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不如妾
回了郡王府的蔡雲哲只覺得自己現在就是個天大的笑話,他自以為運籌帷幄步步為營,這一回合,卻是在蔡雲旗的面前敗下陣來,往後盧夫子會怎麼看待他,自己每日挑燈苦讀鑽研詩經,到頭來卻比不過一個連學子監都沒去過幾次的人。
這簡直就是天大的恥辱,他趕走下人將自己鎖在房中,一把推倒面前的書架,眼中更是滔天的怒意,此番羞辱之仇若是不報,他枉為人子!
小安氏並不知道蔡雲哲發生了什麼,自從前幾日她被老太妃訓斥后,蔡文征也連着幾日對她冷淡許多,用膳之時竟沒有來她這冬暖園反而去了春芳園,這一去便是連着三日。
“沒良心的東西,出了紕漏一個個的就全怪在我的頭上!當初我說的時候,也沒見你來反駁。”
小安氏心中又是委屈又是生氣
“一天到晚就知道往春芳園跑!那倒是讓她司臨霜去解決好了!還省的我麻煩呢!”
“夫人快消消氣兒。”
張嬤嬤連忙送上了碗清心茶
“司臨霜那小蹄子年輕的時候就會勾人,現在孩子都大了,也不見她收斂一絲,夫人乃是大家閨秀,她那種貨色怎能與您相提並論,咱們王爺不過是這陣子因為那短命鬼才與夫人生了嫌隙,可這心裏頭兒絕對還是夫人您佔了大半,不然的話這郡王妃的位置又怎能會讓夫人一直穩坐呢,可眼下二房這些腌臢事都不是大事,而今兒最要緊的是如何能讓王爺來咱冬暖園。”
小安氏側卧在軟塌上,撐起胳膊支在小几上,按着右側的額頭
“你說的對,我是被氣糊塗了。”
她立馬坐起身子扶了扶頭髮
“不能總讓王爺去那小蹄子的房裏呀,若是再這樣下去,我的哲哥兒跟芙姐兒該如何在這府中立足。”
“夫人能這麼想就對嘍。”
“去,讓膳房做些平日裏王爺愛吃的酒菜。”
說罷又走到梳妝枱前坐下
“嬤嬤幫我梳頭吧,等會兒王爺下了朝,我親自去影壁迎他。”
而此刻的蔡文征根本就不想管他們女人間的事情,有時候看着各房為了自己爭風吃醋的模樣,他在心頭竟還有許多竊喜。
一是覺得自己魅力無邊不減當年,二來則是喜歡這種將人玩弄於鼓掌之間的怪異癖好,不過他偏心司臨霜卻也是真的,蔡雲旗有老太妃護着他管不着,可蔡雲哲跟蔡雲霖卻是他看着長大的。
相比較蔡雲哲的少年老成,他更喜歡蔡雲霖的天真頑皮,少年人哪來的那麼多陰謀城府,自在隨性一點不是更好。
另外一頭的春芳園裏,蔡雲霖正扔下書本要跑出去,卻被司臨霜抓了個正着。
“又要出去瘋,回來!”
“小娘。”
蔡雲霖一副小孩兒模樣,心心念念的就是出去玩,被這麼抓住不準出去,立馬便垂頭喪氣起來
“夫子今天沒留作業。”
“沒留作業,你不會溫書啊。”
司臨霜對自己這個兒子着實頭疼
“一天到晚就知道瘋玩,你看看人家哲哥兒——”
“哼!哲哥兒怎麼了!他有什麼好!”
蔡雲霖一聽到蔡雲哲的名字,臉上就更不樂意了,氣鼓鼓的把今天學子監的事情一股腦兒的全道了出來
“他還被夫子罰站了呢!哪裏就比我強了!”
“哲哥兒被夫子罰站了?”
司臨霜的表情像是知道了什麼驚天大秘密,眼裏放佛有了什麼籌劃,可隨後又撇了眼蔡雲霖,帶着幾分嚴厲道
“不是你瞎編唬我的吧?”
