偽裝者

偽裝者

鷹國發生的□□並不怎麼令人震驚,反正他們總要來這麼一趟的。

出現在□□隊伍里的安德努斯和博格受到的關注要更多一點,因為他們是超凡人類。

“我從未認為我生而不凡。”博格說。

他的聲音通過話筒傳出去,顯得沙啞而失真。

風無言地吹拂着,旗幟嘩啦啦地飛舞。

“我和你們每一個人都一樣,甚至比所有人都要低賤,是的,在我獲得力量之前,我一直是這麼想的。我沒有見過父母,我的姐姐在13歲時就要當雛/妓養家,我以為人生、生活、就是這麼一個艹蛋的東西,我以為我一輩子就是這樣,我唯一一次鼓起勇氣是為了幫姐姐討要被拖欠的嫖資,我們的生活就是這樣——”

“這就是我生活中的規則,我的家人出賣身體賺錢,我們周圍所有人都認為這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因為沒有人告訴過我們這樣不對,這樣不好,我們就是生活在底層里的黑鼠,直到那一天,我發現世界有了新的可能,我沒有錢,我什麼都沒有,但我擁有我自己,我以為擁有力量可以找到新的出路——直到他們連這一點都想要奪走!”

“他們——”他抬起手,“他們和我們有什麼不同?他們用法律,用金錢,用上流社會的衣冠楚楚武裝自己,當那些危險的生物出現的時候,我們天然就理解,只有人類才是人類的同盟……”

“我以為我們所有人都是這麼想的,但他們並不這樣,”遠處傳來鳴槍示警聲,博格張開雙臂,“我的身體在變化——”

“但我依舊擁有一顆人類的心。”

安德努斯默不作聲地執劍佇立在他身後。

她突然別過頭,看了一眼鏡頭。

視頻片段到這裏就結束了。

屏幕之外的路德維希伸出舌頭,舔了舔唇角。

舌尖上的味蕾給他反饋了淡淡的血腥味。

這很正常,自從被取走腎,他的身體狀況就不太好,不像博格和阿黛爾那樣,他們的身體能元素化,他們在受傷后只要精力恢復,就能很快復原,簡單來說,他們已經與人類相差頗大。

所以路德維希對博格的話嗤之以鼻。

在他看來,博格只不過是在學習並利用政客們的技巧,甚至還十分青澀,布萊克家族是死光了嗎?還是阿黛爾·布萊克也在背後冷眼旁觀,想看到對方能做到什麼地步,不,路德猜測阿黛爾甚至是在推波助瀾的,誰知道博格這傢伙和阿黛爾談了什麼呢?

畢竟曾經是阿黛爾把博格撈了出來。

路德維希·威爾遜先生作為尊貴的都鐸貴族,作為(自認為)覺醒者中最強的那個人,他的能力是殺戮,他本來以為是冰封——直到他發現自己創造出來的冰能比0度更低,他在多番測試之後意識到他的能力更像是“殺戮”這個詞彙的具現化含義,因為如果他內心沒有燃燒着熊熊怒火,他便無法使用這一能力。

“取悅神嗎?”路德回想起那紅髮的惡魔,心頭猛地一跳,“我可不想進入靈界去玩什麼無聊的遊戲……”

畢竟那並不是真的死亡。

路德沒意識到自己擁有強烈的慕強心理——如果對方比自己強大,那麼他會主動為對方的行為找理由,然後說服自己,也會忍不住去追趕、戰勝、殺死他。

就像現在這樣——

當意識到自己的強大后,路德維希就給維克多找到了理由。

他面容扭曲着自言自語:“因為您對我太失望了啊,我的敵人從來不在這裏,我的目光實在太淺薄了……”

他盯着空氣看了很久,吩咐屬下:“漢斯國的那一位使者,告訴他,我答應這場面會了。”

