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二·滿宮春(2)
玉泉山莊裏,佔地最廣的就是漣漪湖。
從正門進入,一抬眼就能看到波光粼粼的湖面,微風輕輕拂來,總能聞到漣漪湖清爽喜人的清新香氣。
漣漪湖可比宮裏的那些小池塘要波瀾壯闊得多,從玉泉山一直蔓延至玉泉山莊之外的蒼麓原,滋潤了附近的農田和土壤。
一眼望不到頭。
宮裏的樓船是營造司特地打造的,為了改造樓船,這些年營造司單獨分出幾十名能工巧匠,就為造出更結實耐用的樓船。
這倒也不是為了宮中的貴人們遊玩,主要還是為了能在運河上運送更多貨物,真正實現南貨北通,北貨南售的局面。
今歲她們所乘坐的樓船,就是營造司特地改建過的,整個樓船看起來並不多龐大,卻就是異常平穩,便是舒清嫵這樣的孕婦端坐於上,也不會覺得分外顛簸。
這一日除了凌雅柔,郝凝寒也一起登上樓船。
舒清嫵跟她們倆個坐在一起,吹着漣漪湖溫柔的風,聽着不遠處甲板上的折子戲,頗有些意境。
郝凝寒的身體已經全好了,但行走仍不那麼便利,不過她也基本不用宮人伺候,行走坐卧皆能如同常人。
舒清嫵看她臉色不錯,便笑道:“近來你身子越發康健,過些時候也跟咱們一起去爬山吧?”
“倒是可以的,”郝凝寒也笑,手上剝瓜子,“咱們慢些走,我可以跟上姐姐們,就是不能走太長時間,最多只能半個時辰。”
凌雅柔就挑眉說:“就是你能走,咱們的貴妃娘娘也走不了,若是多走一刻,說不得陛下都要飛到山上訓斥咱們倆個。”
“我可惹不起他哦。”
凌雅柔這麼一說,三個人就笑成一團,舒清嫵頗為無奈:“也不知道他怎麼就那麼緊張,原瞧着也不是這樣性子的人。”
雖說對蕭錦琛沒什麼好感,但凌雅柔還是硬誇了一句:“畢竟做父親了,要比以前要穩重許多,但你也得好生教導他,將來孩子生下來,別成天板着個臉,跟個冰塊似的。”
舒清嫵忍不住笑出聲:“陛下平日裏還是很溫和的。”
凌雅柔:“……呵呵。”
她才不信呢,就蕭錦琛那樣子,不把孩子嚇哭就不錯了,還溫和,溫和個球球。
不過還不等凌雅柔繼續編排蕭錦琛,就聽舒清嫵問她:“說起來,雅柔喜歡什麼樣的男子?陛下已經許諾待你們尋到如意郎君,便由陛下賜婚,你們先挑着,調好了告訴我一聲便是。”
凌雅柔一下子被打斷了思路,想了好半天才道:“我……我喜歡溫柔體貼又可愛的。”
舒清嫵:“……”
郝凝寒:“……”
溫柔體貼又可愛,可以形容男子嗎?
凌雅柔看她們兩個一臉難以置信,就道:“我很討厭男子高高在上的做派,彷彿生而為男就要高人一等,我書讀的不好,但我武藝一直都是極好的,若非家裏不需要再多個女將軍,我也能提刀上戰場,拼個校尉噹噹。”
“男人能做的我也能做,他們不能做的我依然可以做到,既然如此,為何不選個性子好又體貼的,何必低三下四伺候人。”
這也太猛了,舒清嫵道:“可這樣的男人,又哪裏能尋。”
蕭錦琛已經算是舒清嫵見過最體貼的了,但也只因為前世今生這一遭遇,若是還跟前世一般,說不得兩人現在是一樣的相敬如賓。
凌雅柔卻很看得開:“能尋到就在一起,尋不到就算了,我自己日子好過得很,家裏那麼多侄兒侄女,將來也不愁無人養老。”
“人生一世不過轉瞬,何必委屈自己?”
