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三十三章 遍訪天下
“其實傾城已經忘了我對吧……”容聲靠在周文褚夫婦的墓碑上，閉上了眼睛。
“你是怨我的吧。傾雨是我沒有保護好，你說我這樣的皇帝，當的到底有什麼意思？。”容聲喝了一口酒，“妻離子散，兄弟親人皆離我而去，古人曾說，踏上萬具屍骨，才能成就一人，可是這些屍骨裏面為什麼會包含你們？。”容聲嘶啞的聲音在這寂靜的空氣中響動，聽起來頗為凄涼，“所以是在懲罰我對嗎？懲罰我變成孤家寡人，我在想，若是當時我死了，是不是就沒有這麼多事了，傾城也不會認識我，也不會愛我，也不會捨命救我，所有的一切都在正軌上……”容聲睜開眼睛，盯着灰沉沉的天空，心如刀絞，“今日，那些老腐朽們，又想着給我納妃子，找皇后，朕除了沒有皇后還有什麼是朕沒做好的！朕不想牽除了傾城之外的人的手……朕累了，朕想見傾城……”聲音越來越小，容聲醉了，他靠着兩人墓碑閉上了眼睛，突然一道驚雷，容聲卻彷彿沒有聽到一樣，嘩啦啦一陣嘈雜聲，下雨了……很大的雨，豆大的雨滴滴落在容聲的身上，很快就暈開來，傾盆大雨，容聲很快就濕透了，只是他恍然未覺，依舊坐在原地喝着混着雨水的酒，或許眼下這孤家寡人的模樣，讓他生出了些許不在意身體的念頭。
“皇上——皇上——。”一個慌亂的聲音響起，老太監衝進雨中，慌裏慌張地跑過來，跪在地上，“您別折騰自己的身體，回去吧，都下雨了……”
“回去……回去做什麼？。”容聲似乎在自言自語，“回去也沒有人等朕，朕的公文都處理完了，還有誰需要朕……”容聲自嘲一笑，又是灌了一口酒，雨水已經打濕了他的衣領，他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冷顫，“就是朕死了，也沒人管朕罷了……”
“皇上！您胡說些什麼……”老太監跪在地上猛地磕頭，一個接一個，“求您回去吧……求您了……”
“不必再勸朕，朕的傾城離朕而去，朕的兄弟也死得其所，如今只剩下朕，罷了罷了，朕便隨你回去……”容聲苦笑，他扶着墓碑踉踉蹌蹌，拒絕了老太監湊上來的攙扶，“孤家寡人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朕就是孤家寡人罷了。”他嘲笑着自己，嘲笑着這個無能的自己……
“來人！叫太醫！！。”在雨中走了這麼久，還喝了許多酒，容聲理所當然地病倒了。
“皇上，您得心疼自個兒身體啊，。”老太監看着容聲喝葯，絮絮叨叨，“陸小姐只是走了而已，又不是找不到了，您不能先把希望給自己個兒滅了，您還沒有找，怎麼知道找不到……”
“你以為朕沒找嗎？。”容聲啞着嗓子，顯然是稍微好了些，“朕的眼線遍佈天下，都沒有消息，傾城天縱之才，她若真想躲，你以為朕找得到嗎？若不是她決絕不願意留一絲一毫的餘地，她定然不會躲這麼久不肯讓我找到她。可我如今，已經連知曉她是否過得好，都是奢望了，你明白嗎？。”
“奴才冒犯了……”老太監嘆口氣，心裏也難受，他看着容聲長大，看着他登上皇位，看着他最後孤家寡人，實在令人心酸。
“若是傾城有什麼差錯，我簡直不敢猜測，我不能再接受一個親人，一個我最重要的人離開我，你明白嗎？。”容聲像是在對老太監說，又像是自言自語，跪在地上的老太監不再說話，這位優秀的帝王心中的苦痛怕是民眾都無法理解吧。
容聲並不喜歡這個皇位，他一直認為，如果不是因為這個皇位，他大概不會失去那麼多，或許皇位於他而言，只是一種沉重的責任，如今，他要擔負起這沉重的責任……
“皇上，還是沒有……”黑衣服的侍衛跪在地上，心情低落。
容聲笑笑，“辛苦了，去吧……”他手裏的奏摺卻再也看不進去一眼……
已經一年過去了，容聲還是沒有找到陸傾城，江南水鄉，北方黃土，甚至塞北之地都翻了個遍，都沒有找到她，正如容聲所說，陸傾城若是真想躲，誰都找不到她。
就連容聲也不例外。
還有一年。容聲看着奏摺輕聲對自己說，還有一年，只要再給他一年，這大好王朝就會繁榮昌盛，展現出真正的威嚴，而到那時，也就是他退隱離去的日子。
傾城，對不起，我這一生，都讓你等我，如今，卻還要你等我一年，原諒我的自私，可我不能拋下身上的責任……
“眾位愛卿還有什麼要奏，就呈上來……”容聲看完手裏的奏本之後，坐在龍椅之上對階下幾名欲言又止的老臣開口道。