希望他身上那一半屬於漢斯國的血脈起到它應有的作用。

*

不論人們在計劃什麼、思考什麼,時間毫不猶豫地向前邁進,準確的說,這才開服第二天而已。

對靈界內的“生物”們來說,也是如此。

那些吵吵嚷嚷跑來跑去的小人們,突然消失,又突然出現,抓起來吃掉也會立刻像煙一樣消散在空氣中。

“這就是一場騙局,”山海塔內,紅衣女抱怨道,隨着她說話,她嘴中的密密麻麻的三層利齒一張一合,“這幕後必定有什麼陰謀。”

在她對面,一柄對紅衣女來說大小正好的摺扇浮在半空中,上面坐着一個和玩家差不多大的生物。

它頭頂有個乳白色的小角,穿着鬆鬆垮垮的袍子,在紅衣說話時抬手遮臉,似乎是為了擋一下對方的口水,不過紅衣沒注意到這個,畢竟她沒有眼睛嘛,她只有一張頂三張的嘴,小角生物說:“這件事嘛……唔……”

紅衣突然面色,啊不,她沒有面,她做出聆聽的姿勢,不知聽到了什麼,瞬間變得氣勢洶洶:“有人闖進了我的房間——”

瞬間,紅衣整個身體四散為一團紅霧,然後疾射出去。

就在她離開不久,一條藍紫色的巨蟒慢悠悠地沿着房間正中的立柱爬上來,用司空見慣的語氣抱怨道:“我養的小人們都不見了,新抓到的也是。”

這麼說話時,它金色的瞳孔眯成一條縫,看樣子情緒不佳。

小角生物依舊說:“這個嘛……唔……”

一道燃着火焰的光箭從下而上,劃破巨蟒的皮膚釘到山海塔頂部,一位目前來說算是長相最像人類的角色出現在這兩位面前,不過她的身材比例果然還是靈界生物的比例,玩家站在她面前只比她的腳趾高一點兒。

山海塔的結構是塔身正中間有着支撐整座塔的立柱,總共十八層,每一層都有層主,不過這些層主大多是不會發發論壇打打牌什麼的,大家默契地互不干擾,最上層的便是山海塔的樓主,所有樓層之間都不存在樓梯,這年頭誰還不會飛嗎——這種一天之內被三位層主找上的情況也很少見,山海塔的樓主是一隻白皎,它並不是最強的,但白皎一族向來性格溫和,能平衡這群互不對盤的傢伙。

射出金箭的女人衣着暴露,冷冷地看了眼紫蟒,對白皎說:“世末之船又要來了。”

白皎伸出手,揉了揉自己的臉,它這回不唔了,而是說:“來就來,反正早晚有這一遭。”

那艘船就是靈界的強盜,一天到晚氣勢洶洶地奔向山海塔,是一艘熱愛上岸的船,但溟無的水拉住了它,因此每次都會差那麼一點,山海塔依舊屹立在這裏,但每一次都被一條船逼到臉上也不是什麼好體驗,但是,看看吧,白皎心想,這群傢伙也從來聽不見命令,讓他們同心協力地對付那條船更是不可能。

在白皎的印象中,不存在什麼海鳴鎮,什麼執念化身……它記得自己的過去,但那已經過去千年了,那些記憶腐朽在空氣中,高鎖於閣樓內,它不想去提,比起這,突然出現的小蟲子們——這些小人們的樣子更有趣些。

小小隻的樓主躺在扇子上打了個滾,滾着滾着……就睡著了。

*

紅衣做好了在房間內抓住小蟲子的準備,誰知她只抓住了兩根羽毛。

一隻幼鳥跌跌撞撞地飛着,先是在山海塔上撞了兩下,然後被靈界變化不定的氣流刮偏了目的地,它向水面衝過去,越飛越低,小鳥背上心提到嗓子眼的兩人只能看着小鳥貼着水面飛行,提起的爪子在水面上略過,劃下長長一道痕迹,然後微微提起高度——