“小娘若是不信可以去問賈士釗,他跟哲哥兒就是鄰桌!”
司臨霜得了蔡雲霖的肯定,便再沒有顧慮,立馬起身就要出去,走到門前又折回來
“老實家裏獃著,讓我知道你出去,小心屁股開花。”
說罷便急急忙忙的離去了。
蔡文征的官轎剛到影壁,小安氏便屈身迎了過來,她今日特意打扮了一番才過來的,不過這打扮落在蔡文征的眼裏卻顯得有些特意過了頭。
年至三旬多的婦人,再怎麼保養的好卻還是比不了年輕時的美貌,但小安氏並沒注意到這一點,也許她是想讓兩人回憶過往吧。
“今日怎麼穿成這樣?”
蔡文征的語氣裏帶了幾分嫌棄。
小安氏一愣,低頭看去,桃粉色錦盤鯉魚扣,窄薄收腰貼裙,領口鑲着淺紫色寶石貓眼兒扣,帶着綉着綠荷的抹額,滿頭烏絲盤成一個飛仙髻,左右兩邊點綴了些翡翠珠子。
“妾身從前不就這樣嗎?”
蔡文征哼了一聲,說道
“從前那是什麼時候,現在又是什麼時候,你都多大年紀了?還當自己是姑娘家家呢,咱們的哲哥兒瑤姐兒又多大了?你穿成這樣也不怕孩子們笑話,沒個莊重!”
小安氏被蔡文徵訓得一愣一愣,站在原地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我、我怎麼就沒個莊重了?”
正說道這時,外頭的丫鬟忽然稟告,說二夫人來了。
怎麼就偏偏撞在了一起,蔡文征下意識的看了眼小安氏,抿着嘴也有幾分尷尬。
“行了,你快回去把衣服換了,這身粉色着實太年輕。”
小安氏本是好心好意的來跟蔡文征示好,卻莫名又是一通亂懟,心中原本就壓着火,這下可好,司臨霜竟也來了,她倒要看看那個小浪蹄子是穿的能有多好看。
“呀,姐姐這是什麼打扮?還真是亮眼,好看的緊呢。”
司臨霜雖然雖然不是什麼大富大貴的出身,但好在也是個書香家世,貴在氣質婉約眉清目秀,平日裏不管是說話還是走里總是柔柔弱弱的模樣,尤其是那一雙動不動就冒水氣的大眼睛,蔡依柔這一點就像極了她,可誰又能想到這麼一雙水靈的大眼睛下藏着多少陰謀詭計心狠毒辣呢。
“妹妹也不差啊。”
小安氏皮笑肉不笑地哼了一聲。
“姐姐這是作何?”
司臨霜連忙低下頭向後退了一步,小安氏不過是瞪了她一眼,竟能讓她立馬如同受了驚的籠中之鳥一般,眼裏瞬間便噙滿了晶瑩。
“我作何了,你哭什麼!”
小安氏真恨不得能跟眼前這人一樣,隨時隨地的掉上些貓尿尿,同她打打擂台,奈何她的性子就不是個能說哭就哭的人。
司臨霜連忙搖了搖頭,小聲說道
“我還以為姐姐是為了別的事呢。”
“我能為了什麼事兒?”
“其實,也沒有什麼事。”
“說了不說完,你這是賣的什麼關子?!”
司臨霜抹了抹眼淚兒,假心假意的說道
“看來姐姐還不知道呢,我也是聽霖哥兒說的,今日在學子監里,哲哥兒同盧夫子起了爭執,被罰了站,我家霖哥兒見狀也不敢多說,姐姐知道的,霖哥兒向來膽小怯懦,連夫子的眼睛都不敢直視,這才沒有敢幫哲哥兒說話,我還以為姐姐因為這個會責怪於我呢。”
“哲哥兒怎麼會和盧夫子起爭執!胡說!”
“妹妹可不敢胡說,不止我家霖哥兒知道,學子監的哥兒都知道。”
司臨霜看似無意,實則故意,她就是要在蔡文征面前把事情說出來。
“你看看你!大把時間浪費在打扮上!現在竟然連孩子學業上的事情也不過問!”
