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
鹿齡想要的頭條,還真的想到了手。
只是劇情反轉,她成了被萬千網友指責的對象。
圍脖上的評論呈現出一邊倒的現象。
“我去,鹿齡也就長了一副清純臉,骨子裏怎麼這麼賤啊!”
“哪兒賤了?我怎麼沒看出來!”
“你沒看見視頻里,她看司總的眼神嗎?正房絕對不能忍!”
“我就是受不了她自己下場炒作,美期絕對算娛樂圈中的清流了,雖然也會炒作,但不是無腦無節制的炒作,她倒好,居然炒自己和老闆的緋聞,不知道老闆已婚啊!”
美期娛樂宣佈和她解約,她需要支付的解約費用一共是兩百萬。
這個金額在動則都得賠付千萬的娛樂圈,簡直猶如毛毛雨。
只是鹿齡現在的人設太黑了,即使有人想要接盤,也選擇了暫時觀望,期待風頭過去。
實際,美期也沒把事情做絕,畢竟是家大公司,真的得理不饒人,有失大公司的風範。
半個月之後,鹿齡終於找好了下家,新東家叫桃見娛樂,在業內算是小有名氣,只不過這名氣不太好。
桃見於三年前成立,想當初還是名不見經傳的小公司,直到去年有名的“公海樂趴”事件發生,桃見的藝人們才被大眾所關注。
所謂的“公海樂趴”其實是國內富二代們自發組織的一個party,舉行的地點在一艘豪華的遊艇上面,據傳遊艇駛進公海之後,有很多不可言說的娛樂項目,被媒體戲稱為淫|趴。
鹿齡的粉絲群暴動了,好好的姑娘,即使人設黑了,也不應該自甘墮落。
其實風頭已經快過去,和鹿齡接洽的公司並不止桃見一家,之所以選擇桃見,還是因為桃見開出的誘人條件。
一開始和鹿齡接洽的是桃見的副總沈天。
“鹿齡,你也知道桃見的情況,藝人是不少,可能演長相又好的確實沒有幾個。你要是來了我們公司,我可以保證給你一姐的待遇,好的資源自然是雙手捧給你。這樣,你先考慮考慮,等你想好了再跟我聯繫。”
鹿齡糾結了好幾天,撥通了沈天留下的號碼。
“沈總,我想過了,簽桃見不是不行,我不接飯局。”
“哎呀,鹿齡,你不要被外界影響了,我們桃見也是正兒八經的影視公司。你放心,放着你這麼個大寶貝,我怎麼捨得讓你陪那些酒肚肥腸的臭男人!”沈天信誓旦旦地保證。
可才簽約第二天,沈天就變了副說辭。
“鹿齡,這可是華樂的太子爺,你身在娛樂圈,缺的可不就是個肯為你花錢的金主!”沈天拍了拍她的手背又說:“哥哥教你,這臭男人啊,不喜歡太裝的女人,也不喜歡能輕易上手的女人,你可是明星,多拿拿喬啊!”
鹿齡稀里糊塗……其實也不算是稀里糊塗,桃見是什麼鬼樣,她心裏比誰都清楚。
而她為什麼要選桃見,她也比誰都清楚。
鹿齡不服,她比蘇雪桐差的地方,不過就是一個“錢”字。
一個女人一旦鑽進了錢眼裏,什麼事情都能幹的出來。
鹿齡咬着嘴唇拒絕:“沈總,咱們說好了的。”
才剛簽約,沈天還不想撕破臉,哄着她道:“好了好了,我也就是跟你提一下,不願意就不去,到時候你可別埋怨,我把好事都給了別人就成!”
鹿齡咧嘴笑笑。
華樂就一個賣橡膠的小破公司,就算勾搭上了華樂的太子爺,也沒法挺直了腰板走在蘇雪桐的面前。
又過了幾天,沈天故技重施,這回給她介紹的是中老年飯局。
“鹿齡,這回都是叔叔輩的大人物,就是叫你去吃個飯,沒什麼的!”
鹿齡怯怯地問了句:“都有誰?”
“就是幾個叔叔輩的聚餐,組局的是成天的老總,王老的朋友圈廣了,有利海的方總,吳氏的吳總,蘇氏的蘇總……”
鹿齡的眼皮一跳,“哪個蘇氏啊?”
