰家小妹妹般單純可愛無害。

她回了個笑容，跟了上去。

天宮傳媒的工作人員意外地好相處，董事長更是沒有一點架子。

還，非常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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