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香料線索

第二十四章 香料線索

“你到底想要的是什麼樣的?”韓明不耐煩地問道。

挑出了一大堆,完美地逼開了所有內斂嫻淑的香,尤其是好幾種是那種樓里常用的,一看起來就不像是送自己妹妹的正經香。

連妙梅看他們的眼神也不太對了,還帶着一點小小的鄙夷。

先前還覺得他們兩兄妹很像,這樣一看秋兒乖太多了。如果真是拿着給妹妹送禮的借口給相好的姑娘送,那就真是太掉份了。

楚鱗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她也不想解釋太多。伏靈院接手查案的這件事還是越少人知道越好,指不定怎麼就打草驚蛇了。

昨晚的香味七七八八地找得差不多了,在她的記憶中只剩下了一種味道還沒有找到,將韓明鋪子中所有的香都聞過了一遍都還是沒有找到。有幾次以為是了,仔細一聞又不太一樣。

他們來的時候是晨風微微旭日初升,現在早已是月華濃濃更深露重。也難怪韓掌柜不高興了,本想着單獨和妙梅待一會的時間也被他們這兩個公子哥給耗沒了。

這最後的一股味道,看起來不怎麼普通,難道它就是線索?

楚鱗想了想,該怎麼描述好呢,這股香味並不像她以前聞到過的所有味道,沒辦法清楚地表達出來,但她面對的是制香的高手,這樣說不定能行。

“這個的馥郁,但是沒有它的杜鵑花味,加上青蒹香的一點感覺。”楚鱗指着身邊的小盒艱難地邁着步子,這裏路上全擺滿了瓶瓶罐罐,很不好行動,“再加上這種熏香的木頭味道,但是沒有那麼濃烈,比較淡一些,最後應該還有一股耳蒲花的味道。”

楚鱗又仔細地與記憶中的味道對比了一番,確認沒有遺漏掉什麼描述。

“大概就是這樣的味道,韓掌柜能試着調出來嗎?”楚鱗點着頭,應該就是這些了。

韓明臉色鐵青,這個人真的不是來砸場子的嗎?說了一大堆模糊的形容,就讓他來調香。不過都忙活這麼久了,他也算是被激發出了勝負欲,就這樣放棄還有些不甘心。尤其還是在妙梅姑娘的面前,他可是一點面子也不能丟的,更重要的是妙梅姑娘很少來求他辦事,不能夠讓她感到失望。

“我試試吧。不過這耳蒲花我這裏沒有,只能先用和它味道相似的東西替代一下。”韓明回答完就轉身去到自己的那間調香室里,平日裏除了陪妙梅和接待為數不多的幾個客人,他大部分時間都待在裏面鼓搗他的東西。

“耳蒲花?”妙梅重複了一遍楚鱗配方中的一味,這名字聽着耳熟。

“妙梅姑娘有什麼問題嗎?”楚鱗見妙梅似有異色,以為是什麼線索。

妙梅搖搖頭,“那倒也不是,我只是聽說過耳蒲花,那是極為珍貴的花朵,林公子親眼見過嗎?”

耳蒲花,只生長於納傈國和柘弁國最潔凈的高山峻岭上面,數量極其稀少,價值斐然千金不換。也因其極高的美學價值被作為了兩國的國花,只有國主才能夠享有,當然賞賜和偷盜的不在其列。

這種東西往往在黑市上面大受歡迎,除了稀少美麗尊貴之外,更因為它對於靈修益處頗多。

“哦,是這樣的,我曾經遊歷四方的時候有幸結識了來自納傈的貴族,有幸見上了一面。”楚鱗心中警鈴大作,她現在可不是顯貴的身份。和妹妹林秋兒可是從小父母雙亡,被叔叔收養,不久前叔叔也故去了現在寄居在朋友家的悲慘兄妹啊!