“還能是哪個蘇氏,就是那個為人低調,但資產百億的蘇志成。”
正是蘇雪桐的那個蘇。
鹿齡低垂了眉眼道:“好吧!”
她頓了一下,認真地補充:“不過,沈總,我只去這一次。”
沈天意外了片刻,他還以為得費勁了口舌,也不知道是這丫頭太單純,還是另有所圖!
一轉身,鹿齡在百度百科上搜索了蘇志成,其中喪偶兩個字,讓她心中狂跳。
要是她做了蘇雪桐的后媽……
蘇雪桐這兒是真不知道,有人一門心思想當她媽。
畢竟,蘇志成都快六十了,真不是她看不起她爹,主要是他有紅顏知己,那位馮秘書,可是跟了他十五年默默的付出,沒求過回報。
當然,蘇志成從不會讓他身邊的女人吃虧,豪華別墅給買了,豪華汽車也給買了,想要轉正的話,蘇志成說了,等他立完遺囑再說。
錢這個東西,是一切罪惡的源頭。
那老頭到現在為止頭腦都很清晰,他給的是給的,但別人想算計他,別說門了,連窗戶都沒有。
蘇雪桐一點都不認為自己有什麼後顧之憂,她如今最大的憂慮,就只有司淵了。
每天都得接吻一次,從最開始的尷尬,到現在的熟練吻技。
說起來好笑,她對司淵的進一步了解和認知,居然是從熱吻里。
比如,司淵不喜歡吃巧克力。
某天的中午,她吃了一塊酒心巧克力。司淵親了她一口,沒讓吻變得深入,就撤退了。
歲月不算靜好!
蘇雪桐時不時覺得自己很是頹廢,但老頭兒比她想的要開,說什麼壓根兒就沒想過讓她接班,專業的事情還是交給職業經理人,倒是真讓司淵說對了,老頭兒對她的下一代充滿了期待。
原話是這樣的:“你老公有自己的公司,我也指望不上,再說了,就是親夫妻也得明算賬。到時候你生倆,無論男女,一個姓蘇,一個姓司。”
蘇雪桐反抗道:“合著我是給你生接班人的工具是嗎?”
老頭兒差點沒有氣死她:“那你說怎麼辦呢?我自己的女兒只想混吃等死,我只能指望別人的孩子了。”
好吧,一句話制勝,蘇雪桐也就只有灰溜溜掛線的份了。
她仍然不知道,蘇志成打來這通電話之後,去赴了一個飯局。
組局的是成天的老總王茂林,蘇志成和這個王茂林認識了三十幾年,可以說是互相看着變成老頭的。
王茂林的身家和蘇志成差不多,不過他孩子也多,先後娶了兩個老婆,生了五個孩子。
蘇志成和王茂林就是兩個極端,一個孩子生的太少,一個孩子生的太多。
王茂林今年還沒滿六十呢,四個兒子恨不得天天打架,矛盾的原因有很多種,可真要說起來,萬惡的源頭不過是接班人之爭。
今兒王茂林組這個飯局,就是為了跟老哥兒們幾個訴訴苦。
飯局是他提議,舉行的地點還有具體的安排,卻是他大兒子王一鳴一手安排的。
現代就是這個風氣,王一鳴和其他的富二代吃飯,總是會找幾個女明星作陪。
說是女明星,當然很少有知名的,多是一些十八線,演過女N角的那種。
這回,他為了自己親爹能滿意,可是花了大價錢,連鹿齡都請來了。
鹿齡雖然不太紅,好歹演過好幾部戲的女三號。而且她長相清純,附和老頭們的審美。
具體的事宜都安排好了之後,王一鳴神秘兮兮地跟自己的老爹說:“爸爸,我給您和叔叔們安排了特別節目!”
“什麼特別節目?”王茂林不由想到了品茶或者鑒賞古董上面,倒是死也沒想到當兒子的往老子的懷裏送女人。
是以,菜還沒有上,推門而入了幾個年輕貌美的女人時,幾個老頭兒集體掉線了幾秒鐘,面面相覷。
蘇志成的眉眼輕挑,悶哼了一聲,半是調笑地說:“喲,老王,與時俱進啊!”