薄霧輕散,龍船出現在他們面前。

大約沒人從這個角度看過龍船,他們的高度比甲板要低,氣流在下方穿行,如果不低身子,幽靈狀態的兩人都會被颳走。

龍船的外殼用的是黑色的包漿,如果沒有真正見到過,沒人會發現這艘船……居然這麼破敗?在零層的玩家看到的都是完好的甲板和高聳的桅杆,威風凜凜的黑龍被釘死在船頭,幾層花樓在晨光下閃動着明麗的光。

負層的玩家暫時沒法上去,也看不到外面是什麼樣。

山海塔內部的玩家沒辦法這麼近距離地看到這艘船。

[七星]和[烏魯之光]則在靠近后皺緊了眉頭——

這艘船,也許是活的。

靠近后,船體破裂出很多洞,卻沒有一點兒光撒進去,船身一閃而過細密的鱗紋,韓瑤光還未來得及細看,他們就不得不上飛了。

她雖然很好奇這些洞裏面是什麼……和內部是否相通?但好不容易從星相宮離開,還是對自己的生命愛惜一點兒吧。

青鳶幼鳥勉強頂着風飛到甲板上,就脫了力,幾乎是一頭撞了上去,滑行了很久,韓瑤光還能聽到它的爪子在甲板上打滑的聲音。

她跳下鳥背,小鳥啁啾着探出脖子轉來轉去,似乎在疑惑媽媽去哪了。

雖然是幼鳥,但它整個兒大約有一架殲-10戰鬥機那麼大,韓瑤光抬起它的爪子,發現爪子已經磨出了血痕。

烏魯之光嘆氣:“我感覺我們這是在用嬰兒工。”連童工都不算,這才剛破殼呢。

韓瑤光沒說什麼,輕輕皺着眉。

他們找到了鳥巢,然後趁着成鳥不備使用某種方法讓幼鳥誤以為韓瑤光是它的媽媽,但……靈界畢竟是個真實的世界。

“抱歉啊,”韓瑤光摸着幼鳥的絨毛,在心裏說,“以後別遇到自私的人類了,在必須傷害某些利益的時候,他們會用‘非我族類’的理由理所當然的傷害你。”

就像是她。

這隻啾啾叫着找媽媽的鳥崽在她的安撫下似乎忘記了疼痛,心安理得地蹭了蹭她,但韓瑤光知道這是個騙局,如果靈界是個遊戲,他們可以喜愛這裏的生物,也可以討厭它們利用它們,如果這是個將要侵略地球的真實世界,他們也可以和他們為敵,提起武器戰鬥,所有愛恨情仇在涉及到家國的事件下不值一提……可目前的靈界偏偏是個打着全息遊戲名頭來到現實的真實世界,這是個緩衝,也是照出一切魑魅魍魎的照妖鏡,在“不死”的誘惑下,人類的劣根性會被無限放大。

不論做出些什麼——玩家都可以用“這些都是侵略者,殺一個賺一個”的理由自我肯定,很多玩家在進入遊戲前甚至沒有殺過雞,但如今他們抹一把臉就擼起袖子砍怪……

不論韓瑤光在想什麼,第一個發現這倆人的是[程昱],對,就是那個出生點位於龍頭之上的玩家。

一天過去了,他還在龍頭之上。

不是他不想離開,而是他是領了工資待在這的。

起先程昱在收到那條私聊的時候並沒有當一回事,但他雖然不恐高,從這麼高的地方跳下去自絕,換刷新點,是真的需要心理建設的,然後就有人打着“國家委派”的旗號讓他就負責待在那兒“瞭望”。

程昱:“……”雖然不是很信,但萬一是真的……

對方估計也意識到了他的懷疑心理,讓他先下線,下線兩分鐘后,程昱收到了銀行轉賬短訊。

程昱:“官方爸爸!”

從那以後那根柱子就是他的本體了,他要待在龍頭上死也不下來。

然後他就在高高的龍頭之上,看到了這對彷彿逃難來的男男女女,還有鳥……鳥?

