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我回家

帶我回家

付哲在設計【天眼】這個網站時,所有投稿都是匿名投出,只有工作人員能在後台看到,在處理完之後以編號的形式移交到[已解決]那一欄。

網站的創造者根本沒有想過靠它盈利或者是獲得名聲,或者是解決掉那些行惡之人,給其他人予以警告。

——這就是一個交易而已。

對青九來說,這更只是個貓貓互助網站。

王爾亦不允許他無端取走別人的運氣,但有理有據的可以。人類內部會產生糾紛,強大的欺負弱小的,人類的社會依舊尊崇披皮后的叢林法則——青九可以理直氣壯地剝奪那些行惡之人的氣運……給貓,至於被欺負的弱者們,他只是一隻小貓咪,和他能有什麼關係?

付哲接到的開門單是一起校園欺凌事件。

——但這不是被欺凌者發佈的,而是那個欺凌者。

對方甚至很囂張地留下六個大字:“有種來搞老子!”

也許是因為【天眼】這個網站上明明白白地寫着——為所有求救無門的受害者解決問題。

哪怕是寫“為受害者發聲”呢,看上去至少圓融些,“解決”這個詞用在這兒,未免狂妄,連官方都不能保證必定能“解決”問題,現實中的問題往往伴隨着妥協。

派下第一單的那個少年,不僅留下了那句話,甚至還拍了一小段視頻。

【個子高而瘦的少年站在正中間,躲躲閃閃地避過鏡頭。

他雖然很高,但動作顯得很笨拙。

從鏡頭外伸出幾雙手來推了他兩下,他囁嚅了下,小聲說道:“我……我是傻子。”

“大聲點兒~”

“我是傻子——”

“叫什麼叫呢?”又一隻手推過來,罵罵咧咧的,“想喊別人來救你?”

鏡頭晃動,傳來拳打腳踢的聲音,最後一幕是那個男孩悶哼一聲,蹲下身抱住頭,姿勢熟練。】

付哲面無表情地開始定位視頻的來源,他在5分鐘之內寫出了一個自動程序,讓網站系統能自動追蹤每一個投稿者投稿時的定位。

在他寫好之後,那隻罪惡的貓重新出現,看上去心情還不錯。

青九問道:“你看,你挺有用,你這種有用能力和我結合起來,我們可以一起,嗯……”貓妖選了個似乎能讓人類接受的說法,“……拯救世界?”

付哲用看傻子一樣的眼神看着他。

“他就是個傻子。”輕柔的女聲出現在付哲的耳畔,“……□□和防狼噴霧對我沒有用處。”

年輕男孩動作一僵,順從地重新坐回桌前。

“為什麼選擇我?”他頭一次這麼認真地問道,近距離接觸身後的女性,付哲能確定對方並不是人類——她的非人感明顯到能溢出屏幕。

陶瓷質感的皮膚,近看無神的眼球,綢緞般的黑髮,當付哲與愚知對視時,他那種被觀測的感受更強了,彷彿有人端坐於虛空中,透過人偶琉璃質感的漆黑瞳孔觀察着他。

愚知忽視青九吵吵囔囔的“我才不是笨蛋”之類的背景音,回答道:“是你選擇了我們,是你主動想要接觸這個未知的世界,而我們只是選擇打開門。”

付哲抿着唇,默不作聲地轉頭看向屏幕,彷彿是隨口問道:“那個小孩救出來了嗎?”

愚知點了點頭,也轉頭看向屏幕:“你想要什麼報酬嗎?”

付哲什麼都不想要,他什麼都不需要,他一出生就站在了很多人的終點上,他做一切事情都是出於他的本心。

他想要的已經得到了——對這個世界做出微小的探索。

他說:“我想要知道……什麼才是這個世界的真實?”

