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運氣真不錯
曹興業眯到六點多鐘,被芝麻糊的香氣熏醒了。睜開眼睛小外甥振強捧上熱氣騰騰的芝麻糊,寶貝外甥女送上炸得兩面微黃帶焦香的饅頭乾和剝去半邊殼的煮雞蛋,可把他美壞了。
享受同等待遇的辦公室主任老鄭不要錢的好話不停的往外甩,說廠長的外甥們懂事,說他如何如何有福氣,曹興業一頓早飯吃下來那叫一個滿面紅光,連皺紋都少了一半。
李振華趁大舅舅開心,提要求:“大舅,你和鄭叔叔還要忙工作,我帶弟弟妹妹們直接去逛舊貨市場好不好?”
過年前去滬城出差,鄭主任肩負重任要給親戚朋友們買東西。廠長的外甥們跟着一起他肯定還要照顧這幾個孩子,既然人家孩子懂事要自己玩,那當然再好不過了。鄭主任就幫腔說:“我們去辦事他們在人家單位門口等着也沒什麼意思。把我們辦事的單位電話給他們吧,有急事打電話過去。沒事就下午五點半在火車站附近的招待所門口見面不是正好嘛。”
妹妹和妹夫再三的說是想讓孩子們出門增長見識,曹興業雖然不放心,還是決定給孩子們自己見識世界的機會,他給孩子們畫了張簡易地圖,又把辦事單位的電話和熟人的地址抄了四份給孩子們,讓他們各自裝好。
剩下的時間振華和振國抱着課本念念有詞,振強跟隔壁座的小男孩交上了朋友,湊過去跟人家打撲克。曹廠長歪着頭眯覺,鄭主任拿出一個作業本在那兒翻來翻去。李惜文藉著玻璃窗上的倒影看鄭主任那個作業本上記着誰家要買啥啥多少錢,在心裏偷笑,笑完了眯着眼睛琢磨她要怎麼折騰才能把出門前她媽給的一百五十塊錢變成家裏用得上的東西。
這會兒火車上已經有推車賣小食品小玩具的了。推車從他們車廂經過時,李惜文發現那些簡陋的小食品和小商品居然還很受歡迎,想到她空間裏從來沒有被她寵幸過的薯片生巧鴨脖牛肉乾和手剝瓜子,真是無語凝噎。
曹興業發現外甥女兒盯着推車的看,誤會她想吃點心,就去掏上衣口袋。
鄭主任是個特別會過日子的人,打攔說:“這些到了滬城也買得到,比在火車上買便宜,還新鮮些。”
李惜文順着鄭主任的台階下,“大舅舅,我不是想吃那個,我是想回家給外公外婆還有我奶奶帶一點點心,我想先看好品種到滬城再買。”
小外甥女雖然小,但是確實不是一個貪嘴的孩子。曹興業是信外甥女的話的,點點頭,“到了滬城大舅給你買好吃的麵包。”
下火車鄭主任拿着介紹信去買回程火車票,曹興業帶着外甥們在火車站外面的餛飩店吃餛飩,一遍又一遍的教導他們要注意哪些事項。等鄭主任拿着票回來,他把四張火車票親手給他們四個人裝在褲子口袋裏,還把他們送上去滬城舊貨市場的公交車。
上輩子李惜文聽說過淮國舊的大名。她以為滬城舊貨市場差不多就是淮國舊了,但是到了地方才發現這一片簡直就是一個大型的舊貨市場兼小商品批發的自由市場。國營的舊貨商店有好幾家,每家店面都不小。私人的小攤密密麻麻曲曲折折估計有幾百家。
現在買東西不要票,一般人買手錶之類昂貴商品還是喜歡去百貨大樓。第一個舊貨商店裏鐘錶櫃枱門可羅雀。
他們兩個十七八的小夥子帶兩個大小孩在鐘錶櫃枱那兒看來看去,夾着單邊眼鏡修鐘錶的老師傅估計他們是來白相的,都沒搭理他們。
鐘錶櫃枱里的舊錶不少,瀘城牌新手錶全國統一價一百二一隻,擺在櫃枱里的二十幾隻舊錶最便宜的那隻也要一百五,大部分都要三四百塊錢,最貴的一隻將近八百塊錢!
這個時候運氣就很重要了。
幾次打魚已經總結出經驗教訓的李振華現在很迷信妹妹的運氣,他看着妹妹,那意思妹妹點頭他就買。
這個時候運氣真的很重要。
李惜文空間裏還真有一隻和一百五那隻樣子近似的古董表,放到空間之前就保養的特別好,她估計拿出來能賣三四百。
把那隻舊錶買進來,換她的古董表賣出去,這趟出來就多一兩百塊錢買東西,雖然不划算,但是能改善家裏的生活這個損失就是有必要的。
李惜文忍着心痛點頭。
李振華就把那隻一百五的手錶買下來了。
開票交錢之後哥幾個輪流試着戴戴,到李惜文這兒她套到手腕上,棉襖罩衫的袖口擋一擋,把這隻二手一百五換成了她的古董表。
“哥,你戴着吧。”李惜文把手錶給她哥戴上,心裏好痛,她買那塊表的時候花出去的錢貨幣單位是萬呀,是萬呀。
“然後呢?”李振華問。
“逛下一家商店啊。二哥和小哥在外面等,就我倆進去。”李惜文使勁暗示才讓她的哥哥們明白她想幹什麼,最後總算和李振華去了舊貨市場最裏面一家國營舊貨店賣手錶。
這家的老師傅戴着眼睛看半天,鑒定完開價五百二。
李振華完全搞不懂怎麼換個店這塊手錶就身價倍增,不過不懂不妨礙他同意把手錶賣掉。
李振國和李振強等在門外,看他們大哥那個喜上眉梢的樣子就知道賺了,哥倆圍上來,振強急切的問:“賣多少?”