舒清嫵如此一想,倒也覺得她所言頗為有理:“你說得對,隨心所欲便是。”
另一邊的郝凝寒一直安靜聽她們兩人說話,待聽到隨心所欲四字,心中頗為感念。
舒清嫵看她有些欲言又止,便道:“凝寒如何想的?我知你想去遊歷天下,只你孤身一人,到底不甚安全。”
郝凝寒抿了抿嘴唇,這段時候她同舒清嫵跟凌雅柔經常一處玩,兩外兩個都是洒脫性子,她也漸漸跟着開朗起來。
加之重病痊癒,大難不死,心性更是開闊,今日既然說到未來之事,她便也索性坦言而出。
“其實……其實我覺得徐大人那樣的就很不錯。”郝凝寒這麼一說,臉蛋兒立即泛起紅雲。
舒清嫵跟凌雅柔對視一眼,兩個人一下子就想到了年輕英俊的徐思燁徐太醫。
不過凌雅柔到底經的事多,只說:“你的病是他治好的,這些時候也只同他一個人相處,難免有些……”
郝凝寒大病一場,在病中一直是徐思燁在照顧她醫治她,她會在徐思燁身上傾注更多的感情,也在情理之中。
凌雅柔現在也知道她以前如何懼怕男人,若是真的因為徐思燁醫治好她的病而移情,以後反而會出更多的問題。
凌雅柔是三個人中年齡最長的,看似最洒脫,卻也最堅定,她所認定的事,任何人都不能更改。
說起來,舒清嫵有孕之後,凌雅柔也一起幫忙郝凝寒復健,郝凝寒對她也頗為信服。
現如今她如此言,郝凝寒也沒生氣,卻認真道:“倒也不是因為他治好了我,在昏迷那段時間我就一直知道他在努力醫治,當時只覺得他很敬業。可這段時間,興許是能說說話,彼此之間有根深的了解,我才略有些動心,不過也只是動心而已。”
郝凝寒垂下眼眸:“畢竟,我心裏已經定下了未來,將來我一定要去看看大齊的風土人情,為許多生活不易的少女盡一份力。待到成長起來,我再回書院教書,再說,我也不知他到底是怎麼看待我的。”
“或許,他只是把我當成是一個普通的病患,儘力給我治病,這本來就是他的差事,我同其他人沒有任何分別。”
大難不死之後,郝凝寒很看得開。
凌雅柔立即鬆了口氣:“你能這麼想就很好了。”
郝凝寒笑了:“你不用擔心,感情這些事,對我來說都不是最重要的,再說徐大人已經升為太醫正,前途似錦,便是真的對我有些意思,大抵也不能跟我一起離開盛京。”
她這麼說的時候,目光里只有平靜。
什麼情情愛愛,什麼婚姻美滿,對她來說,還不及現在康復重要。
她現在長時間行走還要喘上一喘,在自己還沒養好之前,一起都是虛的。
舒清嫵握住她的手:“人最貴便是能想開,你們如此,我也就放心了。”
曾今的她正是因為想不開,才走錯了路,她不希望自己的好友步自己後塵,只希望她們能開朗健康,幸福一生。
無論身份如何,也不論處境如何,更不論身邊的男人如何。她到底過上了自己想要的生活,待到麟兒降生,人生便也算圓滿。
聊完這些心裏話,三人就開始說近來宮裏的事。
凌雅柔道:“聽聞太後娘娘的病好些了?沒鬧着要來玉泉山莊?”
舒清嫵垂下眼眸,淡笑道:“怎麼沒鬧?太後娘娘的病確實好些了,不過她臉上的那道傷口一直留有印記,得需補很重的面脂才會消下去一些,卻也能讓人依稀瞧出來。因為這道傷疤,太后是怎麼都不肯出慈寧宮,只是成日裏往玉泉山莊遞摺子,讓陛下回去看望她。”
蕭錦琛瘋了才回去看她。
“陛下就讓隆承志好生醫治太后,務必讓太后康復如初。”
正因隆承志要留在長信宮,蕭錦琛說著讓隆承志全心醫治太后,便特地升徐思蓮為院正,直接讓徐思蓮代管太醫院。
這麼一來,皇帝陛下的仁孝簡直讓滿朝文武感動。
凌雅柔嗤笑道:“這老虔婆一日不作妖心裏就難受,便是到了這地步,還整日裏讓人不痛快。張采荷沒去看看她?”
說起張采荷,舒清嫵就忍不住笑了:“張采荷根本就不理她,只要她說自己病痛要張采荷侍疾,張采荷立即上報自己染了風寒,決計不肯踏入慈寧宮一步。”
曾經和和美美親密無間的姑侄兩個,現在也成了最冷漠的陌生人。
凌雅柔冷笑出聲:“她活該,看她是怎麼對張采荷的,若我是張采荷,每日就去慈寧宮門口大聲嘲弄,不氣得她吃不下飯不罷休。”
郝凝寒猶豫地問:“端嬪娘娘也不還家?”
