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對鞋印着迷的孩子

第一章 對鞋印着迷的孩子

八十年代初,中國東北某地。

這是一座群山環繞的村莊,名字叫北集屯。所處尚屬長白山山脈的余脈,雖失其巍峨高聳之勢,卻也是山多林密,典型的東北原始森林狀態。北集屯裏的人家,父輩們多是當年闖關東來的關里人,又多半是山東人。昔日逃荒到了這裏,落腳安家,靠山吃山,為子孫們開墾出來一塊生根之地。後輩們多數忘記了自己的祖籍是哪裏的了,只知道自己是東北人了。

此時,一群孩子正在村頭穀場玩藏貓貓類似於警察抓小偷的遊戲,秋收后剛剛收割來堆放在這裏幾十堆的莊稼垛,成了孩子們娛樂的天地。隨便鑽進一處,還真是不易找到。

“李明陽,把臉背過去,不準朝後面瞅啊。閉上眼睛,查五十個數再過來找們。”一個十三四歲的孩子對一名十歲左右的小男孩說道。

接着,那個大點的孩子似乎有些不放心,又對旁邊站着看熱鬧的一名五六歲的小女孩說道:“娟子,看着他點,別讓他玩賴往後面瞅。”

“哥,我也和你們一塊玩藏貓貓。”小女孩不甚情願地道。

“你太小了,不帶你,你看着李明陽就行了。”那個當哥哥的命令道。說完,一揮手,和十幾個孩子一鬨而散,分頭藏進了那些苞米垛和高粱垛里,轉眼的功夫,都不見了影子。

小女孩雖然不太高興,但還是執行了哥哥的命令,委屈得撅着小嘴認真地盯着那個叫李明陽的孩子。

此時李明陽正站在那裏,背朝着穀場的方向,閉着眼睛正在心裏查着數。不知為什麼,他卻在咧着嘴笑,好像很自信的樣子。這是一個英俊的男孩子,在村小學上三年級。

“查完數了。”李明陽這時轉過身來,對旁邊的那名監督者說道。

叫娟子的小女孩朝他點了一下頭,意思是你可以去找那些孩子了,你沒有朝後面看,未玩賴。

李明陽先是朝莊稼垛那邊望了一眼,並沒有急於走過去搜索,而是將一雙眼睛盯向了地面。眼前的地面上是隱約可見的十幾雙雜亂的由那些孩子們留下的鞋印。地上並不是很乾凈,還散落着莊稼秸上掉下的枯葉和雜草,令有些鞋印不是那麼的完整。並且一些鞋印在常人眼裏,也不是那麼輕易的能察覺到。又還有着部分村民們的足跡。

李明陽蹲下身去仔細的查看了一番,這才站起來朝前面走去。本來,他對這些平時在一起玩慣了的夥伴們的足跡多已熟悉了,只不過是想查看一下今天誰換了鞋子。他是剛剛路過這裏,被孩子們臨時拉進來玩的。他也樂於這種遊戲,因為這也是對自己所迷醉的那種本事的一種驗證。

娟子看到李明陽奇怪的動作,不知他在地上尋找着什麼,而不是急着去尋找夥伴們的藏身所在。驚訝之餘,瞪着迷茫的大眼睛在後面跟了過去。

李明陽路過一處高粱垛時,隨手抽出一支高粱秸,斷取了一節一米長的樣子持在了手中。

在繞過幾堆苞米垛后,李明陽在一堆稻草垛前停下了,一串新的鞋印在這裏消失了。

“虎子,出來罷,我知道你藏在裏面。”李明陽用手中的高粱桿敲了敲那堆稻草垛。

隨見一個孩子從稻草堆里鑽出頭來,一臉的失望的之色,雜夾着幾分的迷惑。

跟在後面的娟子驚奇得張大了嘴巴。

李明陽又走到一堆苞米垛旁邊,低頭看了看地面,而後轉到了苞米垛的左面,將手中的高梁桿朝一處縫隙里捅了捅,笑道:“劉岩,出來!”

裏面靜了一會,才見娟子的那個哥哥從裏面鑽了出來,抬手拂去頭上的雜草,臉上充滿了迷惑,嘟囔道:“怎麼又被你這麼快找到了?”

