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逃婚去咯

第三章 逃婚去咯

“小姐,亓官公子來了。”

“抬進來吧。”亓官澈朝着身後的人吩咐道。

緊接着楚鱗就看見一口碩大的箱子被抬了進來,足足有能放下一人的空間。

“不會這就是我定的衣服吧?”楚鱗指着箱子,來迴轉了一圈,不敢相信。“我不是只做了一件嗎?這麼短的時間,這麼多,亓官你也太不是人了吧!”

“怎麼說話呢?”亓官澈狠狠瞪了楚鱗一眼,甩了甩袖子。“我還不是為了你好,打開看看吧。”

“呸呸呸,我的錯。”楚鱗打着自己的嘴巴,忙衝著亓官澈道歉。

一開箱子,入眼的便是一件疊放整齊的月白色衣裳,顯露出來的地方可看見流雲飛花的暗紋,泛着的光如水波粼粼,又似月華皎皎。觸手也是極光滑細膩的,比常年把玩在手的握玉還要溫膩三分。

往下翻看,還有其他顏色的衣裳,寶藍色、絳紫色、雨後青、落霞色,從面料來看皆是各不相同。楚鱗未將它們取出細看,只是粗略地翻上了一翻,心中也明了了亓官澈的用意。

“難為你了,亓官,夠仗義。”楚鱗注意到箱子的暗格,順手便蓋上了蓋子。“鈴蘭,將銀錢給亓官掌柜。”

“我還以為你又要賴賬呢。”亓官澈合扇輕敲着箱蓋,含着淺笑,“這些都是最新的式樣,一早就在做了,正好你明日需要,就一道送來了,可還滿意?”

“那自然是滿意得不得了了,亓官做的衣裳,那可是有價無市!當年來你家串門可真是串對了!”楚鱗高興地說。

“你那叫串門?分明是翻上了我家牆頭,覬覦我院中的那棵梧桐上的鳥窩!當初你非說那是什麼鳳凰蛋,拉着我就要去掏。最後蛋是沒掏到,摔得倒不輕,又吃了父親的一頓責罵板子。”

亓官澈回想起第一次見到楚鱗的場景,那時他在院中習字,突然抬頭髮現牆頭上騎着個小姑娘。梳着兩個小鬏鬏穿着件桃粉色的褂子,生得倒是粉嫩,只是動作虎虎的。看見亓官澈也不怕生,衝著他就喊過去幫她。等從牆上下來后,又鼓動着他一起爬樹找鳳凰蛋。最難得的是,當時自己對於她說的深信不疑,真的以為有什麼鳳凰蛋。之後自然就被父親教訓了。

突然回想起小時候的事情,楚鱗也有些感觸,當時她一直想同隔壁這個小孩玩,在牆頭上偷偷觀察他了好久。只是他父親好像對他非常嚴格,大部分時間都在屋中讀書,或是學習商賈之道,很少能在院子中見到他。那天正好看見他在院子中習字,周圍也沒有其他人在,所以就信口胡謅了個鳳凰蛋的由頭,邀他一起。沒想到這傢伙竟然當真了,心心念念了好久。那天雖然後來兩人都被自己父親責罰了一頓,但因此結成了朋友,也不算吃虧。

“所以我說啊,咱們是掏鳥蛋的交情呢!”楚鱗朝着亓官澈眨眨眼,滿是溢出來的狡黠。“留下吃晚飯嗎?”

“不了,我還有些事情,改日再來吧。”亓官澈衝著楚鱗一笑,帶着小廝也就離開了。

“鈴蘭,叫人抬到屋子裏去吧。”楚鱗吩咐道。

“小姐您不試試嗎,也得選選明日穿哪件吧?”鈴蘭剛才看着那一箱子的衣服,就開始在心中盤算哪一件最好。

“不用了,就最上面那件月白色的就行了。”

“可是小姐,那會不會同咱們購置的那些首飾相衝突啊?”