王茂林的臉色奇差,原本就不怎麼紅潤的嘴唇,直接氣成了慘白色!
真丟人啊!
老祖宗的臉都要丟沒了!
一把歲數的人了,在座的幾個老頭兒,身體最不好的老吳上個月才從醫院出來,換腎。
就算他現在有腎了,也不一定腎功能齊全。
王茂林的脾氣不好,肝火旺盛,沒有理會老友的調侃,撥通了王一鳴的手機:“你把這些人給我弄走!然後把手裏的工作跟老二交接一下,明天就滾回英國!”
“爸爸……”王一鳴嚇慘了,真不知道是哪個環節出了錯誤,他急急忙忙還想辯解幾句,只聽“砰”的一聲,親爹直接把手機給砸爛了。
蘇志成沖愣在門口的幾個女孩子擺了擺手,“哦,有點誤會,你們先出去吧!”
鹿齡沒想到自己豁出去的“第一次”,居然是這麼尷尬的場面。
她在網上找到了蘇志成的照片,知道擺手的老頭,就是蘇雪桐的父親,也不知道哪兒來的勇氣,嬌聲細語地說:“蘇總,我是鹿齡,要不我留下,給幾位老總倒酒?”
在座的身家可都很雄厚,鹿齡不想失去這次機會,其他的人也是。
可鹿齡覺得自己的競爭力最強,眼前的幾個女人雖說都是桃見的,但正如沈天所說沒有一個成氣候,她全都不認識,連十八線都算不上。
優越感這個東西,全都是比出來的。
鹿齡挺直了胸膛,面帶微笑。
蘇志成眯了眯眼睛,鹿齡這個名字他好像聽過幾次,抬眼仔細去看,女人長得還算不錯,可也僅僅算不錯而已。
上位者都有自己的脾氣,蘇志成也就是在蘇雪桐的面前,沒一點脾氣而已。
他連接她的話都不曾,伸手替王茂林順了順氣,勸道:“你兒子以為你還年輕,總比巴不得你現在就死好!”
這話也就他敢說了。
在座的老幾位全都哈哈笑了起來,就連王茂林也跟着苦笑。
“你們是不知道家和公司被他們鬧得烏煙瘴氣,我以前還勸老蘇,為什麼不多生幾個,現在想想,我他媽就是傻叉!”
他氣得狠了,連自己都罵,一抬頭,發現幾個女孩還在門口,緊皺着眉頭,不悅地說:“怎麼還不走?要錢是嗎?去找王一鳴!”
“人都被你發配到英國了,他還有錢嗎?”蘇志成呵呵笑道。
王茂林咬牙切齒地說:“沒錢他去賣腎!”
老吳接話道:“你早說啊,我也不用為了□□花了好幾百萬的冤枉錢!”
幾個老頭兒徹底聊上了,眼看是沒戲,離門最近的姑娘,第一個走了出去。
人總得有點自知之明。
鹿齡也有,她緊咬着下唇,滿滿都是不甘心。
說來也奇怪,圍繞着蘇雪桐身邊的好像都是直男……眼瞎的司淵算一個,假裝正經的蘇志成算一個。
鹿齡憤恨地走出了包廂,心裏還在想,難不成那些社會新聞都是假的?網上的老頭兒比現實中的都要強悍?
她前天還看了一個七十歲老頭兒招|嫖的新聞呢!
