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浮生若夢,夢中花的香息早已存留於銹跡斑斑的記憶里。
不過偶爾回望,卻依舊能問道一縷久遠的味道,去佐證了一個重逢。
對於藥師兜來說,他的一生有兩個轉折點。
第一個轉折點,是在第一世的時候,遇上了“大蛇丸”大人。
而第二個轉折點,同樣也在第一世,他遇上了“凌夜”或者該說是“時翔夜”。
每每在後一世回想的時候,兜都只能感嘆。
這兩個人,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確實可以說是改變了他的一生。
是的,這一世的兜,還保留着上一世的記憶,所以有不少東西,都因為那些記憶而改變了。
“重生”,一個聽起來似乎可以說是天方夜譚的詞語。而這個詞語所代表的情況,確實是在兜的身上發生了。
兜一直記得第一次遇到大蛇丸的時候,那個時候他是桔梗山戰役中,隸屬岩忍村勢力的一個小型忍者村落的倖存者。
為了獲得戰爭的勝利,岩忍為了讓內奸混入當時對待戰俘還算仁慈的木葉,毫不猶豫的選擇犧牲了他所在的村落。
相當有諷刺意味不是么?村落中的人,不是死在敵人的手中,而是倒在了自己人的屠刀之下。
那個時候的他,因為年紀尚幼,又因為陰差陽錯而聽到了部分對話,所以逃過了一劫。
但是對着煙火瀰漫的村落,他當時最多的,是不甘心。
然後那個時候,他遇到了跟隨着木葉忍者到達的大蛇丸。
“你有一種很漂亮屬於復仇者的眼神。”
那個時候,大蛇丸眨動着灰黃色的蛇目,這樣對他說,“想報復么?那麼,跟我走吧。”
在這一世看起來非常無聊非常可笑的舉動,在那個時候確實是異常牢固的抓住了他的心現在想起來,最主要的原因,還是因為大蛇丸指揮木葉忍者行動的時候,那種果斷和陰狠的上位者的氣息給了他“這個人可以信任”的感覺吧?
之後,他跟着大蛇丸回到了木葉,然後成為了藥師天善的義子,開始了自己的忍者生涯。
同樣的,也開始了自己的間諜人生。
對於兜來說,大蛇丸是一個相當自負也相當有勢力的上位者。
但是非常可惜的是,他缺少了機遇,也缺少了作為一個領導者的氣度或者該說,是因為他太過聰明所以相當自負的關係,所以相當多的事情都自以為是,聽不進去別人對他的意見。
對於大蛇丸來說,唯一能信任的人,就是他自己而已。
而且,也許是因為他研究出來的轉生之術尚不完美的關係,總之之後隨着時間的流逝,那種偏激和執着越來越明顯最終讓他走上了滅亡的道路。
所以說,有的時候人太過聰明並不是一件好事。而因為聰明而自負更是一件要不得的事情。
而偏執,更是一種成功者沾染不得的情緒。
因為對力量還有生命太過執着,所以大蛇丸,註定是失敗者。
雖然大蛇丸對於蠱惑人心相當有一套這點從兩世的接觸中,他能拐到那麼多尚算忠心的手下就能看的出來。
但是第一世的他,卻完全沒有注意到這一點對於某個人的屬於盲目的崇拜,讓他自願將自己的全身投入墨色的黑暗之中但是,就算是到現在,他也沒有後悔過。
畢竟,如果不是他,自己是永遠都不可能遇上她的。
如果說大蛇丸是讓他自願進入黑暗從此不見天日的第一個轉折點,那麼凌夜就是給了他黑夜中燦爛星光的第二個轉折點。
並且,一直影響他到現在。
在記憶最深處,有些影子是永遠都揮之不去的。
當時過境遷之後,總是會不合時宜地想起那些曾經離去的人或是遠去事。
為何總是無法逃出記憶的魔障?
