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秧子?練家子
什麼人手上會有老繭?還在掌心偏上的位置?
一是常年做工的下人,二是多年學武的練家子,蔡雲旗肯定不會是前者,那就只剩后一種可能了,可這人明明就是病秧子,那久病體虛懶散的模樣不是輕易可以裝出來的,面色如紙唇間蒼白倘若他真是個自幼習武的人,那他得練的什麼功夫,竟把自己越練越虛?
反言之他若真的自小習武,那這人也太可怕了,十幾年如一日的隱藏自己,還藏的這麼深,絕對不是個善類。
蕭一瑾搖了搖頭,看來郡王府里的水也夠深的,光是個蔡雲旗就讓這人這麼猜不透。
郡王府里,蔡雲旗依舊是老樣子懶懶散散的斜靠在軟塌上,一副有氣無力的模樣,敲門聲響起,一名中年婦人端着碗湯藥緩緩走來,這婦人年約四十多的模樣,皮膚暗黃粗糙,個頭矮小身形略胖,走起路來搖搖擺擺活像個不倒翁,一件深灰色的常服雖樣式普通,不過面料確實不錯的,若隱若現的袖口下藏着一對沉甸甸的黃金鐲,看來日子過的不要太滋潤。
“李嬤嬤。”蔡雲旗閉着眼不看她聲音很是低沉。
李氏原本是大安氏身邊帶進來的陪嫁嬤嬤,人雖然談不上多精明,但吃苦耐勞也是有的,對大安氏起初也是任勞任怨的,曾幾何時老太妃也曾打算將她當成過可以信賴的人,但奈何這人本性不安分。
大安氏嫁進來沒多久,就生了場大病,李氏的真容便露了出來,貪錢忘義。
人心易變,自從大安氏死後李嬤嬤的心思就起了變化,原先還哭天抹淚的說要忠心護主,可自打小安氏嫁進來之後她便是一天一個樣,直到小安氏坐上了當家主母的位置。
果然背靠大樹好乘涼,李嬤嬤乾脆連裝也不裝原形畢露了本來面目,硬是將當初還年幼的蔡雲旗視為眼中釘,甘願做起了小安氏在寶閣樓的眼線,日日監視着蔡雲旗的一舉一動,這些年之所以小安氏可以這麼高枕無憂,她算是幫了不少的忙。
“今日的湯藥不是喝過了嗎?”
“回世子爺的話,這是郡王妃送來的,說是怕今兒個世子爺出去受着累,特別用了人蔘吊的湯。””
李嬤嬤說完不見有人回應,便忍不住抬頭看去,卻發現蔡雲旗淡漠的看着自己,臉上風平浪靜看不出一點波瀾。
“知道了,放那兒吧。”蔡雲旗眯着眼睛見那人還不走,一絲不悅從心底冒出來,沉着聲音帶着一絲威脅道:“怎麼?難不成安姨娘要讓你盯着我喝完?”
李嬤嬤心裏咯噔一聲,連連搖頭“沒有沒有,老奴也是擔心哥兒的身子,那哥兒慢慢喝着就行了,老奴就先告退。”
說完便也不敢逗留趕忙退了出去。
千瑞早就看不慣李嬤嬤,瞧着她那副諂媚小安氏的模樣就讓人噁心,仗着曾經是大安氏的陪嫁嬤嬤,在寶閣樓里橫行霸道,就說這裏的丫鬟小廝哪個沒被她打罵過?要不是他們家爺是個有頭腦的,只怕她比現在更囂張呢。
“我去把它倒了!”
“噓。”
蔡雲旗對着千瑞搖了搖頭,轉頭揚了揚下巴,示意他往窗外看。
果然,西面的窗戶下隱約有個人影晃動。
李嬤嬤壓根兒就沒走,她繞了一圈跑到西面的窗戶下聽起了牆根兒,這是李嬤嬤的老手段了,每回聽到點兒風吹草動,轉頭就稟告了小安氏,小安氏出手向來大方,這些年光是賞賜就把李嬤嬤喂的流油了。
“我去趕她走!”
“莽夫!”
素雨一把拉住他,轉頭看了看西窗,頓時就有了主意,貼在素月的耳邊不知說了什麼,就見素月走到西窗旁,拿起根撐窗戶的木棍,迅速抬起來捅了過去,只聽外頭的李嬤嬤咚的一聲摔倒在地,可也不敢叫出聲來,這要是讓蔡雲旗發現自己在聽牆根兒,萬一捅到老太妃耳朵里,只怕自己吃不了兜着走。
“讓她摔個狗吃屎!”
素月性子直來直往,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從不藏着掖着
“背主忘義東西!還有臉說擔心哥兒的身子!我看她就是擔心自己的荷包吧!這些年東家倒西家的事情她做的還少?!寶哥兒對她親如家人她倒狼心狗肺!摔個狗吃屎都便宜她!!”
