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大夫驗屍
第9章大夫驗屍
混亂中,曲蓁不高不低的聲音響起:“這就是你想要的?”
她清冷的視線落在仵作身上,而堂上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停下手中動作,看向曲蓁。仵作束手躬身地站着,見眾人的目光齊聚在他身上,板著臉回了句:“姑娘在說什麼,我聽不懂!”
“你確定黃秀蓮是死於剖腹?”
“自然!”仵作瞧着曲蓁澄澈冷靜的一雙眼,心裏有些打鼓,縣太爺急着破案立威、升官發財,他冒着性命危險假報驗屍結果,除了要討好縣太爺外,自然也有小算盤,臨江府府衙的仵作暴斃身亡,位置剛剛空了出來,雖都是和死人打交道的行當,可在府衙任職,總比拘在這小小筍溪縣來的好。
“好!”曲蓁也不廢話,直接蹲在黃秀蓮身邊,“你說黃秀蓮死於剖腹,即失血過多而亡,可這傷口小,位置且不在臟腑,又未傷及腹部命脈,如何致死?你倒是說說看!”
眾人順着她指的位置看去,黃秀蓮腹部的口子估摸着也就三寸多,出血又少,說是剖腹而死,的確有些牽強,包括縣太爺在內的所有人都不自覺地看向仵作。
仵作面色陰沉,“你怎知未傷及腹部動脈?又怎知不是你挖子時傷及了其他臟腑而致死?屍身刀口出血量小,難道在死者家中,還有搬動屍體從城外到縣衙這一路上,就沒有流血?”
“自然是有的。”曲蓁點頭,附和他的說法,錢小六驚訝地看着她,曲姑娘這是急瘋了嗎?
“既然如此,你還有什麼好說的?”仵作心裏鬆了口氣。
“我可說的多了。”曲蓁並不理他,環顧四周,“大家殺雞宰牛之時血液會四處噴濺。”
她輕抿了下唇,轉向縣太爺問道:“剛才仵作說,此處不是殺人的第一現場,大量的出血應在黃秀蓮家中,或是來縣衙的路上,縣太爺可差遣衙役去尋,看看是否能找到這大量的血跡為仵作佐證這個猜想。”
說到“猜想”二字,曲蓁冷笑了聲。身為仵作,一念之差就能改變案件的結果,死人說不了話,他就該是死者的口,言其所不能言之冤屈,他倒好,為了一己私慾,胡謅死因,栽贓攀誣,草菅人命。
仵作見她滿目譏嘲之色,知道衙役定找不到什麼,黃秀蓮的死因他再清楚不過,分明是被人扼頸而亡,他沒想到區區大夫,竟然懂得驗屍的門道,這下踢到鐵板了!
“你能想到這些,誰知道會不會故意抹去血跡,造成少量出血的假象?”
“曲蓁無奈搖頭,這人還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
“那就來看看屍體吧,死人總不會說謊。”
這下不止是衙役們,連縣太爺和仵作都圍了過來。曲蓁蹲下身子,引着他們的目光落在黃秀蓮腹部,“活人若受創,其創口皮肉緊縮,傷口處會凝聚血塊。但你們仔細瞧瞧,黃秀蓮腹部的傷口內,是沒有血塊凝成的。如果還不能說明這是死後傷,那你們再看這兒。”
曲蓁指着那傷口,繼續道,“若是生前受創,創口皮肉血多花,血色鮮艷,死後傷則創口血脈不通,肉色泛白。”
縣太爺湊近看了下,聽她嘴裏的詞兒新鮮,忍不住質疑:“可這創口也是哆開的!”
曲蓁耐着性子解釋:“那是因為我在她死後不久進行剖腹,腹部受創,創口自然也是哆開的,真要是生前傷,此時看到的就不是這樣的了。”
仵作察覺眾人看着他的眼色都有些不對勁,心裏不停地打鼓,面上強撐鎮定道:“你不過是個大夫,驗屍是仵作的活,你難道還能有我清楚?大人,我驗屍幾十年,吃的就是這碗飯,難道還不如一個黃毛丫頭?您別忘了,她可是唯一有可能殺死黃秀蓮的人!黃秀蓮是張勝的遺孀,要是不給個交代,恐怕那位大人不會罷休!”
縣太爺眼珠一轉,當即道:“仵作說得有理,一個黃毛丫頭的話哪能相信!更何況她還是戴罪之身,鬧這麼久也夠了,把人給本官押下大牢,聽候發落。”
不過是個大夫的女兒,定了罪誰還敢說什麼不成?最關鍵的是命案發生不過半日,他就勘破了案件,查出兇手,這樣的速度恐怕是空前絕後。正巧朝中大人物來了筍溪縣,等這女人下獄,判了斬立決,他就立馬拿着好酒好禮登門拜訪那位大人,一想到屁股下的位置能往上挪挪,他就興奮得快坐不住了……
錢小六沒想到都鬧到這分上了,明眼人都瞧得出來曲姑娘是無辜的,縣太爺還是要定罪,當下反駁:“大人,這還有王法嗎?曲姑娘分明是蒙冤的,請大人明鑒。”
縣太爺打定了主意要讓曲蓁頂下這罪名,哪兒還容得有人攪局,“捕快錢小六擾亂公堂,革職查辦,給本官一同拿下,我今兒就讓你睜大眼睛好好看看,在這筍溪縣城,本官就是王法,本官就是天!”
眾多捕快圍上來,錢小六艱難地抵擋着,卻寡不敵眾,被死死按在地上。曲蓁只覺得渾身的血液彷彿凝滯了般,這裏是大盛,權貴當道,等級森嚴。
她,無權無勢,命如草芥!
她,什麼也改變不了!
曲蓁看着自己的雙手,突然輕笑了聲,她果然不適合這種平靜無爭的生活。
既然天要欺她,那她就用這雙手,翻了這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