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縣衙對峙
第10章縣衙對峙
“住手!”曲蓁一聲厲喝,所有人的動作不約而同地僵住,扭頭看她,公堂之上,鴉雀無聲!
她目光掠過按壓着錢小六的幾人身上,輕輕一拂袖,幾人只覺得如山般厚重的力道撲面而來,踉蹌着退了兩步。錢小六瞅準時機翻身躍起,護在曲蓁身側,雙手握着刀,神色緊張。
“放肆,你……你大鬧公堂目無法紀!看本官……”
“法紀?縣太爺眼中也有法紀二字?你身為父母官,庸碌無能也算了,如今為了迅速結案,不惜釀造冤假錯案,視人命為草芥,你可配得起頭頂‘明鏡高懸’四字?”
“既然配不起,不如摘了吧!”
她話出口,所有人頓覺不妙,砰的一聲巨響,“明鏡高懸”四字匾額狠狠砸在地上,邊角頓時裂出一道口子。縣太爺轉身,怔怔地看着匾額,驚怒交加,這是縣衙的臉面,是為官的尊嚴!
“從今往後,筍溪縣百姓頭頂,再無青天!”
曲蓁字字擲地有聲,縣衙內外,所有人震驚地看着她,她竟然真的敢摘了縣太爺頭頂上“明鏡高懸”的匾額!
“殺了她,快,給本官就地誅殺!絕不能讓她活着離開這兒!”縣太爺瘋了一樣大喊大叫,雙眼赤紅,死死地盯着曲蓁。
衙役們面面相覷,最終硬着頭皮拔刀圍了上來,他們家中還有妻兒老母,聽命行事,身不由己!錢小六看着這幕,握緊手中的刀,狠聲再次喊道:“摔得好,砸得好!你這個昏官,配不上‘明鏡高懸’的匾額,你草菅人命,你禽獸不如!鄉親們!顧大夫父女可都是好人啊!你們仔細想想,這些年來,誰家高堂稚子沒個三災六痛的,哪次不是他們父女出手相助!你們當真要眼睜睜看着曲姑娘蒙冤受屈,命喪黃泉嗎?難道這天下之人,都是如那狗官一般的忘恩負義之徒嗎?”
錢小六一席話落,縣衙外人群中忽然有人出聲大吼:“曲姑娘是好人,她不可能殺人!放人,放人!”
一片嘈雜的叫罵聲中,縣太爺一把抽出身邊衙役的佩刀,另一手在桌案拍得砰砰響,“你們這群廢物,還站着做什麼?給我通通拿下!反了,本官倒是要看看,這小小筍溪縣,我還做不做得主了!”
眾多衙役面面相覷,他們難不成還要對百姓動手?就在場面僵持的時候,人群中有人大喊一聲:“大家快上啊,抓住那狗官,保護曲姑娘!”
縣太爺一聽,剛想叱罵,扭頭就見衙外看審的百姓如決堤的洪水般涌了進來,攥着拳頭扛着扁擔直朝他衝來,嚇得三魂丟了七魄往衙役堆里縮去。
“快,快殺了他們,這群刁民要造反了!”
“曲蓁,你教唆眾人圍攻縣衙,你可知這是要抄家滅族的死罪!”縣太爺躲在衙役身後喊話,“他們願意為了你賭上身家性命,你呢?你身為醫者,就要親手送他們去死嗎?”
曲蓁深吸口氣道:“縣太爺說錯了,他們並非圍攻縣衙,而是為求一個公道,為無辜慘死的黃秀蓮,為那些捐軀赴國難、戰死沙場的熱血兒郎,為被這世道壓迫、踐踏的所有無辜之人,求一個公道!”
被眾人保護在中間的曲蓁,看着眼前的一切,不慌不忙,揚聲道:“戲也看夠了,還不現身?”
眾人正胡思亂想的時候,就覺得眼前一花,一道黑色的人影出現在對峙的兩方中間。此人身着黑甲戰袍,玄鐵蒙面,身後的披風綉着九朵暗紅色的祥雲紋,他一出現,公堂上溫度驟降,氣氛陰冷森然。
“你是誰?亂闖公堂,可是死罪!”縣太爺扶正頭頂的烏紗帽,躲在衙役身後,怯怯地探出個腦袋。
黑雲騎首領沒說話,掏出一塊通體墨黑的令牌,精緻繁複的夔龍紋中間,鏤空雕刻着一個“宸”字。
縣令眯着眼,待看清楚后,瞳孔驟然緊縮,腿軟得險些從椅子上滑下去,“這……這是……”
黑雲騎首領直接收起令牌問:“你打算怎麼處置?”
“此女殺人害命在先,大鬧公堂在後,罪無可恕,當處以極刑。”縣太爺下意識地答道,腦子一片混沌。
那位殿下怎麼可能出現在筍溪縣?
