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
等老伯走去了一戶人家之後,林灼灼又吩咐下人去村子裏問問其他人有沒有見過。奇怪的是,所有人都說沒見過。林灼灼仔細盯着孩童看過,發現孩童並未撒謊。
“小妹妹,你真的沒見過嗎?”
“真的。”小女孩認真的點頭,“村裡人我都認識,絕對沒有他。”
林灼灼眼珠子轉了轉,問道:“那你們村子裏可有獵戶?”
“有啊,有好多獵戶呢。”
“好多?”
“對。”
“那可有獨居的,就是說家裏只有他一個人的。”
孩童思量了一下,點了點頭:“有。木大叔住在山上,他們家裏就他一個人。”
“木大叔?”不知為何,林灼灼覺得,或許這個木大叔就是林二鐵。
“對,不過,姐姐,我偷偷告訴你,那個木大叔太可怕了,瞎了一隻眼睛,特別嚇人。我在山上遇見過他一回,後來再也不敢去了。”
林灼灼聽后,拿起來手捂住林二鐵的眼睛,問:“小妹妹,那你覺得這樣像不像木大叔?”
那小姑娘盯着畫像看了許久,道:“好像有點像。”
“真的嗎?你看清楚了?”安離公主聽到這邊的對話走了過來。
小姑娘點點頭:“嗯,像,都是少了一隻眼睛。”
林灼灼:……
“小妹妹,今日謝謝你了,這絹花你拿着玩去吧。”
小姑娘非常開心,笑着道:“謝謝姐姐。”
小姑娘走後,林灼灼看了一眼安離公主的臉色,道:“公主,不管那老伯跟村長商議的結果如何,咱們到時候找機會去山上瞧一瞧就知道了。”
“嗯,也好。”
不一會兒,那老伯從村長家裏出來了,他身邊還跟着一個中年男子。
那中年男子想必就是村長。
“聽王老漢說各位是來找畫像上這個男子?”
“正是。這畫像上的男子是我的夫君,若是您知道,勞煩告知一聲。我已尋他多年。”
村長看起來比那王老漢老練多了,眉頭微微一皺,道:“您也是可憐人。只可惜,我們村子裏的確沒有這樣一個人。”
林灼灼皺了皺眉,看向了那村長。她指了指林貴子:“村長,這是我弟弟,畫像上的人是我爹,若是您見過,就可憐可憐我們姐弟,告訴我們吧。”
村長卻依舊還是剛剛那副神情:“哎,也是可憐的孩子。我也想幫你們,但我真的沒見過他。你若是不信,我把全村的人都叫過來,讓你認一認?”
林灼灼看村長這副篤定的樣子,心中有無數的疑問。
“好啊,村長把適齡的男子都叫過來吧。對了,別忘了把住在山上的獵戶村民也叫過來。”
說後面這句話時,林灼灼的眼睛直直的盯着村長。然而,村長卻依舊是那副平靜的樣子。而且,竟然把村裡人的名冊直接遞給了她。
“好。這裏是村裡人的名冊,你們儘管對着名冊來認。”
林灼灼狐疑的看了村長一眼,又跟安離公主對視了一番。她總覺得,哪裏怪怪的。似乎,村長對這樣的事情很是熟練一般。
不管她說什麼,都是一副平靜的模樣。而且,彷彿知道他們要見所有人,連名冊都準備好了。
接下來,他們一行人就在村裏的祠堂等着。
安離公主身邊的嬤嬤道:“公主,老奴怎麼覺得這裏面有古怪,咱們要不要先回城裏,叫些官府的人過來?”
安離公主搖了搖頭:“不必了。咱們是過來找人的,不管能否找到,想必村民不會怎麼著咱們。”
“嗯,而且我覺得他們沒有惡意,但似乎有些敵意。”林灼灼在一旁補充。
“的確,這裏面有些古怪。”
半個時辰后,村裏的男人全都過來了。
更古怪的事情出現了。這些人似乎對他們的到來毫不意外,自發地站成了兩排,一言不發,一臉的冷漠,任由他們檢查。
安離公主府的侍衛開始按照名冊點人。
點完之後,還差四五個人,其中就包括那位住在山上的獵戶。
“其他人呢?”
村長笑着解釋:“有二人帶着婆娘走親戚去了,有三人去了鎮上。我已經讓人去通知他們了,想必很快就會回來。”
林灼灼心中的疑惑越發得深了。這件事情實在是太詭異了,村長和村民太配合了,配合得讓人覺得此事像是提前演練過一般。
果然,過了一盞茶的功夫,又過來兩名男子,那兩名男子也是什麼都沒說,自發地站在他們面前以供查驗。
安離公主心中的失望越發深了。檢查完這兩名男子之後,便坐在一旁,靠着椅背,閉目養神。
林灼灼對這件事情仍舊抱有希望。
她仔細觀察了一下眾人,大過年的,想必大家都很忙。有些人衣裳上面沾着麵粉,有些人身上有一股豬血味兒,油味兒。可是,這些人似乎脾氣都很好,全都安靜地站在那裏。既不抱怨,也不跟旁邊的人交流。
就在林灼灼觀察這些人時,又有人走了進來。
林灼灼的視線看向了那人。只見那人身上背着一個重重的袋子,進門之前,先把袋子放在了地上。隨後,站直了身子,佝僂着腰,瘸着腿,慢慢走了進來。
林灼灼一直仔仔細細地盯着這人看,因為,他的一隻眼睛被遮住了。想必,這位就是那小姑娘口中說的木大叔。
許是林灼灼的目光太過灼熱,那人抬起頭來看了她一眼。
只一眼,那人就愣住了,嘴裏喃喃的道:“灼灼……”
那聲音極小,林灼灼並未聽到,只是那口型她卻非常熟悉,似是在叫她的名字。
這是林二鐵?嚴格意義上來說,自從來到這個世界,林灼灼並未見過林二鐵。不過,因着原主的記憶在,她記得林二鐵。
可現在這個樣子,她實在是有些認不出來。
“爹!”
