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六 夜之章 第五〇一章 鼎立
一蓬幽幽青火,在黑暗之中亮起,照亮了陰森夜幕之下,一張平靜無畏的面龐。
李玄輕輕吐出一口熾熱的白氣,抖了抖手掌,灑下一堆黑色的粉末狀碎屑,忍不住臉上泛起一抹酡-紅。
粵國國器貪奢,已然被他生生靠着無盡靈息、無盡天地偉力,還有那磅礴的神力與自己靈海上空的滅神弓煉成了一體。
剛才他手掌之中拋灑而下的碎屑,就是貪奢的餘燼。
這件鎮守了粵國千年之久的強大國器從此將再也不復存在,而是化為了滅神弓之上的一個並不顯眼的護手,成為了李玄這件神器的一個部件。
強行煉化國器,本就是逆天之事,也虧得是他如今修為登峰造極,不僅能夠調用無量的靈息與天地偉力,更有渾厚的神力摻雜其中,才強行完成了這件看似不可能的工作。
寄存在刀碧華體內的那股神力,也被他強行抽離,雖然免不了令其修為境界從破界境巔峰跌落到了初入破界境,但終究並沒有損傷對方的性命,也沒有將方晟如何,算是手下留了些許情分。
見識過李玄如今真實的實力之後,即便那兩人有萬般不願,卻也不敢再說什麼,生怕惹惱了這位速來行事霸道的陰陽穀穀主,最後連自己的性命也丟了。
“李谷主,如何,這法子可是成了嗎?”楚王十分關心此事的結果,剛看到李玄清醒過來,便忍不住問道。
李玄點了點頭,淡淡一笑:“幸不辱命!”
得到了肯定的答覆,楚王似乎極為高興,翻手之間便取出了自己掌中的那件鐘形國器——胥柳。
他將此物在掌中輕輕掂量了兩下,似乎有些不舍,但卻仍舊還是將之遞向了李玄,說道:“天地大劫已至,許多人枉活了偌大年歲,卻不懂得覆巢之下焉有完卵的道理,仍舊抱殘守缺、故步自封,那都是取死之道!國器雖然珍貴,但本質上卻是祖輩們用來對付白衣神主所留下的一道後手,如今此物能為這大荒億萬子民的生死略盡綿薄之力,也算是物盡其用了。”
李玄微微一怔,沒有想到這位國君竟是個如此豁達明白之人,他雙手恭敬接過,對着屈煥山深施一禮,以表達自己的敬意。
頭髮早已花白的老者坦然承受了李玄的禮節,隨即撩起自己的袍袖,露出手臂,說道:“這份寄存在寡人血脈之中卻終究並未覺醒的神力你也一併取走吧!它放在寡人這裏不過是暴殄天物,落在你手中卻可能會決定這個大荒的命運。”
李玄翻手收起胥柳,再次恭敬施禮,沉聲道:“楚王大義,當為大荒之表率!”
屈煥山卻爽朗一笑道:“寡人忝為一國之君,終究卻無法救民於水火,李谷主高義,本對這大荒七國並無責任,卻願意站出來為這個大荒爭取一線生機,此中高下立判,寡人不過是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罷了!”
至此,李玄與孫斗天對視一眼,看到對方眼中的肯定神色,這才點了點頭,瞬間身後的問天輪亮起,一股不屬於這個大荒的詭異力量,忽然湧起。
那是神主的神力!
當這股力量驟然湧起的時候,屈煥山手臂的皮膚上,頃刻間變出了一副青色的圖案,紋路繁複,花紋詭異,似乎是某種印記,又似某種文字,好像蘊含著一些不為人知的東西。
同時,他手臂之上的青筋立刻根根暴起,跟隨者李玄身後問天輪的明暗交疊節奏,肉眼可見地激烈搏動起來。
這是李玄運起的神力與其體內的神力共鳴的結果。
屈煥山額頭之上漸漸滲出了細密的汗水,這個神力被從血脈之中強行抽離的過程,絕不好受。
因為李玄可並不是白衣神主,他只是以自己從大唐皇帝李慕雲那裏繼承而來的渾厚神力為基礎,用一種笨拙且生硬的辦法,將這股力量從對方的身體之中生生剝離出來。
但那些深植於對方血脈之中的力量想要被剝離出來卻談何容易?
