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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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是嫌我錢花得多了?”林灼灼質問。

沈其煜皺眉,他何時說過這種話?他只是提醒她作為王妃,不要去天天去聽戲,不要去打賞戲子……尤其是,對着年輕的戲子目不轉睛。

“本王的意思是你不要把錢花在亂七八糟的地方。”沈其煜冷着臉說。

“行,說到底,你還是嫌我亂我錢了對吧?”

“對。”沈其煜雖然覺得林灼灼的反應不是他想要的,但又覺得她這話說得沒問題,便承認了。

林灼灼此刻是既憤怒又傷心,咄咄逼人地道:“我就知道!你們男人一旦變了心,花個二錢銀子都要計較。我告訴你,我根本就沒用你的錢!你的錢一文不少,安安穩穩的在賬面上呢。你可別誣賴我!這事兒路管事知道得清清楚楚。我從沒亂花過你的一文錢。即便是我身上買的衣裳,戴的首飾,那也不是用你的錢買的,你就放心吧!我出身西盛侯府,出嫁時娘家陪了不少銀子。”

沈其煜越聽越覺得不像話,蹙着眉頭看着面前面帶怒容說個不停的姑娘。他沈其煜堂堂一國王爺,竟然讓王妃動用陪嫁銀子?不說說出去消掉大牙了,就說他自己心裏這一關就過不去。

“本王養得起你,何須你花陪嫁銀子?”

林灼灼卻是越說越氣憤,越說越難過:“我就說嘛,之前還對我愛答不理的。怎麼從昨日起突然就變了,一個勁兒讓人催我回府,原來是心疼你的銀子了。沈其煜,認識你這麼久了,我這才發現,你竟然是這樣的男人。”

“本王何時心疼過銀子?”

“何時?你剛剛明明就說過!我花個二錢銀子你都要計較,差人把我喊回來。要是二兩,你還不知道能做出來什麼喪盡天良的事情。”

“這是二錢銀子的問題嗎?本王是不讓你打賞……”

話還沒說完,就被林灼灼打斷了:“看看,看看,你說的這是什麼話!你不讓我打賞,不就是不讓我花你錢么?我告訴你,我我有錢,我也不用你的錢,我愛打賞誰就打賞誰,愛打賞多少就打賞多少,你管不着!明日我就去把那些個戲子一個個都打賞一遍!”

“你敢!”沈其煜黑着臉道。

“我為什麼不敢?你憑什麼管我?我沒用你的錢。”

聽了林灼灼的豪情壯語,已經泡在醋缸里的沈其煜也不淡定不理智了。

“你還知道自己是什麼身份嗎?身為一個王妃,竟然日日出門,去看那些個戲子。你知不知道自己嫁人了,記不記得自己有丈夫?”

雖然兩個人都在氣頭上,但說到這裏,林灼灼也明白沈其煜的意思了。無非是計較她去看戲子了罷了。

只是,面對他的指控,她可不能應下。而她那積壓在胸口的火氣,也一下子爆發出來。

“我不懂規矩?我不過是覺得人家賣藝的不容易,戲唱得又好,順手打賞了二錢銀子,旁的事情可是絲毫未做。可你呢?你知道自己已經娶妻了有正妃了嗎?既然知道,為何還要把那心懷不軌的婢女安排在府中,為何還要屢次三番去見那明顯愛慕你的青梅竹馬?”

面對這個指控,沈其煜抿了抿唇,看着面前一臉怒容的王妃,不知為何,腦海中湧現出來一個場景。

在那個場景中,一對年輕的男女坐在包間裏看戲。

女子托着下巴,看着戲台,一臉喜悅地道:“看身段,那唱戲的應是個男子吧?長得可真好看。”

男子微微蹙了蹙眉,臉上露出來不悅地神情:“你讓本王來陪你看戲。你到底是看戲,還是年輕男子?”

女子眨了眨眼,衝著男子說道:“自然是看臉的呀,他們在台上咿咿呀呀的,唱的我都聽不懂。”

男子道:“既然聽不懂,下次就莫要來了。”

女子朝着男子撒嬌:“不嘛,我還想來。多有意思。”

男子原本板著臉的,可此刻態度卻突然軟下來了:“好。只是,下次若是來,得跟本王一起才行。”

“嗯,好。”

那年輕男女赫然就是他跟面前的這個王妃。只是他不知,這些事情到底是真實發生過的,還是他幻想出來的。

若是真實的,他竟然有些嫉妒那個“他”。只是,那個“他”也太沒骨氣,太容易被女人迷惑了,竟然能答應這等事情。要是他的話,絕對不能答應!

林灼灼見沈其煜的臉色不好看,似是有些不舒服,便想要上前問一句。然而,還沒等她關心的那句話問出口,只聽沈其煜的口中說出來一句話。

“你自己心裏清楚,你到底是去看那些個年輕男子的,還是去聽戲的!”

