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回 結拜之交 不速之客

第十九回 結拜之交 不速之客

第十九回結拜之交不速之客

話說李信與高仁無言時,李信又道:“文吉在我蒼岩山居住,與我相處多年,我很愛她,不久就要結為夫妻了。”高仁方回神笑道:“這大好事,恭喜兄弟了!”李信嘆息一聲,忽流淚道:“其實自當年離開你們之後,我很思念你們,無奈幫中大事纏身,無空探望,及再見文吉和她哥時,卻沒見到你,一再打聽,也未尋到,兄弟家破人亡,淪落江湖,實世事難料也!文吉再三叮囑,要我儘力找你,可見她也如是牽挂,擔憂兄弟之安危矣!她說趁我們年未四十,定要讓兄弟赴我倆婚宴。故此我與文吉的喜事耽擱至今,否則早已成婚。今朝我受人邀請,遠赴江南,不期此時此地遇見兄弟!誠蒼天有眼乎?!故今日兄弟務隨我去蒼岩山,和文吉、開平見上一面,你們四人也該痛抒懷衷。”高仁道:“我也想念他們,也忘不了兄弟你!只是此時不能與兄弟去蒼岩山,我還有一幫兄弟在安樂,今有大事須了!我想在兄弟成親之日,再趕赴喜宴,意下如何?”李信道:“既是如此,兄弟還是先決大事,事後再見我們不遲。”高仁笑道:“謝兄弟成全,不知何日成親啦?”李信道:“兄弟何時能了大事呢?”高仁道:“至少兩月吧!”李信道:“不管怎樣,只等兄弟去時,我們再成親。”高仁道:“如此最好。”李信道:“我想與兄弟結拜,不知意下如何?”高仁道:“李兄如此憐愛,乃我高仁今生之福。若不嫌棄,我願結拜。”李信道:“哪裏話?你忘了我們原本是好友?況且我與文吉結髮相配,你也算是我的舅子,怎可如此謙卑?”高仁笑道:“說得極是。大哥在上,請受小弟一拜。”話畢,即跪叩李信。李信亦喜道:“小弟也受大哥一拜。”也拜高仁。兩人既結金蘭,一番閑聊,及走出密林,相互告別。高仁回至安樂,正元幾人早已回來,正在等他。見了高仁,不免歡喜,安慰問候。爾後,七人打算明日去廬州。高仁看過失而復得、銀光耀眼的新兵器,不時撫mo在手,心中也踏實。翌日,正元又叫來牛二、交熟的安樂漢子,及高仁密徒,一起陪往廬州。一干人馳行十餘日,已至廬州,正元領尋,將近吳府,碰遇一些街坊鄰舍,大多相識,其皆呼“吳大公子”,驚疑正元依然活着。正元亦向他們親切招呼,並邀請府中飲食,一則利於趕走錢達,二則重識眾人,回復舊風。來至門口,正欲進去,早有人看見,擋住。正元雖不認識他們,卻道:“我是吳正元,乃此宅主人,快快讓我進去。”那些人並不知曉,只是攔住,等錢達來應付。旁人道:“小哥,你不知道么?這原是吳府,他就是吳正元,此府主人。此府並非錢達之屬,錢達原是他總管。”少時,錢達領人來,一見正元,吃驚不小,好不容易才冷靜下來。只聽正元大喊:“錢總管,你認識我么?我可回來了!”錢達眉頭一皺,問道:“你是何人?”正元道:“我是吳正元,何不迎我進去?”錢達道:“豈有此理!吳大公子幾年前就死了,休在此胡鬧!”正元冷笑道:“我沒死,我在外一段休養,如今不就回來了么?”街鄰察見錢達耍賴,皆附和道:“他就是當年的吳公子。”“我認識他,誰不認識呢?”錢達見眾人都七嘴八舌,怪異地看自己,心中驚慌道:“你們再胡鬧,我可報官了!”正元道:“只管去報,我們要好好把舊帳算清!”