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章

第 21 章

白雪茹回了傅府,沉着臉坐在榻上一語不發。

翠兒小心地瞧着她的臉色,也沒敢開口。

剛才那個古董店的掌柜說出的話雖然明面上沒什麼特別之處,但細品下來,就是嫌她們窮酸。

可這有什麼辦法,這已經是她們拿得出手的全部的身家了。

白雪茹素日裏雖不算大手大腳,但自從搭上了嘉陽郡主,上趕着買了不少稀奇玩意兒討她的歡心。

若是花出去的錢能聽到響兒也就罷了,偏偏那個跋扈的郡主是個眼睛長在頭頂上的人,在她眼裏,你巴結她是理所應當的,她自不會放在心上。

翠兒心中不甘,但她此刻更擔心白雪茹會心情鬱結到又拿她出氣。

“只要此事成了,我還愁沒有好日子嗎。”白雪茹的聲音輕飄飄地傳到了翠兒的耳朵里,那陰森的語氣讓她的心顫了顫。

翠兒咽了咽口水,沒應聲,只把頭埋得更深了些。

“翠兒,帶着錦盒裏的東西,一會我們再出去一趟。”白雪茹斂着眉目,平靜地吩咐。

翠兒驚懼地看着她,結巴的聲音中帶着不確定:“姑娘說的是……從前四姑娘送您的那些東西?”

白雪茹拳頭攥地緊緊的,她臉上閃過羞惱和憤怒,陰鷙的眼睛朝翠兒警告地一瞥,翠兒立刻噤了聲,僵在原地。

那些東西都是以前傅月苓和她要好時,纏着送給她的。

那幾年傅月芫和傅月檀相繼嫁了人,從小被家人寵愛的月苓乍一失去了兩個姐姐的陪伴,大哥又年長她太多,只得移情到白雪茹的身上。

從月苓十一歲開始,她便頻繁地送東西給白雪茹。

但是她一樣都沒用過,還把這些東西全都鎖了起來。

這是施捨,是侮辱,是傅月苓用來收買她的東西。

她用不着。

每每看到那個盒子,她都會有種強烈的屈辱感,但她要在傅府生活下去,寄人籬下,仰人鼻息,只得收下。

她跟着傅月苓見過很多世家公子,那些人都是以前沒資格見到的。那些個公子初見到她時,眼裏大多都是意味深長的,那種審視的目光刺得她渾身難受。

那種目光,彷佛她是陰溝地獄裏爬出來的臭蟲一樣下賤。

當年三姐傅月檀出嫁回門時,看到她手中拿着的月苓剛剛送給她的髮釵,說了一句“這是我幾年前送給月苓的啊,沒想到她還留着”,當時白雪茹覺得自己的臉被狠狠地扇了幾耳光,再對上三姐笑意吟吟的目光,她幾乎想奪門而出。

難道她只配擁有別人用剩下的廢物、垃圾嗎?

憑什麼要這麼對她?

那天,她把那個髮釵掰成了兩半,扔到了河裏。

可是白雪茹不知道,那個髮釵雖然時日久了些,但那是月苓最心愛的髮釵,雖然是三姐姐幾年前送的,但月苓一直都沒捨得用。

自那之後,白雪茹再收到的每一件東西都被她扔到了角落封存起來。

床榻上的女子臉色鐵青,指甲用力地嵌進了肉里,面上卻雲淡風輕道:“左右是些無用的垃圾。”

此刻她居然要用這些東西變賣銀兩才能解了當下的困境,叫她心裏怎能舒坦?!

翠兒緘默不語,弓着身退了出去。

……

“霍明辰!回京這些天怎麼都不來看看我啊?”女子的嗓音清澈透亮,驚訝中夾帶着欣喜。

吳蔓今日閑來無事,在房中理了理她的珠寶首飾,突然想起來過段時間就是皇後娘娘的壽辰,手頭現銀不多,於是拿了些平日不用的小玩意來當鋪典當,誰知一進門就看到了許久不見的霍明辰。

霍明辰聽聲音便認出了來人,聞言頭也沒抬,認真地核對着掌柜的賬冊,“我這才剛回來幾天,京中這麼多家店的賬目都得看,忙都忙不過來,你要是想我了可以去我家找我,最近我都住在家裏。”

“誰、誰想你了?!”吳蔓嗤笑一聲,翻了個白眼,小聲嘟囔:“自作多情。”

她彆扭地偏過頭去,將東西放到掌柜面前。久沒聽到迴音,又側頭細細打量他。

這半年霍明辰一直在南方到處跑生意,人好像黑了些,還更成熟了些。但是不變的,依舊是這副好看的皮囊。

他抽空掀着眼皮瞧了她一眼,少女還是和他離家時一樣,活潑靈動,半點都沒變,嘴角勾了勾,語氣閑散:“是是是,吳姑娘怎麼會把我這個無名小卒放在心上呢,是我家郡主大人想你了,請您抽空去坐坐呢。”

真是油嘴滑舌,一點都沒變。

吳蔓低着頭,笑了。

“你今日大駕光臨,怎麼,沒銀錢了?”霍明辰一目十行,手下的算盤打得嘩嘩作響,賬本一頁接一頁地翻着。

吳蔓看着他認真的樣子,不自覺地出了神。

“喂,想什麼呢?”

吳蔓猛然回神,不自在地閃着目光,心虛道:“過段時間是姨母的生辰,我也不能送太拿不出手的禮物。”

算盤聲音一頓,霍明辰不解:“皇後娘娘是九月初二的生辰,距離現在還有近五個月呢,你急什麼?”