好問題,鹹魚如王爾亦都是得過且過。

“我不知道,”愚知微笑,“你不會認為我只是形態和人類不同,就應該無所不知吧。”

“——我們都想知道真實的世界是什麼樣的,你現在有機會做出努力,去看一眼真實的世界。”

——~——~——

他們很聰明,欺負丁楠的時候從來不會打臉。

偶爾臉被打傷了,丁楠就在外面晃蕩很久,才在大晚上的時候偷偷溜回家門。

因此父母總懷疑他是出去玩了。

早上收拾書包時,不知道為什麼,他的視線瞥到了廚房的水果刀。

水果刀並不是太鋒利,某些地方甚至有點銹。

“沒關係,我只是用來嚇一嚇他們而已……”

他這樣想着,把水果刀收進了書包里。

他比劃着劃了一下自己的手掌,發現這把刀是真的很鈍,除了刀尖是有些鋒利的,別的地方也只能用來削削水果。

——就像是看上去高高大大卻毫無用處的他自己。

丁楠是個挺聰明的孩子,他一邊這樣想着一邊冷靜地拿出手機查了一下:沒有足夠專業知識的人是無法靠一把水果刀殺人的,即使普通人的頸后和胸口都是弱點。

他在晨間的微光中慢慢地走出家門,空氣清新,雛鳥啁啾,他重重地,重重地嗅了下前夜未散去的霧氣,遲鈍的腦海清明,心情稍微有些揚起。

他將沒用的水果刀塞進書包的最下方。

走進學校,看見那幾位坐在桌上大聲談笑的人後,丁楠揚起的嘴角瞬間回落,默不作聲地回到自己最後一排的座位上。

因為此時教室中人很多,以汪琳為首的幾人還沒感做得太過分。

丁南受欺凌的時間其實很長。

起初只是一件小事,爸媽答應他成績進步之後就給他買手機,因此丁楠努力了一把,一直處在中游的成績猛得向前創了十多名,他果然收到了手機,但是老師在點評成績時,把坐在他附近的汪琳拿出來做對比,話里話外地暗示對方不學無術。

下課之後,汪琳就拉着他的朋友們,把丁楠給揍了一頓。

——丁楠奮起反抗。

兩人都被請了家長。

但是汪琳的家長根本沒有來,兼任老師的班主任只能向丁楠的媽媽抱怨,並警告她說要記過處分,丁媽媽卑躬屈膝地道歉了很久,在回家的路上哭着對兒子說:“你能不能不要在學校里惹事?我平時真的很忙了……我都是為了誰?還不是為了你,你還要讓我到學校里來跟老師道歉,跟同學們道歉,你讓我以後有什麼臉出去……”

——你能不能不要惹事?

——你居然還和老師頂嘴?

——你之前考試是不是抄的?

丁楠幾次將要出口辯解,都吞咽回了肚子裏,他把牙齒咬得咯吱作響,吐不出一個字。

那時候他的成績果然回落了,而爸媽在與親戚哭訴時大聲的說他果然抄襲了,這是為了騙他們給他買手機。

房間內的丁楠把腦袋擱在桌上,不知道說些什麼好。

憤怒在他胸口燃燒,但只燒毀了他自己。

從那之後他變得沉默寡言,在上高中之後,他又與汪琳分到了一個班,在汪琳第一次欺負他時,他遲疑了一下,沒有反抗。

對方的小團體從此找到了一個合理的發泄渠道,一個挨打而不會叫喊的人,一個不會去和老師告狀的人,一個總是能榨出錢來的人。

今天的丁楠滿懷雀躍的心情,在上課時,偶爾也會將手伸進書包里,只要摸一摸刀柄,他的心中就有了底氣。

他的好心情一直持續到放學期間。

天邊掛上了紅霞,而丁楠在老師一說放學的那一刻,就以最快的速度開始收拾起書包。可他走到校門口卻被人攔下了,因為他是書包收拾得快,別人是逃課根本不上學。

比起父母雙全的丁楠,汪琳父母離婚,家裏只有爺爺,根本管不住他,汪琳初中時就開始和校門口的殺馬特們鬼混,曾經丁楠經過他身邊時,甚至是同情對方,憐憫對方,或者是輕蔑看着對方的,如今被輕蔑的對象的變成他自己了。

——青九踩在愚知的肩膀,問道:“這算是人類常說的,完美受害者嗎?”