旁邊人悄聲對正元道:“吳公子細思!如今的知府並非昔年的知府,換任了。錢達與他交熟,恐這一報上去,對你不利。”正元聽罷,倒也擔心,靜了一會,道:“我若與他對質公堂,列位肯與我作人證否?”那人道:“會的,他們也願幫助公子。畢竟我們相處都幾十年。那錢達也不是個好東西,決不會助他。”正元道:“多謝你們了!”暗想:“哪怕知府如何偏袒錢達,我有這麼多街鄰為作人證,看他能奈我怎樣?如不通時,再告到大都,我也不怕。”錢達見正元坦然,知自己理虧,不易利用官府,心中躊躇不定。正元見狀,即令兄弟闖進家門。雙方兵戈相見。正元人多勢眾,錢達手下懼怕。一再威脅,皆松兵器,不敢殺斗。錢達大怒,提刀喝道:“沒用的東西,都把兵器拿起來!還想跟我享富貴的話,就該和我一起殺退他們。”眾家丁見錢達率先在前,且壯起膽,復拿握兵器。正元揮手,眾兄弟蜂擁而上。錢達一馬當先,將正元的幾個兄弟打倒,其後面的家丁也跟上來。高仁發一掌“鶴飛雲天”,中錢達胸脯。錢達吐血,刀落在地。幾兄弟將他捉住,繩索捆綁。其餘人見頭兒錢達被捉,都喪膽魂,不戰自降。此時走來一個女人,老遠就喊:“夫君,夫君。”見錢達被捆,跑來推人罵道:“你們什麼東西?綁我夫君作甚?”常佳成以為她就是正元平常說的金紅艷,將她踹了丈遠,罵道:“蛇蠍女人,今日有你下場!”正元並不認識她,向那女人道:“你是何人?”那女子又哭又鬧道:“強盜,我正要問你們是哪處來的災星,倒問老娘何人,瞎了你狗眼,沒見我喊夫君么?”錢達喝道:“不要吵了,沒你說話地方,滾一邊去!”那女人即刻不叫不嚷,乖乖地站一邊,看着錢達,搞不懂如何回事。正元問錢達:“錢總管,她真是你夫人么?”錢達怒道:“干你何事?”正元冷笑道:“那我二娘呢?你不是和金紅艷狼狽為奸么?怎麼就不見她?”說時,見金紅艷走過來道:“大公子,快快殺了這害死你爹的騙子吧!你總算回來了……”剛說幾句,錢達吼道:“金紅艷你瘋了,誰害死了他爹?”金紅艷凄笑道:“我是瘋了。我也不想活了。今日公子回來,趁此機會,借他之手為我出口氣,你也別想活命!”又對正元道:“公子,是他勾引我,挑撥我,和他一起用毒藥將你爹毒死,還毒死了三夫人和三公子,半路又暗殺你和你的家丁。他看上了別的女人,厭倦了我,將我的錢騙走了。只留一間耳房,讓我母子居住,過着非人非狗的日子。他還將吳府的家丁、丫鬟換個精光,遮掩他的卑鄙行徑。”正元打量金紅艷,卻見人老珠黃,紋皺滿臉,又干又瘦,不像未及四十的女人。金紅艷又道:“此時公子面前請罪,任憑公子殺我剮我,全是我昔時作孽的報應!只求公子一事,新元既是我兒,又是你弟,我死之後,但願你能照顧他,勸導他,我死也知足了。”正元看金紅艷後面的新元,也像他娘一樣,又干又瘦,衣服破爛,頭髮黃亂。正元又恨又憐道:“金紅艷,你既向我請罪,請隨我去府衙作人證,將錢達這廝伏之於法,我豈不有將新元帶好之理?”金紅艷哭道:“請公子將馬山喚來,他也是個人證。我將明明白白地向知府交待清楚。”正元問:“馬山現在何處?”金紅艷道:“現在老家。”正元遂託人把馬山喚來,又憶起盧生,問得盧生亦在其家鄉,也託人喚來。此時錢達又氣又惱,怔怔地看金紅艷,不料今日她會喪心病狂地報復自己。金紅艷正嘲笑錢達,神情得意。

