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伏尊的計劃
布賴森懷着複雜的心情凝視着他面前的財務數字流。雖然他為記錄伏尊的財富波動所做的痛苦努力讓人沮喪,但他最關心的是這些數字本身,它們似乎正在浸透伏尊的儲備。
她希望通過在貧民窟建立醫院來獲得什麼?
布賴森只能假設地獄犬參與其中,但他對毛拉聲稱的那個秘密組織的了解僅限於幾個名字和來自伏尊賬戶的數字和數據。總是扣減,從來沒有利潤。那就不是一門生意。他知道最好不要再往下挖了。
布賴森嘆了口氣,看着他的左手又一次背叛了他,他的手指不由自主地抽動起來,在頁面底部不完整的總扣款上劃了一條線。
"該死!"他輕輕地嘶吼着。他手上的顫抖又開始了,他急忙把鵝毛筆放回了墨盒裏。這些痙攣是由精神焦慮和疲勞引起的,不是由肌肉損傷引起的。
布賴森蜷縮着左手僵硬的繃帶手指,不大能夠握拳,然後打開右邊最下面的抽屜。一個大瓶子和一個小瓶子輕輕地碰在一起,然後布賴森把它們拉出來,放在桌子上,放在一個酒杯旁邊。
片刻之後,三股酒精和一丁點摻有酊在他面前的酒杯中旋轉起來。布賴森喝了兩口,閉上眼睛,酒精和藥物的混合物在他的喉嚨里燃燒。
自然,醫生對布賴森的左手除了兩個指甲外是如何分離的非常好奇。布賴森依稀記得,他編了一個關於賭債逾期不還的故事,這讓老醫生很滿意。
真相不是他敢重複的,在他的公寓裏醒來后,半昏迷、發燒得神志不清。記憶中,蒙面人給他的手指包紮,而另一個暴徒把布賴森姐姐家的畫像扔在他們旁邊的枕頭上。
"閉上你的嘴,我們就不碰他們。"
簡單的指示,很容易遵守,而且每次布賴森看他那隻該死的手時,更容易記住。無論是否發燒,他都在當天下午搬出了公寓。
布賴森把瓶子放回抽屜里,決心按醫生的指示行事,尤其是在今天這樣一個年輕聰明的客戶來訪的日子裏。
坐在銀行前門旁邊鐵窗下的警衛把他傾斜的椅子前腿放在地上,突然站了起來。布賴森小心翼翼地把手舉到最上面的抽屜把手上,那裏放着一把新買的手槍。這把手槍是他花了一筆小錢通過不太合法的手段獲得的,但他知道這把槍可以把狐狸的面具打穿,他感到更加安全--只要布賴森擊中他的目標。
"是毛拉小姐,"警衛宣佈,他開始解開門閂,從裏面把門堵上。
"對。"布賴森把僵硬的手指從抽屜的把手上鬆開。他匆匆整理了一下面前亂七八糟的東西,然後往嘴裏塞了一顆薄荷糖,以掩蓋酒精的氣味。"讓她進來。"
他的手緊張地擺弄着為毛拉小姐來訪而準備的文件。他不穩定的心跳在他的眼睛和耳朵後面跳動着。財務表上的一抹墨水引起了他的注意,他急忙把它塞進了那堆文件中。布賴森最不希望向他那聰明、有野心、有潛在危險的客戶展示的是他已經變成的一團糟。
"這只是手指甲。它們會重新長出來。你應該心存感激。"
這個威脅過他家人的暴徒冷酷無情的話語讓布賴森充滿了一絲憤怒,很快就被一股羞恥感淹沒。
警衛拉開了銀行的門,一條刺眼的陽光隧道衝過硬木地板。進來的年輕女子比上次來他辦公室的時候,不知不覺中少了幾分稚氣。她的黑色長袍和灰褐色的頭髮在金色的光線下閃閃發光,而她的冰藍色的眼睛在跟隨警衛時迅速地朝布賴森的方向移動。
一個迷人的年輕美女,她的秘密足以讓人喪命,當警衛打開將他的辦公室與老銀行正面隔開的鐵門時,布賴森提醒自己。
"毛拉小姐。"布賴森從座位上站起來,她跨過了欄杆。當她打量這個空間時,他從她的表情中發現了一絲不快。"啊--我希望以後能豎起一些真正的牆,我知道它現在不是最溫馨的空間。"
"只要你覺得舒服,而且我們的談話保持私密,"毛拉回答說,並側頭看了一眼護送她的警衛。
"啊--是的,老彼,你介意在外面等着,等我們結束。"
"如你所願。"警衛隨口答道,聳了聳肩。
布賴森拉出了面對他辦公桌的一把椅子,當前門在警衛身後關閉時,毛拉坐到了座位上。
"謝謝你,"毛拉喃喃自語,她雙手合十,把錢包放在腿上。她坐得很端莊,很有氣質,是一幅高貴的畫。那麼,她為什麼要與暴徒和刺客糾纏在一起?