李嬤嬤就是個徹頭徹尾的小人,大聰明沒有,彎彎繞的小腦筋倒是一堆堆,要治她其實也不難,只是治了一個還會有下一個,蔡雲旗嫌麻煩又見她沒做什麼太出格的事情才一直留着她,如今看來自己的怕麻煩倒成了她囂張的資本,這個人不能再留了。
夜裏起了風,雖是初夏但晉京地屬北方,不像華南那般潮熱,乍得吹起風來還是帶些涼意的,不過好在這裏乾燥沒有回南天,手及之處清清爽爽也是舒服的。
燭光下,少女手捧着書,一頁頁細細翻閱,連身邊人走近了都沒有察覺,只看的出神兒。
蓁蓁見自家小姐如此認真的模樣站在一邊也不敢打擾,只是頭一回覺得自家小姐好像長大了,雖然臉上稍顯稚嫩可性子卻比在家裏的時候要沉穩許多,她獃獃的看着直到燈芯發暗,才連忙出聲提醒道:
“夜深了,小姐還不休息嗎?明天一早還要去學子監呢。”
蕭家算是在晉京安頓下來了,這幾日連着拜訪了好些朝中大員,該熟悉的都基本熟悉了,不熟悉就再慢慢接觸,而蕭一瑾玩了這麼久也該收收心了,官員勛爵人家都要在學子監讀書,她也不能例外,只是落了那麼久的功課,只一個晚上也怕是補不起來,都聽聞盧夫子一向嚴厲,她可不想在第一天的時候就出醜。
“我再看一會兒吧。”蕭一瑾讓蓁蓁將燈芯調亮,喝了口茶便又打起精神坐直了身子,可還沒翻上兩頁,卻聽蓁蓁說道:“我的好小姐您就快早些休息,都這麼晚了,您是想明天頂着對熊貓眼供大家取樂嗎?雖說我家小姐長的天生麗質,華南第一,但明兒可都是晉京里那些傲氣的公子和小姐們,明兒還得早起好生打扮一番才是,再不睡明兒上又該起不來了。”
蕭一瑾想想似乎有些道理,合上書本轉過身,忽然想起了蔡雲旗,那個病秧子也去嗎?
晉京的學子監就是不一樣,一進去若是沒有人帶着都會迷路,先入耳的一片爽朗的童聲,偏頭看去雖說都是幾歲大的娃娃卻都是穿金戴銀各個顯赫,想必都是些達官貴人的子弟,畢竟學子監也不是普通百姓能來的地方,穿過一片巨大的花園期間經過一座拱橋,方才到了他們這個年紀讀書的地方。
蕭一瑾體態輕盈,一身粉色對襟襦衣,下着百褶淺青色羅裙,既不招搖也不平庸,剛剛好一眼就能在人群中認出來,再加之眼角處點了一顆硃砂痣,更是讓人一眼難忘。
林其琛一眼就認出這是那天在花園中看自己的蕭一瑾,只是當時離得太遠沒有仔細看,今日一見的確是個美人,難怪能讓那幫嫡長女如此嫉妒。
蕭一瑾剛走進門檻,前桌的幾個女子便不悅的瞪了瞪她。
“那小家子氣的又來了。”
“真晦氣。”
“我可不想和她坐在一起。”
“你們是怕蕭家小姐將你們比下去才不敢跟她坐一起吧,遜色鬼,切。”林其琛看着她們不屑的翻個白眼說道。
有不想和蕭一瑾坐在一起的,就有想和她坐在一起的,比如蔡依芙。
雖說郡王府的水深,但蔡依芙卻是個出淤泥而不染的,天真爛漫沒心眼兒,一點兒都沒有王府嫡女的架子,一見着自己就笑的燦爛,招着手讓自己過去。
“蕭姐姐!快坐這兒!”
蔡依柔坐在兩人的身後,見蔡依芙又揮手又興奮,不屑的搖了搖頭,不就是個武將家的嫡女嘛,瞧把你興奮的,哪裏有一點點郡王嫡女的樣子。
“人都到齊了嗎?”盧夫子坐在矮凳上,摸着自己的鬍子“到齊了就上課吧。”
大晉雖然民風開放但畢竟男女有別,通常授課的時候都是用一道屏風將男女隔開,但遇到學問討論時並不影響,不管男生還是女生都可以暢所欲言。
“終於讓我逮着他了。“身後一個很突兀的女聲傳來,蕭一瑾有些好奇轉過頭去,只見一個身型略胖臉盤微大的少女,雙眼放光的看向側前方。
蕭一瑾是見過她的,劉昶劉大人家的二小姐劉珍,前幾日在插花會上的時候見過一面。
或許是武將出身又養在柳州,近年才回晉京來,同那些嬌氣的大小姐都不相同,為人憨厚甚至還有些傻傻的。
順着她的目光看過去,竟發現了蔡雲旗的身影,難不成劉二小姐看的是蔡雲旗?這也太不可思議了吧?不過想想兩人的身形,一胖一瘦,一高一矮,倒是也相配,蕭一瑾一個沒忍住竟笑出聲而來。
“蕭姐姐,你怎麼了?”蔡依芙扯了扯她的衣角,小聲問道。
這下闖了禍了,諾大的學堂全都看向她一個人。
“原來是蕭將軍家的女兒,那你就來說說吧。”盧夫子點名道。
蕭一瑾壓根兒就沒聽,哪知道說什麼,還好蔡依芙在旁邊提醒她。
“花木蘭替父從軍。”
“我以為女子不一定不如男,男子也不一定強於女子。”
此話一出,學堂里更是安靜了,盧夫子眯起眼睛,嘴邊露出笑意
“那你就說說怎麼不如,怎麼強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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