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司老太太是搬出了司凱復,才請到了司府新晉的少奶奶。
這人還不是自己來的,後頭還跟着司府的敗家精。
司老太太是個守財奴,看見司鋮,比看見閻王還恐慌,想想她沒的那些個好物件,兀的一下又覺得心肝肺都揪到了一起。
她下意識嗒了下嘴,悶聲嘆息。
司凱復昨個兒飲酒過量,早上又被他娘催命似的催起,現在仍有些頭疼。聽見他娘那兒的聲響時,扭了頭,沒有表情地道:“娘不是說要喝孫媳婦敬的茶!”
“喝。”別人是趕鴨子上架,司老太太好,自己趕着自己上了架,瞧着越走越近的一對兒小兒女,扯開了嘴角,笑的不是那麼自然。
司凱復只作未見,反正他要的也是虛假的太平。他扭回了頭,瞧着自己的兒子牽著兒媳婦邁過了門檻,眼神一頓。
也許自己是真的老了,昨日瞧着自己兒子和兒媳婦拜堂的美好情景,總是能想起他和佩甄年輕的時候。那時他總說自己遲早要為她補辦一場盛大的結婚典禮,如今只能在司鋮的身上彌補。
觸景傷情,昨夜的酒都是苦酒。
今早他是在二姨太的房間裏醒來的,床榻上凌亂不堪,一團殷紅的血跡,讓他的眼睛不由自主眯在了一起。
畢竟是老男人了,經驗十足,雖然是酒後,但做沒做過,其實他心裏猶如明鏡。
若說昨夜他哭過,他可能還會半信半疑。
若說他硬|過……他今年已經四十,早就不是二十來歲精力旺盛的小年輕。
說起來,二姨太五年前來到自己身邊,也不過十五六歲。
那時他已經三十來歲,上峰給他送來了一個算起來比他孩子大不了幾歲的單薄女孩。
他不是沒有七情六慾,只是從來沒有在她的身上發泄過。
司凱復這個人冰冷無情,卻又正值壯年,女人不是沒有,但司家挂名的姨太太,也就僅她一個人了。
原先是東奔西走沒有那個心情,而今他是覺得男人的後院,還是簡單一點的好。
畢竟就這幾個人,還時不時的會雞飛狗跳。
眼前的小兒女已經在屋子的正中央站定,只見那個肉糰子一樣的女娃娃,怯生生地朝他行了一禮,又怯生生地喚了聲:“爹!”
司凱復的嘴不由自主就咧開了,原先他不是沒有想過的,若他和佩甄的孩子是個女兒……
女兒的相貌仿父,性格一定像極了母親,溫婉賢淑。
世事總是不那麼的如人意,他和佩甄的孩子是個男孩,相貌像極了佩甄,性格說像他,卻又不像他。
倒是那個冷血無情,與他有幾分相似。
他從來沒有叫過自己爹,都是直喚名字,連看着他的眼神也是清冷如霜。
他甚至可以想到,若不是因着彪風寨的那些土匪,司鋮不會願意留在他的身邊。
想當初的那些土匪,只走了那幾十個不願意從武的,其餘的全都成了他麾下正規軍。
男人不似女人,懷胎十月,對自己的孩子有着很深厚的感情。
他與司鋮分開數年,雖知道他是自己的血脈,可要說感情就總是不遠不近,他從來沒有體會過做父親的滋味。
沒想到今日從兒媳婦的身上,找到了做父親的感覺。
司凱復的心情轉好,接過了茶杯,拿了一旁的紅色利是封遞了過去,裏頭裝的是一張面值不小的支票。
想了想似乎還不過癮,取了自己口袋裏的鑰匙,又遞了過去。
司老太太的眼皮子猛跳,就連那位二姨太的臉上也閃過了一絲的詫異。
蘇雪桐可不知道司鋮他爹給的鑰匙是幹什麼用的,她就知道給她就接唄。
她輕聲輕語地說:“謝謝爹!”
轉身便到了司老太太的跟前兒。
“老太太。”不是奶奶,也不是祖母。
蘇雪桐是打着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的主意,兩害相較取其輕,不是因為老太太更好欺負,而是因為她更惹人討厭。
司老太太的臉色更加僵硬,連桌子上的利是封都不想給。
這時,那二姨太緩緩地站了起來,取了自己桌面上的紅色利是封,又取了司老太太桌面上的,笑盈盈:“來,這個是祖母的,這個是我的。”
“謝謝二姨太。”
“都是一家人了。”
“呵。”司老太太笑的別有深意。
一家子滿共不過五口人,貌合神離地用了一頓不算早的早飯。
司鋮像個啞巴,至始至終一句話都沒說,只撿了幾樣糰子喜歡吃的東西,給她夾到了碗裏。
不曉得是不是錯覺,蘇雪桐偶爾瞥見二姨太時,她的眼神總是像不經意地掃到司鋮那裏。
臨走的時間,蘇雪桐故意停在了門檻邊,朝司鋮伸出了手。
這正堂的門檻有些高了,糰子今日穿着小旗袍和高跟鞋。
李二虎說女人都愛穿高跟鞋,司鋮悄悄地觀察過幾次,糰子好像並沒有那麼喜歡。
糰子穿繡花鞋的時候,走起路來,可明顯比穿高跟鞋快多了。
司鋮並沒有多思,一轉身,將她打橫抱起,直接給抱了出去。
蘇雪桐其實就想牽個手來着,悄悄地打司鋮拱起的臂彎縫隙看了過去,只見二姨太那雙漂亮的眼眸里流露出了些許悲傷的情緒,一閃過去。
嘖了個嘖!