楚鱗啞言,本就是隨口敷衍了一句,怎麼把這件事給忘記了。

“鈴蘭啊,這就是你的不懂了。”楚鱗清清嗓子,故意拿腔作勢。“咱們選的是不是都是些黃金珠寶綴滿了的飾物,那戴上是不是肯定就非常富貴豪氣了?”

鈴蘭點點頭,目光中流露着些許茫然。楚鱗也滿意地點了點頭,接著說。

“這樣一來,如果再選擇特別華貴的衣服,會怎樣?是不是就太過於正式,甚至有了賣弄之意,像是在刻意炫耀一樣?”

鈴蘭點點頭。

“那如果我選擇的是一件稍微素雅的衣服,效果是不是就會不同。雖貴而不逼人,兩者相互調和,也能相得益彰。”

鈴蘭瞭然,搗蒜般點頭,深深被楚鱗這番言論給折服。“小姐說得對!”

“既然如此,你陪我去走走吧,離晚膳還有段子時間,閑着也是閑着。”

鈴蘭就陪着楚鱗在府中亂逛,沒個章法定律。楚鱗表現出一副緊張無措的樣子,叫鈴蘭看去真就以為明日要見未來姑爺,小姐才會如此嬌羞緊張,還一直出言勸慰楚鱗,不過是見上一面,互換庚帖,用不着這麼緊張。

見着鈴蘭是這樣的想法,楚鱗自然是極為高興的,不過面上的功夫那是一點也沒少。時不時埋怨着院子裏這不好那不妙,又有一言沒一語的同鈴蘭搭着話,總是前後矛盾,故意讓她看出自己的心不在焉。

明面上是在同鈴蘭散步消解心中的慌亂,實則楚鱗在一次次的試驗逃跑的路線,實地踏查來決定最終的線路。

楚府佔地頗大,要這樣來回的走上幾遍得花好些功夫,不覺間早就誤了吃飯的時辰。待用完晚膳后,楚鱗推脫自己乏了要早點休息,讓鈴蘭也就早點歇息。

楚鱗躡手躡腳的打開亓官澈送來的箱子,將衣物全都抱出,摸索到了底層的夾層,打開后便是一套疊放整齊的黑色男裝,旁邊還有一封書信和一個小盒。

楚鱗迅速將衣服換好,的確是一般的式樣,連月華閣的標誌都沒有綉出,查不出來路。不過並非金線紋樣,而是銀線,在袖口、前襟、下擺處有少許雲紋、纏枝紋、波濤紋等紋樣,確實簡單普通。

打開書信,楚鱗迅速掃讀,信上說:

上面的那些衣服並非用來掩飾湊數的,的確也是亓官澈為她設計的,本來要等她生辰的時候一併給她,但是既然她現在要遠出,不知何時才回來,就提前送來了。小盒子裏有一瓶迷藥,一瓶解藥,瓶子上已經標註好了,今晚記得使用,但別忘了提前吃解藥。馬已經備好了,就在西門出去的一個酒肆那裏,今晚亓官澈會在那裏等她。在外有需要就去亓官商行鋪子,不用跟他客氣,反正之後會有楚老爺報賬。寄信的話就送到芝芳齋,附上暗語即可。另外就是些注意身體,多多保重的話,啰里啰唆像個老太太。

楚鱗略過了最後一大段的注意事項,直接將信折回去放入了懷中,接着就去收拾盤纏銀兩。

平日裏楚鱗沒有斂財的習慣,一時間也找不到太多的現銀,幸好前幾日才購置了大量的黃金首飾,否則剛出門沒多久,她就得自個兒受餓回來。

衣裳之類的東西,楚鱗一樣未裝,一則包袱太大行動不便,二則她此次出去打算一直用男子的身份,這樣楚老爺要找她還得些功夫,三則自己這些衣裳太有辨識度,難免出差錯。

楚鱗用了幾條手帕將金銀裹住,免得等會包裹里叮噹作響壞了大事。雖說只帶了銀錢和那日買的首飾,卻也是不太輕巧,還是有些重量。

大筆一揮留下個字條,上面寥寥寫着:逃婚去也。便坐於黑暗中,等待着夜深人靜的時候好翻牆而出。

楚鱗很順利地出了自己的院子,她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慶幸自己不喜歡在院中放太多人。去映輝樓的路上倒是有些驚險,不過幾次都被她逢凶化吉。

