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根本不喜歡我!

你根本不喜歡我!

“這兩隻貓,過幾天我再給你們送回去。”衛琦站在門口,對黑貓和橘貓的主人說道。

這兩位客人一人戴着墨鏡看上去弔兒郎當的,一個看上去倒是溫柔得緊。他們和衛琦道別之後,然後坐上了自己的車,回家了。

只留下站在門口的衛琦,微微抬頭,望向書房的窗戶,然後他神色不變,只是步伐加快了許多,往樓上的書房走去。

書房門口。

衛琦的手放在門把手上,輕輕地緩慢地轉動着,小心翼翼得像是怕驚擾了什麼一樣,在外人面前手段狠厲的衛琦,此刻竟有一絲猶豫,這實在是衛琦不該有的情態。

“嘭。”書本落在桌面上的聲音響起。

衛琦眼神一緊,視線像是透過厚重的門,直直地落在了裏面那隻荷蘭豬的身上,門把手被轉到了最後一個點,只需要輕輕一推,就能徹底地打開房門,就能看見正在裏面的荷蘭豬時歸。

只是,衛琦卻拉緊了門,讓它連一絲微弱的縫隙都不曾出現,緊緊地貼着門框。

“喵嗚。”

“喵。”

兩聲不同的貓叫響起,像是打破了平靜,寂靜無聲的書房裏重新有了人類活動的聲響。

衛琦漆黑的眼睛看向什麼也看不到的書房,緩慢地將門把手重新轉回原來的位置,一點聲響也沒有,做完這些,衛琦後退了一步,漆黑的眼睛裏一片深色,安靜又寂靜地站在門口。

像是長久的等待,又像是一種無法言說的安靜和複雜的、隱約的期待和擔憂。

“有兩隻貓陪着他,倒也好。”衛琦摩挲着手腕上銀色的機械錶。

他一身白襯衫黑西褲,就站在這陽光淺淺照入的走廊,他站在光與暗的中間,一半臉被陽光照得明亮,而另外一半則是藏在黯淡的陰影里。

————

書房裏。

橘貓和黑貓一左一右地分別用爪子搭在時歸的手上,安慰地看着這隻突然又變了神色的荷蘭豬。

“時歸……時歸……”時歸像是個復讀機一樣,重複着這兩個字,這兩個他從出生開始就一直使用的名字。

時歸第一次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他只覺得這兩個字像是長到了他的心坎里一樣,比“小白臉”這個名字好聽得上千倍上萬倍,寓意深刻,帶着世界上最不可捉摸的時間的法則,神秘又好聽,高大上。

可沒想到,這個名字的來源竟是這樣,竟然是因為另外一隻荷蘭豬。

“名字是那麼重要的一樣的東西,它是一隻荷蘭豬的一生,你怎麼能把別的荷蘭豬的名字給我。”時歸一把將日記本關上,人類的爪子拍在桌子上就要起身。

他想起曾經問過人類衛琦的那句話,那時他問:如果有一天我不見了,你也會像那個人類男孩一樣,買一隻一模一樣的荷蘭豬嗎?

當時的人類衛琦是怎麼回答的,他回答的是:當然不會。

人類衛琦從不撒謊騙荷蘭豬時歸,可他的確沒有撒謊啊。時歸一直都在這裏,從來沒有不見過。

可若是,不見的是另外一隻荷蘭豬呢?

那隻和時歸長得一模一樣的荷蘭豬,它用慘烈死亡的方式,不見了。而時歸才是第二隻荷蘭豬,它從來都不是那隻走丟的荷蘭豬。

荷蘭豬,人類就喜歡這樣,上一隻寵物是什麼樣子,下一隻也喜歡找一模一樣的,我們自己過得好就好了。”黑貓喵了一聲,認真地安慰道。

作為一隻貓,黑貓深諳人類的本性。

“你這叫什麼安慰,你這就是人類說的火上澆油,你越說,荷蘭豬就越生氣,你還不如閉嘴呢。”橘貓一爪子按在黑貓的腦袋上,將它的腦袋壓了下來,不讓黑貓繼續說話了。

橘貓繼續說道:“荷蘭豬,你怎麼和那隻熊貓兔一樣,變成人形的寵物,都會像你們這樣嗎?”