時時不停的在問着自己,問得心潮漣漪,泛起陣陣燥熱,最終也不得知具體出自何處。
沉澱到最後,就像是在讀一本別人的書,聽一個別人的故事。
只是從心間有種深深的感覺一種有些似曾相識的感覺。
雖然曾經和凌夜在同一個地方生活過相當長的一段時間,但是在那件事情發生之前,兜真的是一點也找不到任何有關於凌夜的記憶。
原因無他,因為兩個人的世界,根本就沒有交集。
於是兜永遠都記得真正意義上的“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是在大蛇丸決定進行“木葉崩潰計劃”那一年,中忍比賽第三場的淘汰比賽中。
在賽場的秩序因為那個日向家的大小姐的傷勢,還有九尾的咋呼而陷入了一片混亂的時候,一個被擊飛出去的醫療忍者的慘叫聲,讓本來因為無聊的戰鬥而快要打瞌睡的他,將注意力集中到了那個突然出現在場中的人。
那個時候的凌夜,留着一頭很少會有忍者會留的長發。那銀色的髮絲隨意在左耳的後方盤了個簡單的髮髻后,就順着她的肩膀一直垂落到了胸前,在光線下折射着令人有些眩目的,彷彿流動水銀一樣的光澤。一雙貓樣的瞳孔,是相當很罕見的金綠色,微微地眯着。穿着淡紫色的忍者服,頭上帶着木葉的護額。
她的皮膚很白,五官也很小巧,看上去和在場下忍差不多的年紀。
但是,那輕輕上揚的唇角,卻給了他一種很特別的感覺只是抱着一隻白色的狐狸站在那裏,就有了一種很獨特的存在感。
為此,他甚至質疑起自己的記憶,如此獨特的一個人,他不可能全無印象。
然後,她在別人的疑問中,微笑着回答了自己的身份。
而他,則是發現了在那個充斥着喧鬧的賽場上,雖然站在眾人的身邊,但是凌夜卻帶着與周圍的一切全部格格不入的感覺。
雖然是微笑,但是那微微眯起的清澈而明亮的金綠色雙瞳里,卻映照不入面前的萬物,冷清而又……寂寞就像一個旁觀者。
兜永遠都忘不了那種彷彿完全把自己隔離在了世界之外的疏離感覺帶給了他一種怎樣的震撼。
因為他不知道,要有怎麼樣的經歷還有覺悟,才能做到像她那樣的態度。
然後,開始莫名其妙的留意起了她,再來就是為她那多變的態度而感覺到疑惑。
凌夜,就像風,無形無狀,讓他琢磨不透,也讓他有了興趣。
然後再次的接觸,就是在後來他和沙忍的馬基聯絡的那天晚上。
自己故意裝出了不認識她的狀態,結果卻是被她所展現出來的實力所震撼那樣的速度和實力,年僅14的歲她是如何做到的?
再後來,一次又一次的接觸試探,卻每每都在自認已經了解她的時候,發現原來先前的了解只是她所表現出來的假象。
最後,當發現自己已經在一次一次的接觸中,被她所吸引的時候,已經來不及抽身了雖然他根本就沒有動過抽身的念頭。
對於兜來說,凌夜的出現,是讓他發現自己在黑暗之中也依然生存着的契機。
她像是一點也不刺眼的柔和星光,吸引着他的同時,也不會讓他自慚形穢。
而那一世,和他有着同樣感覺的,還有當時日向分家的長子,以及沙忍的第五代風影。
只不過,即使是存着那一份心思又如何?
凌夜永遠都不可能屬於他。
生和死,讓人絕望的距離。
浮生流連,苦渡塵寰三千劫數,為了輪迴。
前世今生,用守望的距離等待開在彼岸的荼縻,慘淡恣意放逐蒼涼,無邊無際。
彼岸花,永遠在彼岸悠然綻放。
此岸心,唯有在此岸兀自彷徨。
花歸魂,魂歸花,花開彼岸引歸魂。
死亡的,落入輪迴;新生的,再踏入輪迴。
一生一世,三生三世,千生萬世。
只要有輪迴,就有希望。
所以,當兜“重生”的時候,他曾經一度認為那是一個上天給他“避免錯誤”的機會。
翻開塵封的相冊,將回憶重新誦讀,那記憶中的笑臉依然還在。
可是為什麼?記憶中的影子總是在此時佔據心間?
