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二·滿宮春(1)

番外二·滿宮春(1)

玉泉山莊的夏日,就是比長信宮要涼爽許多。

大抵是因為玉泉山莊西南環繞的漣漪湖和北方倚靠的玉泉山,讓整個玉泉山莊冬暖夏涼,非常宜人。

這一次來玉泉山莊,舒清嫵也沒彆扭,直接跟蕭錦琛一起搬進了聽濤水榭。

聽濤水榭原就是蕭錦琛的宮所,寬敞精緻,其中自有花園、池塘、假山、桃花林和望空樓,身處其中,仿若置身江南的小橋流水之間,頗有些雅緻。

舒清嫵一來了玉泉山莊,就不太想回長信宮。

原本她還想找個涼爽一些的日子叫凌雅柔跟她去爬山,卻不料突然來的小傢伙打亂了她的計劃。

這一下,完全不能爬山了。

剛診出喜脈的時候舒清嫵跟蕭錦琛都很欣喜,前世今生算起來,兩個人盼孩子都盼了十幾個年頭,這小傢伙突然降臨,讓他們很是有些不知所措。

就算已經榮升院正的徐思蓮再如何強調娘娘身體康健毋須擔憂,可是兩個新手父母還是手忙腳亂,一開始,蕭錦琛都不敢讓舒清嫵多走幾步路。

便是平日裏一日三餐,蕭錦琛都得自己先看一遍膳食單子,然後親自盯着她用。

那謹慎勁兒,比上朝有過之而無不及。

同樣期待孩子來臨的舒清嫵一開始自然很是配合,只是在床榻上就這麼枯躺三日之後,再好的耐性也都磨光。

舒清嫵自己請了徐思蓮來請脈,問她:“本宮跟陛下如此,是否太過緊張,本宮總覺得有悖常態?”

這個孩子畢竟是娘娘一直盼望的,如此謹慎倒也在情理之中,徐思蓮自不可能說他們思慮過重,只得委婉提醒。

“娘娘,其實只要孕婦身體康健,不跑跳騰挪,平日裏如何便就如何,就很好。”徐思蓮聲音平穩,帶着安撫的意味,“娘娘剛有孕,還不及兩月,如今謹慎一些也是好的。不過謹慎歸謹慎,還是要正常行走,躺得時間久了人容易發虛,對身體不利。待過了三個月,就可行動如初,還可以適當增加一些活動,以後生產時可輕鬆一些。”

舒清嫵點點頭,有些無奈:“盼了那麼久終於盼來他,難免有些重視,待過了這幾日就好了。如今本宮也是不耐煩再躺着,總想下地走動。”

徐思蓮同她也十分相熟,說話也更親近:“娘娘作為母親,謹慎一些是好事,且娘娘這一次頭胎,孕期漫長,娘娘得自己去調節,等將來有二殿下時,娘娘就不會再如此生疏。”

頭一次做母親的人,大抵都是如此。

“徐大人所言甚是,本宮知道近來幾位太醫十分辛苦,陛下那隔三差五就要召見一回,勞煩你們了。”

貴妃娘娘懷孕是天大的喜事,玉泉山莊的宮人都很開懷,人人都是喜笑顏開的。

但在聽濤水榭里,宮人卻少了些笑容,一個比一個謹言慎行,生怕哪裏吵鬧了惹陛下煩悶,訓斥責罰。

舒清嫵身邊的宮人還好些,陛下身邊的就遭了殃。

賀大伴這幾日嘴裏都起了泡,可見被磋磨成什麼樣子,太醫們也三五不時地被招來,應對蕭錦琛層出不窮的問題。

跟皇帝陛下一對比,貴妃娘娘都是冷靜淡定的那一個了。

徐思蓮被貴妃娘娘這麼一安慰,渾身舒暢,她福了福道:“陛下在乎娘娘,關懷小殿下,都是初為人父的正常反應。且這都是臣份內之事,當不得辛苦兩字,多些娘娘關懷。”

其實許多話徐思蓮已經反覆肯定過,但舒清嫵跟蕭錦琛每每都要反覆再問。

他們自己能謹慎一些,更認真一些,對於太醫來說必然是好事情。否則一旦出了差錯,太醫也承擔不起責任。

舒清嫵跟徐思蓮聊過之後,整個人就放鬆下來。

她叫了雲煙跟雲霧伺候她起來梳妝,又讓宮人在小池塘邊擺了桌椅茶點,自顧自坐到桃花樹下做針線。

周嫻寧從御茶膳房趕回來時,就看到她坐在樹下,一臉認真。

“娘娘怎麼起來了?”周嫻寧關懷道,“剛臣聽聞娘娘叫了太醫,可是有什麼不好?”