小時候,來自納傈的那個叔叔每次一來便會送他們很多耳蒲花,也因此太過熟悉,楚鱗覺得稀疏平常算不上稀奇,一時沒注意才順口說了出來。

妙梅也不疑有他,相信了楚鱗的說法,心思全不在他是怎麼見到的,而是她也想親眼見見這傳說中的花朵。

至於謝君修相沒相信,心中到底是怎麼想的,便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我還挺好奇耳蒲花長什麼樣子呢,但可能這輩子都見不到了。”妙梅語氣中不免遺憾。

“挺好看,藍色透明的,很聖潔。”可能是從小見的緣故,楚鱗沒覺得它有多麼稀奇美麗。

妙梅面上浮出了想像的神情,她好像看見了雪山之上藍色的耳蒲花在風雪中搖曳,“神的禮物”名不虛傳。不過她也知道,像這種珍惜的寶物,她這輩子怕都是無緣了。

沒過多久韓明就回來了,手中抱着一個小罐子,裏面裝的是調製的半成品。

“你來聞聞,看味道是不是你要的那個。”韓明沒好氣地沖她說著,他的臉色從他們進門起就沒好過,楚鱗也不計較,求人辦事自己態度得好。

不過他出來得比她想像得要快很多,看起來這個韓明確實有幾分本事。

楚鱗湊近一聞,對!有九成接近她記憶中的那個味道。

“是,差不多就是這個味道。有沒有什麼制好了的東西是這個味道呢?”楚鱗將罐子遞還給韓明。

韓明思索了一番,神色變得有些古怪,“你這麼一說還真的有。”

真的有?楚鱗靜候着他的下文。

“納傈國有一種保存屍體的方子,差不多就是這個味道。”

屍體,納傈,耳蒲花,好像一切都說得通了。

楚鱗和謝君修對視一眼,心中瞭然。

“啊,這樣啊,不行不行,這種香太不吉利了,韓掌柜還是不用再調了,這個怎麼送給我妹妹啊!”楚鱗適時打破了變得詭異安靜的氣氛,忙擺着手。“麻煩韓掌柜將這些香包上就好,今天實在是麻煩妙梅姑娘和韓掌柜了。”

楚鱗一次性買了三十多種香,裏面除了昨晚聞到的之外,還有幾款她聞起來不錯的,索性一次性買了,還能魚目混珠混淆視聽。

反正她現在也不差錢,有封老闆財力的支持,也不需要處處節省。

“走吧,天色不早了,先學校吧,回去再說。”一陣冷風而來,楚鱗沒忍住打了個噴嚏,吸了吸鼻子,聞了一天的香氣香粉,現在鼻子難受得不行。

楚鱗掂了掂手裏大大小小的包裹,謝君修那裏還有一部分,東西真是多。

“先不急,去吃點東西再說。”謝君修指了指對面的一家酒樓,現在仍是燈火通明。

“啊?”楚鱗一時沒反應過來,怎麼突然扯到了吃上面。

謝君修勾唇笑了笑,“一整天都沒吃飯,餓了。”

“哦。”楚鱗覺得挺有道理的,還帶有些許愧疚,自己不餓又不喜歡吃東西,總是會忽略掉他人是需要吃飯的。

時間雖然不早了,但酒樓里仍是高朋滿座,歡飲不斷。

謝君修隨便點了些菜,楚鱗也是都行沒什麼意見,反正她都不愛吃。

等到菜都上齊了,關了門,謝君修便施了道風障,這樣說起話來比較保險。

“你一開始就說阿善耶可能死了,是昨晚就發現了什麼端倪嗎?”謝君修將舀好的山藥山楂粥推給儲秋,這是專門為他點的,調養脾胃有開胃功效。

楚鱗接過道了聲謝,手拿着勺子有一下沒一下地攪拌着,等着它涼。

“確實是有一點,如果昨晚我沒看錯的話,阿善耶的身後連着數根透明的絲線。不過當時光線太暗了,我也沒能看得很清楚。等到最後劉復瑄死了,所有燈都亮起來了,我清楚地看到地上有一小截反光的線。今天再去找的時候,就已經不見了,應該是有人清掃掉了。”

傀儡?謝君修沉思了一下,是真的阿善耶嗎?

“那你們是怎麼確定那人就是阿善耶的?”謝君修問道,阿善耶雖是名動天下,但也不是每個人都能見到的,尤其這昱州離納傈、柘弁太遠了些。

楚鱗摸了摸下巴,這的確是個問題,他不提自己還真就忽視掉了。

“你這麼一說我倒是不太確定了,阿善耶的真容我以前也是沒有見到過。這次是聽顧藺夏說的阿善耶會來,加上那人一出場的時候,台下便有人叫道‘是阿善耶!’。但現在仔細想想那也可能是他們的托,誘導着大家往那邊想。”

楚鱗頓了頓,“但是沒道理啊,如果是假的阿善耶,也不至於用個死人來假裝吧?”

