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往事盡飛煙

第二十五章 往事盡飛煙

牧羊犬綜合征果然是,比強迫症還強迫,非要看到綿羊齊齊整整的嗎?

我上不上學,張老師都沒有計較,你一個牧羊犬,在這裏,聒什麼噪啊?

我很不服氣,也硬邦邦地回答:“關你何事?”

林寒彷彿已經習慣了,我這樣回懟他。所以他絲毫不生氣,還是端着囂張跋扈的架子,又來了句:“你生病了?”

呵呵。

中國的語言藝術。

講究說學逗唱。

額。

不是。

博大精深。

同樣一句話,從小姐姐陸敏口中說出來,就如同三月暖陽。從林寒口中說出來,就像冬天裏的冷水澡。

我不禁打了個寒戰。

我眉頭一皺,狠狠地搖搖頭:“沒有!我鋼筋鐵骨,一身正氣,怎麼可能生病呢?笑話!”

林寒盯着我看了半天,又冷冷地,質問:“那你為什麼要坐宋平的車?”

好傢夥。

居然質問我。

即使是綿羊,也是有自由,有尊嚴的。

這廝管得也太寬了吧。

我橫眉一挑,語氣不善:“宋平是我的好兄弟,我就愛坐他的車,你要咋地?”

“兄弟?”林寒嘴角勾了勾。

宋平的臉白了白。

林寒似乎聽了什麼好笑的事情,冰山般的臭臉上,居然浮起一絲笑容來。

那絲笑容,彷彿是經過福爾馬林浸泡過的,顯得僵硬又虛偽。

還令人討厭。

我說是兄弟怎麼啦?

就你們男生可以稱兄道弟的,女生就不能拜個把子了?

你笑個鎚子!

我白眼一翻,就想攛掇宋平,趕緊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珍愛生命,遠離惡犬!

要不然把我氣死了,我死得也太不得其所了。

見我想溜,林寒居然又伸出一隻手,將我拽住了。

我火了。

我向後一退,將手一甩,一個鯉魚擺尾,就將林寒的手甩開了。

這記鯉魚擺尾,力道不小,可能將林寒的手,甩得有點疼。

他的那顆牧羊犬的心啊,可能也挺疼的。

林寒有點發獃。

但他很快回過神來。

林寒居然盯着我,露出一副似笑非笑的欠揍表情。他的聲音,也溫柔了不少:“歐陽君,好身手!”

切。

所以說,男人啊,就是欺軟怕硬的貨。

給他們點顏色,他們就乖巧了。

我冷笑一聲,又準備開溜。

但林寒這廝,還不消停。

他竟然推着車,擋在我們面前。

林寒居高臨下地,望着宋平的小破車,露出鄙夷的神色:“歐陽君,你住哪裏?我送你。”

切。

本來是一句善意的話,從他嘴裏說出來,怎麼聽都像是在恐嚇威脅。

這麼生硬霸道的話,讓我憑空地,產生出,被人控制的被害妄想,並滋生出,與之抗爭到底的逆反心理。

於是,我的臉一沉,冷冷地道:“多謝。但是我這個人吧,就愛在破自行車上笑,不喜歡在寶馬裏面哭。”

“寶馬?”林寒若有所思地望了一眼自己的尼古拉。

“額。”我意識到自己的嘴瓢了,立即糾正道:“尼古拉上哭。”

“我,不會讓你哭。”林寒突然沒頭沒腦,來了這麼一句。

我翻了個白眼,極不耐煩:“我就是打個比方。意思是,我這個人,就是嫌富愛貧。明白不?”

說罷,我一拍宋平的肩膀,霸氣地道:“兄弟,咱們走!”

宋平的臉更白了。

但我已經將林寒的尼古拉一把推開,大踏步地往前走去。宋平只能顛顛地推着小破車,緊隨我后。

我和宋平走了沒兩步,只聽林寒,還不死心。他幽幽的聲音,在我的身後飄搖:“歐陽君,你不會是怕了我吧?”

激將法!

妥妥的激將法!

我的智商,怎麼可能識別不了這點小伎倆?

我冷哼一聲,頭都沒回:“怕你?不能夠。能讓我歐陽君怕的人,還沒下凡呢。”

林寒的聲音又不冷不熱地響起來:“那你,敢不敢跟我上修羅場,比劃比劃?”

哦!

我突然明白了!

這廝三番兩次,招惹於我,原來是一山不容二虎。

這廝真是好眼光,立馬就發現我歐陽君,骨骼驚奇,天賦異稟,不同凡響。

我聽說,猛獸,都是有着極強的領地意識。

一片區域裏,只能有一個說了算的。

只要是其他具有威脅的猛獸出現,那麼,一場惡戰,在所難免。

這個林寒,大概是感覺到,我是個具有威脅的人物。

所以,他把我當成了假想敵了。

我迅速地反思了一下我自己。

我,雖然偶爾脾氣暴,不好惹。

但是,大部分時間,我還是溫婉可人的。

再說,我是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性子。

基本上,是與人為善的。

除非忍不住。

額。

別人欺負我頭上,我若是還忍氣吞聲,就太齪了。

所以,自衛,不算是惹事生非吧。

既然不算惹是生非,我怎麼就給了林寒一個,錯覺?

怎麼他就把我劃歸到了,假想敵?

