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溪邊抓魚
劉癩子本還想再罵,卻止不住的恐懼。在辛春河放下他后,屁也沒放,哆哆嗦嗦的離開,臨走前眼裏還泛着惡毒的光。
他離開了,這條小路上便只剩阿嬌、春河兩人。見春河又看過來,阿嬌心跳如鼓,但奇妙的是,她並不怕他。
阿嬌仰頭看他,聲音里還夾雜着莫名的委屈:“我沒有……”
“我知道。”辛春河說著,朝前走。走了幾步見阿嬌沒有跟上,回頭無奈道:“走吧。”
阿嬌趕忙回神,跟上他的腳步。
男人在前,她跟在後。兩人間錯開了幾個步子,涼風送過,她甚至能聞到從男人身上傳來的汗液與動物血腥的味道,算不上好聞,卻意外地讓人安心。
阿嬌本來在腦海里打架的兩個小人全部消失,變成了男人安穩的背影——他是她未來的丈夫,為她遮風擋雨的肩膀,她該相信他的。
阿嬌心情輕鬆了些,直盯着男人的後腦勺。
和旁人將頭髮用布巾包起來不同,男人的頭髮則是用髮帶鬆鬆散散的紮起來垂到肩上,看起來瀟洒又利落。
他確實挺好看的,一個後腦勺都能讓她盯上好久。
一路無言,直到阿嬌看到熟悉的房子。她快活起來,正想進去,突然又想到陪她走了一路的春河。他是直接從山上下來的,應該還沒吃飯吧?
她這樣想着,便問了出來。
辛春河遲疑的點頭,便見小姑娘眼神亮了起來,說:“你等着。”
接着蹦蹦跳跳的進了門。
再出來時,手中便已經捧上了大瓷碗:“晚上蒸的蕨菜,還剩下不少,給你了。”
下午用靈液催生的蕨菜長出一大片,在晚上全入了鍋。裹上一層麵粉蒸熟,再配上一點蒜汁,便是這個夏天不可多得的美味。
辛春河看着小姑娘亮晶晶的眼珠,只覺得心口處軟得不像話。有那麼一瞬間,他覺得半年好長,他居然還需要等上那麼久才能娶到眼前人。
辛春河接過瓷碗,道了謝,眼中的炙熱讓阿嬌沒來由的臉一熱。
她退後兩步:“那……我回去了啊,你也早點回去休息!”
阿嬌逃也似的跑回家裏掩上院子,接着摸着自己燙紅的臉深吸一口氣。
她這到底是怎麼了?
……
她哄好阿寶和小虎睡下,點着蠟燭等了半宿,等阿爹他們回來之後,才迷迷糊糊睡下。
第二天一早吃過飯,嫂子要拿着大家換下的臟衣服去溪邊洗。阿嬌剛收拾好灶台,說:“我也去!”
嫂子便笑了:“嬌嬌在家裏玩就好了,你剛落了水,這段時間不要去河邊。”
語氣就跟哄小孩似的。阿嬌不服,這幾天就因為她落了水,阿娘嚴禁她去水邊,連村東頭那條小溪都不行。需要換洗的衣服也只能攢着,等他們有空再洗。
可是阿娘、嫂嫂他們也是忙了好久的啊!阿嬌總想幫家裏人多分擔一點。
她不由分說的先抱起了一盆衣服:“嫂嫂,我總不可能一輩子不去水邊吧?你們都連着忙了好幾天了,這麼多衣服哪兒能你自個洗。小溪又淹不死人,而且邊上你看着我,我也能分擔著洗點衣服。”
大嫂為難,看向自家婆婆。
阿嬌又撒嬌式去磨陳氏。陳氏無奈,笑道:“讓她去!”
接着點了點阿嬌的鼻子:“要洗就洗乾淨點。以後出嫁了,一家人的衣服可都靠你洗呢!”
阿嬌吐吐舌頭,轉身跟着大嫂一塊去溪邊。
今日天氣依舊炎熱,唯獨溪邊有着絲毫涼意。溪邊的大石頭上,已經有幾個婦人說說笑笑着捶洗着衣服。
看見阿嬌后便擠眉弄眼:“喲,幾天沒見嬌嬌,都已經定親了呀!”
阿嬌沒來由的臉紅起來。
婦人們便大笑:“這定完親看着就是不一樣,臉都更有氣色了呢!”
大嫂怕阿嬌難受,趕緊說:“嬸子說的哪裏話,阿嬌還小呢!”
幾人聊着聊着便將話題扯開。阿嬌在一旁敲打着衣服,聽着。
嫂嫂分給她的都是內衫、夏衣這些好洗的,自己洗的卻是床單、被罩這些難洗的。
阿嬌一會兒的功夫洗完后,便要去幫嫂嫂洗。嫂嫂抹把臉上晶瑩的汗滴,溫和道:“忙完就去找個樹蔭些着吧,別跑遠了。等我洗完再叫你。”
阿嬌悶悶不樂,她看着嫂嫂估計還需要一會兒功夫,沿着溪邊往上遊走。
溪水越來越清澈,隱約還能看到魚。這條溪里的魚肉質鮮美微甜,是為數不多不花一個銅板就能獲得的美味。
阿嬌有些饞了。
她小心翼翼的褪去鞋襪,挽起褲腳赤腳站在小溪里,由着清涼的溪邊和流沙從她的指甲縫裏沖刷過。
她彎着腰撲魚,小魚卻順滑的不可思議,從她的手心裏脫離。
阿嬌氣惱,就盯上了那條魚。
不知追着魚走了多久,阿嬌聽到男人的聲音。她一愣,下意識身子一矮。
透過溪兩邊遮擋的枝杈,隱約能看到對面有個男人。
阿嬌瞥了一眼,趕緊捂住眼中。
真不要臉!這人居然赤着膀子!
這個時候要被人看見,那可就真說不清了。阿嬌轉身,想趁着男人發現她之前離開。
下一秒,剛才一直戲耍着她的小魚尾巴一掃,“啪”得一下甩在她的腳脖子上。
阿嬌嚇了一跳,連忙抬腳,激起一陣水聲。
“誰!?”男人厲聲問。
聲音正是阿嬌這幾天才熟悉的聲音。她顧不上什麼,第一反應就是跑開。
千萬不能讓他看到自己!
萬一他再以為她是故意來偷看他的,那誤會就大了!
阿嬌慌慌張張上了岸,赤着腳,沒跑幾步腳扭在了土坑裏,整個人趴在地上。
男人已經套上外衫緩緩趕到,看着她的樣子有些遲疑:“你沒事吧?”
阿嬌只覺丟臉,扭過頭不看他,嘴上說著:“不用你管!”
說完便後悔了。
這可是她未來的相公,她這麼對他說,他會不會覺得她刁蠻無禮?
阿嬌噤了聲,小心翼翼的琢磨着他的聲音。
聽他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在漸遠。
周圍變得靜謐,隱約能聽到溪水沖刷着石板的嘩嘩聲,山風吹拂草面的沙沙聲,夾雜着大自然千奇百怪的自然音,再也沒有男人的聲音。
腳脖子似乎被什麼東西輕輕拍打着,涼涼的,又滑又膩。
阿嬌緩緩將頭扭過來。
男人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見,在她的腳邊,放着兩條串好的、鮮肥的大魚,在青蔥的草面上時不時的拍打着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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