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三十二章 堅持
陸傾城醒來已是正午了，自從肚子裏有了孩子，她總覺得睡不夠。
陸傾城穿好衣服，挺着大肚子走到窗前。打開窗戶，房間裏頓時鋪滿了陽光。
耳邊縈繞着鳥兒的嘻戲聲，窗外的景象看得陸傾城出神。
遠處一排垂柳，條條柳絲剛剛返青，綠影婆娑在微風的吹拂下像一層綠紗籠罩在柳樹后的梅花，陸傾城心下一動，自認為美極了。
陸傾城突然有些厭倦世事，厭倦了勾心鬥角，爾虞我詐，打打殺殺，爭名奪利的生活常態。
如果她不是丞相府的大小姐，容聲亦不是世子。她就不必過着提心弔膽的日子，容聲亦不用陷在水深火熱之中，讓她日日為他擔心受怕。
陸傾城撫摸着自己圓滾滾的肚子，內心有一種與容聲隱居山林的想法。即便是剛強如她，亦想過着平凡人的生活，粗茶淡飯，相夫教子。
“夫人，您醒了，吃點東西吧……”采意輕輕地推開門，端着準備好的午飯放在了桌子上。
“你打算什麼時候走？。”陸傾城在采意的攙扶下坐了下來，舀了一口湯送進嘴裏問道。
采意是陸傾城前些日子撿回來的。
那天，陸傾城正在趕路，也為了躲避一些不該出現人。
陸傾城感覺肚子有些餓，便停下來找些乾糧吃，卻看見不遠處吵吵鬧鬧的。
陸傾城走近，躲在樹後面看了過去，只見一個男人和一個男孩死命地拉扯一個女人，女人力氣小，抗拒不了只能高聲喊叫。
來來往往有過路人停下詢問緣由。每當這時，女人便哭喊着向路人求助：“求求你，救救我，他們要把我賣了……”
這時，男孩就會跪倒在地上大哭，聲音悲戚，不停地對着女人磕頭：“娘，娘你不要走，你要是走了，我和爹可怎麼過啊！娘親您不能這麼狠心地把我們拋下啊。”
“不，我不是你娘，我不是他娘啊……”女人大喊求助地看向過路人，哭得梨花帶雨，讓人不由得跟着悲傷。
還沒等過路人說些什麼，只見男人滿臉頹廢地坐到地上，對着自己的臉開始掌嘴，邊掌嘴邊說：“夫人對不起，我不該跟你吵架，不該罵你，更不應該打你。你就跟我回家吧，我和孩子不能沒有你啊……”
過路人這個時候明白了，原來是小兩口吵架啊，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別人的家事自是不好插手的。
甚至有人明白事情真相之後對女人感到厭惡，她竟然想拋夫棄子，這可是違背了女人的三從四德。
女人絕望，眼神里滿是悲哀，她低頭看着腳尖搖頭喃喃道：“我不是他夫人，不是他娘，誰來救救我啊？。”
陸傾城在一旁看完了整個經過，不由地冷笑，做什麼正經的買賣不能養家餬口，非要販賣婦女，屬實是下流之輩。
陸傾城的手撫上了肚子，以她現在的情況怕是連自己都照顧不好。不過好在現在已是傍晚時分，這附近亦不適宜干這種勾當。
陸傾城在心裏盤算，男人今晚應該會找客棧住下來，便加快腳步偷偷跟了上去。
半夜三更，待兩人都睡熟了，陸傾城在懷裏掏出了迷香，這還是她為了以備不時之需帶在身上的。
平時陸傾城不到萬不得已不會用，如今對待下三濫之人只能用下三濫的手段了。
女人被兩人用繩子綁在地上，此時也昏睡了過去。陸傾城嘆了口氣，驚嘆自己還能把女人背起來帶走。
陸傾城打算待女人醒了之後就打發她走。采意得知陸傾城救了她，連忙跪下磕頭。
“夫人，您先別急着攆我走，您現在身子不方便，我在這也好有個照料……”采意又為陸傾城盛了一碗雞湯，話語中帶着些許懇求的意味。
陸傾城聽聞覺得有些道理，生孩子這種事她確實需要人來照顧。就沒再說話，對着采意點了點頭默許了。
用過了午飯，陸傾城還未走到床邊，肚子就疼了起來。陸傾城的臉色頓時煞白，捧着肚子疼得哼出聲來。
采意剛收拾好碗筷，遠遠地聽見陸傾城喚她，便急忙跑了過去。
采意連忙將蹲在地上的陸傾城扶到床上躺着，看樣子怕是要生了。
“夫人，您堅持一下，我這就去請接生婆……”采意為陸傾城擦了擦臉上的汗水，就急忙跑了出去。
這附近屬實荒涼，采意尋找了半天才找到了一個會接生的老婆婆。
老婆婆身體不算好，在往回趕的路上走走停停，歇了又歇，采意恨不得背着她趕路。