論說緊張,周嫻寧簡直有過之無不及。

她每日都要跑去御茶膳房盯着人家御廚,生怕人家在飯食里做手腳,弄得御廚很不滿,偷偷過來找舒清嫵,讓她趕緊把周姑姑領回來。

廚房都是臟活兒,油煙味又大,再把姑姑熏着了,他們也賠不起啊。

舒清嫵看周嫻寧一頭的汗,讓小宮人給她擦汗,笑着說:“坐下陪我說說話。”

她跟身邊這些人說話的時候,從來不拿貴妃娘娘的架子,很是平易近人。

周嫻寧也不去如何推脫,自己搬了綉墩坐在她身邊,幫她分線。

“娘娘有何事要吩咐?”

舒清嫵手裏捧着一個紅彤彤的小肚兜,在上面綉小老虎,她表情很認真,不過小肚兜上的老虎倒是一點都不威風,瞧着還有些憨態可掬。

“你啊,怎麼比我還緊張呢?”舒清嫵自己擺弄一番,然後繼續去綉,“咱們就平常心一些,我本就身體康健,總不能有點什麼風吹草動就保不住孩子,現在這般,反而有些適得其反,還不如放鬆心情。”

周嫻寧長舒口氣:“臣也想如此,可總是忍不住去操心。”

舒清嫵輕聲笑笑:“這也到是,如今陛下也還正緊張着呢,他倒是可以肆無忌憚去折騰朝臣們,咱們還是安穩一些,別叫人看笑話。”

被舒清嫵這麼一說,周嫻寧也略冷靜下來。

舒清嫵拍了拍她的手,說出來的話越發溫和:“我自然知道你關心我,也關心肚子裏這個小的,等到你心裏那股勁兒用完了,就能平淡。”

周嫻寧對她的心,舒清嫵再清楚不過。

她現在不是在勸誡,反而是在哄她,這個小寶貝來之不易,因為她自己珍重,所以周嫻寧才會如此緊張。

現在她放寬心,不再一驚一乍,周嫻寧過兩日便會好轉。

果然兩個人說了會兒話,周嫻寧就冷靜下來,開始跟着她的話音去安排明日的事情。

舒清嫵當上貴妃之後,周嫻寧便被提拔為大姑姑,剩下雲煙、雲霧、雲桃跟魏巧枝都被升為管事姑姑,餘下八個大宮女,由迎竹跟迎梅領頭,宮裏自是井井有條。

手下可差遣的人多了,周嫻寧跟雲霧她們就不如以前忙碌,偶爾還能陪着舒清嫵在院子裏說說話,不是陪她賞花就是讀書,日子比以前還要愜意。

相比隨心所欲的貴妃娘娘,一門心思都是媳婦的皇帝陛下要更緊張一些,一開始看到舒清嫵在園子裏散步,他忍着不敢說,晚上還是叫了太醫過來詢問。

見他如此,舒清嫵倒是沒有勸說。

他跟周嫻寧不同,周嫻寧是因為自己緊張才如此在意,蕭錦琛則是因為前世今生種種事端,因為失去過,所以越發珍惜。

這種珍惜,雖然苦了太醫們,可舒清嫵卻頗為領受。

偶爾晚上兩人用晚膳,舒清嫵看着一桌子溫補的菜肴,笑眯眯看着蕭錦琛。

蕭錦琛略有些不好意思,不過還是道:“你下午在園子裏坐了好長時間,曬了太陽,晚上就還是少用些酸辣之物,用些清淡好克化的吧?”

他雖是用商量的語氣,不過態度倒是挺嚴肅的,舒清嫵就讓他這麼關心,好讓他能把曾經未曾宣洩的感情全都宣洩而出。

“如此甚好,不過今日不算炎熱,臣妾不過就是在院子裏小坐一會兒,倒是沒怎麼曬到。”