果然是男主角,一開起掛來,走的是“是個女人都愛我”的劇情。
這個家可比她想像中的還要亂七八糟。
司老太太覺得沒眼看下去,衝著還沒走的司凱復道:“你看看,成何體統!”
司凱復淡淡地說:“小夫妻這樣……難道不好嘛!”
做父親的滋味很是奇妙,不由自主就把庫房的鑰匙給了出去。
興許做祖父的滋味更加妙不可言呢。
蘇雪桐把玩着手裏的鑰匙,剛剛司鋮告訴她,這個鑰匙可以開司家的庫房。
她再看鑰匙的眼神里多了很是複雜的情緒。
司鋮的爹真怪,只給了鑰匙,又沒說裏頭的東西都給她。
所以,她要這個鑰匙有什麼用處?分明是個燙手山芋。
司鋮像是看懂了她的心思,漫不經心地說道:“給你就拿着,下午我陪你去庫房瞧瞧,有什麼喜歡的東西,到時間你只管拿到咱們的家裏去。”
“咱們、家裏?”蘇雪桐偏了頭朝他看去。
新婚大喜,司鋮放假三日,無需去營所。
他立在書櫃前,不知正翻找什麼。
蘇雪桐遠遠看見他手裏拿了本《三字經》,似乎並不滿意,另一隻手又抽出了一本《千字文》,低着頭朝她這廂走來了。
蘇雪桐正經坐好,仿似剛剛沒有偷偷打量過他,慢悠悠地說:“洋房那裏什麼都有,無需其他東西。”
“不是洋房,我另買了一處宅院,時間太緊,還沒有收拾好。”司鋮坐在了她的身邊,舉着手裏的兩本書又道:“挑一本。”
蘇雪桐不知他是何意,隨手一指,指的是《千字文》。
司鋮點了點頭,將《三字經》放到了一旁,打開了《千字文》說:“我教你識字。”
蘇雪桐倒抽了一口涼氣,真覺得司鋮的腦子是不是有病!
教她識字!!!
吃飽了撐的嘛!
司鋮很是認真指着《千字文》的頭一個字,跟她講:“這字念天。”
說著還指了指頭頂。
蘇雪桐一臉的嫌棄,瞪着他說:“你是不是無事可做?你要無事可做,就去營所啊!不用擔心我,真的不用。”就司老太太的段位,她當真沒在怕的。
今兒沒有氣死她,純粹是她沒有發力。
好事她不一定能辦的成,這搗亂氣人什麼的,別說無師自通了,況且那不還有司鋮那個好典範嘛!
司鋮聽出了自己被嫌棄,無動於衷地指着書:“天地玄黃,這四個字,你今兒一個寫上一頁,寫不完就不許吃午飯。”
蘇雪桐又倒抽一口氣兒,她嫁的敢情不是少帥,而是老師。
眼睜睜地看着司鋮攤開了宣紙,遞來了毛筆。
她瞪大了眼睛說:“哎呦我這眼睛,怎麼什麼都看不清了!”
司鋮一點都沒留情,屈起了手指,彈向了她的腦門。
蘇雪桐哀嚎出了聲音。
這是小時候狼來的故事講的太多,長大了說什麼他都不肯相信。
蘇雪桐認命地執了毛筆,一開始還不敢寫的太過工整,寫到第三個,她拿出了自己的正常水平,而後指着那“天”字,跟一旁看書的司鋮道:“你瞧我已經會寫了,就不用寫一頁了吧?”
司鋮瞥了一眼,伸手將那頁紙團在了一起,“歪七八扭的,難看,重寫。”
蘇雪桐整張臉都扭曲到了一起,氣惱地叫了他的名字:“司鋮……”
司鋮微微抬了下眼皮,“中午吃什麼好呢?”
蘇雪桐一聽這個,又重新執起了筆。
她心不在焉,花了整整一個小時的時間,寫了四頁紙。
頭三個字還好,繁簡不分,第四個黃字,她下意識寫成了簡體。
如同考試一般,交了上去,她才發現問題。
只見司老師的眉頭緊緊擰在了一起,她想要矇混過關是不可能的事情。
蘇雪桐的腦子一抽,在司鋮動手將紙團在一起之前,吧唧一聲,親在了他的嘴角。
嚴厲的司老師僵了片刻,彆扭地道:“那下午再重寫吧!”
親一下都沒讓他改變主意,可見這人心之堅硬。
蘇雪桐覺着自己很虧,早知道就不親了。
蘇雪桐在司家過的頭三日,讓她想起了上一輩子三年高考的恐懼。
好不容易熬過去三日,到了回門的時間。
司鋮先送了她去洋房,這才準備去營所,但也同她講好了,中午會到洋房裏用飯。
司鋮一走,蘇雪桐便有氣無力地躺在了沙發上。
譚秀珠知道她是累的,卻不知她的累和自己以為的累並不是一回事。
她欲言又止地說:“男人都這樣,你也仔細着你自己的身子……”
蘇雪桐卻仿似沒看見她的窘迫,也沒聽見她的話語,沒頭沒腦地來了句:“娘,有人想要我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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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什麼宅斗
今天應該沒有二更了,下午要帶孩子去敲鼓。
然後本來說四月一也就是下周一再開始日九的,我從明天就日那個九。
明天的更新,中午十二點。
最後隨機紅包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