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瘋病(二合一)

第161章 瘋病(二合一)

顧清許這番話出口,李元卿倒是還好,徐樂媗的臉上卻出現了明顯的驚異。

老實說,她這些日子是有發現顧清許不正常的,但徐樂媗卻怎麼也沒有想到,顧清許居然會是她如今這具軀體的原主人。

這太匪夷所思了,她以往看過最離譜的都沒有這麼編的。

承恩公夫人收的這個義女怎麼會是她這身體的原主呢?若是原主沒有死,她又怎麼會穿越到這具身體裏來?奪舍嗎?

若真是如此,她倒真有些對不起顧清許了……

徐樂媗的腦子裏一時閃過了許多想法,以至於她許久都沒能回過神來反駁顧清許的話。

見徐樂媗不說話,顧清許還以為她是害怕了,因為自己揭穿了她的真面目,讓她沒有辦法再假裝下去,所以她心虛了。

如是想着,顧清許的表情不由染上了幾分得意,看着徐樂媗的目光也有些不屑:“怎麼?被拆穿真面目,你這個冒牌貨沒話說了吧?”

徐樂媗其實也不是沒話說,她就是有點太過於驚訝了,以至於一時忘了反應而已。

可回過神來之後,她很快便想明白,她其實根本不必對顧清許心存愧疚。

關於顧清許那番“皇后之位是她的,一切顯赫榮耀都是她的”說辭,徐樂媗聽完只覺得好笑。

誠然,在她穿越過來之前,顧清許和李元卿之間便有了一些微妙的情愫,若是不出意外,顧清許確實能進瑞王府的門。

可那只是瑞王府罷了,終究不是皇宮,而她顧清許充其量也只能做個王妃,絕計是成不了皇后的。

說到底,是因為她穿來這裏,頂替了顧清許的身份,李元卿才有機會坐上龍椅,成為這江山天下之主的。

也是因為她,長寧伯府才會擺脫破落勛貴的困境,身價倍增,成了這京都最炙手可熱的顯貴。

也是她因為覺得佔了顧清許的身份,心中有愧,主動承擔了顧清許那份為人子女的責任,將承恩公夫婦視為身生父母一般孝順。

甚至也是因為顧清許心悅李元卿,她哪怕心裏不太看得上這個男人,可看在他是顧清許執念的份兒上,她還是勉強自己接受了這樣一個不怎麼樣的男人,幫着他一步一步得到了今時今日的身份地位。

可以說,自她成為“顧清許”之後,做的比顧清許這個原主還要多得多、也好得多,因而不管從哪個方面來看,她都沒有半點兒對不起顧清許的地方。

既然她和顧清許之間本就無所謂有愧無愧,她自然也就不會對這個一出現就想取代她的女人留什麼情面。

再者說了,事到如今,以她的身份地位,也不可能去承認顧清許說的這一切。

畢竟人言可畏,在這個神學還佔據着思想統治地位的時代,她不敢也不願意冒任何風險。

這般想着,徐樂媗心中頓時有了計較。

只見她緩緩收起臉上多餘的情緒,勾着唇角目光憐憫地朝顧清許搖了搖頭,“妹妹可真是病糊塗了,竟連這般離奇的故事都編得出來。”

“鳩佔鵲巢,奪舍重生,你以為你空口無憑說些怪力亂神的話,就能替你自己的野心找借口了嗎?你這些話,誰能信呢?”徐樂媗輕飄飄道,語氣似譏似嘲。

顧清許似乎被她這樣的態度刺激到了,眼神恨不得吃人似的。

偏徐樂媗還嫌不夠似的,竟轉頭看着李元卿,笑吟吟問:“陛下,我這義妹剛剛講的故事,您信嗎?”

李元卿心裏其實是有點相信顧清許的話的,因為一個人若是和從前有一些小小的差距,姑且還能解釋為她成長了;可若是一個人變得和從前再無半點相似之處,那就只能說明一點——她再也不是從前那個人了。

一開始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李元卿自己也嚇了一跳,可是漸漸的,等他慢慢平靜下來,他卻忽然覺得,這已經是最合理的解釋了。

