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他的皇后
秦浩天回到宮裏,就接到消息,北方發生了雪災。
他幾乎沒有停留的,直接讓趙大人和莫辰管理朝廷,自己前往北方,用最短的時間把雪災壓下來。
這是向書瑤交給他的江山,他怎麼可能讓它就這樣沒有了,就算拚死,他也要保護好這個江山。
當他滿身疲憊回宮的時候,文武大臣已經在城門口等着了。
皇宮門口給他們的打擊太大,他們根本就不敢再去皇宮門口迎接誰了。
遠遠的,他們就看到秦浩天的馬從那邊走過來,大臣們齊刷刷的跪下。
“恭迎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對於這聲皇上,他們是打心底叫出來的。
別說秦浩天是向書瑤生前推薦成為皇上的人,就是秦浩天對於整個鳳吟的付出,他們都是看在眼裏的。
鳳吟能有這樣一個人管着,他們是打心底開心,也是打心底臣服的。
坐在馬上的秦浩天看着跪了一片的大臣,心裏竟然沒有一絲開心,反而很難受。
他不自覺的看向空空如也的旁邊,苦澀的揚了揚唇。
如果,他的瑤瑤還在,就好了。
“平身,回宮。”
收回思緒,秦浩天帶着人,浩浩蕩蕩的往皇宮方向走去。
在他回到皇宮的第三日,蘇公公就叫來大師,給他舉辦了登基大典。
上次的登基大殿歷歷在目,這次的登基大典,莫寒再也不敢掉以輕心,他把皇宮裏的所有人都換成了暗夜門的人。
果然,向子昂悄悄的潛了回來,卻在還沒接近皇宮的時候,就被莫寒的人發現了。
莫寒神色慌亂的跑到秦浩天身邊,恭敬的舉起手,“門主,你的登基大典就快開始了,我們在御花園發現了向子昂。”
聽到向子昂幾個字,秦浩天目光閃了閃,隨即低着頭撥弄手上的扳指。
“把他帶進來吧,我跟他談談,別傷害他。”
莫寒眉頭微皺,“可是皇上,你的登基大典就快開始了,會不會因此而耽擱。”
“不會的,放心吧。”
向子昂被莫寒一路推搡着進入大殿,一臉不甘心的瞪着秦浩天。
“哼,你就是一個吃軟飯的,你根本就沒有一點本事,你憑什麼坐上這裏,憑什麼!”
說著,向子昂就要掙扎着去打秦浩天,可是雙手卻被莫寒緊緊的鉗制着,他根本就動不了。
秦浩天給莫寒使了個眼色,莫寒就放開了向子昂,現在等秦浩天放開他的時候,他反而站在原地不動了。
見狀,秦浩天走過去,沉默的看了向子昂好一會兒,才淡淡的開口。
“你知道我和瑤瑤去征戰的時候,她說得最多的話是什麼嗎?”
這句話好像是問話,但是秦浩天又似乎根本就不想得到向子昂的回答。
“她說得最多的,就是她辜負了父皇的遺願,辜負了父皇的希望,讓你不知所蹤,讓你受傷了。”
“她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在她心裏,你是她最最重要的皇兄,她最放不下的人。”
“可是你呢?她把你當皇兄,你把她當什麼?你利用她,囚禁她,傷害她……”
說到這裏,向子昂就像是被人踩到了尾巴,直接從原地跳起來,恨恨的盯着秦浩天。
“不!你胡說!我那是愛她!我那是……”
“愛?你確定那是愛嗎?”
秦浩天的一句話,就讓向子昂頓住了。
他紅着兩隻眼睛,失神的看着前方。
那是愛嗎?
是愛嗎?
愛?
應該是吧。
畢竟向書瑤在他心裏那麼重要。
可是他沒想到,秦浩天接下來的話,讓他差點就崩潰。
“你那不是愛,是單純的佔有欲,愛是成全,愛是讓對方幸福,可是你呢?”
秦浩天隱忍的閉閉眼,鬆開捏緊的拳頭,定定的看着向子昂,殘忍的勾了勾唇。
“你知道你跟瑤瑤說的那些,其實她早就知道嗎?”
向子昂不可思議的抬頭看着秦浩天,“你說什麼?”