這是一個必將造成一定傷害的過程,所以怎麼會好受?
數日前當李玄從刀碧華體內抽出神力的時候,後者生生因為痛苦,中途暈過去四次。
經歷過這個過程之後,刀碧華再看向李玄的眼神之中,便不自覺地充滿了恐懼,一種比死更加可怕的恐懼。
今後只怕再聽到李玄這個名字,那個女人都會渾身戰慄。
此刻,屈煥山便在強忍着這種常人難以體會的痛苦,在苦苦支撐着。
神力也是一種力量,但它並不屬於這個大荒,似乎這股從白衣神主體內分化而出的力量,來自於另外的某個不可知的地方。
李玄在揣摩和研究這份力量的時候發現,其緻密的程度,遠遠超過了靈息與天地偉力,完全是一種更加高級的力量。
而且李玄在嘗試運用的過程中發現,在大荒之上,這股力量幾乎很難被消耗殆盡。
他釋放出的力量便似投射出去的箭支一般,而且還是那種無法被破壞的箭支,不僅能夠幾乎完整地被他收回,並且還能夠緩慢地吸收靈息與天地偉力,補充自己在使用過程中那微不足道的損耗。
簡而言之,這是一種更加高級,更加強大的力量。
它來自一個完全不同於這個世界的力量體系。
李玄由此想到了很多,尤其是想到了一些關於黑松林的隱秘之事。
但他並沒有將這些猜想與任何人分享過,因為他知道,自己的猜想有時候可能太過瘋狂,也太過匪夷所思,說出來恐怕根本沒有人會去相信,包括他自己在內甚至都還持有懷疑態度。
所以他只是將這些放在了自己的心裏,也許有一天會有印證的機會也說不定。
抽離神力,必定是一個漫長的過程,黑暗的大地之上,根本沒有日夜的分別,誰都不知道過去了多久。
只不過就算堅強如屈煥山,依舊在中途失去了意識兩次,都靠着孫斗天將他及時喚醒,否則這一睡去,可能他便會永遠地離開這個世界。
也許過了幾個時辰,也許過了幾天。
總之,當李玄將寄存在對方血脈之中的那股神力抽取而出的時候,甚至就連他都感覺到了一絲深深地疲憊。
但時不我待,李玄沒有太多的時間休息。
白衣神主的強大是超乎他們想像的,對方隨時都有可能恢復到一個更加強大的狀態。
李玄必須要在其之前重新趕回長安,預防着他去奪回自己的心臟。
而在這之前,他似乎也只來得及去一個地方,那便是地處東北方向的遼國。
李玄馬不停蹄開始了將胥柳與滅神弓煉化為一,同時分心二用,試圖將從屈煥山體內抽出的神力與自己已經擁有的這部分神力融合為一。
之前他便是這般一心二用去做的,雖然極為耗神,但卻是當下最好的選擇,也是最快捷的辦法。
在他再次沉入無意識狀態之中時,便只能依賴孫斗天為他**。
而被抽離了神力的屈煥山,也徹底從一個隨和儒雅的老者,變成了了一個形容枯槁的老頭子。
雖然他體內的神力一直未能為他所用,但卻依舊給他提供了十分強大的生命力,這股力量被抽離之後,這位老人很快便衰老枯萎起來,彷彿一瞬之間老了三十歲一般。
但他對此卻毫無怨言,只是安靜吞服了李玄早先就給他的一瓶無名丹丸之後,便逕自在旁休息。
那無名的丹丸,是阿雪特意為李玄調製的藥品,不但能夠滋養本源,更能夠滋補神意,端地是妙用無窮,也不枉了她煞費苦心且投入了諸多稀有的藥材。
眼看着李玄頭頂之上的青色靈火漸漸熄滅消失,他整個人的氣息無限低落下去,最後甚至就連呼吸都已經微弱到幾乎不存在了一般,孫斗天守在兩人身邊,目光炯炯,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又不知道過了多久,屈煥山首先清醒過來,他本來便有蘊靈境巔峰的修為,但失去神力之後,不僅整個人形容枯槁、蒼老了許多,修為更是直接跌落到了開鏡巔峰。
清醒過來之後,這位楚王張着自己渾濁的雙眼,看向了好似已經陷入龜息的李玄,微微一笑道:“李谷主年紀輕輕,卻有如此通天手段與古道熱腸,真乃我大荒之福!”