正是:

顛將倒好壞實虛,胡昏人錯歹毒意。

夢到醒時悔方生,局至殘后猶拾理。

及馬山、盧生來至吳府,主僕相見,分外驚喜。經吳正元相告,才知是為狀告錢達而來。一伙人趕往府衙。知府審案,又喚來昔時在吳府為勞的丫鬟、奴僕。找來曾毒死吳家三口的兩樣毒藥,牽兩隻狗,當場驗證。半時辰后,一隻狗吐沫而死。四日後,另只狗亦死。人證多足,言語吻合。錢達不得不招供。知府雖不願為難錢達,無奈眾人相逼,對方理壯,事不由己,將錢達、金紅艷二人判了死罪,不日斬首。大家拍手稱快,正元在家府盛情款待眾人自不必說。兄弟數人在吳府安置下來,盧生、馬山,及原來在吳府為事的老少,受請重留。幾日過去,事皆平靜。高仁知正元大事已了,高興之餘,心中亦念李信與文吉之喜,於是對正元道:“吳大哥,如今你仇也報了,該得到的東西亦歸你手,小弟我替你高興!而今我要去遭蒼岩山,會見我的幾個朋友,故向你道別。秋霞姑娘就讓你們關照了。還有玉兒、漫兒有煩大哥照顧一段時日,來日我回時再將他們帶往高家莊。”吳正元道:“小弟既有事,只管去決辦。玉兒、漫兒是你兒女,亦是我兒女,把他們放在我這兒有何不妥?為何要送往高家莊?莫非兄弟不把我當成兄長了?等兄弟見過朋友,辦完事後,再回來與我們共享清平富貴,何等快活!切莫再說方才不興之言!”秋霞聽聞高仁外出,忙問:“高大哥何時回來?”高仁笑道:“很快就回來。”高仁又向常佳成、羅秋六位兄弟道別,方欲出門,秋霞隨後跟着。常佳成見秋霞跑出門,止喊道:“章姑娘快回來,高大哥有事呢!”吳正元將佳成拉了一把,笑了一笑,敲了敲佳成腦門道:“傻瓜!”常佳成驚愕一陣,反悟過來,隨之大笑。高仁出門,回頭看見秋霞,只見她笑吟吟地看自己。甚讓人迷醉!心中略頓道:“秋霞姑娘,我正有事呢!”秋霞道:“我跟你去。”高仁笑道:“我欲往河北一朋友處趕赴喜宴,路途遙遠,若隨我去,恐累壞了姑娘。”秋霞雙頰微紅,嘴一翹,腳一蹬,急羞道:“你好好帶着我,就不會累壞啦!”高仁笑道:“姑娘昔素足不出戶,今既想與我去河北,見見外面世界也好,再牽一馬來,我帶你一起去。”秋霞道:“我不會騎馬,我要和你同坐一馬。”高仁頗遲疑道:“這不妥吧!穿街過巷的,讓人見了豈不惹口舌,遭笑話?”秋霞道:“我不管,你當日將我救到安樂時,不也是同馳一馬?”高仁尚不同意,道:“姑娘,上次是上次,這次可不一樣!”秋霞佯嗔,不依不就。高仁無奈道:“好了好了,請姑娘先上,坐我前面。”秋霞甚喜,靠馬前道:“抱我上去。”高仁哭笑不得,只得將她扶上馬,自己坐後面。兩人坐穩,高仁道:“姑娘坐好,上路了!”說畢,策馬前馳。秋霞道:“高大哥,不要叫我姑娘啦,叫我秋霞,難道你以後也天天喊我姑娘不改?”高仁道:“好了,秋霞,真拿你沒辦法了!”一面說一面搖頭。秋霞自喜自得。

