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來自遠方的客人
“我要收回以前對他讚美的話……他就是個偏執狂……”羅恩咬牙切齒地說，他現在每走一步就抬腳一跳，就連坐着的時候也會時不時的向上蹭一下，這是奪魂咒的遺留效果。“他對我說這種狀態到吃午飯的時候就會消失的！”
“吃午飯……是個很大範圍的時間段……”納威說話依然有些僵硬，自從他清醒過來被告知自己在奪魂咒狀態下做了一系列高難度的體操動作后，他一直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再堅持一下吧，不會過半個小時了，”拉菲安慰道，因為羅恩的臉上明白的寫着我很生氣。
“你當然說得輕巧！”他激動的用叉子對着自己盤裏的土豆戳來戳去，“穆迪說對第一次中奪魂咒的人來說你已經表現得夠好了，你不過擺了個奇怪的公雞造型而且現在沒有後遺症！”
“是瑜伽姿勢。”拉菲糾正他說，“而且我認為我們兩個沒有什麼區別，都是在一群人前做出有些丟臉的動作。哈利倒是成功的抵抗了，你看到穆迪那看他那滿意的眼神了嗎……哈利？”
拉菲不得不伸手敲擊桌面作為提醒，哈利的叉子落到盤子上出響亮的噹噹聲，看樣子是大大的吃了一驚。
“啊啊，我聽着呢。”他機械的說，“說到哪兒了？”
“說到你成功的抵抗了奪魂咒，”拉菲回答，“剛才怎麼了，心不在焉的。”
“我的傷疤……”哈利緊緊捂住自己的額頭，“一直不舒服……”
拉菲一怔，他想到哈利說過他在暑假夢到伏地魔的時候傷疤也是一陣劇痛，而哈利面對奇洛的時候哈利也有過這種情況——奇洛是被伏地魔附身的。
“什麼時候的事……”拉菲壓低了聲音問，“他不可能在……”
“拉菲！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赫敏不滿的打斷他，轉而問起哈利的情況，“哈利，還是那麼疼嗎……我是說……你要去龐弗雷夫人那裏——或者去找鄧布利多！”
“不用，我是說這次並沒有疼起來，是吧？”他看到赫敏的臉色趕緊補充道，“不用去麻煩鄧布利多，而且我已經把這件事情告訴了小天狼星——”
“沒有疼起來？”拉菲問，“只是不舒服？”
“就是在上課的時候。”哈利說，放下了他一直在揉額頭的手，“我現在已經沒事了。”
“很好，奪魂咒的副作用。”拉菲覺得自己完全沒有必要大驚小怪，“小天狼星的回信還沒到嗎？”
“海德薇從沒出過錯。”
但是隨着時間一天天過去，看來在海德薇送來小天狼星的回信前，德姆斯特朗和布斯巴頓的人就已經到來了。
學生們得以名正言順的從斯內普的課堂上提前溜走而不用去管他那越來越陰沉的臉，斯內普在課前所揚言的要試驗一下他們的解除麻痹藥水是否有效的計劃宣告破產，因為作為院長他被要求提前到達大廳組織斯萊特林的學生秩序。而由於魔葯課提前半個小時下課，格蘭芬多保全了好幾分。
“韋斯萊，把帽子戴正。”麥格教授嚴厲地對羅恩說，“佩蒂爾小姐，把頭上那個荒唐可笑的東西拿掉。”
顯然麥格教授認為接待德姆斯特朗和布斯巴頓的來賓是一件非常嚴肅的事情，在出之前她一一檢查着學生們的裝束——大家都是統一穿着素麵巫師袍，但似乎不少女生都願意增加一些小裝飾，比如帕瓦蒂·佩蒂爾就在她的辮梢上掛了一隻大蝴蝶頭飾。這些可憐的女生沒有如願，麥格教授要求她們把各種各樣的小掛件取下花了整整二十分鐘。
“請大家跟我來。”在所有人都保持正裝后麥格教授說，“一年級的同學在前面……不要擁擠……”
城堡前面那寬大得讓人咂舌的草坪終於有了用武之地，各個學院的學生可以排成整齊的隊伍而毫不擁擠。城堡外已經是傍晚時分，淡淡的晚霞正慢慢的褪去顏色，禁林上空那剛剛升起的月亮提醒着夜幕正在降臨，半透明的月光揮灑下來，映照着城堡前那空空的車道。
“他們不會乘火車來的，”拉菲戳了戳不住往車道方向探視的羅恩，“別忘了德姆斯特朗和布斯巴頓都不在英國，沒聽說過校長帶着一堆學生還要不停的換車。”