張采荷沒跟來玉泉山莊,似乎對歸家這事也不怎麼上心,她的摺子是最後送來的。
舒清嫵淡淡一笑:“她說回家也沒人能說話,還不如去和陽的玉明書院,她雖然學識不出色,武藝也不利落,但是她會算賬,怎麼也能給和陽幫忙。”
張采荷這人,現在倒是讓人瞧着順眼起來。
凌雅柔點點頭:“只要她跟和陽別每天都吵架,倒是個好歸宿。”
三人這麼說說笑笑,聽曲喝茶,一整日便悠閑度過。
待到晚間時分,樓船停靠在小碼頭上。
凌雅柔跟郝凝寒下了樓船,等了差不多兩刻工夫,蕭錦琛便上了船。
他剛一來,還不及坐下說會話,倒是握住舒清嫵的手看她是否有恙。
舒清嫵抬頭看着他笑,眉目晴朗,面色紅潤,端是健康。
“陛下這回放心了吧,臣妾無恙,今日午膳也用了不少的,陛下想必都知道。”
蕭錦琛點點頭,道:“如此甚好,回去休息兩日,待沐休了朕先陪你去爬山。”
說是爬山,玉泉山的山路其實早就修過,一點都不難走,用半天工夫能爬到最矮的觀景台,也不會多累。
舒清嫵立即眉開眼笑。
她領着蕭錦琛在樓船三層的大廳中坐下,才道低頭對着肚子道:“乖孩子,看你父皇這黏糊勁兒,以後可不許學他。”
看她如此跟孩子說話,蕭錦琛的眉眼也溫柔下來,他心裏暖融融的,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軟綿綿的小肚子。
“什麼時候才能長大啊。”蕭錦琛嘆道。
舒清嫵把手覆在他手上,蕭錦琛熾熱的掌心也溫暖了她的心。
“很快的,說不得一晃神的工夫,他就會叫父親母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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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舒清嫵的願望是美好的,現實卻給了她狠狠一擊。
就在舒清嫵以為整個孕期都會平安過去時,她終於開始孕吐。
大約就是爬山回來的第二日,她早上醒來就沒什麼胃口,看着琳琅滿目的早膳也一點都不覺得餓,甚至還有一些噁心。
一開始舒清嫵並沒有在意。
蕭錦琛現在為了陪她用早膳,都是晚一些去前頭的書房,這會兒正在她身邊用膳。
舒清嫵先是喝了口茶,努力讓自己胃裏舒服一些,然後才開始慢條斯理喝小米粥。
小米粥沒有什麼怪味,配上御茶膳房新做出來的醬瓜,倒也能壓一壓口裏的不適。
蕭錦琛用一會兒就看她一眼,見她只吃小米粥,不由道:“怎麼,可是不太舒坦?”
舒清嫵搖了搖頭,面色如常:“昨日裏睡得略有些晚,胃口有些不開,我慢些用,晌午還要用湯。”
看她確實是在用膳,蕭錦琛才放寬心:“好,若是不適,便叫太醫來,可不能自己忍着。”
舒清嫵忍不住笑笑,給他夾了一個肉龍:“我省得的。”
待蕭錦琛用完一個肉龍,一大碗縐紗餛飩,又用了一籠包子並一個煎蛋,舒清嫵依舊在吃那碗小米粥。
蕭錦琛有點無奈:“若是現在不想吃,就先去院子裏坐一會兒,待有胃口再吃吧。”
他現在就是努力慣着舒清嫵,不肯叫因任何事而不愉。
蕭錦琛便放下碗筷,起身幫他系好荷包,送他出了後殿。
待蕭錦琛高大的身影消失在迴廊深處,舒清嫵立即叫了宮人來,一口把剛剛吃進去的小米粥都吐了出來。
周嫻寧立即變了臉色:“娘娘這是胃裏不適?還是身上哪裏疼痛?”
舒清嫵把東西都吐乾淨,又叫了溫水來喝,等一碗水喝下肚裏去,她才終於舒坦了。
“就是噁心,什麼都不想吃。”
周嫻寧的眉頭好似能夾死蒼蠅,她很謹慎,也不肯輕易下定論:“娘娘先去坐一會兒,今日剛好是請平安脈的日子,待徐大人到了便知如何。”
還是周嫻寧懂她。
舒清嫵拍了拍她的手,臉色倒是沒多難看:“嗯,本宮先去院子裏散會兒步,不妨事的。”
今日恰好天朗氣清,微風輕拂,池塘里的蓮花迎風招展,婀娜多姿。
舒清嫵在池塘邊走了一會兒,就覺得心情舒暢許多,噁心的感覺也壓了下去。
剛剛她總覺得有什麼堵在胸口,總想把胸口裏的氣吐出來,這會兒吹一吹風,倒是舒坦些。
不過也僅此而已,待到徐思蓮來聽濤水榭時,舒清嫵也一點胃口都沒有。
她一整個早上都沒用早膳,不過喝了兩口水,卻是一點都不覺得餓。
待徐思蓮一來,周嫻寧立即就稟報給她,徐思蓮認真聽了舒清嫵的脈,又看了看她的面色舌苔,才道:“娘娘這是害喜了。”
舒清嫵原也是如此猜測的,聽聞是害喜,便鬆了口氣:“這倒是無妨,只是什麼時候才能好?”