橘貓實在不理解這些變成人的動物的想法,或許這就是寵物與寵物之間的代溝吧?反正橘貓的腦子裏只裝着食物和生活,從來不因為這些事情而煩惱。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現在非常憤怒非常生氣。”時歸氣鼓鼓地豎著耳朵,聽着兩隻貓的談話,他甚至想變成原形,用荷蘭豬的爪子嘩嘩嘩地在日記本上刨出一個大洞。

他氣沖沖地看着照片牆上的照片,一個個地挑刺道:“你們看它,小時候又瘦又小又丑,那臉灰得,像是剛從泥土堆里刨出來的一樣,就算長大了,長得也沒我好看,肥頭大耳的,胖得連照片都拍不出它本該□□的鼻樑了……”

“荷蘭豬,可是你和它長得一樣啊。”橘貓舔了舔爪子,認真地看着時歸指着的照片,又回想起時歸的荷蘭豬本體,它一時之間都分不出到底有什麼差別。

罵豬就算了,怎麼還罵自己呢?

它作為一隻大橘貓,就從來不罵橘貓胖,也從來不說橘貓的壞話,更別提和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橘貓。

“不一樣,不一樣,就是不一樣的。”時歸反駁道。

真是越想越氣,氣得時歸胡亂地從牆上扯下來一張照片,氣沖沖地就往書房門口走去。

有一隻一模一樣的荷蘭豬已經足夠生氣了,居然連名字都是繼承着上一隻荷蘭豬的名字,這樣的事情絕對不能忍。

衛琦這個人類男人居然瞞着荷蘭豬時歸,還有另外一隻荷蘭豬!

時歸的腦袋上已經順滑地貼着頭皮的黑色頭髮,突然有幾撮翹了起來,就好像是他的荷蘭豬本體炸毛了一樣,如果他現在變成本體,那一定是一隻暴走的身黃臉白的荷蘭豬。

黑貓橘貓貓步輕輕地跟了上去,一左一右,就像是曾經黑狼犬和薩摩耶習慣性地動作一樣。

“咔嚓。”門把手轉開,發出一聲輕響。

正站在門外的衛琦,突然抬起了眼。

時歸打開門的時候,就正好看到要走進書房的人類衛琦,兩雙同樣的黑眼交疊在一起。

時歸又看到了那樣的眼神,漆黑中帶着笑意,就連那唇角也微微勾起,他還沒開始說話,時歸就已經猜到,這個人類肯定又要用帶着笑意的聲音喊一聲小時歸,然後氣豬的話從他嘴裏說出,就好像不論是大是小的事情,只要被他那麼一說,就會變成小事。

“小時歸,怎麼氣沖沖地就跑出來了,今天上午的練字任務不合格,下午要多加一份練字的作業,好好地練一練你現在勉強能讓人看清的字體。”衛琦上前一步,漆黑的眼睛帶着笑意,他微微低頭,看向矮了他一頭的少年。

衛琦的視線在時歸懷裏的相框停留了一秒,復又微微往上,看向少年氣得紅了的臉,少年的眼睛黑的真好看,水潤潤的,在這略微有些黯淡的走廊里,亮得發光,亮得流光溢彩。

“你,你,你整天就想着作業!”時歸正要發作呢,一聽到男人說他作業不好,就開始反駁了,“我上午哪裏不合格了,每個字都寫得非常清楚,我都認得,你就是在故意給我打低分。”