——愚知:“和受害者有什麼關係,我們只對付加害人。”

人們高高在上的說一句“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就可以當做面前的悲劇無事發生。

——愚知轉而問平板上視頻對面的付哲:“你下一句是不是要說……可恨之人必有可憐之處?比如都是因為汪琳小的時候遭受的教育問題,才會變成如今的模樣?”

——付哲:“我對他曾經小時候受過怎樣的苦難並不感興趣。”

作惡就是作惡,並不會因為他年輕時受過欺凌、有着怎樣慘痛的過去而減緩罪行,他就是卑劣無趣,以強凌弱——他們不過是用年輕時的慘痛經歷來原諒自己,理所當然的認為自己行惡沒有什麼過錯,不過是為了掩蓋卑劣的內心。

丁楠被拎着衣領推搡着進了學校附近的公共廁所。

廁所內的味道很不幹凈,他抬起頭,從小小的窗口看到暗沉下的天色。

他抓緊書包不放,手指捏的發白,迅速低下了頭。

但今天的固定活動讓對面幾人感到很不順手,因為對方以往總是低着頭盯着地面,這次居然偶爾會抬起頭,咬着牙,用帶血絲的雙眼瞪着面前人。

於是丁楠的臉也遭了幾下。

他今晚可能又要晚點回家了,不過這不重要——

汪琳他們不知道丁楠的想法,不知道丁楠視線偶爾掃過的地方是心臟,脖頸和腎臟,最後一個最有可能捅進去的地方。

他幾次想要取出刀……

想說:我根本不怕你們,你們當心把我逼到絕境,我會做出什麼來?我會魚死網破!

弱者抽刀四顧,像是奮力撲火的蛾,只會引起欺凌者的鄙薄與嘲笑。

——這世界真不公平!

他憤怒地想:為什麼沒人相信我?為什麼沒有人來幫助我?

他在心中詛咒對方,咒罵對方,還有父母,老師,以及在學校里看到了一切卻裝作沒發生的同學們。

青九疑惑道:“為什麼我開始不想救他了?”

話是這麼說,他還是一本正經地抬爪點了點ipad。

“快衝啊,青先生,”愚知懶洋洋地托腮,“我頂多負責接送。”

[你以後得和付哲商量着負責整個【天眼】系統,自己判斷善惡,自己去學會人世間的種種複雜的感情,你要長大。]

汪琳帶着小弟一下子奪走了丁楠的包,對方立刻憤怒起來,像一隻笨拙的公牛,猛地站起來,發力搶奪自己的包。

汪琳都愣了,然後是暴怒。

是的,他們欺負可以弱者,弱者不能反抗,這簡直是滑稽可笑的。

“別動!你們在幹什麼!?”手電筒的光突然刺破昏暗的廁所,汪琳反射性地抱着包蹲下,捂住光線下略感刺痛的眼睛。

本來十分囂張的男孩子們想要逃走,但門被堵住了,有人不放棄,猛地往外竄,想趁對方措手不及,但“咚”一聲就被放倒在地上,這一聲也嚇破了膽,都猶猶豫豫地按對方的要求蹲下。

丁楠注意到平時不可一世的汪琳也是這般,雖然他撇着嘴,滿臉不情願。

在大小夥子們挨個被拎出公廁后,那個拿手電筒的男人拿出證件:

“聚眾鬥毆?誰發起的?”

丁楠心中一緊。

果然,幾人都看向了他,然後指向了他。

丁楠:“——不是我!”他太過緊張,沒注意到自己說話都破音了。

“不是他……”年輕的警察無語,“再給你們一次機會啊?”

