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

第 8 章

-Chapter8-

準備婚禮那會兒,蕭行言派人送過不少珠寶來。不過寧緲的珠寶首飾成堆,今早挑中這個手鐲,還真沒想起它的來歷。

寧緲眸光閃動,瞟向蕭行言。不愧是過目不忘的天才,送出過什麼,賬記的還真清……

“人家老公送的禮物,表妹就別打主意了吧!”堂姐寧緯似笑非笑地插話。

這個姐夫長得過分好看,劉羽芊被他看了一眼臉就紅了,可還是不甘心,咬着唇拿眼瞅着她媽。她媽不滿:“芊芊小孩子知道什麼?緲緲也是,不早說!”

喲呵,還怪到她頭上來了?

寧緲眉梢一豎,卻又被蕭行言搶了先。他語氣溫淡:“又不是什麼貴重的東西,哪裏值得掛在嘴邊。”

不值一提的玩意兒,有人還巴巴的討要呢。

幾個兄姐悄悄沖寧緲比了個贊,之前沒看出來,這個斯斯文文的小妹夫,嘴巴還挺厲害!

寧緲的唇角高高翹起。雖然她自己就能把人懟哭,可是……

哎呀不對!

寧緲扭頭張望,目光四下巡梭尋找謝錦潤。

他可務必得看到剛才這幕——然後原原本本繪聲繪色地轉述給姚曇惜,蕭行言是怎麼維護她的啊!

蕭行言目光微垂,眸底冷光粼粼。

“——我們沒遲到吧?”

外面忽然起了一陣熱鬧,各種招呼聲絡繹,夾雜着二伯母佯作惱怒,“就等你倆了!待會兒自己罰酒吧!”

“爸爸!”寧緲聞聲眼眸一亮,從沙發上彈起就要衝上前,卻忘了自己的手腕還被蕭行言攥着,趔趄了一下。

蕭行言扶住寧緲,禮貌地向進來的寧海澤夫婦招呼,“爸,媽。”

寧海澤長相深邃硬朗,不過總是笑眯眯的顯得十分隨和。夫人譚幼儀卻是個冷美人,一身象牙白色的改良旗袍勾勒出依舊窈窕的身段,精緻的面容幾乎看不出歲月的痕迹,優雅中透着股清傲淡漠。

寧海澤摸了摸寧緲的頭,笑着跟蕭行言問起港通的進展。

譚幼儀的目光落在寧緲身上,柳眉深蹙,“站沒站相,像什麼樣子。”

至於旁邊的蕭行言,她彷彿根本沒看見。

寧緲咬了咬唇,索性軟體動物似的整個掛在蕭行言身上,眼中滿是挑釁,“恩愛夫妻的樣子唄~”

她媽媽是個目下無塵的人,從小到大,在媽媽眼裏,她反正永遠不是這不好,就是那不如姚曇惜,永遠挑得出毛病。

不過都無所謂,在十六歲那件事之後,寧緲都看開了。

“來坐來坐,今天是家宴,都隨意啊!”人已到齊,二伯母招呼着大家入席。

在樓上書房裏下棋的大伯和大姑姑等一撥人下了樓,邊走邊還在爭執剛才的棋局。一大家子人圍着大圓桌落座,把宴客廳塞得滿滿當當。

五星級大廚做了滿桌佳肴,香氣四溢引人食指大動。桌子中央擺着童子獻壽桃造型的大蛋糕,胖乎乎的童子栩栩如生,惟妙惟肖。

“這誰定的蛋糕啊,真土!”劉羽芊剛才沒要到手鐲,心裏正不爽,消極哼完生日歌,就撇起了嘴,“還是翻糖的,一看就很難吃。”

“是我定的。”大伯面無表情。

小姑姑趕忙掐了女兒一把,瞪她:“就你話多!”

寧緯咬着腮幫子憋笑。一物降一物,小姑姑最怕大伯!

大伯嘆了一聲,“不知道你們年輕人的喜好,我是看這蛋糕上的小娃娃,多喜慶,想想咱們家裏,都多少年沒有小孩子滿地撒歡兒了……”

又開始了又開始了!寧緯趕緊把臉往酒杯後面藏,接着一頓——不對啊,這裏有好幾對已婚未育的呢,她一個單身狗怕什麼催生啊!