而心底湧出的,是那如泉水般的嘆息與感慨萬端。
如今的人總是不願在提及,所以一切也都無一例外的讓它再次的末入生活,消失在人間只留在那最私人的空間裏,也就是存入記憶的最深處。
只不過當哪一天又再一次觸動,就只能選擇帶着醉意再次把記憶塵封,就當一切都已死去。
但是,彷彿是玩笑一樣,雖然他重生了,但是確實重生在了一個沒有“凌夜”存在的世界。
如同宿命的玩笑。
兜還記得自己最初“重生”時候的欣喜,以及發現了兩個世界有所不同的失落。
而現在回憶起來,卻是心平氣和的淡然。
因為當所有的時光都已淡去,遠去,沉入記憶的最深處時候。不想觸碰,只因不想記起。
於是選擇了讓那些時光留在深處淡去,消失。
就這樣隨着時光的流逝一路的走着,一路的收藏。但是到了最後,還是只剩下了自己,只剩下寂靜世界。
他可以選擇按照自己的記憶那樣,一成不變的活着,但是他沒有。
上一世的他所犯的錯誤,他不想再犯,但是同樣也不希望事情偏離他的掌握太多。
所以他選擇了旁觀就像凌夜剛出現的時候那樣,冷眼微笑着,旁觀着一切的一切。
在他10歲一次外出的任務,發現了一個被摧毀的村落的時候,他遇上了一個小女孩,哭泣着蜷縮在屍體之下,雖然身上有着血污,但是卻無損於她那頭漂亮的清淺銀灰色頭髮,還有那綠色中帶着棕色的雙眼。
有那麼一瞬間,他以為自己看到了幼年的凌夜但是他也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因為當他對着那個小女孩說“你,要跟我走么?”這一句的時候,那個女孩眼中所散發出來的,是絕對而純粹的仰慕和熱切和凌夜的疏離是完全不一樣的存在。
他給那個孩子取名凌月滿,也曾有過那樣的私心,想培養出一個“凌夜”來。
但是最後,他只能承認自己的失敗。
凌夜就是凌夜,世界上獨一無二的存在,就算有人和她再過相似,也依舊不是她。
看着月滿一天一天長大,但是眼中卻依舊充滿了對他的仰慕和依戀,而個性也是和他記憶中的凌夜如此的南轅北轍之後,他只能苦澀的承認這一點。
有的時候,必須要承認無知是一件好事。
至少對於月滿來說是這樣。
一方面,兜因為月滿和凌夜的不一樣而厭惡的想殺了她,但是另一方面,卻又因為兩個人相似的外表而無法狠下心來。
兜想,他是中了一種名為“凌夜”的毒。並且,無葯可解。
有的時候,對着月滿的背影,兜張開了手掌,指尖碰觸到了那微涼的髮絲。
那順滑的觸感,了曖昧輕佻的詞彙。
張口,從齒到舌,一種圓潤潮濕的氣息,在滾動里逐漸靠近,它在耳旁輕輕緩地爬行。
不知從哪裏來,又不知道要往哪裏去。
無法觸摸,也無法目及,甚至無力抓住,哪怕是一點點的尾巴。
於是最後的最後,他只能一個人咽着苦澀的酒,麻痹着自己。
在醉眼朦朧中,往事歷歷在目,曾經的歡笑,共同的嚮往,一起湧上心頭,可如今行如陌路或是音信全無,空留一個孤獨的影子在風中惆悵。
生命總是有太多的期盼,當一切落下帷幕時,卻忘了這一切是一個怎樣的開始。
但是,確實記得在開始后的那一個個瞬間,時時都在提醒自己早已忘記,心以死記憶以死似如隔空離世般的遺忘。
清風除盡心煩事,落葉舞出萬般情。
世事入夢紅顏恨,人出隔世心似血。
海市蜃樓終歸是海市蜃樓,他所擁有的已經失去,而所渴望的從未擁有。
於是他只能從此迷失在蒼茫的世間,與旁人咫尺天涯地過着日子。
讓人窒息着三維空間,人們無聲的穿梭着死一般的寂靜,肩與肩,相互接觸的邊緣,彼此漠視,彼此壓抑。
兜知道,他迷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