李振華伸一個巴掌,然後問他妹:“接下來我們幹嘛?”
“先去小店淘便宜的舊手錶。”
私人小店舊手錶都不貴,十多塊的那種拿起來搖一搖有響聲,放下去一點都不響。二十多的走起來有響聲,搖一搖響的更悅耳。
小店老闆對這群明顯什麼都不懂的鄉下顧客那叫一個熱情。李振華跟老闆還價,十五塊一隻買下搖起來嘩嘩響的四隻男式舊錶和兩隻女式舊錶,還依李惜文的要求花五塊錢買了一套修手錶的二手工具。
“能修好嗎?”李振強表示懷疑,他看見過一次他妹修鎖,修的那叫一個費勁最後還沒修好,鎖都修不好的人不可能會修表是不是?
李振國也對妹妹能修手錶沒什麼信心,不過他是實力護妹的暖男,妹妹喜歡動手喜歡探索他是全力支持的,他摸着下巴說:“修不好也不要緊,咱們這趟出來已經賺到了。”
李振華不信妹妹的能力,但是他信妹妹的運氣!他堅信這幾塊手錶都能被修表師傅修好,因此他問妹妹:“然後怎麼辦?”
“附近找個私人招待所,開個房間我修修看。哥你留五十塊給我,要是修不好我送去商店找師傅修也就是多花幾塊錢的事。你們仨去逛街吧,逛累了就回來歇歇。”李惜文都給哥哥們計劃好了,調開哥哥們她才方便把空間裏的手錶拿出來拆表芯。
沒有新表芯,就這幾塊坑人的舊手錶,修一百年也修不好。
手握三百七十塊錢的巨款逛街買東西的誘惑力太大了,李振華和李振國都抵擋不住誘惑,在招待所沒堅持多久被李振強拉走了。
李惜文把六塊手錶都拆開,再從她的空間裏挑出大小差不多的機械錶把機芯拆下來和壞表的機芯做對比。表芯她自己裝不上去她也不在意。新表芯和舊錶芯尺寸一樣就行。然後她帶着一包拆開的手錶零配件找了個不起眼的國營鐘錶修理店,請師傅給她裝上。
老師傅並沒有問一個小孩子為什麼拿表芯來裝,倒是笑眯眯的給了李惜文一塊糖,讓她出去玩玩再回來。
玩玩再回來,新表芯肯定會被換成還不知道能不能走的舊錶芯。
李惜文笑眯眯搖頭,說:“我爸爸講了,單位里等着要的。叫我不要走開,等裝好就拿走。”
老師傅講了幾遍叫她去玩她都不動,那個臉就不大好看了。
李惜文才不在意人家的臉色,特別好奇的盯牢老師傅的手,老師傅幾次拉開抽屜,手都沒有機會伸進抽屜。
裝好第一隻表李惜文拿起來檢測。舊錶殼新表芯兼容性很好,擰上弦走起來嘀噠嘀達聲清脆悅耳,搖一搖並不響。她就套在手腕上繼續盯着老師傅。
老師傅拼好六隻表,寫收費單據的時候填了個一塊五毛錢的高價。
李惜文掏錢的時候真是很鬱悶,覺得自己要真是個十歲出頭的小孩子,落到這兩個奸商手裏怕是要光着屁股回家。
從修錶店出來,李惜文考慮家裏的需要,覺得毛毯是必須品,就隨便找了個賣舊衣服的攤子,花八塊錢買了一件很舊很破的軍用棉大衣。
老闆用報紙給她包了一下紮起來,她抱着一個很大的報紙包回招待所。這邊住招待所的人大部分都是去舊貨市場淘買東西的,小姑娘抱一包東西回來太很正常了,私人招待所的老闆講究的是和氣生財,笑着打一打招呼就算了,根本不問她抱回來的是什麼。
李惜文關上房門,在空間找出來五條花色經典、現在在市場上就有得賣的純羊毛毛毯,用包大衣的報紙重新包起來捆好放在一邊。
那麼髒的棉大衣還要賣八塊錢。李惜文一點都不想把它收進自己的空間。
可是在這個時代都生活了十年,還有個特別會過日子的親媽,李惜文再不喜歡還是很珍惜的把棉大衣攤開準備拆拆看有什麼可以利用的材料。
大衣裡子的布料也很破,還打着四塊臟補丁。
李惜文摸摸補丁,發現補丁下面都有點硬,她抄起剪刀剪開一個丁,裏面是用綿布纏起來釘在棉胎上的一對全翠的玉鐲。招待所的房間光線昏暗,玉鐲仍然翠色濃艷,水光油潤。這樣的好貨李惜文上輩子在仰光見過,一對摺合人民幣半個億。
手鐲是好東西,然而等增值可能還要等五十年,就是五十年以後,除了老貪官捨得給小蜜買,連地主家的傻兒子都不捨得掏那個錢,變現什麼的也就是想想。李惜文的內心並不激動。她找了個盒子把鐲子保存好,繼續拆棉大衣後面幾個補丁。
第二個補丁里藏着一疊金葉子。第三個補丁藏着一枚超過十克拉,火頭很足的大鑽戒。第四個補丁里則是用油紙包了好幾層的房契,地址在離李惜文很遙遠的首都平京。
雖然撿了個大漏,但是手鐲和鑽戒四五十年內都不好出手,房契和廢紙也沒啥區別,李惜文要不是打算將來有緣遇到主人可以還給人家都不想留這些東西佔她空間的地方。
她很淡定的把這些東西都擱在放手鐲的盒子裏,在盒蓋上貼了房契上的地址和人名。連這件剪破了的棉大衣一起找了個儲物箱裝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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