“我被打入天牢,是瑤瑤安排的,我們早就說好的,我造反也是瑤瑤的意見,瑤瑤從你的府里逃出去我知道,瑤瑤在你登基的時候要做什麼,我也知道,甚至瑤瑤讓我從天牢出來跟她征戰沙場,我都知道。”
向子昂崩潰了,他沒想到,那麼久以來,他才是小丑。
“不,不,不,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
“瑤瑤本來是想將皇位給你的,可是,你卻做出了讓她失望至極的事。”
“不!你胡說!”
秦浩天再也沒了跟他爭辯下去的力氣,他轉身看着窗戶外。
“你去看看瑤瑤吧,別讓她生前最放心不下的遺憾,變成永遠的遺憾。”
遺憾……
自己會是她的遺憾嗎?
向子昂不知道,可是他卻知道自己的心裏就像撕裂般的疼痛,他崩潰了。
原來自己一直想着給向書瑤的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之中,這讓他怎麼能夠接受。
他抱着頭,瘋子一般跑出大殿。
秦浩天看着那個背影,重重的吐出一口氣。
“門主,吉時到了。”
秦浩天的登基大典很順利,甚至就連向家人都沒有一個站出來反對,他們好像習慣了嗟來之食,只要有人給,他們就坐享其成,毫不反對。
在他登基以後沒多久,旭澤就被立為了太子。
他除了每日上朝,空出一個時辰的時間來陪旭澤,其餘時間都用來想向書瑤了。
他的寢宮,他的御書房,都掛着向書瑤的畫像。
他可以在那畫像前,一站就是一整日。
他的狀態看得蘇公公心裏一陣着急,可是也別無辦法,於是他找到了莫寒。
“莫當家,你就勸勸皇上吧,他總是不吃不喝,整夜整夜的批閱奏摺,這樣下去,身體吃不消啊。”
聽到蘇公公的話,莫寒無奈的嘆口氣。
秦浩天對向書瑤的愛擺在這裏,他們心裏比誰都清楚,向書瑤就是秦浩天的全部,現在她突然不見了,秦浩天只能用這樣的方式來發泄。
作為都把向書瑤看成最愛的人,這一切他都懂。
秦浩天對向書瑤的執着和依戀,他也很感動。
他對向書瑤的愛畢竟是淺了,向書瑤能夠一心一意對秦浩天,他輸得心服口服。
於是他覺得,他對秦浩天不應該是敵人。
御書房裏,莫寒依舊向往常一樣,神不知鬼不覺的來到書案前。
“門主,宮裏的一切事宜都已經處理得差不多了,暗夜門裏的一切也走上了正軌,門主出去走走吧。”
聞言,秦浩天正在批閱奏摺的手頓住,許久都沒有移動一下,墨汁從筆尖滴下來,在奏摺上暈染開來。
出去走走……
大好河山,他卻不知道去哪裏。
好像沒了向書瑤,他哪兒都不想去。
不過他還是出宮了,從出宮開始,他腦袋裏好像升起來一種執念,只要向書瑤去的地方,他都要去挨着挨着走一遍。
心裏的執念支配着他,他一邊讓楚天把加急奏摺送過來,一邊真的就走遍了向書瑤去過的所有地方。
他以為這樣一來,心裏的思念就會減少,可是他錯了,越是走遍那些地方,他心裏對向書瑤的思念越濃,他越是覺得孤單。
冬日的陽光照在身上很溫暖,秦浩天坐在船上,隨着船隻飄飄搖搖,腦袋裏突然就閃過之前查到的那個,向書瑤建起來的小島。
逍遙島。
楚天說,那裏四季如春,風景優美。
他突然就很想去看看,那個被向書瑤選中的小島,到底是有多出眾,多讓人着迷。
他幾乎沒有休息的,經過整整十四日的時間,終於到了逍遙島。
進入逍遙島以後,秦浩天心裏真的生出一絲震撼。
這裏真的四季如春,外面一片冷意,全是枯枝,地上也是隨處可見的白茫茫的一片。
可是這裏……
粉色的桃花,綠綠的小草,涓涓細流的河水……
這一切在一起就像是一副被人畫在紙上的畫一般。
他忍住心裏的震撼,脫掉身上的披肩,慢慢往前走。
這裏真的很美,難怪向書瑤給它取名叫逍遙島呢。
不過讓他覺得奇怪的是,這裏的人看到他似乎一點也不意外,還客氣的跟他打招呼。
掩下心裏的疑惑,他順着那條鋪滿小石子的路往前走。
不知不覺間,他竟然走了很遠了,出現在面前的,是一片荷塘,在荷塘邊上,竟然坐着一個女子。
這個女子沒穿鞋子,把腳放在池塘里晃來晃去,腳上的水隨着她的動作往兩邊蕩漾。
在她腳抬起來的時候,腳上的水光在陽光的照射下竟然有些晃眼。
最重要的是,秦浩天總覺得這個背影和向書瑤的一模一樣。
他覺得一切都像是在做夢一樣,他屏住呼吸,輕手輕腳的走過去,生怕把這場夢擾亂了。
就在秦浩天快要接近那個女子的時候,那個女子突然回過頭來,秦浩天呼吸一滯。
面前的女子有着和向書瑤一模一樣的臉,就連嘴角的酒窩,和眉間的痣都沒有變過。
秦浩天呆住了,半天眼睛都沒有眨一下。
女子回頭,看到站在他身後的秦浩天,先是一愣,隨即一下站起來猛的撲到秦浩天懷裏。
“混蛋,你怎麼才來!我等了你好久!混蛋!”