想到這裏她挺直了腰板,甚至還吃起了瓜。不能怪她沒有手足情誼,死道友不死貧道嘛。

果然大伯視線轉向寧縉,“小縉你跟忻然是什麼打算啊?你爸在你這個年紀,你都上幼兒園了……”

孫忻然笑得羞澀,在桌子底下猛掐老公大腿。寧縉齜牙乾笑,“我們……這個,隨緣,隨緣哈。”

大伯哪裏聽不出來他的敷衍,嘆了口氣,滿懷希望地看向寧緲和蕭行言。

蕭行言看了眼寧緲,“我們……”

“我才不生孩子!”寧緲的餘光掃到正望着窗外出神的譚幼儀,忽然有感,“萬一生出來我不喜歡,那小孩子豈不是太可憐了?”

寧海澤失笑,指頭點點她,“凈說傻話!”

謝錦潤不着痕迹地審視着蕭行言的反應。

蕭行言神色不變,唇角淺笑弧度完美,“緲緲還小,我們也隨緣。”

“人小兩口才結婚多久,還要過二人世界呢!大哥你就別心急了!”二伯母打了個圓場,轉而拿自家女兒開刀:“倒是寧緯!你比緲緲還大好幾歲呢,我問問你,我跟你爸這輩子還看得到你結婚的那天嗎?”

寧緯吃着瓜,轉眼瓜架就塌自己頭上了。

她端起酒杯,“爸爸生日快樂!長命百歲!”

二伯母掩面哀嘆:“完了,這是要我等到一百歲啊!”

滿桌大笑,祝壽的吉祥話不斷,飯桌的氣氛再次和樂起來。

寧緲偷眼瞟向身邊,她不知道蕭行言原本打算怎麼應答,但從她那句話出口,她總有種錯覺,身邊的空氣彷彿冷凝了幾分。

男人垂着眼,清雋的側顏弧線完美,看不出半分情緒,骨節分明的白皙手指認真地剝着蝦。

果然是錯覺吧……

雖然從來沒有談過生孩子的話題……哦不對,勉強要說的話,算是涉及過?

那是在婚禮前夕。

塑料姐妹們按照國際慣例,為寧緲辦了場華麗的告別單身party,叫了一堆男模來助興,個個長相身材養眼,甜言蜜語管夠。

次日清晨她醒來,察覺身後貼着個男人時,第一反應是自己昨夜喝高了,把某個男模給睡了。

因為她模模糊糊的記得,自己好像有抓着哪個男的,嚷嚷着“這個最好看,我要帶走”……之類的?

……別慌,穩住,問題不大!

反正婚禮之前她都還是單身,不存在對不起誰;雖然是她的第一次,但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她沒敢回頭看這男人到底長什麼樣——萬一是她醉眼看人帥,其實不怎麼樣,那豈不是得膈應一輩子?

她搬開橫在自己腰間的胳膊,下床時腿一軟,差點摔倒。

“……去哪兒?”

男人的嗓音帶着惺忪的睡意,多了幾分沙啞,但不妨礙寧緲辨識出來。

她一僵,轉頭脫口而出:“怎麼是你?!”

蕭行言看着她,幽黑眼眸深沉似海,“你以為是誰?”

……鬼他媽知道啊。

不過比起什麼男模,是他倒還好,反正要結婚了,問題不大……

寧緲匆忙把衣服往身上套,“沒誰……那什麼,我先走了你自便哈……”

身後傳來悉悉索索的衣料摩擦聲,她還在奮力解救被後背拉鏈卡住的頭髮,蕭行言已經穿好了衣服,順手幫她拉好拉鏈。

“我送你回家。”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乖乖的拎着包包,跟着他上了車。

空氣中滿是沉默的尷尬,她扭頭盯着車窗外放空,直到藥房的招牌一閃而過,她驀然醒覺,“哎,停——算了,待會兒再看到藥店,記得停一下。”

車速明顯放緩,蕭行言眉心蹙起,上下打量她,“哪裏不舒服?”

哪裏都不舒服好嗎。

她翻了個白眼,“買事後葯!”

蕭行言像是怔了一下,再開口時,嗓音中多了抹冷硬。“不用吃藥,我做了措施。”

……

“可以吃了。”

“啊?”寧緲眨眨眼睛,目光從蕭行言的臉向下移到他骨節分明的手,落到他放在自己面前,堆滿了白嫩蝦仁的細瓷小碗上,“……哦。”

孫忻然掩口直笑,“小妹夫秀色可餐,寧小喵都看呆了呢!”

轉頭沖寧縉甜笑:“認真給老婆剝蝦的男人最帥,老公你說對不對呀?”

寧縉悶頭剝蝦:“對對對!”

寧海澤也夾了只蝦,邊剝邊笑道,“這話一出,二嫂今天備的蝦可就不知道夠不夠剝了啊。”

一時間男人們紛紛效仿,連心情大好的二伯都湊趣剝起了蝦,二伯母笑得見牙不見眼:“管夠管夠!再不夠叫人去市場現買都成!”

