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第九章

太監過壽向來朝官都不敢去私下祝賀,畢竟被皇帝知道又是一條私通內廷的罪責,所以太監的壽辰也只有底下一堆小太監敬着。

緣着禁令,劉乾的壽辰宴只能在府里,底下坐着小太監們奉承他,可這宴吃的怎麼也不舒坦。

徐忠義看出他意興闌珊,舉酒起身敬道,“今兒是掌印的好日子,奴才祝掌印歲歲有今朝,福壽安康!”

劉乾眼皮耷拉,翹着指頭拍拍胳膊,“瞧着咱家沒勁兒,你都敢敷衍咱家了。”

徐忠義連忙抬起手在半空中拍了拍。

片刻時間門外走進來個女人,妖柔嬌俏,眉間帶着浪蕩風情,她扭着小腰到劉乾桌前,嬌聲道,“奴家見過掌印。”

劉乾那對眼珠子在她臉上看了看,轉向徐忠義,“幾個意思?”

徐忠義嘿嘿兩聲,“奴才知道掌□□情不好,特意去萬花館把芊芊姑娘請來給您作陪。”

劉乾揚手將酒杯砸他臉上,滿座小太監都怕的畏縮着。

“前頭這萬花館才出了那檔子事兒,你還敢把萬花館的姑娘往咱家府里請,你是嫌咱家不夠鬧心吶?”

那位芊芊姑娘咬着帕子低哭不已,原本大好的壽宴愣是被她哭的像喪宴。

徐忠義摸掉臉上的酒水,忙叫手底下人把芊芊姑娘送出門,苦着半張臉,“奴才的不是,掌印莫怪罪。”

他坐回到座上。

其餘太監看這架勢也不敢再送美人,都自覺敬酒送禮。

劉乾看着那些賀禮興緻缺缺,倒也沒計較。

等到陸韶上前,他也依樣給劉乾說了一圈賀詞,劉乾聽得膩,都準備讓他退下了,他緩緩笑道,“奴才手頭不富裕,給掌印的賀禮比不得其他公公貴重,也就是討掌印一個歡心。”

劉乾被他逗起了興味,“小陸子要送咱家什麼?”

陸韶拍一下手,門外只見王歡托着一隻海東青進來,那隻鷹仰首挺胸,眼神凶煞。

陸韶抬了抬胳膊,它立刻展翅飛到他手臂上,進前才看得清那爪子個個帶鉤。

劉乾眯着眼睛觀察它,稱讚道,“這鷹熬的不錯,熬了幾日啊?”

陸韶彎腰道,“回掌印,奴才熬了七天七夜。”

劉乾嗯一聲,朝他伸出手。

陸韶手一震,那隻海東青就老老實實的飛向劉乾,劉乾摸了摸它,它轉動腦袋,鷹眼和他對視,竟沒有攻擊人。

劉乾哈哈笑,讚許道,“咱家很喜歡!”

陸韶彎了彎唇,退身回座上,他眼尾餘光瞟見徐忠義,對方忍着怒氣瞪他。

劉乾得了海東青心情大好,他清清嗓子,問徐忠義,“這眼瞅着快十一月了,各地的店稅你收齊了嗎?”

徐忠義訕笑,“掌印是知道的,這些時候奴才都忙着抽調緹騎,回頭還得趕往遼北,實在分不出時間來管這事。”

劉乾哼一聲,“咱家瞧你是不中用。”

徐忠義連忙顫聲道,“奴才回去就安排人下地方,只是……”

“只是什麼?”劉乾夾了一塊肉到海東青嘴邊,它猛一口吞進肚裏。

“目前地方守備太監多在北邊、東面,奴才手頭人也沒多少,番子大部分都在北邊監察,緹騎又不能動,往南黔州那一塊倒提不出人過去,”徐忠義說,其實最主要是那裏太遠,再加上早年還不算大魏屬地,又處在交界口,很不好管轄,京里這些人都是養尊處優慣了的,誰也不願意往這種地方跑。

劉乾將筷子往桌上一按,橫着他道,“咱家還不清楚你?現在有身份了,一點兒苦頭都吃不得,得虧咱家稀罕,不然早將你丟出御馬監!”

徐忠義撓頭笑笑,“還不是掌印體恤。”

劉乾看向陸韶,眉眼帶笑道,“小陸子,那南邊兒沒人,咱家瞧你是個能吃苦的,不如你走一遭,等回來了,咱家給你陞官兒。”

一旁原還喜滋滋的徐忠義立時垮下臉,陰毒的盯着陸韶。

陸韶從容彎身,“奴才僅聽掌印差遣。”

——

劉府熱鬧,公主府卻清閑。

府里的丫頭們搬出來紅珊瑚,給它灌水清洗,間或說著話。

“那劉公公過生辰,也不知道底下小太監送什麼禮。”

“還能是什麼禮,不是女人就是金銀珠寶,他們太監不都好這口?”

小丫鬟咯咯笑,“我還真好奇,太監要女人有什麼用?”