打先出來的幾個聚在一起竊竊私語,其中的一個瞥了瞥鹿齡,面上露出了鄙夷的神情。
鹿齡的心裏不好受,可人到了這個地步,要還要臉的話,可能這輩子都沒有向上走的機會了。
她走到了這裏,就設想過這種情形。
那幾個女孩又說了幾句話,跟着帶她們來的男人走了。
鹿齡是沈天親自送來的,沈天臨走前交代她,完事了之後呼他。
她想了想,暫時沒呼沈天,而是一轉身去了酒店大堂的休息區域。
藍山是城裏唯一的七星級酒店,鹿齡還是第一次過來,酒店的裝璜就不說有多富麗堂皇了,就連休息區的沙發都是她沒見過的新款創意型。
黑色的真皮沙發,靠背卻是一幅寫意的山水畫。
她的內心忐忑,輕輕地坐在沙發上,看了眼時間,不過晚上八點,她準備等到十點鐘,想替自己掙扎一下。
王茂林組的這個飯局,開局很不愉快,結束也很不愉快。
老哥兒幾個自然不會鬧不愉快,問題還是出在了王茂林那裏。
王一鳴聽說自己得滾回英國,麻溜地先滾到了藍山酒店,抱着他爹的大腿痛哭流涕,還想負荊請罪,就是沒找來荊條,撅起了屁股,想讓他爹踹來着。
王茂林氣得血壓飆升。
得,飯沒有吃完,改去醫院了。
蘇志成從包廂里出來,匆匆忙忙路過大堂。
鹿齡眼尖,拿起自己的包迎了上去。
“蘇總,我能跟您單獨談談嗎?”
說到底她就是個普通人,而且段位一般,更不是嫵媚會妖術的狐狸精,眨眨眼睛就能讓男人對她死心塌地。
所謂的單獨談談只是切口!她需要一個這樣的接近方式。
可她忽略了一點,一個快六十歲的男人,這漫長的大半生里,遇到過多少類似的投懷送抱。
蘇志成認出了她。
他先前並不怎麼關注娛樂業,可女婿畢竟從事的是這個行業。況且這幾年,國泰民安,娛樂業發達,他想要與時俱進,多少需要了解一點。
蘇志成剛才仔細想了一下,這個叫鹿齡的,好像是他女婿公司的員工,不過前段時間解約了,鬧得還很不愉快。
馮秘書貼心的地方就在於知道他心之所向,會定時跟他彙報蘇雪桐的動向。
據馮秘書說,前段時間有人黑他女兒,正是這個叫鹿齡的。
他起先知道名字,現在和人對上號了。
蘇志成可不像司淵,開除個人還得浪費口舌,他瞥都沒有瞥她,徑直上了商務車。
馮秘書關上了車門,一回頭對上了鹿齡獃滯的眼睛,輕笑了一下,轉身坐進了副駕駛。
鹿齡被噴了一臉的汽車尾氣,到現在為止,腦子還沒有清醒過來。
有的時候,女色是跨越階級的利器。
可更多的時候,階級並非靠女色就能升級。
有些人窮其一生想要得到的東西,卻是另一些人生來就擁有的。
蘇雪桐表示,配不配角的無所謂,真的,有錢外加老父親智商在線就行。
——
故事要是到這兒為止,就是司淵和蘇雪桐愉快地住在秋和花園裏,為了司淵能夠正常工作和生活,兩個人每天親親我我。
其餘的壞人全都下線,蘇雪桐跟司淵生兩個孩子,無所謂男女,最重要的是別繼承司淵能伸縮大小的壞毛病,一家人愉快生活,HE。
等到老死那天,蘇雪桐穿回現實。
不想離婚的日子,偶爾蘇雪桐會這麼想。
可想也知道,古早的小說都有一個壞習慣,就是不那麼的乾脆利落。書里的壞人都像打不死的小強,掀一波風浪,平靜兩天,再掀一波風浪,再平靜兩天。有的作者,從頭到位讓女主打一個壞人,能打上千萬字。
蘇雪桐不知道她身處的這個世界算不算古早小說,直覺告訴她,可能性很大。
尤其是這種現代情感類的小說,一般都沒什麼人死,意味着壞人可能在一直默默地注視着她。
蘇雪桐倒是很有那個覺悟,時刻準備着會有層出不窮的麻煩事。
最近的一樁,還是司(麻煩精)淵那邊的。
司麻煩精這個稱號,是蘇雪桐對比之後送給司淵的。
畢竟跟在她屁股後面的麻煩只有林猛,司淵那兒可不止一個。
他兩個月沒有回過別墅,按理說他無父無母無兄弟,不需要和誰交代他這兩個月的去處,可好死不死,他有一個八竿子都打不着的梅姨。
蘇雪桐都快要忘記這號人物了,梅姨就是這時候又上線了。
梅姨被司淵接到這裏來享清福,還真是享清福來着,一個人住在司家的大別墅里,吃吃睡睡,什麼心都不用操。
壞就壞在了什麼心都不用操,太閑,於是操起了閑心。
她和管家提了好幾次,為什麼司淵不回來!