為什麼大家還在打怪升級,你已經連坐騎都有了啊?

程昱可恥地慕了。

在他發信息通知別人後,收到回複發現有坐騎的這兩位居然是自己人,而第二個發現的人也出現了,那就是葉栩。

小葉咕咕了前天約到的隊友,在這裏等待她的便宜同伴尼克,但尼克一直沒上線,然後她不得不承認,咕咕者人恆咕之,她被放鴿子了。

然後一隻和鴿子一樣肥只不過顏色是青色的幼鳥從天而降。

幼鳥上方那兩人的id分外明顯。

“旅行家?”葉栩喊道。

“啥?”烏魯之光和韓瑤光都沒意識到這兒有個人,主要是葉栩蹲在牆角把自己變成了蘑菇,這突然跳起來把人都嚇了一跳,“你在說誰?”

“這是你的外號,兄弟,你沒發現你在世界上把自己喊出名了嗎?”在大部隊還在挖坑打怪馬拉松時,這位[烏魯之光]就遊歷了大半個靈界了。

烏魯之光神色詭異:“你好像……更不對勁一點吧。”

他靠近葉栩才發現,這傢伙的手怎麼是,有實體的?

幽靈雖然也有實體,但兩個幽靈在一起彷彿氣球對撞一樣,是那種輕飄飄的實體,而葉栩的手是真實存在的,除了沒有溫度,整個人像是把幽靈從2D變為3D以外,和真人沒太大差別了。

“求個攻略!”

葉栩:“……換嗎?”

烏魯之光明白了她的意思,看向韓瑤光,韓瑤光點點頭。

她感覺葉栩給出的信息似乎對他們沒什麼幫助,但他們馴服青鳶的方式對別人來說也是不可複製的,反正不虧。

烏魯之光乾脆先說了,用私聊的方式,防止有誰偷聽。

葉栩就知道他們的信息給得那麼痛快絕對有問題,但玩遊戲大面上得誠信,對人際交往有幫助,於是她也說了自己有個“朋友”擁有把幽靈身體變成實體的能力。

葉栩對別的人也這麼說的,因為她周圍基本上都是遊戲玩家,也明白那種玩家間的默契,都拍着他的肩膀表示等正主上線后看看情況。

然而正主“尼克”可沒上。

只有葉栩有尼克的聯繫方式,而她知道對方的能力對於玩家來說非常有用,她當然動過上報的念頭,但一方面尼克不是種花國的人,這上報很可能是找個寂寞,另一方面說是這麼說,他們一起打怪了,就相當於是朋友了,葉栩認為還是要先詢問下對方的想法再行動……直覺告訴她,如果直接上報,她以後也不用和尼克組隊了。

對玩家來說哪有那麼重要啊,打遊戲不就是因為喜歡嗎,不就是因為能獲得快樂嗎,遊戲不僅會放大無緣無故的惡,也會放大無緣無故的善(很多人就是因為這個原因總是被遊戲“好友”騙錢),對現代人來說,給他們更多陪伴感的反而是網上認識的朋友。

韓瑤光皺眉,聽出了葉栩話語中的對那個朋友的維護,也意識到她想隱瞞對方的信息,她看了眼烏魯之光,乾脆私聊葉栩:“我想給你介紹一下官方入駐遊戲的人員,這個能力真的非常重要,希望你能提供一下信息。”

所有人在靈界都是靈界生物眼裏的小蟲子,但現實中可不這樣。

葉栩:“額……”尷尬而不失禮貌地看向對方。

韓瑤光:“沒關係,如果我的話讓你不舒服了,直接說,我們還能給出更多更合適的方案。”

葉栩想了想,說道:“那我直說了,不是我不愛國,怎麼說呢,就是覺得,你用愛國的理由來做道德綁架,這樣不太好,會激起別人的逆反心理的……而且我這個朋友大約不是本國人士。”

“我明白了,我很抱歉,我們會想別的辦法的,”韓瑤光眨眨眼,微笑道,“不過他是不是……沒有履約?”