算了,腦子是別人的。

人的想法,是千奇百怪的。

人的心,最難揣測。

這個世界上,唯一能夠掌控的,唯有一個自己罷了。

別人,是只能共舞,不可駕馭的。

企圖要駕馭別人的人,往往落個人仰馬翻的下場。

當然,我的這番言論,純屬社交恐懼症患者的悲觀看法。

於是,我,立即準備打消,林寒這種關於領地爭奪的心思。我義正言辭地道:“修羅場,不是女生應該去的地方。”

完美。

我最不屑的話,就適合用在,曾經說過這話的人身上。

以彼之道,還施彼身嘛。

果然,林寒聽了我的回答,大概不知道該怎麼將對話進行下去,竟再無聲息。

我洋洋得意。

心情大好。

連走路都走得更理直氣壯了。

倒是宋平,推着他的小破車,快步跟在我後面。他的思緒,好像還沒有繞過林寒。宋平似乎有些想不通:“真是奇怪。這個林寒,從來不上修羅場。今日怎麼會,主動約架呢?”

我不以為然:“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人的思想變了,你攔也攔不住。”

宋平細細品味了一下我的話,覺得實在扯不上什麼關係。

我覺得,我的思緒,也還沒有繞開林寒。於是,我又問道:“為啥林寒,從來不上修羅場呢?”

宋平一邊費力地跟上我行雲流水的步伐,一邊解釋道:“不知道。”

這解釋,真是給力。

我有點不滿意,便繼續追問:“既然他不上修羅場,為啥趙冰那些人,會這麼怕他?”

宋平露出一副諱莫如深的表情:“此事說來話長。”

對於我這種,炮仗一般的人,哪能忍受,鋪墊和懸念?

於是,我臉一沉,兇巴巴地道:“快說。”

宋平打了個冷戰,立即顛顛道:“此事,跟協會的二號人物,周奇有關。”

說完,宋平故意停頓下來,彷彿等着我追問。

有些人,說個八卦,就是喜歡享受,別人捧哏的感覺。

好吧,於是乎,我睜大眼睛,裝出一副好奇的,興緻勃勃的模樣:“周奇是什麼人?”

宋平果然如同打了興奮劑。他煞有介事地道:“這個周奇,是個公子哥。家裏挺有背景的。”

我毫不掩飾厭惡的神色:“紈絝子弟。”

宋平也不反對:“這個周奇,確實行事跋扈。但他學過散打,也不算是個草包。”

我用鼻子哼了一聲:“差不多,差不多。”

宋平接著說:“這個周奇,平時欺負人欺負慣了,從沒有遇到過什麼硬茬。沒想到在林寒那裏吃了虧。”

“哦。”我對這些爭強鬥狠的事情,毫無興趣。

宋平卻依舊津津有味:“這周奇便和林寒,結下了梁子。哪知有一次,周奇在校外,被前來尋仇的十幾個人圍攻,被打得滿地找牙。”

我笑了笑,感覺結局引人舒適。

宋平大概是個喜歡甩包袱的,中意曲折的情節。只聽他如同說書先生,音調驟然提高:“正好,這一幕,被走過路過的林寒看見。林寒雖與周奇有舊怨,卻義無反顧,出手相救。只見他一個人,徒手干翻了十幾個窮凶極惡的惡徒。將奄奄一息的周奇救出。從此,周奇感念於心,便視林寒為兄弟。並且,協會中的人,都尊稱林寒為林老大。”

宋平這廝,講得眉飛色舞,就差打個驚堂木了。

看得出,宋平雖是個資深宅男書獃子,但他也偶爾有些快意江湖的小豪情。他對於林寒的這些江湖傳說,如數家珍。

從宋平閃閃放光的近視眼可以看出,他對於林寒,是頗為崇拜的。

“切。”我聽完這些江湖傳說,做出了總結:“不過爾爾。”

見我不感興趣,宋平揉了揉鼻子,對着我指了指小破車的後座:“上來吧。”

我無可奈何,只能爬上那硌屁股的小破車,露出個惆悵的表情。

宋平覺得有點不好意思,弱弱地問:“你不會嫌棄我的車破吧?”

我瞪了他一眼:“我歐陽君,一言九鼎。說了嫌富愛貧,就是嫌富愛貧。”

宋平憨厚地笑了笑,便蹬着小破車,吱嘎吱嘎地騎開了。

一路上,上坡,下坡。

踏平了坎坷,斗罷了艱險。

到了小市場,我果斷地下了車。

再不下車,我的臀大肌,就要開花了。

宋平有點着急:“還沒到!我送你到門口吧。”

我又果斷地拒絕了。

自己太多的秘密,被人知道了,會導致,不安全感。

當然,我住在哪裏,也不算秘密。

但是,人還是保持距離好一些。

萬一這個宋平,哪天腦子抽風了,跑到我家樓下,抱個結他唱歌什麼的,我不是完犢子了?

所以,我跳下小破車,滋溜一聲跑過了馬路,又迅速地一頭扎進小菜市裡。

還是一個人,自由自在。

我長出了一口氣。

但是很快,陰魂不散的宋平,又出現了。

他往我的手機,發了一條短訊:親,你闖紅燈了。太不安全了!

我的天。

這廝,居然監視我!

他居然連我跑過馬路闖紅燈都知道。

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

這種被人注視的感覺,讓我渾身不自在。

我賊頭賊腦地拐進一處隱秘之地,前後左右張望了半天,確信沒人跟蹤,才又一溜煙地跑回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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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畝方塘半畝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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