剿匪
【大仇得報】
初一一大早,蘇娃狼吞虎咽地扒完早飯,就拿着蘇丫給他縫的小布兜出門去了。
他現在在村裏有好幾個要好的小夥伴,和起初那會兒人嫌狗棄的狀況大大地不同了。
午飯照舊是幾家人搭夥一起吃,蘇木剛把醬肉撈出來,就聽到外面的喧嘩聲。
桂花大娘掀帘子進來,急吼吼地說：“小木快出去看看吧,外面來了好些官兵，一個個佩刀佩劍的，甚是兇猛！”
蘇木笑道：“許是過路的吧！”
“方才在河邊聽到他們打聽‘蘇家’,看樣子像是朝你家來的。”
蘇木愣了愣，腦子裏一瞬間閃過許多想法——莫非是縫紉機出了什麼問題？
桂花大娘連忙安慰，“小木別怕,我這就把你鐵子哥他們喊過來,就算來的是天王老子咱們都不怕！”
蘇木原本還有些忐忑，一聽這話,忍不住笑了,“大娘放心,不會有什麼大事。”
桂花大娘一邊往外走一邊嘆氣,“這大過年的,可別出什麼事才好……”
蘇木隨着她走出小院,抬眼便看到數名身裝甲胄的官兵打馬而來。
為首的那人長着滿臉的絡腮鬍子，看不出年齡，一身的殺伐之氣把家裏的小黑狗都嚇得噤了聲。
那人開口,聲如洪鐘,“前面可是蘇家娘子？”
蘇木連忙應道：“正是小女，不知軍爺年節前來所謂何事？”
那人翻身下馬，朝着蘇木抱了抱拳，後面的小子們紛紛效仿，這態度，對蘇木可謂是相當尊重。
蘇木心內疑惑，面上卻絲毫不顯。
她大大方方回了禮，不緊不慢地說道：“各位一路奔波，不若入內喝盞熱茶？長輩在此，不必拘禮。”
桂花大娘一聽，連忙拉她袖子——這樣的凶神趕緊送走的好，幹嘛還請他們進屋？
軍爺擺擺手，朗聲道：“不必了，奉鎮守大人的命前來給蘇娘子傳個口信，蘇娘子先前所求之事，成了。”
蘇木一愣，心內一陣激蕩，不知是她自己的心情，還是小蘇木殘留的意念。
她聽到自己用顫抖的聲音，小心地確認，“真的……成了？大人將他們捉住了？”
“趁着除夕之夜，賊人守衛鬆懈，大人親自帶兵將其一網打盡，賊首當場處死，其餘匪徒悉數押往府衙大牢。
“出了二月二便升衙，那伙人殺人越貨，壞事做盡，菜市口處斬是免不了的。蘇娘子大可備上酒菜紙錢，前去告慰令尊令慈的在天之靈。”
蘇木深施一禮，“多謝軍爺，多謝鎮守大人。”
軍爺還了一禮，翻身上馬，揚塵而去。
桂花大娘握着蘇木的手，眼裏含着淚花，激動道：“這算是給蘇先生和梅妹子……報仇了？”
蘇木重重地點頭，“是，報仇了！”
***
蘇木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靜。
桂花大娘把這件事對幾家人說了，大夥又哭又笑，紛紛念着“老天有眼”。
午飯是在一種熱烈的氣氛中吃完的，蘇大娘連桌子都不讓蘇木收拾，一迭聲地催着她去把這個好消息告訴蘇先生。
這裏原本就是初一上墳的規矩，這時候去正合適。
於是，蘇木叫着一雙弟妹，帶着兩位大娘包裹好的吃食紙錢，便到了蘇家墳地。
雲實不聲不響地跟在後面。
蘇父蘇母葬在一起，後面是外公外婆。
蘇木一樣樣把吃食擺好，擺着擺着，眼圈就不自覺地紅了。
蘇丫默默地燒着紙錢，一邊燒一邊偷偷抹眼淚。
蘇娃虎着一張小臉，倔強地不讓眼淚流下來。
他看到雲實在清理墳頭上的雜草，也跟着一棵挨一棵地拔了起來。
蘇木跪在墳前，看着墓碑上的名字，默默地說道：“蘇先生，害死您的賊人已經死了，你們一家人在那邊可以安安心心地過日子了……”
紙錢上的火苗一下子躥得老高，就像在回應蘇木的話。
蘇木眼前一黑，腦海里突然現出小蘇木的身影。
對方沖她笑了笑，轉過身去，漸漸走遠。
耳邊傳來蘇丫的呼喚，“阿姐，阿姐！”
還有一雙溫暖的大手，扶在肩頭。
蘇木睜開眼，對上一雙焦急的黑眸。
她笑了笑，沒由來地問道：“那天就是你把我從這裏背回去的嗎？”
雲實點了點頭，沉聲問道：“小木，是不是不舒服？”
“不，我很好。”此時的她渾身上下有種說不出來的輕鬆。
*
梅姨的墳地在後山。
蘇先生當初花錢把這裏買下來，才讓梅姨死後有了安身之所。
蘇木問過桂花大娘，梅姨和她的丈夫原本感情不錯，那家人是為了霸佔她家的房子才把母子三人趕了出來。
蘇丫和蘇娃在墳前哭得厲害，蘇木心裏也很不是滋味，“他們的爹娘原本應該葬在一起，偏生有那些見錢眼開的親戚！”
雲實接口，“倘若是見錢眼開，事情便不難辦。”
蘇木心頭一動，立馬反應過來，“你是說……咱們可以用錢解決？”
雲實點點頭，肯定了她的猜測，“這件事可以請村長和舅舅去，如果他們要錢，給他們便好。”
“嗯！”蘇木看了眼蘇丫蘇娃的方向，小聲說道，“這件事先別跟他們說，萬一不成再叫他們空歡喜一場。”
雲實笑笑，點頭應下。
*
回去之後，蘇木便迫不及待地去找蘇大娘商量。
剛好桂花大娘也在，倆人一聽，就覺得這事有門兒。
桂花大娘說道：“我聽說那家人的日子過得可不怎麼好，小年那天石頭帶着二丫三娃去看戲，興許是被他們給撞見了，他們還打着看酒的名義跟我打聽來着。”
蘇大娘一聽就急了，“怎麼著？莫非是看着倆孩子日子過得好，還想過來打秋風不成？”
桂花大娘冷笑一聲，“可不是么，讓我給打發了，我看他們可沒死心。”
這樣一來，蘇木反而更有信心了。
果然，姚貴的腳好些之後，村長便和他一起帶着雲實、蘇鐵幾人去那家說和。
不過二十兩銀子，對方不僅同意了讓梅姨葬入祖墳，還准許蘇丫、蘇娃清明寒食前去祭拜。
蘇木把這個好消息告訴了姐弟二人。
蘇丫久久地沒有說話，只一個勁兒地抹眼淚。
蘇娃更是攥着小拳頭，冷靜得不像個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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