天底下敢用“宸”字做封號的,唯有他!還有這黑甲戰將,瞧着像極了傳聞中鬼影無蹤的……
黑雲騎首領面具下的眼驟然一沉道:“沒問你!”
曲蓁正巧撞上了縣太爺驚懼的視線,隨意地問道:“怎麼處置都行?凌遲也行?”
她一早就發現暗處有人跟着,馬車裏那人身中奇毒,能得黑雲騎護衛身份定然萬分貴重,她猜過幾位皇子王孫,原以為已經足夠尊貴了,卻沒想到居然會是他!
宸王殿下!
先帝第九子,當今陛下尚存在世唯一的兄弟,九皇叔容瑾笙!
天底下關於他的傳聞多如牛毛,文人學子推崇備至,邊關外敵聞風喪膽,無論天下為他掀起多少狂瀾巨浪,他都只在王府之中卧看閑雲落花,如雲端神祇,不肯踏入紅塵半步。
她是世上能解九皇叔之毒唯一的指望,黑雲騎不會讓她出事。
暮霖多少也猜得到這女人問這話有所圖謀,但既然主子的安危寄托在她身上,自然是要她欠他們人情越多越好,“嗯,你想怎麼處置都行。”
縣太爺嚇得六神無主,“曲……曲姑娘,本官……不,我剛才豬油蒙了心才,才……”
“不想殺我了?”
曲蓁挑眉看他,大盛皇朝百年國祚,世家大族盤根錯節,官員勾連,貪贓枉法者不在少數,眼前這人,也不過是滄海一粟。
“不,我哪兒敢啊,姑娘結識此等貴人,怎麼也不提前……”
暮霖尋了椅子坐在一旁,不加置喙,朝中多的是這種見風使舵的人,看多了也就司空見慣,他倒是有些好奇,她會怎麼處置這個昏庸無能的縣官!
“所以,我是否認識權貴,是縣太爺的斷案標準嗎?”
曲蓁冷嗤,視線越過重重人海,最終定格在正偷偷摸摸往外溜去的兩人身上,“把他們拿下!”
她一聲令下,張廣夫婦的身形猛地僵住,外圍的幾個壯漢立即堵住,扭打着送了回來。
“曲蓁,你個賤人,你是要公報私仇嗎?”張王氏扭着身子,連踢帶踹,破口大罵。
同樣被押着的張廣也面色鐵青,“曲蓁,你莫要仗着有幾分本事就欺人太甚,小心遭報應。”
“報應?”曲蓁聲音猛地抬高,“那你凌辱黃秀蓮,害她性命之時,可有想過會遭報應?”
公堂之上,鴉雀無聲。半晌,傳出錢小六微弱的聲音:“曲姑娘,你是說,是張廣殺了黃秀蓮?這……”
“你胡說什麼?我可是和那位霍將軍一起去的破屋,你該不是想洗脫嫌疑想瘋了吧,竟然隨意亂扣殺人的帽子!”
張廣也沒想到曲蓁一開口就說這話,先是一愣,隨即聲音拔高,大怒反駁。“先別急着反駁,免得待會兒證據拿出來!”曲蓁看向縣太爺,眉頭一挑,“難道還要我教你怎麼審案嗎?”
縣太爺聞言微怔,立馬讓衙役收起佩刀,重新升堂,只要不是擼了他頭上的烏紗帽,做什麼都行。張廣被迫跪在堂下,目光陰狠地盯着曲蓁,“我倒要看看,你準備怎麼胡扯!”
“趁着還有時間多說兩句,不然以後就沒機會了。”曲蓁看向龜縮在旁的仵作問,“再問你一遍,黃秀蓮的致死傷是什麼?”
仵作渾身一哆嗦,在縣太爺複雜的打量中,顫聲說道:“是,是被掐死的……”公堂上縣太爺吹鬍子瞪眼地看着他,“大膽仵作,先前為何謊報死因?”
仵作哆嗦着跪在地上,連連磕頭求饒:“小的,小的……”
第一次可以說是被仵作蒙蔽,那第二次她自證清白后,執意要拿她頂罪,難道也是被人蒙蔽?縣太爺明擺着是要把事兒都推到仵作頭上去,她對着仵作招招手,示意他過來,親自蹲下身掀開黃秀蓮的下裙,露出被撕扯破碎的里褲……
眾人看她動作,嚇得連忙別開頭,曲蓁冷聲命令:“驗!”
仵作不敢忤逆,剛蹲下身就看出了問題,里褲怎麼會被撕扯成這樣?先前被裙擺擋着,竟無人發覺。
縣太爺急忙問道:“怎麼了?說話!”
仵作道:“黃秀蓮,是被先凌辱後行凶,也就是被人姦殺的!”一語出,滿堂嘩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