他轉臉看向孫斗天道:“老友,後邊的路程,寡人便不能陪伴你們了,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寡人的大限就要來了。”
語聲平靜,毫無波瀾,他彷彿是在說我今天晚飯喝了一碗粥這樣平常的事情一般,只是在敘述真實,不帶有絲毫情緒的起伏。
孫斗天的身體陡然一僵,雖然他早就料到經歷過這些之後,這位老友必定會走到這一步,但當你要面對他的時候,卻感覺到這一切依然令人難以接受。
沉默了半晌,那個平日裏看似古怪的老頭兒忽然笑了:“好!老傢伙,你先走一步吧!李玄小友還需我護送一程,不日,我就去下面找你喝茶下棋!”
屈煥山暢快一笑,但卻有些中氣不足,說道:“到了下面來,就別再販私鹽了,這一次該讓老夫多賺一點錢了吧。”
在兩人能夠相處的最後時刻里,楚王沒忘了調侃一番老友的特殊愛好,隨即不等對方回答,便洒然起身,揮了揮手,轉身向黑暗的深處走去。
直到他走出了很遠很遠,走到就連孫斗天這位歸真至境大能的眼力都看不到的地方時,後者才低聲喃喃道:“好啊,到了下面我不販私鹽了,都聽你的!”
屈煥山離開之後,這裏再次陷入了沉寂,那位老人想着葉落歸根,應該是往故土的方向走了,也不知道他最終能不能回去。
不過生為大荒之人,死在大荒這片土地上,便算是回家,又何必計較太多?
許久之後,李玄頭頂之上的青色火焰再度幽幽燃起。
他長長呼出一口熾熱的氣息,睜開雙目四下一掃,發現楚王已經不見了蹤影,心中便料到了三分,不禁感到有些凄然。
孫斗天見他醒來,便道:“李玄小友,目下你感覺如何?”
李玄擺了擺手道:“無礙,我狀態正好。”
“好,那便啟程吧!”