李明陽笑了笑,沒有理他,轉身又去找別的小夥伴了。

“娟子,他是不是朝後面看了,否則怎麼能這麼快的找到我?我不是讓你看着他嗎。”劉岩開始責怪妹妹道。

“我保證,陽陽哥哥沒朝後面看!”娟子委屈得要哭。

“真的啊!他也太厲害了!”劉岩茫然地搖了搖頭。

僅僅五六分鐘的功夫,李明陽便將十幾名小夥伴分別從不同的藏身地點找了出來,好像事先就知道他們藏在那裏一樣,並且還知道是誰,因為他準確地叫出了夥伴們各自的名字。

“還差王林海呢!嘿嘿!你找不着他了罷。”劉岩這時發現少了一個人,而李明陽又沒有再繼續的尋找,好像終於從李明陽那裏發現了他的失誤,興奮地說道。

“王林海沒有和我們玩,直接回家了。”李明陽望着通向村裏的那條土路,肯定地說道。

十幾個孩子都驚訝得張大了嘴巴……

這,就是一個年僅十歲的孩子所展示出的神奇的步法追蹤奇迹。

不遠處,站着一名陌生的老者。這是一位高個頭的老人,衣着簡樸。灰白色的短髮,消瘦的臉頰,尤是顯得精矍,臉上的皺紋刻畫出了歲月的蒼桑,愈是顯得飽經風霜。看似有些暗淡的眼神,隱含着一種威嚴,時而迸射出銳利的精光,似乎能穿透世間一世的物體。

這老者風塵僕僕,偶然經過這裏,望着李明陽尋跡追蹤的情形,眼中流露出了一種驚詫……

李明陽以前和所有的農村男孩子一樣,在農村廣闊的天地里,大自然的懷抱中,生就了那種頑皮的習性,一天到晚的往野了玩。那時,他和普通的孩子一般,並沒有表現出什麼特殊來。只是喜歡淘氣而已。

七歲那年,也就是在三年前,他一個人跑到莊稼地頭的一棵榆樹上掏鳥窩,不慎從五米高的樹上跌落下來。好在地上沒有硬物,摔在了泥土地上。但是由於墜落的慣性使然,還是將他摔昏了過去,足足在地上昏迷了四個多小時,臨近傍晚時才蘇醒過來。當時感覺似乎睡了一大覺。爬起來后,撲了撲身上的泥土,暈暈乎乎地回了家。

回到家后的李明陽,覺得頭疼,而後發起了高燒。他的父母以為在外面玩時着了涼,患了感冒發燒的病症,於是領他到大隊的衛生院打了幾天的退燒針。一個星期後才漸漸的恢復了正常。

這時候的李明陽,在自己身上發現了一個比較奇怪的現象,他感覺自己的眼睛似乎明亮了許多,能清楚地看清遠方的物體,尤其面前那些細小的東西,他盯看的時間愈久,看得愈是清晰,似乎物體在眼中有逐漸被“放大”的感覺。那時候,他進了村裏的小學就讀,坐在教室的最後一排,也能看清老師在黑板上寫得最小的字。後來看到高年級的學生們有戴眼鏡的,知道了那叫近視眼,自己應該是那種“遠視眼”罷。當時也未以為意。或許這種現象他本來就有,與那次墜樹無關,在這之前沒有注意到。

有一天中午,母親做好了飯,一邊往桌子上擺放碗筷,一邊喚道:“陽陽,去叫你爸回家吃飯,也不知到誰家串門子去了,你去找找罷。”

李明陽應了一聲,走出了屋子。待他走到大門外時,不由得猶豫起來,去誰家找父親呢,總不能將村子裏所有的人家都找上一遍罷,便是找回來,飯菜也是涼了。也不知父親李民常去哪家。

這時,李明陽無意中發現了門口的地上有一串清晰的鞋印,是從自家院子裏出來的,應該是父親的鞋印。他於是自然而然的循着那串鞋印找去。

待走出二十米后,上了村裏的馬路。父親的鞋印消失了。馬路上的車痕、牛馬的蹄印,和無數的雜亂無章的村民們的足跡將父親的鞋印掩蓋了去。

李明陽感到些失望之餘,還是蹲下來仔細的查看了一下。他竟然又隱隱的發現了父親的足跡,和自家院門前的一樣,只是淡化了許多,不蹲下認真地查看,還真是發現不了。這一下,令李明陽感到了一種莫名的興奮,還可以順着鞋印找下去。這時候的李明陽還不知道自己竟能很快的辨別出平常人不易察覺到的無色足跡。雖然,正常的情況下可能通過側光觀察獲取,但是有的不通過特殊的技術手段是不能觀察到的。