"你看起來很好,"布賴森回到他的辦公桌時觀察到。"今天是你母親的葬禮,是嗎?"
"是的,我剛離開吉爾溫莊園,"毛拉禮貌地笑着回答。
在她的臉上看不到一絲悲痛,但布賴森不能因此而責怪她。"那毛津大人呢?"
毛拉歪着頭,聳了聳肩,嘴角露出一絲淡淡的笑意。"據我所知,毛津到了貧民墓,我沒有參與這些安排。"
布賴森點了點頭。對於一個貴族來說,不在教堂的範圍內下葬是一種恥辱。得知毛津沒有提前支付墓地的費用,而他的家人又因為他的債務纏身而負擔不起,這不奇怪。
"疼痛如何?"毛拉輕聲問道。
她的目光閃到他纏着繃帶的手上,又轉開。布賴森微笑着看着她的眉頭和嘴角形成的皺紋,她在擺弄她的錢包。
"不舒服,但我能行。"布萊森放心地回答。他笑着把那碗糖推給她。"我趕上了過去兩個星期的財務狀況。你想詳細了解一下這些嗎?"
"不,我相信你會告訴我有什麼需要讓我注意的。"毛拉回答說,她把目光從糖果碗上抬起來。"我想討論一下我們對庫普托兄弟的招募。他們簽合同了嗎?"
"啊!德文大人已經簽了,但他的哥哥拉扎大人對經營一家位於貧民窟的醫院猶豫不決。拉扎的導師也擔心,在那裏工作會玷污哥哥將來成為皇家醫生的機會。拉扎這個月將參加皇家考試,他們對他的分數寄予厚望。"
"他很有野心,不能因此而責怪他。"毛拉深思熟慮地捻了捻手指上的錢袋弦。"看看他會不會同意領導位於首都的一家醫院,比--如果他喜歡,也讓他命名。以德文大人過去的經驗,他更適合貧民窟醫院。"
"我是否應該讓德文大人也為那家醫院命名?"布賴森一邊問,一邊小心翼翼地寫出了一張紙條。藥物還沒有起作用。他緊緊握住羽毛筆,以掩蓋顫抖,儘力忽略在他寫出每一個字母時,從每個受損的手指蔓延到手腕的鈍痛、刺痛。
"只要名字合適,我就不反對,"毛拉嘆了口氣回答。"但德文大人需要另一位醫生來協助。不幸的是,我不能指望校長大人在我們需要時提供其他醫師。"
但為什麼首先需要這些醫院和醫師呢?布賴森皺着眉頭,完成了他的筆記,然後把他的羽毛筆指向整齊地擺在他身邊的一摞信件。"德文大人確實為一位埃卡德先生寄來了一封推薦信。他不是有執照的醫生,但看起來訓練有素,有很好的推薦信。"
"訓練有素但不是醫生?"毛拉歪着頭,露出了會心的微笑。"那就是個普通人?"
"正是如此。"布賴森確認。他知道最好不要把毛拉的反應誤認為是拒絕。在伏尊利用他與皇家商人公會的關係買了一封貴族信之前,布賴森一直是個平民。
"如果德文大人推薦他,那我們向埃卡德先生提供我們給庫普托兄弟的相同合同。"毛拉若有所思地敲了一會兒扶手。"趁此機會,我們再加上一個頭銜吧。"
"一個頭銜?"布賴森挑了挑眉毛,已經在想像着從伏尊的儲備中扣除新的款項了。"這比我們給庫普托兄弟的要多。"
"他們已經是貴族的兒子了,"毛拉不屑地揮手回答。"不管是誰和德文一起管理貧民窟醫院,都需要有平等的地位,否則其他工作人員會厚此薄彼,甚至直接無視埃卡德的命令。"
"那--我應該向西摩爾大人提出請求嗎?"
"我們會附上伏尊先生的推薦信。我看看能不能也得到閔和澤大人的認可。埃卡德在獲得頭銜之前仍需參加並通過醫生考試,但如果皇家醫生辦公室承認他是一名醫生,目前就足夠了。"
"如果埃卡德先生拒絕了這個提議呢?"這個想法一離開布賴森的嘴唇就聽起來很荒謬,但毛拉在回答之前認真考慮了一會兒。
"確保你提出我們提出這一要求的理由。埃卡德要麼和德文大人平等經營貧民窟醫院,要麼接受一個比較低的職位,可獲得同等報酬。如果埃卡德不接受這個頭銜,他以後可以自由改變主意。在此期間,我們可以繼續物色其他候選人。"
"我想,醫生越多越好,"布賴森好奇地看了一眼他的客戶,表示同意。毛拉抬起目光看向他,似乎在問他是否想知道更多。布賴森先把目光移開。"那說說肥皂貿易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