舒清嫵很聽話地用好晚膳,蕭錦琛這才鬆了口氣。

他可不敢攔着舒清嫵,讓她整日在屋裏躺着,再說太醫也說要適當出去走動,賞賞景看看花,要讓孕婦心情愉悅,只要孕婦高興,大人孩子就都會健康。

這麼一想,蕭錦琛就不再憂思過甚,晚上甚至陪着舒清嫵在院子裏散了會兒步。

舒清嫵看他小心翼翼扶着自己的腰,也笑着沒多說什麼,只是輕聲細語問他前朝忙得如何。

因為舒清嫵突然有孕,讓兩個人一時間都慌了手腳,蕭錦琛原本還想下半年再徹底改革文淵閣,現在也等不及,直接把改革之事提上日程。

不管前朝有多少波折,不管朝臣如何反應,如此能按部就班推行下去,待到年末時,蕭錦琛就可以有更多的時間陪她們母子兩個。

如此想着,蕭錦琛臉上倒是洋溢出些許笑意。

“無妨,閣臣們都很懂事,知道朕心中所想,如此也算是順利,”蕭錦琛眯了眯眼睛,“有妨礙的,都讓他們先去邊疆歷練一番,介時再看他們是否還有話說。”

舒清嫵道:“陛下也不用心急,日子還長,慢慢來便是。”

蕭錦琛點點頭,他目光垂落,盯着舒清嫵的肚子看了看:“怎麼你還是這麼瘦。”

明明已經有孕兩月,舒清嫵的身材一點都沒變,還跟以前一樣纖細窈窕。

舒清嫵忍不住笑出聲:“陛下莫急,徐太醫道得四五月之後才會顯懷,待到那時,陛下可不許嫌棄臣妾。”

“怎麼會!”蕭錦琛急了,“朕巴不得把你養得胖一些,怎麼會嫌棄你。”

舒清嫵眯着眼睛笑,臉上紅彤彤的,瞧着如同剛熟的蘋果,分外喜人。

“逗你玩呢。”舒清嫵道。

蕭錦琛認真看了看她,見她確實頗為高興,這才鬆了口氣。

“你啊,”蕭錦琛捏了捏她的臉,“以後可莫要再戲弄朕,朕害怕你真的生氣。”

舒清嫵踮起腳,在他臉上親了一下:“陛下放心,若是臣妾真的生氣了,一定會明說,介時務必要讓陛下承認錯誤。”

蕭錦琛笑着搖了搖頭。

日子就在陪伴和相守中度過,轉眼就到了九月初,最悶熱的夏日就在舒清嫵的不經意間匆匆而逝。

到了九月,舒清嫵肚子裏的小殿下就過了三個月,這三個月來她好吃好睡,臉色比以前還好。

一過了三月,舒清嫵就再不肯在聽濤水榭拘着,她一眼望到了波光粼粼的漣漪湖。

————

聽聞舒清嫵想去漣漪湖游湖,蕭錦琛相當糾結。

他在書房裏里裡外外轉了好幾圈,還是覺得心裏不踏實,便沉着臉對賀啟蒼道:“去叫徐思蓮來。”

賀啟蒼:“……”

陛下您前幾天明明已經好轉了,太醫們好不容易歇下,怎麼這會兒又“舊病複發”?

這話賀啟蒼也就心裏念叨念叨,嘴上可一句不敢說。

然而還不等他退下去請人,蕭錦琛便又嘆了口氣:“算了,不用叫太醫了。”

賀啟蒼微微一頓,回頭看過去,就見蕭錦琛低頭捏了捏鼻樑:“叫來也都是那些話,還是不要如此興師動眾。”

蕭錦琛知道自己緊張過度,也知道自己整日折騰太醫不太穩妥,舒清嫵早就發現了這一點,不過她一直都是順着他,讓他這麼折騰着,自己就漸漸沒了剛開始的勁頭。

不夠,只有蕭錦琛知道,他依舊很緊張,時刻都是緊繃著的。

便是整個玉泉山莊都是自己人,那些幕後之人也都已經落馬,可蕭錦琛就是莫名憂心。便是沒有這些外因,要是舒清嫵走路不小心摔跤,或者磕了碰了用了不太事宜的菜肴,那又如何是好?

這些事,在蕭錦琛心裏反覆翻騰,令他實在難以忘懷。

賀啟蒼看着蕭錦琛沉默的側顏,小心翼翼道:“陛下,其實娘娘自己已經很小心了,對於小殿下,娘娘自來是很用心的。”

蕭錦琛抬起頭看他,臉上沒什麼多餘的表情。

作為伺候他十幾年的大伴,賀啟蒼對蕭錦琛也頗為了解,現在看蕭錦琛如此看着他,倒是一點都不害怕,他回到蕭錦琛身邊,繼續開口。

“陛下,其實咱們旁人再如何關心,都不如當媽的小心謹慎,娘娘喜歡孩子,又盼小殿下盼望許久,自然不會懶怠,陛下放心便是。”

蕭錦琛嘆了口氣,整個人都有些疲倦。

“朕又何嘗不知,只是總是懸着心,生怕她出一點意外。”