……
……
數日之後,兩人踏上了一片白山黑水的土地。
這裏是大荒的東北方向,終年被白雪覆蓋的肥沃土地,滿是粗大針葉林的大遼國。
相比於中原各國,遼國人口本就稀少,憑藉著得天獨厚的氣候條件,養育了此地人口數不多但卻異常兇悍的大遼蠻人。
說他們是蠻人,是因為此地民風比之粵國的開放無忌,又是另一番光景,而是一種野蠻粗俗。
遼人多壯士,不管男女,大都生的五大三粗,身體素質極佳,特別能抗打、抗餓、抗寒。
這個世界之上,他們唯一懼怕的,偏偏是炎熱。
與楚國那等水鄉澤國的生養出的人輕聲慢語不同,遼人個個都是大嗓門,生就性情粗豪爽快,沒有太多心眼,喜歡直來直去,打起仗來也是最喜歡正面交鋒,從來不搞什麼迂迴計謀。
要麼我光明正大將敵人碾碎,要麼被人家打得屁滾尿流,在他們的世界裏,就不存在許多彎彎繞,甚至連“打不過就跑”這種詞彙都沒有。
來到大遼的土地之上,李玄與孫斗天整日都走在廣袤無垠的雪原之中,見不到村舍,看不到市鎮,當然也看不到活人和死人。
他們只是朝着大遼金帳的方向在努力跋涉着。
大約過了七八日的樣子,終於在一片絢爛的詭異天光之中,他們看到了一處營地,說是營地,更像是城市,但這裏並沒有城牆與街道,更沒有房屋店鋪,只有延綿無盡的帳篷,與遠遠看去就能識別出的那頂輝煌的金帳。
天上的奇怪光芒變幻不定,看起來彷彿是天女的絲帶,散發著五顏六色的幽光,並不明亮,但也不夠黯淡,就在天空之中盤踞着,捲動着。
孫斗天痴痴地看着眼前的天光,讚歎道:“大遼之地,得天獨厚,居然連白衣神主都不能完全泯滅他們的普照神光!”
李玄卻淡淡道:“世伯,沒有那麼玄乎,這不過是臨近極地,天上的極光罷了,沒有什麼奇怪的。”
有些意外地看着他,孫斗天疑惑道:“你知道這是什麼?”
李玄無奈地笑了笑:“不錯,只怕這個世上也只有我知道它是什麼,總而言之,這只是尋常之物,並沒有您說的那麼玄乎,至於我怎麼知道的,不說也罷!”
他才不會浪費口舌,去與對方解釋那些曾經發生在西北雪原中的咄咄怪事。
那個突兀聳立在黑松林之中且只有他自己能夠看到的信箱,曾經帶給了他太多震撼,裏面時不時出現的書籍或者信件,讓他知道了許多這個世界上的人們原本不應該知道的事情。
但是這些他只是模糊地與妻子們提起過,至於其他人,還有誰會相信他呢?
兩個人加快腳步,走近了金帳所在的營地。
這裏仍舊彷彿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般。
遼人的游牧生活似乎並沒有被影響太多。
積雪之下的枯草給予了他們足以放牧幾十年的資源,而永暗之夜降臨以前早就品嘗過漫長黑夜的遼人,對於這個境遇,並沒有太劇烈的反應。
反正他們有的是辦法應對當前這種情況。
看到走來了兩個中原衣着的男人,附近的遼人們紛紛露出了嫌惡的神色。
在他們的認知中,中原人便幾乎等同於奸-詐這個詞彙。
因為在歷史的長河裏,遼人實在是在跟中原人打交道的過程中吃過了太多的虧。
但是他們雖然粗豪野蠻,卻並非不知禮。
這些人看到走來的兩人並沒有流露出敵意,所以他們也沒有報以敵視。
兩個人一直走到了距離金帳只有一里地的範圍內,這才被身材粗壯的衛兵攔了下來。
李玄恭敬說道:“相煩這位兄弟通稟一聲,就說陰陽穀穀主李玄與汨羅城聽雨堂堂主孫斗天,前來拜見遼國大汗和長生天聖女!”
聽到他們來頭不小,那個衛兵明顯神色一肅,叫來同伴看住他們兩個,然後自己便上了一匹馬,奔向了金帳之處。
大遼國是個有意思的國度。
歷代國主都是部落的酋長,稱為大汗,而國朝聖宗的掌舵人,也必須是女性,稱之為聖女,每一代聖女都是大汗的妻子,兩人一個執掌國家部落,一個執掌修者勢力,平起平坐。
所以對於李玄他們來說,找到了金帳,就等於同時找到了兩者。
過了不久,便看到金帳處列出了一支豪華的隊伍,一群美麗的少女,穿金戴銀分列兩旁迎接出來,恭請李玄他們覲見。
當此危局,兩人並不計較許多,跟着少女們便一路來到了金帳處,走進了一個金碧輝煌的世界之中。
金帳之中的用度之奢華,堪稱極盡人間之能事,你見過的沒見過的好東西,這裏到處都是,彷彿不要錢一般鋪滿了所有的角落。
巨大的金帳之中,正位之上並排坐着兩人,一男一女。
男子頭頂金冠,面相粗豪,留着一部大鬍子,渾似一個野人一般,身軀龐大,站起來怕不是得有丈二身高?