已行十數日,兩人來至蒼岩山,找到李信。李信大悅,喚來文吉和開平。四人相見,分外驚奇,悲喜交集,暢訴懷衷。文吉忽才留意到秋霞,問道:“這位姑娘可是鐵卵新偶么?”秋霞一聽,自喜不勝。高仁道:“一個朋友,並非新偶。”秋霞卻生氣,瞅着高仁。文吉看在眼裏道:“還說不是?說如此生分的話,人家姑娘可不高興了。”高仁亦察覺在心,只道:“文吉姐如今不僅人更漂亮,嘴巴也越厲害了!還記得當年我們河裏戲耍,你嘲笑李大哥膽小,不敢下水。李大哥讓你的刀子嘴弄急了,便說以後拿你當老婆,看你還敢不敢在他面前笑他。未想昔時之言竟成事實,看來還要李大哥來管你了,往後休教言語囂張!”文吉道:“說到你李大哥啊,可不得了!你說他在峨眉山時傲不傲?如今都年過而立了,還像年少時一樣驕傲,目中無人,哪怕他爹說他,也都不太聽話,我看還得讓你挫挫他氣焰。”大家皆笑。高仁道:“李大哥和你打算定在哪個吉日成親?”文吉道:“不用急,這次相聚不易,先痛痛快快慶樂一番,過些日子再擺喜宴不遲!”李信發出請帖,往各大門派。定半月後操宴。