陸傾城沒想到生孩子這麼痛苦，疼得她在床上打滾，終於在她快要忍不住的時候，采意帶着接生婆趕到了。
老婆婆在村莊也沒少給人接生，還算是有經驗，她命令采意去準備熱水之後就開始接生了。
“用力，夫人用力啊……”接生婆的臉上絲毫看不出慌張，對於生孩子這種事早已習以為常。
陸傾城感覺疼極了，她想即便是有人用刀子割她都不會這麼疼。
陸傾城的身上全是汗水，雙手緊緊地攥着床單，牙齒死死地咬着嘴唇，咬破了滲出血也不曾察覺。
接生婆掰開陸傾城的嘴，塞進去一塊布，就又開始忙活了。
剛送來的水瞬間被血染紅，采意忙着為接生婆打下手，心裏更為著急，都說女人生孩子是九死一生，陸傾城可千萬不能出什麼事情。
陸傾城覺得自己的精神開始變得恍惚，彷彿漸漸進入了夢鄉。她夢見了容聲，容聲時而在門外焦急地等候着，時而抱着孩子開懷大笑，時而坐在床上抓着她的手，滿臉心疼地說：“傾城，別怕，我在呢……”
陸傾城愈發地用力，只聽見：“哇哇……”孩子生了下來。
采意頓時鬆了一口氣，滿足地笑了，她從心底里為陸傾城高興。
接生婆也笑了，把孩子抱到陸傾城身邊讓她瞧瞧：“恭喜夫人，生了個白白凈凈的千金……”
陸傾城慘白的臉上露出了一抹笑容，正準備伸手去把孩子抱過來，卻感覺小腹一陣疼痛，忍不住叫喊了起來。
接生婆大驚失色，連忙把孩子遞給采意，陸傾城的身上已經滲出了絲絲血跡，該不會是血崩了吧。
接生婆的心揪了起來，仔細查看情況后發現，陸傾城的肚子裏竟然還有一個孩子。接生婆有些責備自己，自己是老眼昏花了嗎？這要是鬧出人命可怎麼整！
“夫人，你別害怕，您懷的是雙生兒，肚子裏還有一個孩子……”接生婆邊說邊動手：“您聽我的，我讓您用力您就用力……”
好在陸傾城已經生下一個孩子了，這個孩子沒怎麼費力就出生了。
“哎呦，是小公子呢，恭喜夫人生了一對龍鳳胎……”接生婆喜笑顏開，生孩子是喜事，她也為陸傾城高興。
“夫人，快看……”采意把兩個孩子抱到了陸傾城面前，陸傾城滿足地笑了，伸手摸了摸兩個小寶寶的臉蛋，終是支撐不住，昏睡過去了。
在采意的悉心照料之下，陸傾城恢復的很快。感覺身子好的差不多了，陸傾城交代采意出門在外不要輕易相信別人，又拿給了她一些銀兩，送她走了。
兩個孩子已經睡著了，陸傾城守在他們的身邊寸步不離。兩個孩子生得非常可愛，陸傾城忍不住去撫摸他們的小臉蛋。
陸傾城仔細端詳着他們的模樣，都說男孩隨娘女孩隨爹，這麼看來，男孩長得倒是真的像自己呢，而女孩的眉眼則像極了容聲。
陸傾城看着出了神，她多希望容聲現在能在她身邊。容聲一定會抱着孩子笑的合不攏嘴，他一定還會十分心疼地把自己摟進懷裏。
為人父母之後便更厭惡江湖險惡，打打殺殺的生活了。陸傾城恨不得自己和容聲都是普通人，不必為了權力鬥爭。容聲教兒子習武練劍，她教女兒讀書識字。兩個孩子也不會孤單，閑暇的時候可以一起玩耍，她和容聲就坐在不遠處看着，好不快活。
陸傾城念及此處不由地笑了，片刻之後臉上又載滿了悲傷。陸傾城想起了陸傾雨，那是她最疼愛的妹妹啊，曾幾何時，她們也經常在一起嬉戲打鬧。
陸傾雨是個小機靈鬼，每次兩個人玩捉迷藏陸傾城都找不到她。等陸傾城無功而返的時候發現陸傾雨已經在原地等她很久了。
陸傾雨喜歡變戲法，每次都拉着陸傾城變給她看。陸傾城無奈，陸傾雨變得也太不真實了，她不想看破都不行。
陸傾雨變戲法變得多了，陸傾城有些許不耐煩。陸傾雨撅起嘴有些許委屈，那模樣任誰看了都不忍心，陸傾城沒辦法只能由她去了。
只是沒想到陸傾雨變出了陸傾城最喜歡吃的桂花糕。陸傾城心裏隱隱作痛，責怪自己沒有保護好陸傾雨。
孩子的啼哭聲將陸傾城從回憶中拉了回來，陸傾城心下一動，不如女孩子的名字就叫思雨吧，以寄託她對陸傾雨的思念。
男孩子就叫念褚，周文褚不但對容聲有諸多幫助，更是對陸傾雨用情至深。如此這般，陸傾城也算是盡了自己的微薄之力了。
“思雨，念褚……”陸傾城想容聲也會理解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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