拋開別的不論,單單就他和長寧伯府三小姐相識了那麼多年這一點,李元卿自詡還是很了解自己曾經的心上人的。

從前的顧三小姐,雖然算不上蠢,可也絕不是個頂頂聰明的人,按理說她不可能對治國之道有那樣深的見解,更不可能做的出連工部那些大臣都研製不出來的炸藥。

這一切的一切,根本就不像個閨閣女子能做到的事情,可偏偏他這皇后就做到了。

她不僅做到了,還做的極好,好到隱隱有些威脅到他這個為君者地位的程度。

因為這些反常之處,李元卿不只一次懷疑過徐樂媗的身份,也不只一次想將她架空、冷落,驅逐出權力中心,然而他終究沒能成功,甚至還在這一次又一次的試探里漸漸明白她究竟有多麼可怕。

因為這份認知,李元卿漸漸歇了卸磨殺驢的心思,開始嘗試和徐樂媗相安無事地相處,維持一種微妙的平衡。

如此一來,李元卿哪裏還敢說相信?他甚至比徐樂媗還要迫切地想封住顧清許的嘴巴。

原因無他,他只是不想打破自己和徐樂媗之間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平衡,去直面一些令人難以接受的真相罷了。

心裏的想法繞了一圈又一圈,李元卿最後十分果斷地搖了搖頭,義正言辭道:“朕和皇后相識這麼多年,皇後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朕自己心裏難道還能不清楚嗎?這種騙人的鬼話,朕自然是不信的。”

“且朕觀這位許小姐神態癲狂,滿口胡話,莫不是犯了什麼病?若果真如此,這賜婚的事就得往後推一推了,得先召太醫來為她診治診治才是。”

這話就算是給顧清許剛剛鬧的那一出定了性了,那就是她趁病裝瘋,誣陷皇后。

顧清許聽見這話之後人直接就傻了,她哪裏能夠料到,自己好不容易說出來的事實,居然會被人當成瘋言瘋語呢?

一時間,她只能瞪大了眼睛看着面前一唱一和的李元卿和徐樂媗二人,許久沒能找回自己的聲音。

等到她好不容易回過神來,張了張嘴正打算扒着李元卿的衣角再不依不饒一番的時候,李元卿已如怕了她一般,用力扯了扯袍子,朝着旁邊跨了一步。

他一邊跨步還不忘一邊衝著外頭喊道:“來人,趕緊將許小姐送回承恩公府,再加兩個醫術好的太醫一併送去,告訴這兩個太醫,他們要是不治好許小姐的瘋病,讓她到處說胡話,就不用再回來了!”

李元卿這個當皇帝發了話,大殿中的奴才侍衛們哪裏還敢耽擱,忙一擁而上將顧清許堵嘴的堵嘴,拽胳膊的拽胳膊,沒一會兒就將人給清走了。

等到殿中再沒有旁人了,李元卿這才上前虛扶了徐樂媗一把,討好道:“皇後放心,朕一定不會讓你那義妹出去亂說話的,你就是承恩公的千金,這點不管是承恩公夫婦還是承恩公府中的其他人都能作證的。”

李元卿這話,其實有點像保證的意思,目的應該是為了讓徐樂媗放心,但徐樂媗聽完之後卻沒有半分感動之情,心裏甚至更瞧不起李元卿了。

她其實比誰都明白,李元卿之所以維護她,並不是因為愛她或者在乎她,他僅僅只是害怕罷了,怕顧清許將這些“真相”爆出來,她感受到威脅之後會做出什麼瘋狂的事來,讓他收不了場。

他過慣了平靜舒坦的日子,哪裏還願意費力去處理橫生的枝節?

不過這樣也好,李元卿知趣,她也樂得清閑。

心裏這麼想着,徐樂媗便沒拆李元卿的台,微微笑着道:“臣妾自然是信陛下的,只是我這義妹終究只是我母親的義女,讓她留在承恩公府休養是不是有些不妥?”

李元卿原本想着,將顧清許送回承恩公府只是權宜之計,等過段時間徐樂媗的心思轉移到其他地方去了,不怎麼關注此事了,他再找個借口將人悄悄地弄出來,養在別的地方。

如此一來,若有朝一日他和徐樂媗撕破臉了,他也好走出顧清許這步棋,打她個措手不及。

當然,除此之外還有另一個原因,那就是顧清許如今這張臉實在長得勾人,他終究是捨不得將她打發遠了,就這麼留在眼皮子底下的話,等他找到機會了,還可以享受一番金屋藏嬌的樂趣。

只可惜,李元卿的算盤打得雖好,卻到底被徐樂媗給看穿了,因此他也就沒有了金屋藏嬌的機會。

李元卿被徐樂媗那仿若洞悉一切的眼神看得不太自在,卻只能硬着頭皮道:“那依皇后的意思……”

