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那我只能強迫你同意了
“溫小姐。”
“你怎麼在這?”
“溫玉這是你朋友啊?”
“秦晉荀這是你朋友啊?”
四個人的聲音幾乎同時響起,一種古怪地氣氛蔓延開來。
錢偉顯然覺得自己被喧賓奪主了,用力咳嗽了兩下,見眾人的目光重新聚攏在他身上,才露出了一個自認儒雅的微笑,看向溫玉。
“這位先生是?”
“我殯儀館的同事。”
溫玉言簡意賅的回答道,然後就看見這位商業精英第二次變了臉色,訥訥不成言。
溫玉嘆了一口氣,“錢先生,我們還有一些工作上的事情要談,要不然?”
“好、正好,我還有事。”
錢偉離開的背影有幾分落荒而逃的意味。
新放的曲子比較歡快,沈路安走上前來,看着隱隱對峙的兩人,極有眼色地沖梁螢伸出了手,露出了八顆牙齒。
“你好美女,我是沈路安。”
“你好,我是梁螢。”
打了幾句招呼,沈路安梁螢一拍即合決定共進下午茶。
沈路安自來熟的坐下,回頭沖秦晉荀招呼,“坐啊晉荀。”
後者移開目光,頜首坐到了溫玉對面。
相比較秦晉荀和溫玉的沉默,沈路安同梁螢則和諧了很多。
“美女平時都做什麼呀。”
“寫寫小說。”
沈路安誇張地拱手,“哎呦,大作家,失敬失敬。”
梁螢擺擺手,“好說好說,養家餬口,你呢。”
“幫着家裏做點小買賣。”
咖啡端上來,梁螢瞪口呆的看着與三個陶瓷杯隔隔不入的那個白色馬克杯,表情有點一言難盡。
沈路安樂呵呵地解釋,“別見怪,我們晉荀平時比較注意衛生。”
秦晉荀修長的手指握着杯耳,漫不經心地看向窗外,側顏如玉,手指骨節分明,連帶那杯子都多了幾分質感。
梁螢忍不住在心底嘀咕,是很賞心悅目沒錯啦,可是這樣的潔癖患者真的正常嗎?
沈路安興味盎然地尋找共同話題,冷不防秦晉荀突然開口。
“那天晚上在你家的時候,我的提議你考慮好了么?”
啪嗒,這是沈路安手中勺子掉了的聲音。
梁螢睜大了眼睛,偏頭看向溫玉。
溫玉抬眼,秦晉荀認真地看着她,表情平和像是在說“今天天氣真好”,她的眉心隱隱地跳了跳,胸口氣悶卻依舊隱忍着不發。
“我記得我拒絕過了。”
“我知道。”
秦晉荀點點頭,唇畔甚至帶出一抹笑,讓他的輪廓顯得沒有那麼冷硬,只是話卻不是溫軟的味道。
“那我只能強迫你同意了。”
溫玉臉色一冷,譏誚道,“我都懷疑秦教授是不是心裏變態,導致聽不懂人話。”
秦晉荀斜着眼看他,收了笑容,唇邊只剩一個刻薄的弧度。
“那你最起碼應該知道不要隨便拒絕一個變態。”
“不可理喻。”
溫玉砰地站起來,拿上包就往外走,梁螢愣了一下也急忙跟了出去。
街頭轉角,梁螢追上了溫玉,“你等等我啊。”
溫玉一路上都很沉默,了解她的性子,梁螢也乖覺的不去問任何事,只是路過一個商場前張貼的巨大海報時,興奮地拉着溫玉的衣袖讓她抬頭看。
“陸泉,是陸泉啊,我男神要舉辦簽售會了。”
見溫玉疑惑地看着海報中捧着書本的年輕男人,梁螢忍不住陶醉地捧起臉解釋道。
“當代最出名的懸疑小說作家,高質量且高產,今年就出了三本書了,簡直是作家界的勞模啊,阿玉,陪我去簽售會吧,我一定要拿着全套珍藏去找偶像簽名。”
看她興奮的模樣,溫玉無不可地點了點頭。
“如果我恰好有時間就可以。”
梁螢還在抒發著興奮之情,溫玉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男孩說話還有幾分靦腆。
“溫老師,您現在能來一趟么?”
電話裏頭的是徐非,醫學院出來的高材生,今年大學畢業就來了諸城市殯儀館實習,聰明也肯學習,只是心裏承受能力差了一點,每每處理七零八落的屍塊,總是臉色刷白甚至嘔吐不止,溫玉為了他還專門在操作台的隔間放了一個垃圾桶。
只當他是遇到了什麼棘手的突髮狀況,溫玉三言兩語就掛了電話,匆匆和梁螢道別。
趕到殯儀館的時候,溫玉進門就看見徐非彎着腰再給一個男人倒水。
“陳局長?”
溫玉有些吃驚地走過去,“您怎麼來了。”
陳立仁樂呵呵地笑着,“有事相求當然要登門拜訪才有誠意啊。”
“您客氣了,有什麼直接給我打電話就好。”
她這話不是客氣,陳立仁帶她十分器重,之前溫玉還在警局任職的時候,就是陳立仁力排眾議,讓當時所有法醫中資歷最年輕的溫玉,當了二處法醫的組長,儘管現在她離開了警局,溫玉依舊尊重他。
“這件事確實得麻煩你。”陳立仁也不客氣,招招手讓溫玉過來坐。
“前兩天秦晉荀秦教授來了諸城,來警局借閱了點資料,同時還想重新調查蔣韶峰殺人案,那樁案子當時還是你負責的,你有印象吧。”
溫玉點了點頭,她總算知道秦晉荀那篤定的神色是從哪來的了。
陳立仁見她面色不佳,也為難地開口。
“你也聽說過,諸城警局剛告破的9.21連環殺人案,秦教授居功至偉,他想重啟一個案件並申請協助調查,這面子我不能不給,這個案子當時是你經手的,我就厚着臉來找你了。”
畢竟是老領導,溫玉不好生硬的拒絕,只是委婉地說道。
“蔣韶峰案子,我真的是幫不了忙,您也看到了,我這兒......脫不開身。”
陳立仁哈哈一笑,指了指一直充當背景板的徐非。
“這不是還有這孩子么,剛剛他說通過了你的考核已經轉正了,也能獨擋一面了吧,我這邊跟館長再打聲招呼,借用你一段日子。”
被點了名,徐非露出了虛弱的微笑,小心地看了看溫玉不知道說什麼好。
溫玉最終還是應了下來,只是對秦晉荀這種拐彎抹角讓她自己送上來的作法很厭煩,隔日探視蔣韶峰的時候,秦晉荀輕而易舉地就覺察出她的淡漠。
他隨手遞給她幾個文件夾,“蔣韶峰案所有的資料都在這兒了,你抓緊看一下,一會兒記得做記錄。”
這不是溫玉的職責範圍,秦晉荀完全是為了方便,拿溫玉當了助理用。
依照她的性子怎麼也該譏諷幾句,溫玉卻不聲不響地忍了下來,視線在文件上掃視,濃密的睫毛遮住了眼中一切的情緒。
視線掠過她微微抿起的紅唇,秦晉荀若有所思地挑了挑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