那串足跡延着路的左邊直向走去,五十米外又突然消失。但李明陽發現,最後的兩步足跡,方向略有改變,是走向馬路中間去的。此時一群牛正好經過,將足跡掩蓋了去。

李明陽猶豫了一下,走到了路的右邊,在地上查看了好一會,也沒有發現父親的足跡,不免大失所望。

“李明陽,丟啥了?是不是掉錢了?”有路過的村民,看到李明陽那個孩子低着頭,誰也不顧,似乎在尋找什麼東西,於是打趣道。

李明陽此時並沒有聽到有人對他說話,因為他此時的精神都集中在眼前的地面上了。待他又走出了五六米后,那種熟悉的足跡竟然又出現了。

“嘿!好玩!”李明陽興奮地道。進入這種奇妙的追蹤世界中的李明陽,是從感覺到好玩的興趣上開始的,也是從追蹤自己父親的鞋印喚他回家吃飯開始的。

李明陽繼續追蹤父親的足跡,直至那串忽隱忽現的足跡出了村子,延伸向了南面山坡上的樹林。

每當路上那些複雜的車畜人痕將父親的足跡掩蓋去的時候,李明陽只要盯着地上硬看,父親留下的那種熟悉的足跡,便會隱隱的呈現出來。似乎不曾存在的足跡,也能被他硬生生的看出來。李明陽也不知道這是為什麼,對他來說,這似乎又是一種正常的現象。本該如此的。

足跡在樹林的邊緣又消失了,林中的枯草掩去了一切。不過,李明陽這時看到了父親李民的身影,他正在持了鐮刀割枝條。

“爸,你怎麼來這裏了,媽叫我來找你回家吃飯呢!”李明陽此時抑制住心中找到父親興奮,大聲喊道。

“我割捆架條架豆角。你怎麼找這來了?”李民聽到喊聲,頗感意外之餘,轉身應道。

“呵呵!爸,我是按着你的鞋印找來的。”李明陽為自己的勝利,高興地笑道。

“能地你!”李民不甚相信李明陽的話,以為兒子看到自己出村到這邊來了。

李明陽倒也未多辯,笑嘻嘻地站在那裏等父親出來。此時感覺到按着鞋印找人的遊戲還真是好玩,因為所找到的目標竟然不相信自己。而他自己卻清楚地知道,這是一個存在的事實。那種好奇和莫名的刺激感令李明陽似乎找到了一種人生的樂趣。這種方法如果在和夥伴們藏貓貓時使用,可令任何人無法遁形,真的是太好玩了!

從此以後,李明陽開始如着了魔一般,沉迷於地上的腳印。開始是留意小夥伴們的腳印,而後是村民們的腳印,後來才漸漸的擴展到同學們的鞋印。李明陽驚訝地發現,每個人在地面上所留下的足跡都是不一樣的。即使同一個人穿了不同的鞋子,仍然在足跡上顯示出獨有的特點來。便是不同的人穿了同一雙鞋子,也能顯示出其個體的差異。這種微妙的差異,是李明陽觀察了大半年後才逐漸辨別出來的。

李明陽無形中收斂了以前頑皮的習性,精力全部用在了辨別地上的足跡,這實在是一個神奇的世界,令他迷醉不已。

“陽陽這孩子怎麼天天丟東西啊!老在路上尋找什麼啊?”村民們多是搖頭不解,他的父母對他的這種突然的改變,也自感到些茫然。好在沒有去淘氣,也算省點心了,也就隨他去了。

“李明陽,看什麼呢?”有時候小夥伴們也蹲下好奇地瞧着地面。

“看螞蟻搬家呢!都鑽進土裏去了。”李明陽狡黠地笑道。他不想令夥伴們知道自己的秘密,以在玩遊戲時顯示出自己的本事。令夥伴們驚訝和羨慕,才是他最為高興的事。這也是一個讓李明陽沉迷其間的原因。

村裡所有人的足跡慢慢的在李明陽的腦海里留下了檔案,一看到某個鞋印,基本上便能認出來是誰經過了這裏。

這天,李明陽放學回到了家裏,一進門,便發現屋子裏多出了一個外人的足跡。

李明陽蹲下去觀察了片刻,然後起身走到外間的廚房,問母親道:“媽,今天劉大爺來咱家了。”

正在做飯的母親張艷應道:“哦!是你劉大爺來家和你爸商量承包地的事。咦!你怎麼知道?”張艷隨即呈現出了一絲的驚訝。那個劉大爺來家裏的時候,李明陽可是正在學校里上課呢。她還沒有意識到自己的兒子已經暗中習練出了一種辯跡追蹤的絕技。

“猜出來的!”李明陽又為自己做出了一次準確的判斷,感到了無比的興奮和自豪。

這個時候的李明陽,在足跡上已基本上能識別出是誰人經過了這裏留下鞋印。他的步法追蹤水平還局限在簡單的辨別上。雖然,這對一個孩子來說,已經是不簡單的了,對外人來講,更是不可思議。直到有一天,一件意外的事件令他對足跡的認識又有了新的發現和擴展。