蔡文征輔導孩子的時候找不着人影,可一旦孩子犯了錯,他便是第一個跳出來指責的人
“還有功夫兒到處亂跑!與人爭口舌之快!不像話!”
“不會的!我家哲哥兒是個乖孩子,前日師母病了,他還去看了盧夫子呢,今日怎麼會起爭執被罰,一定是有什麼誤會在其中!”
小安氏賣力的解釋,卻抵不過司臨霜輕輕的一句話
“我要是姐姐,就趕緊回去看看是怎麼回事了,要知道盧夫子可是輔佐過先皇教導過天子的人。”
這麼一說反倒刺激了蔡文征那根兒敏感的神經,常年伴君如伴虎的謹慎讓他不論做什麼都是如履薄冰,若是有心人藉此事到皇上那裏參他一本說他教子無方,豈不是就糟了,現如今晉京里的幾位王爺諸侯可都盯着他呢,於是立馬變了臉色,高聲呵斥道
“還愣着做什麼!把那個逆子給我叫來!”
小安氏心裏咯噔一聲,頓時出了一身冷汗,難不成司臨霜說的是真的?!可她的哲哥兒怎麼會呢?
小安氏不敢耽擱,連忙就往冬暖園趕去,這才發現蔡雲哲將自己鎖在了屋子裏。
“哲哥兒,別嚇娘,你先開開門。”
小安氏推不開門,轉頭看向一旁的家丁
“快,給我踹開!”
那家丁擼起袖子正要撞去,門卻突然被打開,可憐那家丁已收不住力氣跌進了門裏,摔了個狗吃屎。
蔡雲哲沒有怎麼樣,平靜的臉上連一絲異樣都看不出,只是屋子裏被推倒的書架跟一地的狼藉騙不了人。
“娘聽說你跟盧夫子起了爭執被罰站了?”
小安氏是心疼兒子的,不管什麼事她都不會責怪自己的孩子。
蔡雲哲眼裏閃過一絲陰鷙
“那盧夫子不識好歹,收了咱們的東西竟還羞辱於我,遲早我得要他付出代價。”
還有蔡雲旗,這些年的帳遲早要一筆筆的討回來!
“怎麼會呢?”
小安氏不明白了,盧夫子好歹也是為過官的人,竟會如此不識抬舉?!
她拉過蔡雲哲,焦急的說道
“眼下這些事都不打緊,你跟盧夫子起衝突的事情,讓二房那賤蹄子給捅到你爹爹那裏去了,說是霖哥兒回來告訴她的,有鼻子有眼兒的,這會兒你爹爹讓你過去呢。”
蔡雲哲目光清冷,在這個家裏蔡文征從沒把他放進過眼裏,他自然對蔡文征也是諸多不滿。
“你一會兒過去不管你爹爹說什麼,都不要頂嘴,先忍忍,不然要受皮肉之苦的。”
“知道了,娘。”
果然,蔡雲哲一過去就被蔡文征罰了跪。
“你能耐了,敢跟先生起爭執?!”
蔡文征低沉着聲音,像是無形且鋒利的冰刀
“跟你說了多少遍!盧夫子是做過太傅的人!什麼是太傅!是皇帝的老師,對他不敬就是對皇上不敬!你自己不想活不要害我們!”
說罷蔡文征指着跪在地上的蔡雲哲厲聲問道
“說,你知錯了沒有?!”
小安氏心疼兒子,連忙替他說道
“知錯了,哲哥兒知錯了。”
“我讓他說,沒讓你說!”
“哲哥兒,快說你知錯了。”
小安氏推了推蔡雲哲,可蔡雲哲卻是個倔強的,愣是不吭聲,這可氣壞了蔡文征,揚起竹條就要往他身上打,可手還沒落下去,卻聽門前有人喊了一聲
“且慢。”
轉頭一看,竟是盧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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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古文感覺賊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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