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第 5 章

當晚,蘇老夫人在落輝堂召見了蘇瑜,無非說些日後孝敬公婆,侍奉夫婿的話。蘇瑜左耳朵進右耳朵出的,並不與她起爭執,反而像個十足的乖乖女。

交代完了,老夫人讓張嬤嬤送蘇瑜出來。

蘇瑜側目看向張嬤嬤:“嬤嬤平日裏最看不慣我,如今我要嫁人了,嬤嬤一定很高興吧?”

張嬤嬤自然是心裏偷着樂的,不過驟然被蘇瑜直白地說出來,她不免有些詫異,隨後笑着道:“三姑娘這是說哪裏話,您是主子,奴婢哪兒敢看您不慣呢。不過姑娘嫁給吳公子那樣的好人,奴婢自然是恭喜您的。”

蘇瑜眉頭一挑:“吳公子確實不錯,難怪嬤嬤瞧得上。”

張嬤嬤呵呵笑道:“三姑娘放心吧,奴婢素來眼光就好,您日後嫁過去必然不會吃虧的。”

“那就多謝嬤嬤了。”蘇瑜說著,從袖袋裏取了個小方盒,“嬤嬤,這個是我常服用的美肌丸,聽說你讓人打聽很久了,如今我也要出嫁了,今日便贈你一顆吧,從此咱們化干戈為玉帛如何?”

張嬤嬤打量着她,又看看她手裏的美肌丸,心裏直犯嘀咕。

蘇瑜幼年身子弱,蘇丞曾托神醫廖啟為她制了美肌丸,吃了后不僅身體康健,肌膚也比尋常姑娘家緊緻滑嫩。張嬤嬤年近四十,反而愈發在意自己日漸蒼老的臉了,故而曾經找人暗地裏打聽配方,希望能對自己的肌膚有所改善。

不過她哪有那能耐啊,一直沒打聽出來,為此對蘇瑜也就更加嫉恨幾分。

三姑娘怎麼突然對她這麼好了?

她困惑着接過來,面上掛着諂媚地笑:“姑娘真是好人,那奴婢就謝謝您了。”

“嬤嬤不必客氣。”

見蘇瑜轉身離開,張嬤嬤打開盒子看着裏面的藥丸,心裏存了幾分疑慮,琢磨着她與三姑娘素來不合,三姑娘此舉該不會是故意害她的吧。

正尋思着,抬眼間看到院裏洒掃的大侄子張勇,她疾步過去:“勇兒,我記得你之前看過些醫書,也在藥鋪里當過學徒,快來看看這東西有沒有問題。”

張勇接過來看了看,又嗅嗅,思索着回答:“姑姑,我瞧着……應該沒什麼問題,聞着裏面有好幾種滋補的好藥材呢。”

“真的?”張嬤嬤眼前一亮,心裏樂開了花,原來三姑娘還真沒騙她。

不過也是,要嫁出去的姑娘了還能把她怎麼著?興許是為了讓自己在老夫人跟前替她說好話吧。

這麼一想,她喜滋滋掰開一小半兒打算留着做研究,另一半兒直接吃進了肚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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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裏,待蘇瑜走後,蘇老夫人反而心上隱隱不安起來:“蘇瑜那丫頭是個不省心的,這回怎的如此聽話,倒叫我右眼皮直跳個沒完。”

花氏一邊給蘇老夫人捏着肩膀,一邊道:“母親許是多慮了,這丫頭雖然囂張,可如今丞哥兒遠在邊關,她沒了靠山還能掀起什麼樣的風浪來?這回兒媳瞧着,興許是真的妥協了。”

蘇老夫人嘆了口氣:“她要真這麼想,那倒是好了。對了,沒拜堂之前,這事可千萬不能讓侯爺和丞哥兒知道,你仔細盯着,莫讓人走漏了風聲出去。”

張嬤嬤進來時聽到這話,忙笑着道:“老夫人且放心吧,奴婢一直派人盯着呢。前日大公子和少夫人想飛鴿傳書給邊關的三公子報信,不過鴿子被奴婢截下來了,三公子不會知道的。至於家裏的其他人,這兩日倒是沒什麼動靜。”

蘇老夫人點頭:“你辦事,我放心。”

從落輝堂出來時,花氏心情大好,走路時步子都輕盈了很多,嘴裏還哼着小曲兒。

到了清渠院,蘇琬從屋子裏迎出來:“母親怎的這樣高興?”