“我……”

她想說,我想來這碰碰運氣看能不能遇到你。可這話哽在嗓子眼兒,怎麼都說不出口。

“我得慢慢想送什麼嘛,先把銀子準備好了再說。”

霍明辰跟掌柜的交代好相關事宜,帶着吳蔓離開。

二人一同從當鋪里出來,與帶着帷帽的白衣女子擦肩而過。

“看什麼呢?”

霍明辰回頭,看吳蔓還獃獃地看着當鋪門口,他順着望過去,那裏空無一人。

吳蔓若有所思,“我看剛剛那身影有點像白姑娘。”

“哪個白姑娘?”

吳蔓眯着眼睛嫌棄地看着他,“月苓家的那個。”

霍明辰不在意地“哦”了聲,拉着吳蔓往前走。

白雪茹為什麼出現在這裏,難不成是缺錢了?該不會她又要整什麼么蛾子吧。

腦袋上挨了一記,疼得她直咧嘴,氣鼓鼓的,“幹什麼!”

男子的大手不算溫柔地揉了揉她的腦袋,又屈指颳了刮她的鼻頭,“小小年紀成天想東想西的。”

“你不懂。”吳蔓心中有氣,“你不會覺得白雪茹是什麼好人吧?!也對,你們男人都喜歡這種柔柔弱弱看起來好拿捏的解語花,殊不知人家那溫柔的麵皮下藏着的是什麼魔鬼面容蛇蠍心腸!”

霍明辰莫名地看着她:“你發什麼小孩子脾氣,我又沒說什麼。她是誰和我有何關係?我更不關心她是真是假是善是惡了。”

“那她若是欺負了月苓呢?!”吳蔓瞪着眼睛,她也不知道心中這莫名其妙的澀意從何而來,只覺得心裏憋得難受,不舒服。

霍明辰臉色沉了下去,“那我自然容不得她。”他拉着吳蔓的袖子往前走,像小時候那樣牽着她。

兩人一前一後,沉默地走了許久,他突然低聲道:“她若是欺負你,我也是不能忍的。”

吳蔓看着他高挑的背影,又低頭看了看他牽着她的手,眼眶瞬間紅了。

霍明辰轉頭看到這般景象,無奈地笑笑:“若是受欺負了,你得告訴我,我給你做主。你三哥別的本事沒有,報仇的法子多的是。”說罷用袖子粗魯地擦了擦她的眼睛,惹來一記怒視,徹底笑出了聲,“真是個小孩子,多大了還哭鼻子。”

聲音悶悶地,小聲反駁:“我都十四了,不是小孩子。”

霍明辰淡淡道:“小着呢,比我小那麼多,不是小孩子是什麼。”

話音落,他皺了皺眉,陸修涼那個混蛋和他一樣大,月苓才比吳蔓大一歲……

抿了抿唇,心中把禽獸畜生罵了個遍,這才覺得舒服了很多。

……

白雪茹從當鋪出來,看着陰雲密佈的天空,緩緩舒了口氣。。

天色漸暗,白雪茹站在原地久久出神,翠兒忍不住小聲提醒:“姑娘,天暗了,我們快回去吧。”

“嗯。”她收回視線,餘光卻看見一白衣公子正朝這邊走來。

她心中歡喜,將帷帽掀起來,看着那人走近。

墨色長靴踏在地上,好像一步一步走進了她的心裏。

福了福身子,臉色微紅,柔聲道:“姚公子,真巧。”

在他面前,她從來都只敢喚他一聲“公子”,只有在四下無人或者在傅月苓面前,她才有膽子叫他“之騫哥哥”。

“白姑娘。”

溫潤公子,翩翩如玉。

白雪茹紅了臉頰,聲若蚊蠅:“公子這是要去何處?”

“正要回府。”姚之騫沒什麼話要和她說,此刻也不想久留,他向白雪茹施了一禮,玉石般清朗的聲音緩緩而出:“似乎要下雨了,姑娘還是早些回府吧。”

“姚公子!”

姚之騫離開的腳步一頓,旋身看她。

白雪茹咬了咬唇,終是放心不下那件事,“聽聞公子去傅家求親,不知……不知公子和月苓妹妹的婚期可定下了?”

縱使心中有萬般的委屈,她也要問個清楚。這件事情日夜糾纏着她的思緒,備受折磨。

姚之騫瞳孔微縮,身體有片刻的僵硬,但很快便恢復了往日的謙遜有禮。

白雪茹鬆了口氣,她剛剛應該是花了眼,看錯了。

“終身大事皆為父母作主,此事我尚且不知。”頓了頓,笑道:“若是有幸與傅家姑娘結親,是姚某畢生幸事。”

姚之騫說不上來他為什麼會矢口否認被拒婚的事實,也許是自欺欺人,也許是此刻依舊不願相信她心裏沒有他。

他轉身告辭,走得瀟洒。

白雪茹的眼淚撲簌簌往下掉,她盯着男子的背影看了許久,直到消失不見。

起風了,雨快要來了。

她默不作聲地將帷幔放下,面前的視線又變得模糊不清。

“走吧。”語氣平淡無波,聽不出絲毫的破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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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明辰:呸,畜生。

陸修涼:???

ps:霍明辰不是吳蔓的cp,蔓蔓的歸宿另有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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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后我把夫君寵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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