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真相(二合一)

第102章 真相(二合一)

舞陽郡主這話一出口,現場短暫地靜默了好幾秒,所有人都被她的話驚呆了,就連孟老夫人也忍不住側目看了她好幾眼,幾次三番欲言又止。

眾人各異的神色,舞陽郡主全部看在了眼裏,但她毫無畏懼,也沒有半分遲疑和猶豫,迎着大老爺逼視的目光娓娓道:“自從知道喜丫頭往侯爺的葯碗裏下了毒之後我就一直在想,她到底為什麼要這麼做?”

“誠然,人在做某一件事情的時候,確實有可能受到環境和當時情緒的影響,從而做出一些違背自己本意的舉動,但從本質上來講,人們所做的每一件事幾乎都有自己的目的,都是為了利益而已。”

“畢竟財帛動人心,權勢迷人眼嘛,世人為了些身外之物將自己變成一個唯利是圖的機器這並不奇怪,我只是不能理解,毒害侯爺,對喜丫頭有什麼好處?”

“不論怎麼看,她都不是此事的直接獲利者,可她卻甘願承擔最大的風險,這到底是為什麼呢?我思來想去,百思不得其解,直到剛剛,大哥你的話啟發了我。”

“此事喜丫頭雖然不能直接受益,可侯爺若不在了,大哥你的好處卻是實實在在的,而喜丫頭身為你的女兒,自然也能雞犬升天。”

“如此,你只需稍稍將利害關係與喜丫頭一分析,再投其所好地向她許諾一些東西,她自然願意為你身先士卒、肝腦塗地。”

舞陽郡主這番話說得並不重,甚至連語氣也是輕輕柔柔、不急不緩的,可在場卻沒有任何一個人漏聽了她的任何一句話。

沒有辦法,她這操作實在是太剛了,直接震得所有人目瞪口呆,久久回不過神來。

尤其是沈宜喜,她一雙本就不小的眼睛差點兒沒瞪出眼眶,很明顯是被舞陽郡主猜中了事情經過難以置信的樣子。

就連大老爺一時間也沒找出話來反駁,垂眸良久未語。

半晌之後,大老爺終於找回了自己的聲音,不死心道:“郡主既說世人的一切舉動皆為有利可圖,那我倒是要問問,毒害二弟於我而言有何益處?”

“且不說二弟有文武雙全的遠哥兒,就算沒有遠哥兒,府里還有個武藝超群的三弟,而我雖為侯府嫡出長子,卻自小身體孱弱,沒有半分武學天賦。”

“說句難聽的,就算二弟真的不在了,這侯府的爵位也不可能落到我的身上,如此,我又何苦枉做小人?”

大老爺這話乍一聽十分在理,畢竟定北侯府以軍功起家,歷代定北侯皆為赫赫戰功的武將,大老爺一屆文弱書生,怎麼也不像個有能力征服武人的人。

征服不了武人,就意味着他坐不穩定北侯這個位置。

可道理是這麼個道理,舞陽郡主卻是不信他這番話的,因為這世上總有些奇奇怪怪的人,他們即使明知道自己不行,也不會願意眼睜睜看着別人在“原本屬於自己”的位置上發光發熱。

而大老爺就是這種人,寧不利己,也要損人。

想到自己夢境裏定北侯府眾人悲慘的結局,舞陽郡主忍不住深深吸了一口氣,淡淡道:“大哥說的都對,你確實沒有理由枉做小人,可若這小人不是枉做呢?”

“若是在侯爺之後,三弟、遠哥兒、甚至是宵哥兒、寒哥兒他們都恰好接連遭了難呢?如此,大哥得到一切不就順理成章了嗎?”

“畢竟,你可是府中的嫡長子啊,這偌大的家業有什麼理由繞過你落到別人身上呢?這不現實,也不公平,不是嗎?”

舞陽郡主的語氣輕飄飄的,但每一個字卻都落在了大老爺心中最敏感、最陰暗的那個點上。

他聽完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心中的戾氣,看向舞陽郡主的眼神陰狠得彷彿淬了毒似的。

這一刻,兩房之間最後一塊遮羞布算是被徹底撕了下來,大老爺也不準備繼續維持偽善的假象了。

他甚至不打算再狡辯,冷笑一聲,道:“是,你猜的沒錯,這一切都是我授意的。”

大老爺這話一出,原本就很震驚的眾人瞬間目瞪口呆。

很顯然,他們都沒有料到事情會忽然發展到這一步。

大老爺承認了。

他居然承認了!