一天下午,放學的鈴聲一響,李明陽便背着書包和同學們湧出了教室,朝村子裏走去。小學校是建在北集屯東面的一處山坡上。

剛走進村子,李明陽便感覺村子裏的氣氛和往常不大一樣,有些村民正在朝村外走,臉色嚴肅,象是發生了什麼大事。

李明陽回到家裏,發現父母不在家,好像也和那些村民們一樣出村去了。

李明陽放下書包后,也自離了家,迎面遇上了劉岩和虎子。

“劉岩哥,出了什麼事了?大人們怎麼都不在家啊?”李明陽問道。

“趙二叔家的那頭大黃牛走丟了,找了一下午了也沒找到。”劉岩嘆息道。

“丟了牛了!”李明陽聽了驚訝道。也自感到了事態的嚴重。

牛是庄稼人的寶,耕地、拉車,哪一樣也離不了。

李明陽走進趙二叔家院子裏,此時院中早已聚集了一群人,父親李民也在那。這些人找了一下午沒有找到,剛剛回來。母親張艷和一些婦女坐在屋子裏陪着傷心落淚的趙二叔的老婆。

趙二叔蹲在一旁,不斷地拍打自己的額頭,懊悔之極道:“你說我晌午迷糊那一覺幹啥,牛什麼時候走出去的我也不知道。”那頭大黃牛是趙二叔家除了房子之外的最重要的也是唯一的財產了。

“老趙,別急,另一伙人又出村去找了。也通知鄉派出所了。”一個村民安慰道。雖然知道也不起什麼作用。

“就怕是被人偷了去宰殺了,可惜了一頭好黃牛。”一個年輕人站在一旁,搖了搖頭。偷牛隨被宰殺的事臨村也曾發生過。

年輕人的話隨即引來了村民們的鄙視,這個時候是最忌諱說那種話的。年輕人感覺到自己說走了嘴,便低頭不語了。

李明陽這時走到牛欄旁邊,望着地上十分醒目的牛蹄印,心中忽地一動。既然能按着足跡追蹤到一個人,那麼按牛蹄印也應該找到那頭大黃牛的,只要它不是從天上飛走的。雖然自己以前注意的重點是人的鞋印,還未對動物的蹄印留意過。

李明陽蹲下去認真的觀察了一番那頭大黃牛的蹄印,心中也便有了些底數。所謂一通百通就是這個道理。

“趙二叔,我能找到你家的大黃牛。”李明陽信心十足地走過來說道。

所有人的目光都驚訝地望向了李明陽。

“陽陽,你幹什麼你,胡說八道!”李民那邊不由動了怒氣。

“讓李明陽去找罷,他應該能找得到。”隨李明陽一同過來的劉岩說道。李明陽在玩藏貓貓時的特殊本事,他可是見識過的。或許,也能找到那頭大黃牛的藏身之處。

“陽陽哥能找到的!”虎子也站在那裏附和道。此時的李明陽,已成了他們這些孩子們心中的偶像。

“陽陽,你要是能將大黃牛找回來,二叔晚上殺只小母雞燉粉條子給你吃。”那趙二叔哭喪着臉道。不知在心疼他那頭牛,還是那隻待宰的雞。

“我試着找找罷。”李明陽撓了撓頭。剛才那個年輕人的話,令李明陽有些擔心,若是找到大黃牛,可萬一被人宰殺了怎麼辦,找與找不到,沒有什麼區別了。雖然偷牛的人能受到懲治。

李明陽走出了院子,低着頭循着牛蹄印找去。牛蹄印在出了院子后,在比較硬實的地面上已是不見了蹤跡。不過這是在普通人的眼裏看不到而已,在李明陽的眼中,那種牛蹄印仍然清晰地呈現出來,只是有些模糊淡化。

“你找牛瞅地上幹啥?牛還能鑽進地里啊?”一村民笑嘲道。

“陽陽是在找牛蹄印罷,這會都不見了,村裡村外的多是其它的牛蹄印,你又能哪裏去找?”一名老成的村民,看出了李明陽的目的。

“趙二叔家這頭大黃牛的蹄子印是和村裡其它牛的蹄印不一樣的。”李明陽說著,先行走去。村民們好奇地在後面跟了。

“陽陽,沒有把握的事可別亂來啊!”李民走到李明陽身邊,抑制住心中的不快,提醒道。

“放心罷爸,我能找到你,就能找到那頭牛。”李明陽一邊觀察着地上的蹄印,一連應道。

“媽的!我又不是牛。”李民低聲罵了一句。不過兒子李明陽的話,令他意識到了什麼。這個孩子以前總是蹲在地上看,原來是在觀察足跡。怪不得有幾次,他放學回家時,往地上瞅了幾眼,順嘴就說出今天家裏來了什麼人,指名道姓的,好像他看到了一般。