映輝樓是座門樓,藏了些舊籍書目,是楚鱗平日間讀書的樓,夜裏這的人不多,可以說幾乎沒有。從這出楚府,也是離西門最近的一個門,可謂是天時地利人和皆全。

到了約定的地方,亓官澈一臉的不滿意,“你怎麼才到啊,我還以為你被抓了。害得我在這吹了這麼久的冷風。”

楚鱗恭恭敬敬地朝着亓官澈行了一個大禮,誠意得不行,“好兄弟,今日的恩情我林某記住了,來日兄弟用得到我的時候,林某定當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亓官澈擺擺手,讓下人將馬牽來,“別貧了,上馬吧,我就不送你了,日後好自為之。”

楚鱗也不含糊,一個翻身便跨上駿馬,撫着它的頸脖,“好馬兒,就靠你了。”又抱拳於胸前,衝著亓官澈一拜,“好哥哥,山高水長,日後相見時林某自會報答。”

亓官澈似是受不了她的婆婆媽媽,打了個哈欠又像是困極,一揮鞭打向了馬屁股。“廢話真多,我還要回去睡覺。再見!”說著便轉身離開。

身下的馬兒受驚而奔,楚鱗慌亂地抓好韁繩,調整前進的方向,“再見!”聲音被顛簸得斷斷續續,散於風裏,也不知亓官澈聽見了沒有。

第二日清晨,已經比平日裏晚了三刻鐘,外間負責盥洗的婢女實在等不了了,敲了幾次門都沒人回應,才將外間的門打開。見着鈴蘭在自己的塌上睡得正香,便將她晃醒。

“鈴蘭姐,鈴蘭姐,快醒醒,睡過頭了!”

鈴蘭本睡得正香,突然被搖醒,想起今日的大事,頓時睡意全無。

“什麼時辰了?”

“比平日裏過去三刻了!”

“什麼!”鈴蘭忙掀了被子跳下床,胡亂穿上鞋就往裏間衝去,嘴裏還念叨着,“小姐,奴婢錯了,誤了時辰……”

“小姐呢?”鈴蘭進了內室才發現楚鱗並未在床上,床褥整齊,周圍也沒見着楚鱗的蹤跡。

“小姐出來過嗎?”負責盥洗的婢女聞聲也進了內室,剛進來便聽見鈴蘭的詢問。

“我一直候在外面,未見着小姐。”

“這是什麼?”

桌上是一張字條,壓在茶杯下面,上面四個大字想忽視都難。

“逃婚去也……”楚憲將字條遞給謝君修,臉上是掛不住的尷尬。“修兒,此事是我楚家對不住你,我已經派人去找那丫頭了,定會給你個交代。”

謝君修用指尖夾着字條,端詳了片刻,便放回在了桌上。“楚伯父言重了,楚鱗妹妹也只是一時貪玩,有些小性子也是情理當中。只是這婚約……”

“婚約之事你放心,既然是她惹出來的亂子,待我抓到她后定然押她去梓州賠罪。自古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既然你們母親定下了這樁婚事,那自然是作數的。”

“楚伯父也不必動怒,楚鱗妹妹年紀還小,等她再大些的時候,再來商議這件事也不遲。”

“修兒你不必為她這麼說話,那丫頭都是我給慣壞了。”楚憲氣得鬍子都翹了起來,但還得維持着自己的風度,不能丟了身份。

謝君修不置可否,畢竟這屬於楚家家事,他說多了也不好。

又是寒暄一陣,聊了些謝老爺的近況,扯了些有的沒的,謝君修用了晚膳才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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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靈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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