一個微微有些沙啞的嗓音在耳邊響了起來。
是了,林灼灼對林二鐵不熟悉,但,林貴子卻是熟悉得很。血濃於水,不管林二鐵再如何喬裝打扮,林貴子都能認得出來。
“貴子?”這一次,林二鐵站直了身子叫出了聲。
這聲音一出,所有人都看向了林二鐵。那些原本站得板板正正的村民也全都不淡定了。
當然了,最不淡定的人應屬安離公主。
“啪嗒”一聲,安離公主打翻了手邊的茶杯,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鐵哥!”
當然了,還有一人跟安離公主還要不淡定,林二鐵。
“瑛娘!”
林二鐵從未想過自己等了這麼多年,終於等到了自己想要等的人。所有人都告訴他她已經死了,可他卻始終不信。他總覺得,她一定會回來,也一直在原地等着。
而在今日,她終於來了……
村民們見抱在一起的兩個人,全都聚在一起嘀嘀咕咕起來。
林灼灼眼眶微微濕潤,側頭擦了擦臉上的眼淚。
原本一臉淡定的村長此刻也不淡定了,問道:“小姑娘,沒想到你們真的是木兄弟的親人啊。剛剛真的是不好意思了。”
林灼灼搖了搖頭:“沒關係。”
不過,她心中有着諸多的疑惑,正好此刻問了出來。
通過跟村長的談話,林灼灼才終於明白了個中緣由。原來,當年他們這些人來到這邊的時候,是林二鐵救了他們,帶着他們去山上找東西吃,幫着他們安家。
之後,後來,有不少人過來找過林二鐵。那些人各個武藝高強,有些還是官府的人。
他們花樣百出,一會兒說林二鐵是江洋大盜,一會兒說林二鐵逃避了兵役,是朝廷緝拿的犯人。再後來,又有人說是林二鐵的家人,來尋親的。
林二鐵是他們的恩人,他們怎麼可能出賣他?在被騙了幾次之後,他們再也不信來找林二鐵的那些人了。也是從那個時候起,林二鐵開始喬裝打扮。
再後來,朝廷要把他們這裏劃為村子的時候,大家原本推舉林二鐵為村長,卻被他拒絕了。從此以後,林二鐵就獨自一人生活在山裏。
不過,林二鐵有時候不在村裡,會遠行。
聽了村長的話,林灼灼終於明白為何當年先皇的人沒找到林二鐵,這些年來安離公主身邊的人也沒能找到林二鐵了。
林灼灼看了一眼抱在一起的林二鐵和安離公主,又看了一眼一臉激動的林貴子,琢磨了一下,拉了拉在一旁抹淚的嬤嬤。
“嬤嬤,要不然咱們先出去吧,讓他們好好說說話。”
那嬤嬤自小跟在安離公主身邊,此刻見安離公主得償所願,歡喜壞了。經林灼灼提醒,連忙點頭應下。
接着,林灼灼又跟村長說了一聲。
隨後,眾人全都退了出來,把空間留給了林二鐵和安離公主。
出來之後,村民們一改剛剛的冷漠樣子,全都熱情地招呼着他們,讓他們去家裏吃飯云云。
林灼灼一一推舉了,讓村長帶着他們去了林二鐵住的地方。
到了住的地方之後,林灼灼有些意外。林二鐵雖然住在山上,且只有他一個大男人住,可地方卻一點都不簡陋。屋舍蓋得極好不說,院子裏還種着兩顆桂花樹。一進門,便聞到了濃郁的桂花香。
這也就是南方才有的了,冬桂樹,冬日仍舊在開花。在北方,別說是開花了,樹上的葉子早就落乾淨了。比如,在院子裏沈其煜為她栽種的花樹,一入冬葉子就落乾淨了。
也不知沈其煜如今在做什麼。
一想到這裏,林灼灼的心微微一痛,眼神又暗淡了下來。
還想他做什麼?想必他此刻歡喜得很,沒了她這個處處給他丟臉的王妃,他能找到家世更好,更有才華的王妃。還能娶個能說會道的解語花側妃,再納幾個年輕貌美的妾侍。
好不快活!
微微吸了吸鼻子,林灼灼把林貴子安頓好,指揮着眾人開始收拾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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