許多事,賀啟蒼必然是不知的,蕭錦琛自己失去過舒清嫵一次,決計不可能再度失去她。懷孩子本就不易,孕期長達十個月,蕭錦琛便想着自己多經心,只要他足夠重視,就不會有任何意外。

賀啟蒼想了想,勸道:“陛下如今已經夠關心了,滿宮上下都知陛下比娘娘還要用心,只要宮人們知道陛下意思為何,她們自己就會當心。”

這倒是,蕭錦琛點點頭:“所以朕才不讓你去叫太醫,讓她們跟着清嫵也好,徐思蓮辦事還算穩妥。”

見他終於鬆了口,賀啟蒼才略放下心來:“如此便是最好的,太醫院那麼多太醫,總能看顧娘娘左右,便是娘娘想要去游湖爬山也無不可,娘娘身邊有雲桃,太醫也能隨身伺候,出不了差錯的。”

蕭錦琛:“……”

游湖就算了,爬什麼山!

賀啟蒼感受到了蕭錦琛幽深的目光,立即收起臉上的笑容:“陛下,其實坊間的婦人們便是有孕,也一樣下地幹活,孩子生下來也不過就休息幾日,瞧着也很健壯。”

蕭錦琛瞥他一眼:“清嫵又沒做過農活,再說朕怎麼能讓自己媳婦去做這些差事?”

賀啟蒼:“……”

“陛下,臣的意思是,便是有孕,只要自己小心着些,尋常生活便很好,”賀啟蒼道,“娘娘自然不可能去做農活,但是娘娘可以跟德妃娘娘她們一起去釣魚游湖,也能爬山望遠,這些對於娘娘來說都不妨事,若是如此能讓娘娘心情舒暢,何樂而不為?”

宮裏能在蕭錦琛面前說得上話的,也就貴妃娘娘跟賀啟蒼了,便是太後娘娘都得往後站,這些話舒清嫵沒勸,倒是賀啟蒼把蕭錦琛說通了。

這麼一想,其實也在理。

讓清嫵整日裏在宮裏憋着,她心情也定不愉快,還不如讓她自己出去多跑跑玩玩,心情舒暢,身體自然就康健。

再說,對於孩子的在意,清嫵不會比他少。

蕭錦琛扔下硃筆,長舒口氣:“你說得對,是朕着相了。”

賀啟蒼立即就又恢復笑容:“陛下關心娘娘,是人之常情,在情理之中。”

既然說起舒清嫵,蕭錦琛便又有些想念她,直接起身道:“回去後頭,看看你們娘娘。”

這會兒舒清嫵正在挑明日游湖要穿的衣裳,她現在不過三個月,只有小腹略有些弧度,人也還同一前一般,之前尚宮局給她備好的夏衫都還能穿。

難得舒清嫵有興緻,宮人們便更是配合,取了好幾身出來掛在衣架上,讓她仔細挑選。

蕭錦琛回到涼廳時,一眼就看到她正在跟身邊的周嫻寧說笑,眉目彎彎,明媚歡心。

蕭錦琛的心一下子就靜了下來。

賀啟蒼揮手讓身後跟着的黃門都退下,只自己陪着蕭錦琛來到涼廳前,安靜守在門口。

蕭錦琛怕嚇着舒清嫵,因此走路聲音比以往要重一些,舒清嫵聽到了,自然而然就會尋他。

果然,他剛來到門口,舒清嫵就扭頭看過來。

見他回來了,忙笑着道:“陛下快過來坐,怎麼這個時候回來了?”

晚夏時候的玉泉山莊,只有下午才略有些炎熱,不過聽濤水榭的涼廳緊鄰池塘,微風吹拂之下,也有些涼爽之意。

蕭錦琛剛一坐下,宮女便上前打扇,蕭錦琛就對舒清嫵道:“聽聞你明日要去游湖,朕便也安排了一下差事,明日傍晚時分可以去接你,咱們就在船上用晚膳。”

聽到他如此說,舒清嫵的眼睛微微一亮,她輕輕勾起唇角,給了他一個舒心的笑。

現在的舒清嫵越來越愛笑,她比以前活潑,也比以前要放鬆,如今的她,確實活成了他曾經祈求的樣子。

看着她的笑臉,蕭錦琛也忍不住跟着笑了。

“太醫說你可吃魚,明日就讓御茶膳房準備好酸湯魚鍋,再配上湖裏的新鮮蓮藕,酸酸辣辣很是開胃,你准喜歡。”