他怎麼會承認呢?

沈宜歡擰着兩條眉毛,心下奇怪極了,她覺得形勢似乎變得越來越複雜了,而她也越來越看不懂事情的發展了。

好在眼下也不需要她做什麼,自有懂的人能在適當的時候說適當的話、做適當的事,推動劇情的發展。

譬如此時,大夫人就急急地嚎了一嗓子,“老爺!”

大夫人以為大老爺這是被舞陽郡主給刺激傻了,連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都不知道了,便急忙出聲想提醒他慎言。

可大老爺卻並不將大夫人的提醒放在心上,他輕飄飄地瞥了她一眼,淡漠道:“閉嘴,我知道我在說什麼。”

大老爺這麼一說,大夫人就不敢再多話了,只能兀自在一旁急得跳腳,卻到底拿他沒有辦法。

解決完聒噪的大夫人,大老爺轉頭繼續道:“這瓶三寸紅是我拿給喜丫頭的,也是我說動她給二弟下毒,甚至就連二弟這次遇刺,也都是我一手安排的,這一切全都是我做的。”

“不僅如此,在解決完二弟之後,我還打算向三弟和遠哥兒、宵哥兒、寒哥兒下手,清除掉所有可能阻礙我襲爵的絆腳石。”

“為了成為定北侯府唯一的繼承人,我謀劃了許久,也努力了許久,只可惜,如今這一切竟被你們給識破了。”

大老爺說著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抹略帶嘲諷的微笑。

真的太可惜了,他只差一點就能成功了呢。

大老爺有些惋惜的想着。

對於他的惋惜,舞陽郡主是沒有辦法理解的,她也不想理解。

事到如今,她只想替定北侯問一句為什麼,為什麼他可以不顧念半分兄弟之情,對自己的親人下此毒手。

這麼想着,舞陽郡主忍不住問道:“為什麼?侯爺對你、對你們一家子難道還不夠好嗎?”

“當初大哥你重病,是侯爺遍尋名醫,請來了神醫為你治病;大哥你身體不好,冬日格外畏冷,侯爺便親自去山上圍獵,為你打來了好幾張雪狐皮禦寒;去歲玉哥兒科舉失利,不願出京為官,也是侯爺不辭辛勞地奔走,最後用戰功換得玉哥兒進了翰林院。”

“凡此種種,不勝枚舉,侯爺已將為人兄弟的義氣和情分做到了極致,可反觀大哥你呢?你心裏就只有爵位,只有利益,你可曾真正將侯爺放在心上哪怕片刻?”

“老實說,這些年我一直很為侯爺不值,他這麼多年的真心和付出,哪怕就是拿來捂一顆石頭,也總該捂熱了吧,可大哥你們呢?你們對他永遠都是予取予求,只當這一切是他欠你的、欠你們的。”

“可大老爺你捫心自問,侯爺他真的欠你嗎?你沒能襲爵,是他的錯嗎?他有故意跟你搶過任何一樣東西嗎?”

“沒有對吧,侯爺從來只會讓着你,只要是你想要的東西,他連看都不會多看一眼。就算看了,也是想着該怎麼捧回來送給你,所以你為什麼要這麼做?你怎麼忍心這麼對他?”

舞陽郡主說著忽然有些心酸,她是真覺得自家夫君太可憐了,默默為大老爺一家付出了那麼多,他們不感動不感恩也就罷了,竟還恩將仇報,想方設法地與他作對,甚至是要他的命。

如果說一開始大老爺的表情還算平靜的話,那麼在舞陽郡主說完這話之後,他整個人都變了。

他彷彿被人打開了一個名為氣急敗壞的開關,神情明顯變得激動起來,“他不欠我?你竟然說他不欠我?!”

“呵,你可知我這一身的傷病是如何落下的?你一定不知道吧,這一切都是因為他沈淮源!若不是為了救他,我何至於落得如今這個弱體殘軀!”