半小時后,他們組隊去給青鳶抓魚了。

青鳶進入刷怪點簡直像是,專家分析過,這隻鳥天生擅長飛行,很多鳥類在雛鳥期間羽翼未豐,都是要靠成鳥給他們餵食撐過這段幼年期的,但青鳶剛出生就能飛,吃起魚來還很兇猛,可是這隻雛鳥的骨骼構架並不能支撐它從星相宮飛到龍船,幾個人嘟囔半天,還是葉栩舉手發言:

“它是不是能控制風元素?”

……對哦。

靈界本來就不能用科學解釋。

*

不能用科學解釋的還不止青鳶。

負一層玩家的感受尤為深刻。

忍不住在論壇敲出歷歷血字:“狗策劃為什麼要把怪設置得這麼強?我們房子塌了三次了。”

然後被根本沒房子沒基地的其他層玩家冷嘲熱諷。

*

尼克沒上線,他本來就沒有什麼強制上線的任務。

他也不知道有人在等他,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解決。

雖然維克多直接解決了那隻沖他來的靈界生物,但尼克知道,在下一次靈界上線,還會有別的靈界生物出現,他的存在就彷彿一個指向標。

尼克本想作為一隻貓進入基地,但……他才發現這基地連貓都是有編製的。難道幹掉一隻小貓,別開玩笑了,小貓又做錯了什麼呢?

可他也不想暴露在種花國政府面前,風車國政府給他的感官太糟糕了,尼克是個沒什麼大志向的人,就像是他躲在摩西多當一位流浪藝術家一樣,他喜愛他平凡的生活,他只想當個普通人。

剛獲得能力,他也沒有多麼意氣風發,因為他是在大庭廣眾之下一圈打在那個癮君子胸口,然後他的手就穿透了對方的胸,當尼克趁着周圍人被驚呆的時候跑出酒吧時,就發現自己不僅有了變成那個癮君子的能力,還能看見他的一部分記憶,但——

雖然這段記憶告訴尼克對方是個即使殺掉幾百次也不虧的純種人渣,但他還是因為自己第一次殺人扶着牆乾嘔了很久。

可他甚至沒有見到血。

他感覺自己是個怪胎。

每次夢回,他都能回憶起對方的臉,偶爾會夢到他被媽媽捧着臉,說:“尼克,你真是個善良又懦弱的孩子……善良又懦弱,你要怎麼生活下去呢?”

即使現在的尼克已經幾乎無堅不摧,他學會了開戰機、坦克,十八種槍支的操作方式,足以入侵CIA的電腦技術,潛入,化妝,近身搏擊……他也會在每個夜晚幻聽到母親的聲音后偷偷的流眼淚。

種花是可以信任的嗎?

他不敢賭。

他漂洋過海來到種花,但在臨門一腳的地方又退縮了,就像是在被校園暴力的時候忍氣吞聲,在被嘻哈青年們搶錢的時候忍氣吞聲,在風車國秘密結社上門時,即使對方沒什麼證據,他還是忍氣吞聲地跟着對方走了。

——本來就不需要什麼證據。

這個行走在暗中的組織有各種方式拿到想要的證據。

他唯一一次勇敢起來是什麼時候呢?

是那個癮君子拉着他暗戀的女孩的手,即使女孩再怎麼掙扎都不願意放手,而他衝上去將酒瓶砸在了對方的頭上。

一整瓶龍舌蘭在對方昂貴的西裝上冒着氣泡,流進眼睛裏讓這個男人發出殺豬一樣的嚎叫,尼克在後來的每一個夜晚捫心自問,那一刻他真的沒有感到痛快嗎,後來的每一刻他真的沒有感到痛快嗎?

因此他不敢後悔。

尼克將支票叼在嘴裏,看了眼手錶又抬頭看看天色,推開餐廳的門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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