女子則生的千嬌百媚,令人不禁懷疑她是不是遼國土生土長的人,身材纖細、婀-娜-多-姿,身着華麗之極的神服,矜持地坐在上位。
李玄他們進來之後,上座的兩人明顯露出了十分感興趣的神色,但以李玄與孫斗天的身份,倒也無需行外臣的禮節,兩個人只是隨意拱了拱手,便算是施過禮了。
長生天聖女見兩人這般做派,明顯心中不愉,當場便皺起了眉頭。
但那位大汗卻似乎並不在意這些繁文縟節,而是聲若洪鐘問道:“兩位貴客遠道而來,求見我與聖女,不知有何貴幹?”
李玄與孫斗天對視一眼,還是由李玄邁出一步,說道:“尊敬的大汗,我們從遙遠的粵國方向一路趕來,是有一個不情之請。”
聽到他開口就提出了似乎不善的來意,遼國大汗眉頭微微皺起,隨口道:“既然是不情之請,那最好還是不要說出口了,萬一我身邊這位聖女不喜歡,那我就只好將你們殺了,不然她生起氣來,就不讓我上她的床,那豈不是太叫人不爽了嘛!”
李玄與孫斗天聞言微微一怔。
誠然,都說遼人性情耿直,但是能夠如此耿直近乎不近人情世故的人,兩人此生還是頭一次遇到。
李玄深知時間的緊迫,僅僅從這一個苗頭之上,就看出了眼前這兩人的難搞。
他心中當即便決定,事有不諧,便要用強。
有着這樣的心理準備,他淡淡一笑道:“白衣神主復生歸來,妄圖取回自己的心臟重回巔峰,待那時,整個大荒都將在他的怒火之下毀滅,大遼國也不例外,李某人今日拜見,便是要斗膽從二位手中借走兩樣東西,以應對白衣神主。”
他簡略說出了來意,隨意肆無忌憚地抬起目光,停留在兩人的臉上,與二人正面直視,只要看他們的反應。
如果遼國大汗與長生天聖女一旦表現出絲毫不願,他便不介意武力震懾,當場強取。
在這個節骨眼上,採取這樣的非常手段也是逼不得已。
因為誰都不知道白衣神主何時會突然降臨在長安城,試圖取回他的心臟。
而李玄一旦取得了遼國的國器與大汗體內的神力之後,還要花時間處理,趕到長安城也要花時間,可以預見的是,遇到李神通與諸葛天機等人,必定還有一番爭鬥,這都需要時間,需要大量的時間。
而整個大荒,現在都等不起,都沒有時間。
但是出乎意料地,當聽到李玄這番話之後,遼國大汗並沒有露出不耐煩或者不情願的神色,反而是帶着一絲徵詢看向了自己的妻子——長生天聖女。
這一刻,長生天聖女的身上忽然散發出了一股極度柔和的光芒,讓她看起來寶相莊嚴,眼神之中充滿了對世人的憐憫。
“原來你們是為了這個事。”長生天聖女淡淡說道,“向我證明你們的可靠,只要能夠取信於我,這件事,我代大汗,允了!”
想像中的劍拔弩張並沒有出現,得到的竟然是這個答案,李玄不覺喜出望外。
他看了孫斗天一眼,笑道:“好!”
因為他知道,從今日起,他們一派與唐蜀聯盟、白衣神主一方,已然形成了鼎立之勢!
這個大荒的命運,可堪角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