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商人文特森
很快，文特森被帶到了克萊爾的面前。
克萊爾坐在椅子上，打量着他面前的這位年輕商人。
年輕商人的身軀瘦弱，穿着一身極為普通的細麻布衣服，並不像大多數商人那樣，擁有富態的身材且一身華服。
比較吸引目光的是他那一頭亮眼的金色短髮，但此刻他的金色短髮顯得非常凌亂，中間還夾雜着幾截枯草。
他的臉上、身上，還滿是用刑后留下的傷痕。
看來，為了從他口中撬出必要的消息，老管家或者是騎士長，確實是為此花了不少力氣。
克萊爾的目光又轉到了手中的一頁文書。
那是老管家早已準備好的，用於當眾實行絞刑時宣讀的判決，裏面羅列了文特森的罪行。
老管家甚至早已擬定了絞刑的時間，就在今天中午。
“啪！”
克萊爾將文書連帶夾子扔到了文特森的面前，用不帶情緒的語氣說道：“文特森，按照律法，三個小時后你就要被執行絞刑，你還有什麼話要說？”
文特森的目光獃滯，一臉絕望，木然地搖了搖頭。
克萊爾的嘴角微微浮現一道弧度，語氣略微變得柔和，“當然，作為掌握着你生殺大權的我，也許會因為一時的仁慈，以及你對我的價值，而赦免你的絞刑。”
文特森原本絕望的目光中，瞬間爆發出求生的慾望。
他隨即又再次變得頹然，開口道：“大人，我知道您的意思，您無非是想讓我出面舉報背後的指使人，但是沒用，我只是一個普通的商人，既沒有足夠的證據，也沒人會相信我的證詞。
而據我猜測，主使這次行動的權貴們的背後，就是艾維斯伯爵，他的權威，不是我這樣一名小小的商人可以撼動，同樣也不是您這樣的勛爵所能抗衡。”
克萊爾嘴角的笑容變得有些玩味。
他搖了搖頭：“你很聰明，但你還是理解錯了，我暫時並不想和這位魯爾行省的總督大人撕破臉面，總督大人如此關照我，自然有我的父親紫羅蘭公爵找他算賬。
我找上你，只不過是對兩件事感興趣，第一，你是怎麼安全地出入南洋？第二，我想儘可能地了解南洋的風土人情、奇聞異趣以及特產貿易等情況，尤其是第一件事，我特別感興趣。”
文特森的表情變得驚訝。
他顯然沒想到，領主大人的關注點竟在於此。
克萊爾繼續說著：“如果你在這兩個問題上滿足我的好奇心，我不僅可以赦免你的死刑，還可以為你提供保護，畢竟，如你這樣一名普通商人，本意是絕不想介入紫羅蘭公爵和艾維斯伯爵這種級別的爭端，其實不用說他們，就算是我，捏死你就像捏死一個螞蟻。”
“大人，您真是英明，海盜們殺死了我所有的夥伴，然後脅迫我，我是被逼無奈才做這件事。”
雖是如此，文特森看起來還是有些猶豫。
遲疑片刻，他說：“大人，我之所以能出入南洋，只不過是因為我掌握着安全通道。”
“安全通道？”
“對，深海中的海獸們大都有領海意識，我們只要駕駛小船，小心地遊走於它們的領海邊緣，它們一般不會浪費精力攻擊這種小目標。當然，如果換成大船，或者是一個船隊，讓海獸產生了威脅感，那就可能引起這些海獸的攻擊。”文特森謹慎地說道。
克萊爾有些失望地搖搖頭，“文特森，我給你了生的希望，你卻親手葬送了這個機會。”
“大人，我知道這聽起來很不可信，但事實確實如此。”文特森焦急地辯解。
“我相信，強大的海獸有領海意識，但它們的領海和活動範圍，絕對不是一成不變，你又如何保證你每次都能行走在安全通道上？文特森，要麼是你在說謊，要麼是你還對我有所隱瞞。”
克萊爾嚴厲的話語，讓文特森一時語塞。
克萊爾的語氣再次變得稍稍溫和：“這樣吧，我最後給你一天時間，你將我想了解的一切，用文字的形式記錄下來，如果我發覺你還在糊弄我，或者不能讓我滿意，我只能在明天中午將你送上絞刑架。”
克萊爾的最後通牒，讓文特森的臉色變得蒼白。
他囁嚅着，似乎終於下定決心，小心翼翼地問：“大人，那我能不能詢問一件事？”
“說吧。”
“我想請問一下，那名被海盜綁架的獸娘，她怎麼樣了？”
克萊爾剛想回答，邊上的蕾佳娜卻搶先冷冷開口：“那名獸娘已經被領主大人當場執行了絞刑。”
文特森一下子癱坐在了地上，面色慘白，眼中完全失去了神采。
克萊爾眯了眯眼，若有所思。
他隨即揮揮手。
邊上的兩名騎士上前架起了文特森，帶着他離開了房間。
等到文特森離去，泰德才開口發問：“大人，難道您想要建立通往南洋的貿易路線？我知道這個想法相當誘人，但這是不可能成功的。”
克萊爾搖搖手，並沒有正面回答老管家的提問。
他只是說：“今天我要巡視一下我的領地，蕾佳娜，你去通知羅德曼號，做好出航的準備，管家你也可以陪同，有什麼疑問，我們可以邊看邊聊。”
“遵命，大人。”
……………………
“羅德曼號”慢慢駛離了碼頭。
站立在船頭克萊爾，將目光從破舊簡陋的碼頭上收回。
他隨口問身邊站立的泰德：“我的管家，如果我們重新修繕並擴大碼頭，我是指，大概達到馬特烈港口這種規模，可以讓帝國主航線的商船在我們的港口停泊補給，甚至直接交易，需要投入多少金鷹？”
泰德有些詫異，他毫不遲疑地搖頭，“大人，這沒可能做到。”
“為什麼？”
“首先，這裏並不是一個優良的港口選址，它太小了，甚至不能稱呼為一個港口，它只是一個小小的碼頭。”
“哦？”
克萊爾的目光繼續巡視着羅德曼碼頭。
船離岸邊逐漸遠了，他才發現，果然如管家所言，羅德曼碼頭的選址並不算太好，格局太小，目前只停靠着四艘船就已經顯得擁擠，完全不符合馬特烈這樣的深水大港的需要。
克萊爾的目光轉而投向海面遠方。
羅德曼群島的其他島嶼隱隱浮現。
他緩緩說道：“我們羅德曼主島面積遼闊，此外還有七個大島，我相信，我們能找到合適的選址，建造成新的港口，發展成港口城市，而不是現在這樣一個小小的破碼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