看見亭亭玉立的女兒,花氏愈加心花怒放。

母女二人攜手進屋,花氏道:“蘇瑜那臭丫頭終於要嫁出去了,以後眼不見為凈的,還能為你將來的親事鋪路,我這心裏自然是高興的。張嬤嬤果然是個有主意的,給咱們掃除了一個障礙呢。”

蘇琬隨手關上房門,給花氏沏了熱茶暖手。

花氏接過茶盞捧着,又看着眼前如珠似玉的寶貝女兒,嘆息一聲:“你大姐為人木訥,嫁了太子卻不得寵,你二姐又早夭。我生的這三個女兒當中,就數你乖巧懂事,又知書達理的,比蘇瑜、蘇琅、蘇琳她們幾個都強,是娘的指望呢。

等蘇瑜的親事一解決,承恩公府和蘇丞的婚事必然也是板上釘釘的了,因着這層裙帶關係,再加上你如今在外面的聲望,娘必然能給你許個極好的人家。”

蘇琬聽罷面上羞的泛紅,扭捏着喊了一句:“娘,女兒不急着嫁人,還想多在您跟前盡孝呢。”

花氏笑着將茶盞放下,拉過女兒的手:“傻孩子,女兒家哪能不嫁人的?不僅要嫁,還要比蘇瑜那死丫頭嫁得好,到時候氣死她!”

蘇琬哭笑不得:“母親怎麼總是不待見三姐姐,還總讓女兒跟她比,打小便這樣。”

說到這兒花氏的臉色立馬變了:“她娘就是個賤蹄子,她能好到哪去?”

蘇琬明顯感覺到花氏對二嬸的不喜,還想多嘴再問問,花氏卻不願多說了:“時候不早了,快回去歇着。”

蘇琬瞧出了花氏的不悅,安慰道:“母親放心吧,女兒才是侯府的嫡女,她不過是二房的姑娘,若非有蘇丞這個哥哥,誰又會認得她呢?如今蘇丞打了敗仗,二房的富貴至此怕也到頭了。”

————————

翌日,平南侯府蘇家和禮部侍郎吳家的婚禮,辦的還是相當隆重的。

迎親的隊伍吹吹打打繞了三條大街方才在平南侯府門前停了下來。

蘇瑜由忍冬攙扶着出來時,花氏伸手欲拉蘇瑜來說話,卻被蘇瑜給躲過了。花氏面上有些訕訕,又見蘇瑜身旁只有個忍冬,不免詫異:“三丫頭此次出嫁怎的只帶了忍冬在身邊,你貼身的蟬衣和青黛呢,莫不是要留在蘇家?”

忍冬道:“她們去辦些事,晚些自會找我們姑娘的。”

花氏聽得心裏犯嘀咕,自言自語了一句:“這時候能有什麼事?”

忍冬嗤笑:“夫人,我家姑娘這都要上花轎了,您不會覺得這會兒蟬衣和青黛會去邊關找三公子吧?”

忍冬這話一出倒是打消了花氏的顧慮,說的是呢,只要上了花轎拜了堂,就算蘇丞知道了又如何?

“時候不早了,快扶你家姑娘上花轎吧。”花氏一副親人送嫁的模樣,言語間透着不舍,更是拿帕子沾了沾眼角。

忍冬十分佩服這位平南侯夫人的變臉速度,心下冷笑,默默扶着一襲嫁衣蓋着喜帕的蘇瑜上花轎。

迎親的隊伍又是吹吹打打,伴着表炮聲穿過大街小巷,等到達吳府時已是黃昏了。

吳進意身着新郎服,玉樹臨風,端的是溫雅謙和。

他翻身下馬,與蘇瑜一起牽着紅綢跨過火盆,越過馬鞍,在眾人恭賀的目光中走向大堂。

這時,蘇瑜突然趔趄了一下,險些摔倒。他趕忙伸手扶住她:“娘子小心些,莫要摔着了才是。”

蘇瑜顫了顫身子,避開他的觸碰繼續往前走。

見她避着自己,吳進意不屑地勾了勾唇,眼底泛着輕嘲。

他與蘇瑜的梁子,早在當日她上門將他一頓毒打開始便結下了,這樣的瘋女人,就是免費送上門兒他都懶得要。若非因為她有些用處,他倒是巴不得這門親事早早退了。

不過如今人都娶回來了,從今往後她成了他吳家的人,他倒是不介意陪她玩玩兒。

這麼想着,他突然一個抬腳,絆在了蘇瑜腳下。

“哎呦!”蘇瑜驚叫一聲撲在了地上,吸引了眾人的目光。

她慌亂地扯了扯蓋頭遮住臉,身子跟着哆嗦了一下。

吳進意瞧了不免好奇,這丫頭平日裏不是挺橫的嗎,今兒怎麼變慫了?瞧那身子抖得,跟抖虱子似的。

“娘子怎麼這般不小心,看看,摔了吧?”他溫和地說著,親自將人扶了起來。

蘇瑜這下哆嗦得更厲害了。

“娘子冷嗎?”他問。

蘇瑜定了定神,輕輕搖頭,又恢復了之前的鎮定。

吳進意低低嗤笑一聲:“既如此,那便走吧,可別誤了吉時。”

二人進了大堂,在主婚人的引導下拜了天地,隨後被送入洞房,吳進意則是在前院招待賓客。

夜幕漸漸降臨,圓圓的月兒掛在枝頭,襯着繁星,伴着舒雲,一切都顯得寧靜而祥和。

吳進意喝得差不多時,顫巍巍去往洞房,卻在半道上遇到了表妹孟良卿。

孟良卿如今不過十六歲的年紀,生的膚白肌嫩,面若春桃,今日穿了件品竹色的杭綢夾襖,水綠色的挑線裙子,外罩雪白狐裘大氅,身材嬌小,身姿曼妙,眉目如畫,舉手投足間皆是優雅與高貴之氣。