這的確是疑點所在。現在假設韓明說的沒錯,那個味道是納傈用來保存屍體的,加上之前看到的絲線和“阿善耶”一直淡漠的神情,的確台上是個死人。如果不是真的阿善耶,就沒必要找個屍體來假裝,勞費心力又容易被發現。

但是自己又沒有見過真的阿善耶,怎麼確定昨晚見到的真的是她。

還有就是,阿善耶如果真的死了,不可能沒有傳言。除非,這事才發生不久,又被刻意壓下來了。

亦或者背後之人費這麼多事就是為了讓人們認為這個假的阿善耶是真的阿善耶,所以費盡心機用屍體做成傀儡,那佈局之人到底是為了什麼呢?

“君修,你有什麼頭緒嗎?”楚鱗見謝君修認真吃飯的樣子,半點沒有無措的跡象。

“有,不過還需要證據。現在若是貿然說出我的推斷,說不定會影響你的判斷。”謝君修頓了一下,“儲秋,你還記得我跟你說的納傈發生軍變,大勒穆統領朝政嗎?”

楚鱗重重地點點頭,白天的時候謝君修的確提了一句西邊的形勢,加上這一點的話。

“所以你懷疑是納傈官方的人,他們殺了阿善耶?為了……示好?”楚鱗隨即做出了這樣的聯想,符合情理。

謝君修點點頭,眼中是讚許的神色,同他這樣的聰明人講話就是省力。

楚鱗見了謝君修是這樣的反應,便也繼續推測道:“如果真是示好,那他們求的是哪方的勢力?這個劉復瑄看起來也沒什麼特殊的,就算是有仇人也不會是什麼需要這般大動干戈討好的。”

“是,這也是我一直在想的一個問題。而且他們打着阿善耶的名號,生怕不知道是納傈那邊的人,一點也不擔心被發現。”謝君修飲了一口青梅酒,眉宇間是化不開的疑惑鬱結。

楚鱗倒不是很擔心,給自己也倒上了一杯青梅酒,這酒頗為開胃。滿不在乎地說道:“反正還有十幾天的時間,不着急,明天再去劉復瑄那裏看看好了。”

楚鱗忍不住又給自己倒上了一杯,這青梅酒在辰州不興喝,是南方的特產,沒想到味道還不錯。

謝君修見楚鱗對這青梅酒好像很感興趣的樣子,平日裏難得主動吃些東西的他,今天竟破天荒地多吃了些東西,還主動為自己添上了一杯,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你喜歡這青梅酒?”雖是問句,話語中卻是篤定。

楚鱗搖了搖裝酒的瓶子,還剩一點點了,大半都是她喝了去的。

“還行吧,以前沒喝過。今日見你點了嘗了下才發現味道不錯。”楚鱗放下了酒瓶,也不打算再要一壺了,今日吃的東西算是多了。

“對了。”楚鱗像是想起了什麼,戳了戳桌上的酒瓶問道,“我記得沒錯的話青梅酒是梓州的特產,你說說這酒怎麼樣?”

她不喜歡吃食,並不代表她不了解吃食,再者說跟着封煦陽待久了,耳濡目染的,對於美食的知識儲備還不算少的。

謝君修端詳了片刻手裏的酒杯,輕笑道:“自然是比不上梓州的,你何日來了梓州,我帶你去喝最正宗的青梅酒。”

“行啊。”楚鱗想也沒想就答應了,她對吃一向不在乎,以後自己就算去了梓州肯定也是會想辦法躲着謝家人的,不過這和她現在口頭上答應得爽快一點也不矛盾。

“那就這麼說好了。”謝君修輕笑着喝盡了杯中的殘酒,絲毫沒有懷疑這是楚鱗隨口答應的客套話。

在儲秋吃了不少食物,達到了謝君修心中的標準之後,他滿意地點了點頭,又稍稍坐着閑聊了幾句,便同儲秋付賬離開了。

蘇曜平日裏沒少跟謝君修嘮叨,說他是儲秋的室友,待在一起的時間多些,一定要監督他多吃點。

對於這一點,謝君修總是笑着說他太過操心了,實則自己也總是默默關注着儲秋的飯量,只不過自己還沒發現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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