管家道:“先生的房子不止這一處,再說了,先生很忙!”
“那我沒來前,他是這樣嗎?”
“偶爾也有。”管家說話滴水不漏,可梅姨不肯相信,總覺得司淵是在故意冷待她。
梅姨按捺了兩月,實在是住不下去了,她收拾了自己的包裹,不顧管家的阻攔,打了輛出租車,離開了司淵的別墅。
管家還以為她是回老家去了,慌忙跟焦寒聯絡。
焦寒這個秘書,本來就是貼身秘書,意思是不管公事私事什麼屁事都要管。
他一聽,心說,走就走唄,嘴上也敷衍道:“那行,我跟司總彙報一下。”
焦寒沒拿梅姨當回事,一個小時之後,他就傻眼了。
梅姨提着包袱,出現在了公司大堂。
焦寒見過梅姨,她來的時候,就是他去接的。
他匆匆忙忙接了包袱道:“我的梅姨啊,你這是幹嗎?”不是要走嗎?直接去車站多好!
梅姨道:“我來找司淵辭行。他人呢?”
“哦,司總最近只有上午才在公司,一般下午都不在。”焦寒一五一十地說道。
“他怎麼這樣啊?”梅姨皺緊了眉頭,“這麼大的公司,有這麼多的事情需要處理,上個班怎麼能三天打魚兩天晒網,這是對員工不負責任啊!你給他打電話,讓他立刻到公司,就說我要見他。”
焦寒震驚了,要不知道的人,聽見梅姨這麼說,會以為她才是公司的負責人。
他好不容易才找到了自己的聲音,道:“其實也還好,一般上午都可以處理完該處理的事情……”
“那也不行!”梅姨強硬地打斷他道:“萬一下午有突發的事情需要他處理呢?還有你們娛樂行業不是有很多慈善晚會、頒獎典禮都需要在晚上舉行。”
“像那種……司總不一定非得參加。”焦寒耐下心跟她解釋。
梅姨悶哼了一聲,不依不饒:“人家銀行上班還朝九晚五呢!他管着那麼大的公司,怎麼能這麼不負責任?”
繞來繞去還是這句話。
焦寒想說怎麼不負責任了,公司的業務井井有條,公司的股票依然上漲,員工的工資定時發放,作為一家企業的老總,司總很盡責啊!
所以,這跟他什麼時候下班沒聯繫啊!
梅姨紮起了架勢,不見司淵,就不會走。
焦寒實在是搞不定她,只能給司淵打電話彙報。
他有一種失職的忐忑,上一次讓他有這種感覺的人是鹿齡。
可能他最近流年不利,和女人犯沖。
電話一接通,焦寒深吸了口氣說:“司總,梅姨到公司了,非要見您!”
他自動忽略了梅姨那番司總不負責任的言論,提心弔膽地等着司總的回話。
“告訴她我下午有事不會去公司。”
果然,他就猜到了司總會這麼說。
焦寒幾不可聞地嘆了口氣,“我說了,可她不聽。”
“你問她有什麼事情!”
“沒說,不過她帶着行李。”
“是嗎?那你直接送她走就行了。”
焦寒一腦門的熱汗,眼淚都快下來了,他瞥了眼就在不遠處的梅姨,壓低了聲音:“司總,您也不想想,去您老家的車,不管的汽車還是火車,都是上午才有,現在都下午了……”她是真的不想走啊!
司淵都快忘記梅姨長什麼樣了,她是原主弄來的。
原主跟她的感情不錯,可司淵是個沒有感情的男人。
他緊皺了眉頭,“那你就送她回別墅!好吃好喝地伺候着。”
總裁就是總裁,像個獨|裁的爸爸,他掛線了。
焦寒欲哭無淚,揣起了手機,磨磨蹭蹭地走到了梅姨的身邊。
梅姨道:“他一個小時能回來吧?”
焦寒咧嘴笑了一下,“不能!”
“兩個小時呢?”
焦寒皺巴着臉道:“梅姨,司總出差了,要不……您等他回來再走?”
“你剛才可沒說他出差了!”梅姨顯然不相信。
焦寒為難地說:“臨時……嗯,對,臨時出的差!”