一個小孩子引領了一大群人朝村子外走去。

村外的土路上,無論是路中間還是路旁,佈滿了車轍和其它牲畜的蹄印,大黃牛的蹄印已然不甚明顯,不易跟蹤得到了,但在李明陽的眼中仍然隱現。只是要他更加集中精神去觀察辨別。

“這樣能找到牛嗎?”村民中有人開始了懷疑。

在李明陽集中精神去追蹤足跡的情況下,旁邊的人說了什麼話他已是聽不到了,也是無暇顧及。在他的眼睛裏和腦海中僅剩下所要追蹤目標的足跡,除了這些,他已不再做別的思考。

一行人沿着土路走了七里多地,李明陽眼中的牛蹄印突然轉了向,下了路基伸向了野地。一串牛蹄印開始清晰地呈現出來。

“大黃牛朝那邊去了。”李明陽說道。

“是新的牛蹄印!”村民中有人驚喜道。雖然他們並不確定這就是那趙二叔家的大黃牛的蹄印。

“這麼遠的路怎麼跟上來的啊?我們一路上咋什麼也看不到呢?”村民們也自呈現出了迷惑。

李明陽沒有理會他們,而是接着興奮地道:“現在可以肯定地是,大黃牛是自己走丟的,不是被人偷走的,因為大黃牛蹄印旁邊沒有人的腳印。”

“說的有道理。”有村民認同道。

“陽陽!”李民這時抑制住心中的喜悅,提醒李明陽道:“還是快些找到牛罷。雖然是它自家走丟的,但已過了一下午了,在這野地里,無主之牛,很容易被人順手再牽了去。”

“嗯!”李明陽點了一下頭,順着牛蹄印又自追蹤去。雖然即使再被人私下將大黃牛牽走偷去,李明陽也能追蹤到偷牛者的家中,但是對方若是及時地將牛裝到車上運走,就不是李明陽力所能及的事了。

又追出了二百多米,前方呈現出了一片草地。雖然牛的蹄印被草叢掩去,但前方草地里幾堆新鮮的牛的糞便,令那些即使不懂得追蹤術的村民們也知道了牛的去向。

不過在一條比較深的河水的旁邊,又失去了大黃牛所有的痕迹。村民們沿着岸邊上下游的找出了百多米,再沒有發現牛的蹤跡。

“大黃牛過河去了。”李明陽說道。隨後指了水邊沙灘上的幾隻蹄印說道:“沒有返回的蹄印,一定是大黃牛飲了水后,順便趟過河了。雖然這裏的河水有大人的齊腰深,但對那頭黃牛來說,還是能趟過去的。”

“那邊有座木橋,我們從橋上繞過去再找。”有村民指了遠處河水上的一座木板橋說道。

大家從橋上繞到河的對岸時,又驚喜地在岸邊的沙地上發現了清晰的牛的蹄印。

在又走出兩里多地的時候,在一片小樹林裏,終於發現了那頭正在悠閑地啃着青草的大黃牛。村民們立時歡聲雷動。

“好傢夥!應該追出十里地了,還真是找到了。陽陽這孩子真是有點仙氣呢!”一名年長的村民讚歎道。

“好兒子!你可真行!”李民高興地將李明陽舉過了頭頂。此時,已是太陽落山,傍晚時分了。

李明陽騎在大黃牛身上,由父親李民牽着,村民們簇擁着,興高采烈地回了來。

在路上,遇到了鄉派出所的兩名民警。他們在接到報案后,到趙二叔家牛欄內外勘察了一番,隨後也先準備協助村民們找牛,若是找不到,然後再立案。

眾人相遇,民警聽說是一個三年級的孩子按牛的蹄印十里追蹤,找到的大黃牛,都感到十分的驚訝。

這天晚上,李明陽嘗到了趙二叔夫婦兩人親自送來的,燉得噴香的小母雞肉燉粉條。也就是從這天開始,李明陽足跡追蹤的本事傳遍了鄉里。

這次事情之後,也令李明陽意識到了自己不能僅僅限於人的足跡追蹤,於是他將目標擴展到了村子裏的豬馬牛羊。沒事跟着人家的牲畜後面辨認其蹄印的大小形狀,有時竟趕着那些豬羊的亂跑,自是樂在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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