衛琦這個人類還真是太了解時歸了,總是知道時歸最在意的事情,然後隨隨便便一句話,就能讓時歸瞬間轉移注意力。

看得黑貓和橘貓兩隻貓連連搖擺着貓腦袋,貓叫着提醒這隻一遇到人類主人就變了個樣的荷蘭豬。

“衛琦,你不準打岔!我有正事!”時歸重新扭轉過話題。

人類太可怕了,一不小心就按照人類的思路去走了。他來就是來質問衛琦的,怎麼莫名其妙地就弄到每日練字的事情上去了,他寫的字可好了,比那隻荷蘭豬寫得亂七八糟的狗刨文還好。

“好好好,小時歸,你說,我聽着,我就你這麼一隻荷蘭豬,不聽你的話,還能聽誰的。”衛琦非常自然地伸出手,替時歸整理衣領。

即便是變成人,時歸這隻荷蘭豬也總是習慣性的用下巴和腦袋去蹭自己的脖子,總是容易把衣領弄歪。

“什麼就我這麼一隻荷蘭豬!衛琦你又騙人!”時歸抓住衛琦的手,就往旁邊一丟,他氣憤地說道。

明明還有一隻荷蘭豬,可這人類就像是什麼事情都沒發生一樣淡定。

“小時歸,我從來不騙荷蘭豬。”衛琦只是站在原地,繼續用帶着笑意的眼睛看着時歸,他的動作姿態優雅極了。

那漆黑的眼睛裏似乎有着說不完的話,數不清的字,只是最後,都被掩蓋在那雙黑如耀石的眼睛裏,深深地陷入寂靜卻又重燃生機的深潭,死水一般的潭面竟開始生起波紋。

就這樣一雙眼睛,竟然也能生出兩種情態。

時歸更生氣了,他一把將懷裏的相框按在衛琦的懷裏,下意識地遵循着荷蘭豬的本能直立起上半身,只是變成人形的他就是挺起肩膀抬高下巴的動作,他憤怒地說道:“你根本就不喜歡我,你只喜歡那隻胖得像豬一樣的荷蘭豬,你看看它!你看看它!它胖得連眼睛都看不見了。”

時歸指着照片上的黃白色荷蘭豬,使勁地點着它那看上去格外可愛的黑豆眼,那力度,都快要把照片戳穿一樣。

說著說著,時歸莫名地就覺得一陣委屈,那是被寵久了之後,只要看到這個男人,心裏的一點不滿,都會變成委委屈屈。

“你看它,它還學着我長了一臉的白毛!連身上的黃毛都一模一樣!”時歸理直氣壯地指責着,他只覺得自己委屈得都要冒煙了。

明明是那隻荷蘭豬先出現,可時歸就是要強詞奪理,它才是這個世界上最獨一無二的荷蘭豬。

只是聽着時歸對那隻荷蘭豬的謾罵,衛琦對時歸心疼的眼睛裏,出現了一絲好笑的笑意,他就站在那裏,低着頭,看着這隻荷蘭豬張牙舞爪的模樣。

而這時,一道機械音在虛空中響起:

“嘀——,寵物自救系統啟動,寵物自救系統尋找到目標,狗9226號,品種:薩摩耶,性別:雄性,死亡原因:因虐待而非自願死亡,系統正在載入中……”

“嘀——,寵物自救系統啟動,狗2534號,品種:黑狼犬,性別:雌性,第十次自救,本次自救成功,已收集到因自救成功而反饋的能量,按照程序,即將注入荷蘭豬3112號體內,請系統協助者人類衛琦做好準備……”

時歸突然感覺到一股龐大的力量正在衝擊着自己的腦袋,就好像整個荷蘭豬腦袋被放進湍急的瀑布,無盡的水流沖刷着他脆弱的腦袋。

身體突然失去了控制,雙腿一軟,腦子裏一片空白,眼前一片虛無,身體似乎倒進了一個微涼帶着淡淡香味的懷抱,還有腰上被緊錮着的感覺。

隱約間,一道熟悉卻又點青澀的聲音在時歸的腦海里響起:

“小白,小白,你跟我姓怎麼樣,衛白衛白,寓意着被我餵養得白白胖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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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蘭豬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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