皇城中第一才女的名聲也不是白叫的,單這等出塵的氣質便不是尋常女兒家可比。如此一個美人兒,偏與平南侯府那個剛打了敗仗的蘇丞有婚約,實在是可惜了。

“表妹怎麼在這兒?”吳進意上前兩步,口中吐納着酒氣,整個人搖搖欲墜的,似要跌在孟良卿身上。

孟良卿眉心半蹙,後退一步躲開,面上倒是淡然矜雅地笑:“自然是恭喜表哥了。”她的聲音幽遠靈動,宛若空谷幽蘭一般,激蕩在人心上時,漾起圈圈漣漪。

“恭喜?”吳進意無奈一笑,“表哥娶蘇瑜那瘋丫頭,還不是為了你?”

他說著欲伸手抱她,卻又被她躲開:“表哥自重,我可是蘇丞的未婚妻。”

吳進意看着她:“你真覺得蘇丞能安然回來?”

“不僅安然回來,還會打一場漂亮的翻身仗。”她說的篤定,言語間皆是自豪與崇拜。

吳進意搖頭,笑而不語。

“表哥不信我的話?”孟良卿打量他,言語間透着自信,“表哥是相信的吧,否則你怎麼會願意聽我的重新把蘇瑜娶回來?還多給了三倍的聘禮呢。”

吳進意眯着眼睛望向眼前的美人兒,唇角噙着一抹若有若無的笑,只是那笑容卻未達眼底,反而透着一絲銳芒。

自打一個月前表妹落水醒來,說什麼便應驗什麼,比如她說蘇瑜會因為那個農家女的事上門將他一頓暴打,繼而與他退親,此事便真的應驗了。後來她說母親去寺廟裏上香會遇上歹徒,他半信半疑之下命人暗中護送,沒想到也應驗了。

除此之外還有生活中一些小事,總能在未發生之前便被表妹言重。

而且,表妹還說蘇丞此次回來會官居要職,日後更會……一步登天,位及君王!

這樣驚人的事情他原本是不敢相信的,不過前面表妹已經預知了很多讓他震驚的事情,他此時自然不敢不信。

如此大事,自然是寧可信其有的。

若藉著蘇瑜能攀上蘇丞這棵大樹,吳家豈不要飛黃騰達了?

這麼想想,賭一把還是可以的,不就是娶個不喜歡的女人嗎,跟仕途前程相比,還真不算什麼大事。

只是,他實在是想不透,表妹到底經歷了什麼,怎麼落水昏迷醒來,就有了未卜先知的本領呢?

“如今我已然聽你的話娶了蘇瑜,只希望,表妹你的預言莫讓為兄失望才是。咱們可是說好了的,如果此次不曾被你言重,待我休了蘇瑜再娶你,屆時你可不許反悔。”

孟良卿神情淡淡,言語警告:“表哥既然娶了她,就待她好些,否則不僅蘇丞不會放過你,我也不會的。”

吳進意溫潤一笑,抬手想摸摸孟良卿的臉,孟良卿再次躲開,話語帶了幾分生冷:“表哥莫忘了彼此的身份。”

吳進意不以為然,越過她去往洞房,推門進去。

孟良卿站在原地靜靜望着參差斑駁的樹影,白凈的臉上略顯蒼白,一雙鳳目里幽遠難測。

這時,洞房突然傳來吳進意的尖叫:“啊——”隨後連滾帶爬地沖了出來。

孟良卿感覺到事情不對,眉心微微擰着,親自迎上去:“表哥怎麼了?”

吳進意此時臉都綠了:“蘇瑜那個臭丫頭,敢玩兒老子!”

孟良卿看了看洞房的方向,面色陰沉幾分:“究竟怎麼了?”

“你自己進去看!”吳進意咬牙切齒的,“這下我可被你坑死了!”

孟良卿耐着性子走進去,待瞧見床榻上坐着的人,唇角抽了抽,眸中透着一絲驚愕,又有些好笑。

“你是何人?”她問。

榻上身着嫁衣的女子哆嗦着跪在地上:“回,回姑娘,奴婢是蘇老夫人身邊的婢女,旁人都喚奴婢一聲……張嬤嬤。”

吳進意看着那妝化得跟猴屁股似的,卻仍掩不住眼角細紋的婦人,心裏陣陣作嘔:“你,你多大了?”

張嬤嬤扭捏着,攪動着手裏的帕子:“回夫君,都說女人四十一枝花,奴婢,奴婢正巧是一枝花的年紀。”

吳進意噴血。

他一個二十歲的好兒郎,居然跟個四十歲的娘們兒拜了堂成了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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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釋一下,本文的壞人全部都是炮灰哈

你們要的男主,在下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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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好的龍鳳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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