十分鐘后,丁楠,汪琳和兩個奇裝異服的男孩都被叫去了派出所。

丁楠因為全身是傷,還被帶去處理了傷口,直到葯塗到臉上,他才發現自己的額角在流血。

他坐在椅子上,而汪琳和另兩個總欺負他的男孩被鎖在暖氣片上蹲在一邊——汪琳注意到丁楠在看自己,抬起頭兇惡地瞪他,丁楠反射性地縮了縮脖子。

下一秒,汪琳的頭就被拍了下,對方罵道:“幹什麼呢你?”

這名挺年輕的小警察一愣——汪琳閃躲間,褲兜里掉出來個小袋子,袋子裏裝着淡藍色的顆粒物。

丁楠迷迷糊糊地發現事情似乎……大條了。

他本來在擔心自己是否會被叫家長,但現在他應該擔心自己是否能離開派出所了。

本來閑適的氣氛變得緊繃,所有人挨個被叫去問話,丁楠也不知道自己交代出了什麼,但說著說著就開始哭……所有人身邊攜帶的東西都被迫交了出去,包括丁楠的包。

他暈頭轉向地被父母接走時,也許是因為哭過一次,發泄過,即使母親依舊喋喋不休地抱怨着,丁楠也沉默着沒說話。

他將手伸進包里。

——水果刀不見了。

水果刀不見了!??

不,也許,可能是掉在公廁那裏了,他們當初搶起來時動作幅度很大,水果刀會掉在哪裏都不奇怪,他惴惴不安地坐在母親電瓶車的後座。

……

在一開始,愚知就向付哲表明,這個網站只懲戒那些需要受到懲罰的人。

付哲很不理解,為什麼懲罰了別人,而不去幫助那個受害者呢?

“不行,我們不能這樣做,如果有人能同時在這個網站獲得兩樣東西,一個是懲罰,一個是受助,那麼他們很可能就不思進取,就像是以為天上有超人一樣,永遠想着讓別人來幫助自己。”

“如果一個人,連阻礙他傷害他的東西都已經不見了,依然無法獨自站立,那他離變成廢人還有多遠?”

所以青九並沒有給丁楠施加任何好運。

……

丁楠所在城市的派出所。

銹鈍了的水果刀在不同的桌子上輾轉過一遍,在一聲嘆氣聲中收進了抽屜內。

如果今晚,丁楠取出刀,很可能事情的走向就會變得不一樣。

……

【天眼】是老天開眼,而做好事有別的途徑——

韓數熬到下火車,回到家,關起房門上線,立刻進入了遊戲,卻依舊被《飼主》彈了出來,顯示的是【遊戲正在更新中】。

韓數:“?”

但沒關係,他在系統空間內收到了來自《飼主》的信件。

[親愛的玩家:

恭喜你完成稀有級奇遇任務,你獲得的獎勵是——清空購物車&以後所有本公司出品的遊戲打三折

清空購物車:你所有在9.1日23:59:59秒前放進購物車的物品,都由本公司付款結算。

三折券:不包含外觀、皮膚以及傢具。

二十一

於9.5日18:23:20]

一直把摩托車放在購物列表,偶爾翻出來看一看的韓數:哇!

但比起這件事,韓數隨手點×的那個信息反而引爆了玩家群體。

——《飼主》終於又更新了!

哦,是皮膚還是傢具?或者新npc和選項?

——是聯網模式!

卧槽!狗策劃終於做人了?

【《飼養我的僕人》1.2版本更新日誌】

“親愛的玩家們,9月5日16:00:00正式更新《飼養我的僕人》1.2版本,更新期間強制下線,請玩家們做好準備,我們做出了如下改動:

添加了【信息模塊】:你可以將手機中的照片傳導到官方置頂貼了,在通過審核后,照片內的對象會成為“探索模式”下的新npc,新npc即時出現,不需要玩家下線更新

添加了【探索模式】:探索模式下貓咪可以前往新場景,新場景完全隨機,新場景內的npc完全隨機,新場景下的人數完全隨機

添加了【好友模塊】:玩家可以與新場景內的玩家面對面添加好友了,好友可以組隊完成新場景探索~】

就在玩家們奇怪這一波突然更新是怎麼回事時,他們刷到了官方論壇上的置頂貼。

《關於新增npc的製作方式》

[親愛的玩家們你們好——]