徐思蓮道:“回稟娘娘,害喜分人,有的人可能待生產都不會害喜,有的人要一直難受到生,不過無論坊間還是宮中都有食補單子,可以通過膳食慢慢調理。娘娘如今病症還不算嚴重,臣這就下去調整膳食單子,娘娘午膳時將就着用一些,好歹能吃下去便是。”
舒清嫵點點頭:“有勞徐大人,本宮會配合的。”
貴妃娘娘這樣的“病人”是徐思蓮最喜歡的,無論太醫說什麼都很信任,並且也努力配合,根本不用他們如何勸誡。
舒清嫵頓了頓,道:“此事不必同陛下說,陛下前朝事忙,如今正是要緊的時候,便就不用他操心了。”
徐思蓮異常聰慧,自是知道在宮裏要聽貴妃娘娘的,便行禮退了下去。
午膳時,蕭錦琛回來用膳,就看舒清嫵坐在那一根一根挑着吃酸辣粉。
她剛有孕時就愛吃這一味,御茶膳房練了好久,終於讓貴妃娘娘滿意了,不過待連着用了五六日後,舒清嫵又吃煩了,許久未曾再點過。
見她又用起酸辣粉,蕭錦琛不由好奇:“怎麼又想起吃這個了?”
舒清嫵其實不是想吃酸辣粉,在蕭錦琛回來之前,她已經試了十幾道菜。她現在嗜酸嗜辣,口味重的東西也只有這一道酸辣粉能勉強吃進去,這才又勉強拿來應付差事。
她依舊不是很想吃,但酸辣的氣息撲面而來,她難得不覺得噁心。
不吃對身體不好,也對孩子不好,所以舒清嫵吃得頗為認真。
“許久沒用,難得有些想念。”
蕭錦琛看了看今日的菜色,舒清嫵跟前除了酸辣粉都很清淡,蕭錦琛自己的也是。
“夏日未曾過去,還是清淡一些好。”
除了不愛吃甜的,蕭錦琛倒是不怎麼挑食,他知道這些都是御茶膳房特地給舒清嫵準備的,便也從來不挑刺。
對舒清嫵好的,就是好菜色。
原本舒清嫵一直懸着心,現在看自己倒是能吃下去,不由鬆了口氣。
她又挑揀了些平日裏喜歡的配着用了,待到蕭錦琛放下筷子,舒清嫵立即也跟着鬆了手。
蕭錦琛道:“可用好了?”
舒清嫵點點頭,用帕子壓了壓嘴:“甚好,上午用了些點心,這會兒倒也不是太餓。”
偏巧今日蕭錦琛前朝事忙,中午不午歇,舒清嫵又是送了他去書房,回來就又都吐了出來。
不過這一次,她倒是已經習以為常。
周嫻寧跟雲霧她們心疼的不行,周嫻寧不停給她拍着後背,嘴裏念叨:“這可怎麼好。”
舒清嫵吐完,立即覺得舒服了。
“我這樣都算是輕症,”舒清嫵笑道,“能吃進去,吃進去再吐,倒也不怎麼礙事,再好好調理一番,大約過幾日就好了。”
她心態倒是很好。
畢竟這個孩子盼了那麼多年,便是再如何難受,她也不會覺得痛苦。能經歷這一遭,甚至覺得有些趣味,雖然這樣很奇怪,可舒清嫵卻甘之如飴。
或許等孩子生下來,她才會恢復平常心。
早上和中午都混了過去,蕭錦琛也沒發現異常,不過下午時候舒清嫵肚子就開始咕咕叫。
她今日基本上沒用進去多少膳食,下午餓了也正常。
御茶膳房依舊不敢送別的給她,還是早上能吃進去的小米粥和醬瓜,舒清嫵陪着酸辣的醬瓜,直接用了一小碗小米粥,待到腰腹重新暖和起來,她才終於安心。
“你看,如此不就好些了?”舒清嫵對周嫻寧道。
她的害喜一日不好,周嫻寧自一日都懸着心,此刻也只是哄她:“娘娘身體康健,應當不會害喜太久。”
到了晚間時分,蕭錦琛回來用晚膳,舒清嫵表現得也很正常。
不過她現在能吃進去的東西很少,翻來覆去就那幾樣,魚蝦蛋奶都吃不得,肉也一點都不能聞,因此周嫻寧頗費心思,把所有的葷菜都擺在了蕭錦琛那一邊的膳桌上。
蕭錦琛光顧着看她用的好不好,竟也沒發現膳桌擺放有何不同。
舒清嫵晚膳本就用的不多,也更喜食清淡,如此用完晚膳,蕭錦琛的心情也一直很好。
兩個人去院子裏散了會兒步,蕭錦琛還特地讓她坐在鞦韆上,推她盪了會兒鞦韆,待到消食回了寢殿,才安靜坐下來說說話。