“你一個秘書居然不知道總裁的行程,等我見了司淵,我要讓他扣你工資。”梅姨氣憤地站了起來,拎起了自己的包袱。
焦寒陪着笑:“是是是,梅姨您教訓的對,我一定改正、改正!”
真的是好不容易送走了這難纏的“女神”。
焦寒苦着臉,沒敢再電話打擾,而是發去了信息。
[司總,已經送梅姨回別墅了。不過,我估計,她明後天還會來公司。]
司總沒有回複信息,更狠的是,他連續三天都沒來公司了。
焦寒還以為他是故意在躲梅姨。
其實不然,是有人在拿喬。
蘇雪桐一直覺得自己吃了大虧,想從司淵那兒討點什麼回來,可惜了,她壓根就沒什麼好圖他的。
沒事找事,蘇雪桐想了個主意,非讓司淵給她寫個保證書,保證他能夠持續恢復正常,第一件事情就是和她去扯離婚證。
她想的有點天真,既然是協議婚姻的話,就得按照協議來。
但協議期內產生了感情,可以啊,從頭開始,追求、戀愛、結婚、生子。
也就是說,離唄,先把不正常的婚姻離掉。要是兩個人合適的話,再結一次正常的婚。
要不然那個協議書會像個疙瘩一樣,種在兩個人的心裏。
她想是這麼想,沒跟司淵這麼說。
其實她就是一五一十跟司淵說了,估計他也不會願意。
因為司淵的心裏沒有疙瘩。
在他眼裏,協議只是手段之一,必要的情形下,運用手段將兩個人綁在一起,沒什麼不可以。
換句話說——我管你愛不愛,反正你這輩子都得跟我綁在一起。
兩個人沒有談攏,蘇雪桐拒絕親吻。
司淵也不是什麼勤快人兒,不出門就不出門,權當休息了。
兩個人有一樣屬性的犟脾氣。
說起來好笑,司淵一下子想起了曾經在九重天上的情形。
那時候他和桐雪剛剛踏上九重天,為了一件什麼小事來着,冷戰了兩百年的光陰。
記憶里,這是他們冷戰時間最長的一次。
所以,這場冷戰不過才三天,司淵壓根兒就沒放在心上。
蘇雪桐卻翻來覆去,連續兩天都不得安眠。
第三天夜,蘇雪桐喝了杯紅酒助眠。
還別說效果十分不錯,她十點鐘躺在帳篷里,原本想玩一個小時的手機,可一秒鐘就進入了夢境。
她已經好久沒有做那個奇奇怪怪的夢了。
陡然入夢的時間,她自己還恍惚了一下。
還是那座高聳入雲的巍峨大山,只是眼前的風景卻和前兩次不大一樣。
前兩次巍峨的大山到處都是綠意,有蒼翠的大樹,有嫩綠的野草。
可這一次,滿目都是荒涼,整個大山光禿禿的。
蘇雪桐一開始還以為這裏是冬天了,可仔細看過之後,她的心怦怦亂跳了起來。
冬天,大樹會光禿禿的,沒有一片樹葉。
現在的這裏卻是光禿禿的,連一棵樹榦都沒有。
就連那個人面虎身的怪物都不見了。
蘇雪桐心急,四處張望,就在這時,忽然從東邊傳來了地動山搖的動靜。
她幾乎是下意識的,朝着聲音的方向飛奔過去。
天啊,她在這裏居然能夠瞬移。
一瞬間的功夫,蘇雪桐眼前的景象又變了。
一個又一個深陷的大坑出現在了眼前,坑裏冒着一縷一縷的白煙。
蘇雪桐立在最大的一個坑邊往下張望,她看見了人面虎身的怪物平躺在坑底。
耳邊忽然又響起了那記清冷的聲音:“陸吾,你居然敢吞了人族的首領!”
蘇雪桐只能聽見女阿飄說話,卻不見她的身影。
陸吾的身子顫了一下,說話也不再如雷鳴:“桐雪,我是為了你好!”
他好像快死掉了。
蘇雪桐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難受,眼淚不受控制如同決堤,她深吸了一口氣,來不及抹乾凈淚水,就聽陸吾又說:“你不顧禁忌,私自傳授人族首領治水的秘術,他若不死,你必遭天譴!”