沈其煜竟然還在懷疑她,林灼灼簡直氣炸了:“我自然是……”林灼灼剛想說自己是去聽戲的,看着面前不理智的沈其煜,突然發現了一件奇怪的事情。

“自然是什麼?”沈其煜見林灼灼不講話了,忍不住問了出來。

林灼灼越看沈其煜的表現,越覺得自己的猜測是真的。回想起來剛剛兩個人吵過的內容,雖然一開始她覺得沈其煜的話題圍繞的是錢,是她不守規,但其實,每一件事情都圍繞一件事情,戲子!

更確切地說,是男人。

“自然是……既要聽戲,又要看年輕好看的男子。”林灼灼一改之前的憤怒,此刻變得平靜起來。且,說這些話時,仔細觀察了一下沈其煜臉上的表情。

聽到林灼灼承認了,沈其煜的怒氣達到了頂點。

這個女人,她竟然還敢承認?她竟然為了看外男日日不回家,就連他的命令也敢不聽!

看着沈其煜憤怒的模樣,林灼灼更加確定了剛剛的猜測。一派從容地走到了桌前坐了下來,倒了一杯茶,慢慢喝了起來。還別說,吵了這麼久,挺渴。

沈其煜見林灼灼一臉輕鬆的模樣,已經氣得不知如何是好了。剛想要訓斥她,卻發現剛剛該說的已經說過了。

往日的時候,別說是開口訓斥了,他一個眼神就能把對方嚇得跪地求饒,保證不再犯。

可這個女人,除了他最初醒過來的那段時間有些怕他,這幾日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根本就不怕他,不管他怒視她,還是訓斥她,她都是一副油鹽不進的樣子,把他的話當成了耳旁風。至於打她?這更不可能,他從不打女人。

這兩天,他在這個女人身上體會到最多了一種感覺便是無力感。不管他做什麼,都像是打在了棉花上一樣。他第一次約到這般的女人,真的是拿她一點辦法都沒有。

更讓他煩躁的是,他竟會時不時的關注着這個女人的一舉一動,被她所有的思緒和行動牽引着。

正思索間,只聽坐在椅子上喝茶的女人說話了。

“王爺,你不會是吃醋了吧?”

沈其煜冷笑:“吃醋?怎麼可能?王妃未免太過自信了一些。”

心道,這女人果然臉皮厚。

“那王爺為何生氣呢?”林灼灼笑着問,“您之前去見尋姑娘可是偷偷摸摸去的,不敢讓別人看到。可我去聽戲可是光明正大的,從未有任何逾矩之處。說起來,我行事作風可比王爺光明磊落多了。”

“本王跟尋姑娘……”說到這裏,沈其煜停頓了一下。

林灼灼見他不說了,一臉好奇:“說啊,我聽着呢。”

想到剛剛林灼灼說過的話,沈其煜反問道:“王妃不會是吃醋了吧?”

沒想到對方卻毫不避諱,坦蕩承認:“對啊,我就是吃醋了,就是想知道王爺為何去見她。王爺打算告訴我嗎?其實我也不是那麼想知道你們都說了什麼,我就想知道你是不是對她有意思,想納了她。”

沈其煜看着這一雙美麗的眼睛中透露出來的堅定,心有些不受控制的跳了幾下。這個女人,總是能這麼輕易的牽動他的情緒。

而且,聽到她說吃醋了,他甚至隱約有些開心。

就在林灼灼以為沈其煜會告訴她的時候,沒想到沈其煜再次避而不談。

“王妃要記住自己的身份,莫要拈酸吃醋。”自沈其煜醒過來,這句話已經說過好多次了。第一次時還能理直氣壯,可漸漸地,每次說起來時語氣都沒那麼堅定了,甚至還有些欣喜,有些愧疚。

欣喜的是什麼他有些不清楚。

愧疚的是什麼他知道,愧疚的是有些事情他想說,可卻不能說。而他不說的話,王妃又會因此而傷心難過。

想到這裏,沈其煜態度軟了下來,出言安撫:“本王暫時沒有納側妃的打算,也沒有收人的打算,你放心便是。”

沒想到,他態度軟下來了,對方的氣焰去囂張起來:“我累了,要休息了,王爺請回吧。”

說完,林灼灼站起身來,頭也不迴轉身朝着裏間走去。

這一次沈其煜沒再阻攔。因為,他突然發現自己也有錯,是他不夠坦蕩,是他讓王妃傷心了。

許久,當他走出來內院之後,才突然發現,自己明明是去質問王妃的,可到最後,不僅什麼都沒問出來,還對王妃生了愧疚之情。

這可真是……

沈其煜看着已經關上的門,臉黑了黑,轉身回了書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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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府遺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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