舒清嫵現在的口味很奇怪,今日喜辣,明日嗜酸,後日又要用麻,總歸都很重味。不過她飯量不大,自己控制的很好,太醫也道不用多限制,蕭錦琛便也由着她,只要她能好好吃下飯就謝天謝地。

這兩日貴妃娘娘又嗜酸,可讓御茶膳房很是挖空心思,努力把所有酸口菜色都做一遍,爭取讓貴妃娘娘用得開心。

“陛下怎麼知道我就想吃這個?”舒清嫵笑道,“說是去游湖,其實我昨日就想吃酸湯魚,想得不行。”

“漣漪湖中的鱸魚這時最是鮮嫩,用來下酸湯魚鍋肯定好吃,”蕭錦琛道,“晚上的漣漪湖涼爽宜人,咱們就用熱鍋吧。”

說起吃來,舒清嫵心情自是極好的:“好,陛下最懂我。”

蕭錦琛看了看宮人給她準備的衣裳,便道:“這一身藕荷色綉團花紋的最精緻,顏色輕巧,用的是羅紗,夏日裏穿很透氣,便穿這一身吧。”

舒清嫵自己也是選了半天選不出來,見他喜歡這一身,便點頭讓宮人下去準備。

“司樂坊準備了新曲,明日臣妾先聽聽,若是不錯,下回陛下沐休時咱們再聽一回。”

蕭錦琛點點頭,很是平易近人:“好,都聽你的。”

兩人說了會兒家長里短的瑣事,舒清嫵才道:“這幾日陸續收到了馮昭儀等的摺子,有一多半都想出宮還家,剩下幾個道家中無立身之所,請准陛下開人讓其去皇覺寺養老。”

蕭錦琛想要遣散後宮的心意比較堅定,再三旁敲側擊之後,舒清嫵正式寫了摺子發到各宮,讓她們選擇去留。

如同馮秋月齊夏菡等,自然都是要回家的,她們從未侍寢,家中又很親和,今歲出宮還能再尋良緣,剩下的幾個家中本就不睦,自然不想出宮還家。

舒清嫵想了想,道:“和陽縣主的玉明書院其實很缺先生,有些本領的先生們自都選了大書院,也有的不肯教導女學生,因此一直人才稀缺。”

舒清嫵原想通過自己的努力號召宗女命婦們偶爾去玉明書院講課,現在宮裏這些宮妃們,倒成了現成的人選。

不願意回家也不想嫁人的,便是才學不夠,也能去玉明書院幫忙,現在玉明書院的學生越來越多,人手總是不足。

蕭錦琛一聽她如此說,便知道這是她經過深思熟慮的結果:“朕知道你關心學生,如此倒是很好,若是有不願意回家的,且問問她們是否願意去玉明書院做教授,她們的俸祿由朕的私庫支出,不需要和陽再去破費。”

原本就是後宮嬪妃,理應由宗室來養。

舒清嫵立即眉開眼笑:“和陽准高興,趙選侍家裏已經沒什麼家人,她性子溫婉,肯定適合去做管教務的女先生。”

這幾個位份低的妃嬪都安排完,舒清嫵就覺得輕鬆不少,她又道:“雅柔那邊大約是想回家的,她還惦記着邊疆一望無際的荒漠和一起長大的將士們,凝寒自也是要去書院的,倒是張采荷上摺子說她也想去玉明書院,問陛下是否恩准。”

郝凝寒不想回家,受家中束縛,原舒清嫵還想讓她假死,現在蕭錦琛既然有遣散後宮的旨意,直讓凝寒去玉明書院過度一番,便可讓她自去完成自己的心愿。

張采荷現在對家人深惡痛絕,她本也沒在家住成長,此番出宮,自也不願意回家。

如此一來,宮裏便只剩下西涼公主了。

舒清嫵抬頭看向蕭錦琛:“巫熒心該如何是好?”

蕭錦琛倒是頗為隨意:“巫熒心畢竟是和親而來,不好隨意處置,朕也不委屈她,給他封一個大齊的公主,倒也不算辱沒。”

這一遭和親不成反而成了他國公主,怕事歷史上都沒這麼離奇的事,但蕭錦琛心智堅定,他決定好的事便是禮部的老大人們成日裏進宮來哭,怕事都不管用。

舒清嫵無奈道:“陛下撐住。”

蕭錦琛把她摟在懷裏,心情頗為舒暢:“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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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陛下:什麼,還要爬山???

賀啟蒼:陛下,陛下你醒醒啊陛下!

番外就是日常瑣事,懷孕養娃~甜甜蜜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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貴妃多嬌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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