“依臣妾看,還是該將臣妾這義妹送回本家才是,畢竟葉落還要歸根呢,人在外頭飄蕩久了,也總是要念家的,我這義妹雖然腦子異於常人,對家鄉的感情卻未必與常人不同。”徐樂媗撥弄着手上的護甲漫不經心道。

顧清許如今的身世,徐樂媗之前是打聽過的,不過就是一個來京都投奔親戚的破落戶罷了,本家可遠着呢,據說是在徽州,隔着京城十萬八千里。

這樣遠的距離,顧清許一旦去了,再想回到京城攪風攪雨,基本上是不可能了。

而且就算她想,徐樂媗也不會給她這個機會的。

想來顧清許如今那落魄的父母既然能狠心將她許給一個鰥夫,定然不會是什麼心疼女兒的好角色,若是她許以足夠的好處,相信他們會很樂意幫她看着顧清許使其不得喘息吧。

徐樂媗如此想着,臉上的笑意越發和藹了些:“陛下覺得呢?”

李元卿覺得呢?

他當然覺得這樣不好,可也不知道為什麼,看着徐樂媗那雙清凌凌彷彿沒什麼情緒的眼睛,他卻連一個“不”字都說不出口。

這對李元卿來說,無疑是一種恥辱,讓他為人夫為人君的尊嚴受到了極大的挑戰。

他心裏恨極了,卻到底只能強壓着憤恨道:“皇后所言極是,那就依皇后的意思吧。”

就這樣,兩人三言兩語之間,便定下了顧清許的結局。

就這樣,顧清許步入了人生最黑暗的一段時間。

和徐樂媗想的一樣,顧清許如今這具身體的父母就是個見錢眼開的,他們心裏沒有任何骨肉親情,只有銀子。

在得了徐樂媗給的銀子之後,那夫妻倆將顧清許看得死緊不說,就連那治療“瘋病”的葯也是一日三餐,餐餐不落的給她灌着,硬生生將她給灌成了個神經病。

而這樣徐樂媗還嫌不夠似的,她後頭又悄悄派人給顧清許的父母傳了信,指使他們將快要瘋了的顧清許嫁給了之前那個鰥夫。

那鰥夫自然不是什麼好相與的人物,事實上他前頭那個髮妻,就是被他喝了酒之後給活活打死的,只不過那髮妻娘家並不顯赫,那鰥夫家在當地又有權有勢,所以這事兒便就這麼不了了之了。

顧清許進了鰥夫家的門之後,自然也逃不脫他前頭那個髮妻的命運,淪為了鰥夫的出氣筒,日日不是被打就是被罵,自打和鰥夫成了親,她身上再沒有一塊兒好皮。

那時候顧清許還沒有完全喪失神智,每日總有半日的時間是清醒的,所以她的日子便過得更加痛苦了。

就這樣熬了不知道多久,已經快要被悲慘的命運折磨麻木了的顧清許終於找了個機會,將自己偷偷藏起來的,磨得鋥亮的剪刀扎進了鰥夫的心窩。

那天晚上,看着鰥夫口吐鮮血在床榻上抽動的樣子,顧清許開心的笑了。

只是笑着笑着,兩行血淚便從她的眼角沁了出來。

顧清許恨啊,恨徐樂媗搶走了屬於她的一切,還要將她逼至生不如死的地步;她也恨李元卿,恨李元卿明明位高權重,也明明知道她才是那個與他海誓山盟的人,卻不敢出聲維護她,救救她。

她想報仇,想讓徐樂媗和李元卿付出代價,然而她什麼都還沒來得及做,屋子裏就衝進來了烏泱泱一大堆人,那些人發現了渾身是血的鰥夫,也發現了滿手鮮血狀若癲狂的她。

殺人償命,鰥夫家的人自然不會放過顧清許這個殺人兇手,於是那些人將她裝進了棺材裏,將她和鰥夫一起埋進了地底。

在失去意識的前一秒,顧清許還以為自己這一生就要這麼憋屈的結束了,可她沒有想到,一睜開眼睛,她還在自己的閨房,而那些慘痛的經歷,卻變成了她的夢境……

想到夢中的情景,顧清許忍不住打了個寒顫,那被汗濕了的後背沒來由地泛起了一抹涼意。

這輩子,她再也不想經歷夢中那樣的絕望了,她一定要一步一步走到最高處,讓所有人都不敢再輕視她、欺侮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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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反派大佬的眼中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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