蕭錦琛偶爾會罵一罵前朝不懂事的大臣們,舒清嫵則說一些家長里短的瑣事,蕭氏宗親人數不少,整日裏都要婚喪嫁娶,玉泉山莊人口少沒什麼正經事,舒清嫵主要就是操心宗親。
如此到了晚間時分,兩人沐浴更衣之後,便一起在涼風習習的閣樓上入睡。
入睡之前,舒清嫵還覺得心情舒暢,便是害喜,她也好好瞞住,沒讓蕭錦琛發覺。
卻不料,到夜半三更時,舒清嫵突然醒來。
她胃裏翻江倒海,身上出了許多冷汗,也顧不得蕭錦琛還睡在窗邊,直接翻身下了床榻。
蕭錦琛迷迷糊糊醒來,問她:“怎麼了?”
可舒清嫵已經說不出話來,她也等不及宮人進來伺候,直接尋了面盆,張口便把晚膳的東西都吐了出去。
蕭錦琛立即清醒。
他臉色驟變,一把掀開薄被,也顧不得穿上鞋襪,直接光腳踩在地毯上。
“怎麼了?你那裏難受?可是胃不舒服?”
舒清嫵還在吐,她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蕭錦琛輕輕拍撫她的後背,一邊喊人:“賀啟蒼,周嫻寧,進來伺候!”
賀啟蒼剛就聽到了裏面的動靜,立即讓宮人去請太醫,這邊跟周嫻寧趕緊進了寢殿,周嫻寧已經吩咐了熱水,待舒清嫵這邊剛一吐完,她立即把溫熱的帕子遞過去,讓她擦擦臉。
舒清嫵一頭一臉的汗,她把日裏用的東西都吐乾淨,此刻胃裏空空如也,手腳也有些發虛。
蕭錦琛慢慢扶着她坐到地毯上,輕輕把她摟在懷裏。
“好點嗎?”
舒清嫵閉着眼睛點頭。
蕭錦琛看她臉色蒼白,臉上都是汗水,嘴唇泛着不自然的白光,顯得病弱至極。
他心裏心疼極了,可卻並不如何焦急,只用異常和緩的語氣問舒清嫵:“喝些水吧?”
“嗯。”舒清嫵勉強哼了一聲。
蕭錦琛便接過周嫻寧送來的溫水,一點點餵給她喝。
等舒清嫵把水都喝下去,臉色這才緩和回來:“我好些了。”
“那咱們就起來,去貴妃榻那坐一會兒?”
蕭錦琛也不等她回應,直接彎腰把她抱起來,送到了貴妃榻上坐穩。
舒清嫵靠在他懷裏,聽着他胸膛里強勁有力的心跳聲,整個人都安穩下來。
“本來不想跟你說的,”舒清嫵聲音還帶着顫抖,“結果自己不爭氣,你別急,我這不過是害喜罷了。”
她這麼說,蕭錦琛心裏難受極了,可看着她帶着笑的臉,他又不忍心去斥責。
“都跟你說了,有何事都要告訴我,咱們不是說好的嗎?”蕭錦琛道,“害喜就害喜,怎麼還瞞着我?”
夫妻倆個在寢殿裏說著親密話,宮人便都退了出去,徐思蓮也守在外廳,沒敢進來。
舒清嫵聽到蕭錦琛的話,卻突然笑了。
她握住蕭錦琛的手,聲音漸漸恢復往日的溫柔:“就是,覺得沒什麼大不了的,都是小事。”
“再說了,我也不是吃不下飯,就是吃了容易吐出來而已。”
蕭錦琛嘆了口氣:“關於你的事,對於我來說,沒有一件事是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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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雅柔:……呵呵。
凌雅柔:還是溫柔體貼的小鮮肉可愛。
舒清嫵:這麼一聽,倒也有點……動心?
蕭錦琛:你怎麼還不出宮?你爹娘哥哥想死你了。
凌雅柔:我就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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