“回皇上的話，老臣有本要奏……”一位二品大臣跪在地上，沉聲開口。
“准奏……”容聲其實知道這些老臣想說什麼，不讓說又不行，還不如讓他們今天一口氣說個痛快，也好以後省心些。
“皇上，這是京城各大府內秀女名單，您看看是否有合心意者，也且有個子嗣……”
“朕說過很多遍了，。”容聲輕輕嘆口氣，倒也沒有發怒，他知道這些大臣是為了整個國家和他着想，“朕這一生，只有一位皇后，那就是陸傾城，除她之外，朕不會再娶……”
“皇上！陸小姐固然賢良淑德，可皇家子嗣尤為重要，這皇后之位更是鞏固天下，莫不是皇上要承受天下之人恥笑。”這話就說重了……這老臣太急，氣昏了頭，竟然口不擇言。
“天下人？。”容聲冷笑，他從龍椅上站起來，旁邊的老太監立刻過來為他披上披風，“朕便是這天下之人！朕的意願便是天下的意願，既然是朕的子民卻不支持朕的選擇，那朕還有什麼存在的意義。”
“皇上息怒。”陸丞相一看事情不妙，急急忙忙出來阻攔，把那個臉色煞白明顯感到自己說錯話的大臣拉到一邊，“皇上，趙大人也是好意，莫要動氣……”
陸丞相一出來，眾臣皆鬆了一口氣，畢竟，誰都知道陸丞相可是皇上的岳父，只要陸丞相出來打圓場，必然就不會再有事了。
“罷了！退朝！今日就到這兒吧……”容聲緩和了些語氣，站起來離開了。只是離開前，又看了一眼陸丞相，他腦海中慢慢出現個計劃的雛形……
不過這都得等他一年後讓帝國走上正軌之後，所有的都可以按部就班自我運轉之後，他就可以實施這個計劃了。
時間過得很快，春去秋來，樹葉漸漸變成金黃色，而容聲的整治之風也漸漸到了尾聲，幾乎兩年過去了，容聲站在御花園裏，身上落了許多葉子，他卻彷彿沒有察覺，“秋天了……”
“秋天來了，。”容聲笑笑，輕輕撣了撣肩頭的葉子，“是時候該為自己活了……”
“去吧，把陸丞相宣來書房，朕要見他……”容聲對着空氣說了一聲之後就離開了，空氣中瞬間出現一個黑衣侍衛，悄無聲息地向著陸家的方向過去。
“你說，皇上要見我？。”陸丞相一愣，不由得問出口，“為什麼，現在？。”陸丞相看了看外面昏暗的天色。
“是的……”侍衛帶到話之後就離開了。沒有留給陸丞相一絲一毫的訊息。
陸丞相只好對家丁道，“備轎——。”
等轎子一晃一晃地進了皇宮，天已經徹底黑了，陸丞相一進御書房，就看到容聲坐在一旁，小爐子上煨了一小盅湯，臨時搬來的琉璃小几上放着幾盤精緻的小菜，和兩隻銀杯。
“陸叔來了，坐吧……”容聲對陸丞相笑笑，不再擺皇上架子。
“不敢……”陸丞相連忙恭恭敬敬地垂下頭要跪下行禮。
“不必了陸叔，過來坐吧……”容聲卻攔住了陸丞相，執意要他坐下。
陸丞相心裏有種不詳的預感，他走過去恭恭敬敬坐下來，雙手接過筷子，卻沒有夾菜，“皇上您有什麼事嗎？。”
“就和您敘敘舊……”容聲笑笑，喝了一口酒，“我很早就想好了……”
陸丞相皺眉，他發現容聲沒有用朕來自稱。
“您想好什麼了？。”陸丞相一向對容聲沒有什麼敬畏感，他嘆口氣，“傾城這件事，你不要想了，我就算知道了也不會告訴你……”
“我……不是那個意思，這次我打算自己找她回來……”容聲一口喝盡杯中的酒，“所以，皇位自然就空下來了，所以，我想要你來接手皇位……”
“？？？。”陸丞相一愣，只感覺自己似乎懵了，“您知道您在說什麼嗎？。”
“我知道……”容聲笑了笑，“我此生只愛過陸傾城一個人，所以，我愛她勝過我自己，因此，我一定要找到她，她一個女子，帶着兩個孩子，我很擔心她，哪怕這輩子她都不願意原諒我，我遠遠看着她，和孩子，已經夠了……”
“可是皇上，這不合適……”陸丞相猶豫，“這是容家的皇位，臣插手算怎麼回事？。”
“沒有不合適，我誰都不放心，唯有陸丞相，。”容聲聲音懇切，“我打下這江山，本來是同傾城一起分享，如今成了陸家的天下倒也算是圓滿吧，陸叔，拜託你了……”容聲站起來，居然要對陸丞相鞠一躬……
“皇上。”陸丞相慌了，他跪在地上給容聲磕了個頭，“臣答應就是……”
……
翌日，容聲悄悄離開，留下最後一道聖旨，便騎着一頭小毛驢，悠哉悠哉離開了，也不管頭疼的陸丞相如何安撫朝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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