她旁邊的丫鬟左看看又看看,忸怩道,“太監就是伺候女人的,只要他們樂意,管保女人快活,比那些臭男人好使多了。”

她一說完,幾個丫鬟都害羞的紅起來臉,有好奇的問道,“可我怎麼聽說太監陰毒,最愛磨搓女人了。”

那丫鬟跟她笑,“誰叫咱們都是奴婢,太監對着主子可不敢欺辱,在主子那裏受了氣,才會往其他女人身上撒,但對主子還是捧着,管叫主子如意,不然這宮裏的娘娘身邊怎麼都有個聽話的太監,就是這個理。”

隔着門帘,姬姮將這些話聽的七七八八,她放空眸光,想起了當初母妃和胡蘇,他們那般親昵,除了不能在人前張揚,儼然是一對情意綿綿的眷侶。

可是母妃生了她和皇弟,他們是父皇的兒女,母妃是父皇的女人,父皇有很多女人,母妃背着父皇找太監尋求慰藉,這樣丟臉噁心的事到如今竟讓她產生一種迷惑。

她是不是真的不應該殺胡蘇,不殺胡蘇,他們的醜事會被皇后揭穿,公之於眾,母妃還是逃不過一死,歸根究底,是父皇不對,是皇后不對。

是黎國不對。

——

快入夜,陸韶進了公主府。

主院的燈火還亮着,他進門時聞見濃重的水汽,混合著那股熟悉的香味。

他的步子放緩,直走進暖閣,就見姬姮着一身緋袍依在席子上,兩腳泡在盆中,她的頭髮還滴着水,手中轉動着匕首,那株紅珊瑚就在她面前擺着。

“你送了劉乾什麼?”

陸韶回她,“回殿下,一隻海東青。”

姬姮微笑,“蹲下來給本宮洗腳。”

陸韶蹲到地上,用手指衡量了一下水溫。

姬姮低頭只能看到他的眼睫輕動,他在很認真的拂水,“你會熬鷹?”

“奴才熬過烈馬,”陸韶小心托起她的腳放手心,將好被他的手包住,那足肉細軟,趾頭粉白圓潤,直瞧着便很適合捏在手中,他掬着水為她洗足底,指尖輕撫在那層細肉上,觸之即離,絕不會讓她生出反感。

姬姮饒有興緻的問道,“怎麼熬馬?”

陸韶拿過毛巾將她足上的水擦乾,隨後又捧着她的腳放到席子上,恭敬道,“剛進馬廄的烈馬一般都很不服管,更不喜歡人騎它,只要扣了它的草食,抽一頓鞭子,再餓上兩三日,它必然就沒力氣折騰,轉頭奴才再騎它,即使它不情願,也不敢反抗。”

姬姮的眉心微微蹙起,她抬起手中的匕首抵着他的下巴,稍一動,將他臉挑起來,那臉上儘是溫和忠厚,完全看不出他語氣里的兇狠。

“劉乾准了你去建陵嗎?”

陸韶點一下頭,“徐忠義嫌南邊貧苦,不願過去。”

姬姮揚唇笑,“那你去了,豈不是正好讓他高興?”

“他看起來不太高興,”陸韶回想着席間場景。

姬姮眼尾翹起,含着笑看他,“那你得當心了,他是西廠提督,隨便找個理由就能將你抓進西廠,本宮沒權沒勢,沒法撈你,你現今得了劉乾的眼緣,若是狠一點,就把他拉下來,你上去。”

陸韶保持着謙卑的姿態,“奴才謹記殿下教誨。”

姬姮甩手將匕首扎到珊瑚上,珊瑚登時裂開了,頂上的玉石連同珊瑚悉數掉地上。

陸韶驚道,“殿下!”

這是御賜的,壞了回頭皇帝知道定會罵她,說不準還會失寵。

姬姮坐起身,不在意道,“本宮要跟你一起入建陵。”

陸韶略錯愕,“……殿下不能貿然出京。”

她時刻被人盯着,一旦離開公主府宮裏就可能知道,到時候就不是皇帝責罰那麼簡單了。

姬姮趿着鞋站到地上,和他面對面道,“本宮打碎了珊瑚,父皇生氣了會讓本宮禁足,你帶本宮偷偷離京,沒人會發現。”

她就立在他面前,他們只隔了差不多手指長的距離,甚至能聽見對方的呼吸聲,她的表情很倨傲,說話的語氣都是命令,她總這樣仰着頭,嗓音輕細,要人依着她。

分明是個目中無人的女人,可是誰能拒絕的了她。

陸韶低低道,“不能帶太多人。”

姬姮嗯一聲,“就本宮一人。”

陸韶從她的嗓音中聽出濃濃困意,忙垂着頭緩緩退走。

姬姮打了個哈欠,躺回床睡去。

出了公主府,陸韶立在牆外,眺望着那間院子,院裏的屋廊上掛着燈籠,在夜風中搖曳,偶爾能聽見婢女的說話聲,小的聽不見在說什麼。

他呆立了良久,直等那說話聲漸漸停下,燈籠燃盡,他抬起那隻手放在唇邊,依稀還能聞見她身上的香,他不自覺摩挲着手指,彷彿那滑膩觸感還掌在手裏。

他覆唇在指尖輕吻,嘴角彎出一個莫名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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兒子:老婆要跟我一起出差,幸福!

上一章的石蒜就是傳說中生長在冥界的彼岸花,花開不見葉。

那個百度查了一下,熬鷹現代是犯法的哦,因為鷹是國家保護動物。

明天下午六點更新哈,今天要去買東西,買吃的喝的用的,順便去醫院找醫生開些開些鼻炎用的葯,然後準備接下來一個月少出門啦,因為我們這邊最近有疫情了,大家都要注意防護呀,一定要去打疫苗!我打過一針了,除了剛打的時候胳膊有點酸,然後怕冷外,就沒啥了,然後打完心裏感覺舒服好多,就不怕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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籠中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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