[我們將以走失人員的形象為模板在探索模式製作出第一批新的npc]

[第一批模板是我們和@種花防走失平台合作下的產物,如果有線索或者有新的走失人員信息想和我們分享,請直接發到以下郵箱中]

[創造安全社會,讓走失的孩子們能回家,需要大家共同的行動]

[在每一位npc手中,你都能接到一個任務,那個任務有着共同的名字:請送我回家]

+

韓數進入了遊戲,他選擇了探索模式。

以貓之身爬到窗前,他發現窗外居然不再是白茫茫的霧氣,而是空蕩的城市。

他成功地打開了門,第一次看見自己家門牌號——第183號伺服器第1079號房。

給鏟屎官安排好了接下來一個月的活動,韓術奔出了房間。

城市為什麼空蕩蕩的呢?因為相比整個城市,稀少的人影顯得孤寂,只有野貓在四處亂竄,路上沒有車流,這是屬於貓的城市。

韓術遇到了第一個人,但那似乎並不是人,更像是以固定的生活方式行動的機械人。

那是個小男孩,他站在雪糕車面前,舔着永遠不會化的雪糕。

也許因為韓數凝視他的時間過久,對方身上跳出了透明的信息框。

[黎芸]

[走失時八歲半]

[於江西路新鳴區18號攤位遊樂園對面雪糕車前走失。]

[時間為2007年4月3號。]

韓數略有些沉默。

他與陽光中趴下,伸了個懶腰,花香慢慢地飄散過來,整個世界真實而空曠。

他退出遊戲,看了論壇。

論壇置頂是這樣一個帖子。

【管理員101】:所有知情者可以往官方郵箱內發送走失兒童及走失成年人的信息,感謝你的幫助,也許你不經意的善舉會拯救一個家庭。

——~——~——

路德維希是個都鐸人。

準確的說,他母親是德國人,父親是都鐸人,而因為母親的家族很強勢,母親本人更加強勢,他的名字是路德……誰能想到在外驕傲的小王子回家之後會因為母親稍微嘆口氣就緊張發抖呢?

——路德受到的一直是鐵血的教育,他的母親希望他成為像那位大帝一樣強大的人,但他不可避免地變得軟弱。

他知道自己非常糟糕。

強勢的父母總會有軟弱逃避的孩子,他的人生前二十年都在逃避——直到那一天。

有惡魔來敲門,送來了惡魔的禮物。

他變得強大了,他高高在上,他曾經恐懼的都可以輕易地摧毀。

——權利真是個美好的詞彙。

如果沒有:

“路德維希?”

對,如果沒有這個聲音……沒有母親海瑟薇的聲音,真吵啊……

“你在幹什麼?路德?”

如果摧毀掉這個聲音……世界會變得多麼美好啊……

“……站在那裏!兒子!你在,啊——”

這就是美好的,屬於路德維希的世界。

路德維希·威爾遜猛地睜開眼,他吃力地喘氣,瞪大眼睛盯着天花板上的黑點,努力忽視着眼中的重影,按響了床邊的呼喚鈴。

門被敲響了,等待片刻后,管家推門而入,並帶來了家族的醫生。

路德維希……果然很討厭這個,這個母親安排的管家,安排的全部,對方的強大與體貼,算無遺策,將路德襯托地像個幼稚的孩子。

醫生目不斜視地讀完了報告。

……他被取走一個腎,這會造成很多併發症,但對已經變成超能力者的路德維希來說,無關痛癢,腎這個部位會變成他以後的弱點,可路德一直自認為是上等人,絕不會去像個底層賤民一樣彷彿角斗場的奴隸一樣做什麼廝殺表演。

他以為。

他艱難地下了床,面色蒼白,他以為自己滿臉怒火,然而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來,他瞳孔中殘留着恐懼的情緒。

——那個突然出現的男人究竟他媽的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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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所有馬甲共同努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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