和樂融融間,小姑姑臉色難看。

故意的是吧?就因為二哥頑固偏見,不許她家劉學文登門,就她沒男人在沒人給剝蝦,專門給她難堪是吧?

譚幼儀小口吃掉了半個蝦仁,放下筷子,用餐巾沾了沾唇,慢條斯理的開口,“二哥,外面那盆松柏盆栽可否割愛?我新近設計的一方庭院,正缺一盆柳彥之大師的作品作為點睛之筆。我可以用一幅齊白石的畫來交換。”

大姑姑訝然:“柳老?他閉門謝客有小十年了吧,之前李部長想要都不行。二哥哪兒入手的?現在市面上的很多是模仿他的風格冒名行騙……”

她怕二伯被人鑽了空子,聽說是蕭行言送的,大姑姑放了心,“那肯定沒問題。”

“可不好說!”小姑姑風涼插嘴,“這送禮啊,送的是心意,真心還是假意,可別看岔了眼。”

寧緲眼梢微挑,“是嗎,我怎麼記得小姑父給大伯母送過假燕窩呢?那還是入口的東西呢。”

小姑姑變了臉色,“你小姑父又不懂!他還不是好心……”

寧緲“哦”了一聲:“合著就小姑父是好心,別人都不是咯?”

小姑姑否認:“我可不是那個意思!”

寧緲:“那小姑姑是哪個意思呀?”

小姑姑被她杠得有點急眼:“不知者才無罪!但保不齊有的是為了投其所好,弄虛作假呢?”

寧緲恍悟:“原來小姑姑的意思,是我老公為了拍二伯馬屁,故意送了盆仿冒的柳大師作品啊。”

小姑姑本來只是陰陽怪氣,嘴皮子痛快一下,哪想到會話趕話掰開說這麼明?

她悻悻地想描補,“我也沒說一定就是……”

“媽咪!”寧緲才不給她機會,直將矛頭掉轉向譚幼儀,“聽見沒,小姑姑都能鑒定出外面那盆是假的呢,怎麼你眼瘸看不出來,還巴巴的跟二伯要呀?”

要論這家裏譚女士最看不上誰,那非得是小姑姑莫屬。寧緲挑撥得赤l裸裸。

譚幼儀淡淡斥她:“少跟傻子說話,傳染。”

小姑姑拍桌:“你說誰是傻子,啊?”

譚幼儀沒理她。身體力行地貫徹,不跟傻子說話。

小姑姑就要跳腳,被寧海澤笑眯眯地掃了眼,“寧海萍,注意你跟嫂子說話的態度。”

小姑姑指着寧緲,“你閨女剛才跟我說話,又是什麼態度?”

寧海澤挑眉:“緲緲的態度有什麼問題嗎?”

“她……”小姑姑待要數落,但卻愕然發覺,寧緲剛才雖然有一句杠一句,說了那麼多話,卻挑不出半句不禮貌的!

寧緲抬着下巴,得意飛上眼角眉梢。

傻了吧,本緲緲就是這麼無懈可擊吖!

蕭行言看着她眉飛色舞,唇角不由自主地微微上揚。

譚幼儀倒是沒想到,自己一進門就注意到的那盆松柏,來自蕭行言。寧海澤興緻盎然,“你跟柳彥之那倔老頭兒有交情?”

蕭行言笑笑:“交情談不上,只是湊巧,幫過柳老一個小忙。”

這家裏除了小姑姑外都不是傻子,誰都聽得出,這明顯是謙虛——區區“小”忙,可沒法讓柳彥之破例。

能夠撬動別人撬不動的資源,這叫作實力。

既是壽禮,譚幼儀自然不再提拿畫交換。小姑姑吃癟暫時消停下來,一頓飯總算是熱熱鬧鬧的吃完了。

飯後,棋癮大的幾個又上樓廝殺去了。寧緲拿起桌球杆,興緻勃勃地上場。

然後被寧縉毫不留情地壓着打。

氣得她直跺腳:“你就不能讓我一下嘛!”

寧縉昂頭:“球場無兄妹!”

心裏默默吐槽,虐個菜怎麼了,看你老公帶的好頭,剝蝦剝的哥指甲都離肉了,還疼呢!

謝錦潤走過來,“要我幫你報仇嗎?”

寧緲一怔。

……如膠似漆!

她猛然扭頭,眼神跟正和寧海澤說話的蕭行言對上,她沖他勾勾手,嬌嬌嗲嗲地呼喚,“老公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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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了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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戀一世的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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