向書瑤一邊捶打秦浩天的胸口,一邊不停的抱怨。
秦浩天這才反應過來,輕輕把向書瑤推開了一些,用力的一掌打在臉上。
“啪”的一聲,他臉上傳來火辣辣的疼,他這才知道,一切都不是夢。
想通這都是事實以後,秦浩天兩隻眼睛變得濕潤,他一下把向書瑤緊緊的抱在懷裏,說出口的話有些哽咽。
“瑤瑤……你……你怎麼會在這裏……我……我好想你……”
向書瑤溫柔的笑了笑,輕輕拍着他的後背。
“從邊關回來我就知道,只有我離開,皇位才能順理成章的給你。”
秦浩天心裏狠狠一痛,“可是我不要什麼皇位,我要你。”
“我離開是師傅的意思,師傅沒有告訴你我在哪兒嗎?”
聽到這話,秦浩天緊緊皺起眉,“沒有。”
“那我給你留下的信號呢?你也沒看到?”
“信號?什麼信號?”
向書瑤無奈的撇撇嘴,“我在公主府的書房裏留下了一本書,書里放了一張地圖,你沒看到?”
聽到向書瑤的質問,秦浩天恨不得打死自己。
他哪兒都去了,就是沒去公主府,那裏有他們的第一次,有屬於他們的很多回憶,他根本就不敢去,他怕自己塵封起來的思念被血淋淋的撕開。
看到他的樣子,向書瑤就知道怎麼回事了,她心疼的捧起秦浩天的臉,“對不起,我應該提前告訴你的。”
這張讓他日思夜想的臉就在面前,秦浩天再也說不出任何一句話,他不停的搖頭,眼睛酸澀得厲害。
到了現在,好像一切都不重要了,只要向書瑤在,一切都不重要了。
“瑤瑤,以後,別再離開我。”
“好。”
“永遠別離開我。”
“好。”
夕陽下,兩個身影緊緊的抱在一起,許久都沒有分開。
皇上回宮了,還帶回來了一名皇后。
這個消息讓整個皇宮都炸開了。
大臣們都很好奇,到底是怎樣的女子,才能讓秦浩天忘記向書瑤,而立為皇后。
然而,當封后大典大臣們看到皇后的時候,都愣住了,就連暗夜門的人都差點一個沒忍住衝過去。
難怪皇上如此心急,原來皇后和向書瑤一模一樣。
大婚之日的那個夜晚,一隻鴿子停在皇后寢宮的窗戶上,向書瑤疑惑的走過去把鴿子腳上的信函取下來。
當她看清楚信函上的內容的時候,微微一笑,那個笑容放鬆又溫柔。
她就知道,向子昂總有一天會放棄,會想通的。
果然……
信函里,向子昂直言不諱的說,他知道她就是向書瑤,他祝向書瑤幸福,他說他要離開了,去雲遊四方,為民除害,好好守護她打下來的江山。
向書瑤把信函放在燭火上點燃,看着火光,她眼眶有些濕潤。
秦浩天推門而入,從身後抱着她,把頭放在她的肩膀上。
“這麼晚了還不休息,在想什麼?還是在等我?”
向書瑤閉了閉眼,轉身一下咬在他的喉結,“我等你。”
她的動作就是挑釁,秦浩天一下把她壓在窗戶上。
幾月以後,宮裏傳來消息,皇後有喜了。
再過了幾月,皇后誕下一名公主,一位皇子的消息傳遍了整個鳳吟。
皇上大喜,大赦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