喜日既臨,蒼岩山上人來人往,熱鬧非凡,李信親持宴禮,與眾人一一見過。大家正吃喝得痛快,猛見四人闖入宴席,直奔李信,其勢不善。李信看這四人:風塵僕僕,滿臉肅殺之氣;冷若冰霜,神帶險怪之邪;傲如勁松,魂懸駭害之恐。李信驚此四人不俗,問道:“四位何方高人?”一人道:“你是李信?”李信道:“正是在下。”那人道:“好,請你隨我們出宴場,揀個寬敞的地方聊一聊。”李信頗疑道:“可我們毫不相識!?”那人道:“你不認識我,我認識你。閑言少述,你也算個英雄好漢,就沒膽和我們決一些事么?”李信忽覺大事不妙,只說道:“遵便!”來至一空曠處,天龍幫中弟兄及赴宴者隨後跟來。那人又道:“李信,若你還是好漢的話,此由你和我們四人解決,別人不得介入,能答應么?”李信道:“你們想和我決鬥?”那人道:“沒錯,聽說你武藝絕倫,總不害怕以一敵四吧?”另者道:“害怕的話,我們也不勉強。恐怕你以前的榮耀銜之虛名,也不指望你是個成氣候的人,此來蒼岩山也沒意思了!”李信冷笑道:“李某隻會奉陪,哪會說半個怕字?”那人道:“爽快,是條好漢。我們也不客氣了!”四人慾動手。李信止道:“且慢,未聞四位大名!”四人停手,開話者道:“我叫楊科,這三位是紅日幫大士歐陽明、孫天應、程波。”李信道:“紅日幫大士?你是楊科?你還活着?你們是來為紅日幫報仇的吧?”楊科道:“這十幾年來,我們四人閉門修藝,只為有日能將你送往地下,向我幫主認罪!紅日幫因你而亡,若這世上無你,我紅日幫至今仍強盛無敵、驚世駭俗,於幫主也不會死。都是你的罪,你死十次,也抵不了這個債!”李信道:“紅日幫已亡十數年,你對它還如此挂念?!”楊科道:“紅日幫不會亡,它精神永存!”李信道:“沉迷不醒!”楊科道:“不是我沉迷不醒,而是世上千錯萬錯,多個你李信!”李信道:“只要你把紅日幫忘掉,往後不作惡,跟隨我們,我們會善待卿等!”楊科道:“笑話。你們什麼東西?怎能和紅日幫相比?”李信冷笑道:“我們不能和紅日幫相比,為何你們紅日幫敗在我們手中?”楊科道:“僥倖而已!”李信道:“我也不與你爭死理。你們四人一定能殺得了我?”楊科道:“於幫主在天之靈,會保佑我們,一定殺得了你!”李信不屑一笑。楊科問道:“你笑什麼?”李信道:“我笑你們輸定了!”楊科道:“說早了吧!”李信道:“我相信我能贏你們,那是你們總信奉神靈庇佑,而我從不相信什麼神話,真正的好漢是靠自己的!”楊科冷笑道:“好,我倒想看看你是怎樣靠自己的!”李信道:“我也想領教卿等,如何將我置於死地!”雙方說時,四人逼近,展開攻勢。高仁見那四人,一個握戟,一個拿槍,一個操鞭,一個持劍。而李信卻赤手空拳。拿來一把刀,大喊:“信哥接刀。”扔給李信。李信聞言接刀,拉開戰勢道:“請吧!”四人圍攻李信,打得驚心動魄,殺得鬼哭神嚎!足鬥了五十合,不見勝負。此時楊科發話:“大家聽好,擺‘四位乾坤’。”四人擺開陣勢,再攻李信。李信不習陣戰,幾個回合下來,頗是慌亂。高仁看在一邊,想自己在武夷山時,見識過武當派的大小陣勢,有些經歷,擔心李信之際,不免口吐語訣,助之解危。李信及時領悟,方化險為夷。楊科見場外有人出言相助李信,喊道:“李信,你可是答應了我們不要人助的,你不要違背諾言!”李信便對高仁道:“仁弟勿說了,讓大哥自己應付吧!我會打敗他們。”高仁方休止。此時文吉着急,問高仁道:“鐵卵,李大哥會不會有危險啦?他若真打不過他們,你可要出手救他呀!”高仁道:“姐姐放心,大哥不會有事的,我看他快贏了。”文吉道:“是真的么?我怎麼看他快要輸呢?”高仁道:“姐姐放心,縱使李大哥有甚三長兩短,我們也不會袖手旁觀的,且看着好了。”此時李信扔了單刀,使出“觀音千手”,身邊滴水不漏,無懈可擊。李信漸熟四人攻路,變化花樣,雖身受數傷,卻勤於行步,避開夾攻。如此下來,李信已脫受制之勢,逐轉有利,抓緊時機,反擊四人。又有數十合,李信將四人兵器擊落,狠打惡劈。楊科等已落敗局,四人身負重傷,癱軟在地。程波道:“如今我們敗於他手,該當如何?”孫天應道:“我們殺李信不成,反讓他傷,逃也逃不了咯,實上天不佑!”楊科嘆道:“想我們閉門修藝十年,到頭來到底打不過他一個李信,這是何道理?憑什麼就輸給他?”歐陽明道:“我們早說過,若殺不了李信,寧以死洗恥,還指望什麼?追隨幫主去吧!”楊科道:“三位兄弟,你們知道幫主生前喜歡唱的曲么?”孫天應道:“那是幫主自己做的曲。我們都會唱,紅日幫兄弟都會唱。”楊科道:“我們把曲唱了,就隨幫主去吧!”又道:“幫主,屬下無能,不能為你報仇,只能來世再跟您打天下了!”說時,四人含淚高歌,曰“從不甘零落人厭,誰說是身世可憐,早歷寒雪嚴霜無數年,要將自己改變。不退縮血熱骨堅。遙望透,漫山關地界線,光芒遍,留我腳痕通天遠。”四人視死如歸,一齊自盡。李信欲止不住,搖頭惋惜。

正是:

莫究欠度勢,尚追興盛時。

說到辛酸處,休笑人狂痴。

眾人也都受驚,個個嘆息。李信垂臉吩咐道:“將這四人好好埋葬了,我要親自立碑。”幾人過來,將楊科四人屍首抬走。眾人也都圍來,看望李信傷勢。李信長吁嘆道:“何難得之忠義壯士!於震青生前有這樣的人效力,是他福分。”高仁道:“好了,李大哥,你總算沒事了,去喝些酒壓壓驚。”天木夫婦又讓各位復原位吃喝,大家平靜下來。李信在桌上默喝了幾杯,只問高仁:“仁弟,今日這事到底是利是禍?他們四個該死么?”高仁勸道:“人都死了,想那麼多作甚?管它是利是禍,只要李大哥沒事就好。”文吉一個勁的撫mo李信,生怕就要被閻王拉走似的!秋霞嘆道:“人生一世,什麼意思!”眾人完宴,賀過李家父子,也各自散去。秋霞在蒼岩山呆了幾日,也央求高仁回廬州。李信和文吉相勸兩個,多留些日子。但秋霞不願久留外地。李信見她只想回家,便叫來幾個弟子,將秋霞送往廬州,獨留高仁在蒼岩山。秋霞走時叮囑,要高仁早些回去。李信與文吉皆笑,高仁含和應之。高仁每日和李信在蒼岩山遊山玩水,傾慕對方武藝,常比較習仿。兩個武痴,形影不離,談之不盡,說之不完,不愧一對知交!李信又讓高仁教習天龍幫弟子武藝,高仁欣然答應,道:“昔時我在安樂,收了不少徒兒,他們學得都好,我教得也滿意,做這行是有經驗的。”李信道:“我就撥一班人交於你教習,三月後,我要看看教得如何!”高仁道:“可使人人非同一般!”李信道:“說得倒是躊躇滿志,結果卻難預料。”兩人沉默。高仁嗨地嘆氣。李信問:“你嘆什麼氣?”高仁道:“我想起一個人。”李信問:“什麼人?”高仁道:“我的結拜兄弟。”李信道:“你還有一個結拜兄弟?叫什麼名字?”高仁道:“他叫吳正元,廬州人。”李信問道:“為何又想着他呢?”高仁道:“我佩服他言出必行,行之必驗耳!”又道:“他忍辱負重,卧薪嘗膽,在外艱苦發奮,才不易奪取家業。以前不過一個只知道讀書的富弟子,如今卻老練穩重、雄才大略,是為自建豐功烈士。”李信問道:“有些誇他吧?”高仁道:“毫不過分,實比我所言更勝!”李信輕嘆道:“又是一個英雄,來日必讓我與他見識。”高仁道:“自然,英雄惜英雄嘛!”又道:“李大哥還記得當年我們山上射鳥么?”李信笑道:“怎不記得?還是鐵卵你彈弓打得最妙,真是個行家!”高仁道:“文吉姐不是把我的彈弓送你了么?大哥可還藏着?”李信道:“有。一直好好藏着,我去取來。”說畢,下床找來彈弓,遞給另頭的高仁。高仁道:“快快亮燈。”李信又點亮燈。高仁將彈弓摸在手,觀看一會,忽嗚咽落淚。李信輕問:“仁弟為何哭泣?”高仁泣甚道:“我想我姐呀!”李信知他睹物思人,情感難抑。高仁靜泣一陣,慢慢平息,長嘆一氣,默默無聲。李信道:“仁弟莫傷心了,既難忘舊人舊事,明日我帶你去山中射獵,穩穩心緒。你不該老這樣折騰,現在年紀也不小了,早該重新上路。我看那秋霞姑娘對你很好,和她結為一對倒是好事。”高仁捂頭默嘆。李信道:“好了,早些睡覺,哭哭啼啼的還像個孩子!”兩人熄燈入睡。高仁又喊:“李大哥。”李信問:“何事?”高仁道:“跟你說,我正做爹呢!”李信道:“都做爹啦?可是好事啊!夫人就是秋霞吧?孩子幾歲了?原來你還瞞着我!”高仁道:“做的是乾爹,一兒一女,都是撿來的。”李信道:“乾爹?哦,也好哇!孩子幾歲了?來日定帶給我看看。”高仁道:“都十歲了,小鬼實挺可愛!”說談不停,漸而安睡。

詞曰:

都說世間有情種,此處亦豪雄。

認真也真,棄假也假,猶純自爭勇。

不稀奇卧虎藏龍,願把前事奉。

何處永恆,追念無限,癲狂博一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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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地飛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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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回 結拜之交 不速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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