“如果這是我的歸宿,那就讓天譴來好了。”
“桐雪,你變了。”
“我沒變,我畢竟曾經是人。陸吾,如今你不死,白羽就不能轉世為人……”
“桐雪,你以為你真的能夠殺了我嗎?”
陸吾的聲音居然又如雷鳴一般,他晃晃悠悠地站了起來。
蘇雪桐看見了他身後的尾巴,原先能遮擋住半邊天空的九條尾巴,現在只剩下了一條,其餘的是八個不停地冒着鮮血的窟窿。
她倒抽了一口氣,只見那個女阿飄忽然在陸吾的背後現身,一把染着血的利劍,銀光閃爍,砍向陸吾最後一條尾巴。
卑鄙,下流,偷襲!
蘇雪桐大叫了一聲“陸吾閃開”。
她並不知道陸吾的結局,只腳一蹬,從夢中驚醒。
帳篷邊坐着一個黑乎乎的身影。
蘇雪桐的心臟加快了跳動,“司淵?”
“嗯!”司淵輕輕地回應,轉了頭看她,一雙如染血一樣的眸子,讓她心驚。
蘇雪桐:“你的眼睛?”
“我的眼睛怎麼了?”司淵淡淡地問。
“奇怪了,剛剛還是血紅的。”蘇雪桐怔怔地說。
那雙看着自己的眼睛,雖然有着黑夜一樣的顏色,卻星光閃爍。
“你做噩夢了!”司淵沉聲道:“我聽見你說夢話,大喊大叫,能告訴我你都夢見什麼了嗎?”
蘇雪桐忘記了冷戰的事情,按了按自己還有些悲痛的心,咧着嘴道:“司淵,你知道人面虎身的怪物嗎?”
司淵奇怪地扯了下嘴角,點頭,“不正是陸吾。”
蘇雪桐原本打着他要是不相信,就不跟他提夢境的事情。
聽他漫不經心的語氣,好像陸吾是龍那種老幼皆知的神獸。她驚愕地張了張嘴,還以為是自己的知識面不夠淵博。
蘇雪桐沉靜了片刻,從頭開始跟司淵講起。
“跟真的似的,不比真的還嚇人,那個陸吾跟女阿飄打鬥的場景,比美國大片都震撼!陸吾倒下的聲音,跟原子|彈爆炸似的。”蘇雪桐作為一個合格的講解員,講完夢境之後,嘖嘖了兩聲,繼續發表自己的感受:“我要氣死了,那個女阿飄是不是腦殘?居然干出殺隊友的事情!我打遊戲的時候,從來不對隊友下手,就是豬隊友,我也不會殺,這是原則問題。”
本來是多麼悲傷的一個故事,司淵越聽越想笑,他問:“你怎麼知道他們是隊友?不是敵方?”
蘇雪桐還真被問住了,這個夢做的殘缺不全,比如什麼鬼的治水秘術,她只知道大禹治水三過家門而不入,白羽是哪號人物?她到現在都不知道他長什麼樣。
“直覺!”她思索了一會兒,很認真又很不講道理地說:“女人的直覺。”
司淵哼笑了一聲,古怪的眼神在她身上打量來打量去。
蘇雪桐以為他有一肚子的話要跟自己說,可是他卻施施然起身,戳了戳她的腦門道:“遊戲打多了,容易智障!”
蘇雪桐立刻反擊,“你打的更多!”
“可我不做稀奇古怪的夢。”司淵慢悠悠地晃了出去。
蘇雪桐被噎了個半死,她想嗑一顆後悔葯,十幾分鐘之前,為什麼腦抽要給他講解自己的夢境?
司淵無聲地回了自己的卧室,像具雕塑一樣一動不動地平躺在了床上。
他的雙眼緊閉,給人一種陷入夢境中的錯覺。
可他的腦袋非常清醒,毫無睡意。
蘇雪桐做的夢半真半假,治水是真,白羽其人是真,死法是假,就連自己和她決裂也是假。
若說她這夢,是因虛空誤導而做……那虛空為何要做此誤導?
還有,養養根本不在虛空內,那現在的虛空,到底誰在掌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