“我救了他,然後我失去了健康的身體,也失去了爵位,若你是我,你心中能不恨嗎?”大老爺紅着眼睛質問道。

關於大老爺嘴裏的這段陳年往事,舞陽郡主其實略有耳聞。

她和定北侯是年少夫妻,感情甚篤,因而早在成婚之初,定北侯便將與自己有關的一切告訴了她,這其中自然也包括小時候大老爺對他的“救命之恩”,以及他襲爵之後對大老爺與日俱增的愧疚。

但也正因為清楚一切,舞陽郡主才更覺得離譜。

她以為,就算少時大老爺曾對定北侯施以援手,定北侯感激他、回報他無可厚非,可這並不應該成為後來大房理直氣壯道德綁架他們的理由。

更何況,那場“救命之恩”本來也挺戲劇的,就大老爺在其中發揮的作用而言,定北侯這些年做的那些早就已經足夠了……

定北侯小的時候性子跳脫,沒事兒老愛往水裏鑽,平時倒也沒出過什麼事,家裏人便不太拘束他,可偏偏那年那日,他因為腳抽筋,差點兒沒了小命。後來是大老爺恰好路過,叫來了家丁,定北侯這才得以撿回一命。

本來事情到這裏就該結束了,可誰知那日竟那麼不湊巧,又發生了後面的事。

定北侯剛被救起來不久,大老爺便急着上前看他,可前一日剛下過雨,荷塘邊十分濕滑,大老爺一腳沒有踩穩,就這麼滑進了荷塘裏面。

家丁們見狀倒是及時跳下去施救了,也很快將大老爺救了起來,可大老爺自小體弱,即使是在不算冷的三月里落了水,也還是留下了病根。

自此以後,大老爺原本就孱弱的身子越發的虛弱了,每年到了冬天,他屋裏的葯幾乎就沒有斷過。

許是久病多變態,大老爺漸漸便恨上了身強體健的定北侯。

尤其當冬日他只能穿着厚厚的大氅躲在屋子裏喝葯,而定北侯和三老爺卻可以只着單衣在雪地里練武的時候,他心裏的恨意便如同春日的草地,抑制不住地瘋長。

再後來,定北侯承襲了爵位,屢立戰功,成為人人稱頌的晉國戰神,大老爺的心裏更不平衡了。

他總覺得這一切原本應該是屬於他的,而定北侯卻悄悄偷走了屬於他的一切。

那時候乃至於後來,大老爺都從未想過,即使沒有那次不小心失足落水,他也依然是個不能習武的病秧子,永遠不可能承襲定北侯府的爵位……

回憶完過去,舞陽郡主又是一聲長長的嘆息。

有些事情,還真說不清誰是誰非。

雖然心裏這麼想着,但舞陽郡主肯定是站在自家夫君那邊的,更何況大老爺確實有些偏執了。

沉默了片刻,舞陽郡主幽幽說道:“據我所知,大哥體弱是娘胎裏帶出來的不足之症吧?雖說落水的確使你落下了病根,但在未曾落水之前,你不是也經常湯藥不離手嗎?”

“如此說來,就算沒有那次意外落水,你也不可能像侯爺他們一樣上陣殺敵不是嗎?那你怎麼還如此心安理得地將一切罪責歸咎在侯爺身上?”

舞陽郡主的話字字珠璣,毫不留情地挑明了這些年被大老爺刻意忽略的問題。

的確,就算沒有定北侯,沒有落水,他也註定只能做個在家族庇護下的富貴閑人,而這才是大老爺最不能接受的。

明明都是侯府的子嗣,憑什麼只有他一個人身體孱弱,半點不像將門虎子,而他的弟弟們一個比一個厲害,沙場點兵,步步高升。

他當然不能責怪生養他的母親沒有給他一個好的體魄,於是這一腔無法安放的怨懟便悉數落在了定北侯的身上。

因為,當一個人對未來感到絕望的時候,恨一個人便成了唯一可以支撐他好好活着的理由。

大老爺心裏什麼都懂,但他是不可能承認自己做錯了的,尤其是還有直面這些年他其實是在因自己的無能遷怒定北侯這一事實。

“這不過你一廂情願的看法罷了,於我而言,沈淮源給我造成的傷害,他就算是做小伏低一輩子也償還不清,而我失去的那些東西,也再回不來了。”大老爺淡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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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反派大佬的眼中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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