“那怎麼來？飛天掃帚？”哈利抬頭望着星光閃爍的天空，猜測到。
“我認為不會……布斯巴頓在法國，德姆斯特朗雖然不清楚具體地點，但是肯定更遠。”
“門鑰匙？”羅恩猜道，“或者他們可以幻影顯形——也許在他們那個地方，不滿十七歲的人也允許幻影顯形？”
“在霍格沃茨的場地內不許幻影顯形，我還要說多少遍？”赫敏不耐煩地說。
“鄧布利多可以取消城堡的這一防衛機制。”拉菲補充說，“不過這樣他會提前說明的，我們也就不用傻乎乎的站在這裏四處張望了。”
“有可能是門鑰匙！”納威同意羅恩的觀點，“拉菲你應該還記得那次我們去……”
“相信我，納威。”拉菲不太情願的說，“要是有一群人抓着馬桶泵從天而降的事情生了，我就送你雙份的聖誕禮物——”
納威哦的回答了一聲，其他幾人則出一陣嗤嗤的低笑。就在這時，和其他教師一起站在後排的鄧布利多喊了起來——
“啊！如果我沒有弄錯的話，布斯巴頓的代表已經來了！”
拉菲順着鄧布利多的視線方向望去，那裏只不過是禁林上空的一輪明月，拜天氣晴朗所賜，就連月亮上面的陰影都清晰可見。
拉菲眨了眨眼，他剛才似乎看到月上的陰影在移動，在趕緊定了定神后再看過去，那一小片陰影已經放大到了他所能清楚看到的地步，而且它正脫離月亮，急的向這邊飛馳而來。
“一百把飛天掃帚！”一個低年級的學生已經大叫起來。
“不對，是一條龍！”他旁邊的人反駁道。
“別說傻話了……是一座房子在飛！”丹尼斯·克里維說。
丹尼斯的猜測更接近一些。……當那個黑乎乎的龐然大物從禁林的樹梢上掠過、被城堡窗口的燈光照着時，他們看見一輛巨大的粉藍色馬車朝他們飛來。它有一座房子那麼大，十二匹帶翅膀的馬拉着它騰空飛翔，它們都是銀鬃馬，每匹馬都和大象差不多大。而馬車上印着一個由兩根金燦燦的十字交叉的魔杖組成的圖案，每根魔杖上面都冒出三顆星星，這是布斯巴頓的校徽。
馬車飛得更低了，正以無比迅疾的度降落，站前三排的同學急忙後退——然後，驚天動地的一聲巨響，那些馬蹄砰砰地落到地面上，個個都有菜盤子那麼大。眨眼之間，馬車也降落到地面，在巨大的輪子上震動着，同時那些金色的馬抖動着它們碩大的腦袋，火紅的大眼睛滴溜溜地轉着。
“可惡，他們必須這麼暴力的降落嗎！”羅恩大聲抱怨道，剛才互相擠攘的人群差點把他推到馬車的落點上，那馬車的體型足以同時幹掉十個羅恩。
“還把馬車做得那麼大。”他繼續抱怨，“看看，根本沒有必要做這麼大的馬車，只需要一個魔咒就能擴寬馬車內的空間，除非他們的身高都像海格那樣，必須留下一個足夠他們進出的門。”
拉菲和赫敏對視了一下，沒準還真是這樣，布斯巴頓校長給他們留下了極其深刻的印象。
這時一個穿着淺藍色長袍的男孩跳下馬車，彎下身子，在馬車的地板上摸索着什麼，然後打開一個金色的旋梯。他畢恭畢敬的往後一跳，一隻閃亮的黑色高跟鞋從馬車裏伸了出來——這隻鞋子就有兒童用的小雪橇那麼大——緊跟着出現了一個女人。她的塊頭之大或許只有海格能夠比擬，然而和海格不同的是，她有着一張很俊秀的橄欖色的臉，一雙又黑又大水汪汪的眼睛，還有一隻很尖的鼻子，她的頭梳在腦後，在脖子根部綰成一個閃亮的髻，如果把身材縮到一個正常比例上，那是一個不折不扣的法國美人兒。
拉菲相信只要是見過她的人，就再也不會忘記這位被稱作馬克西姆夫人的校長，不過和上一次的匆匆見面不同，馬克西姆夫人這次穿着一件做工考究的黑緞子衣服，脖子上和粗大的手指上閃耀着許多華貴的蛋白石。
隨着她走到台階下，進入門廳灑出的燈光中時，鄧布利多開始鼓掌，同學們也開始拍起了巴掌。
她的臉鬆弛下來，綻開一個優雅的微笑，伸出一隻閃閃光的手，朝鄧布利多走去。鄧布利多雖然也是高個子，但吻這隻手時幾乎沒有彎腰。
“親愛的馬克西姆夫人，”他說，“歡迎您來到霍格沃茨。”
“鄧布利多，”馬克西姆夫人用低沉的聲音說，“我希望您一切都好。”
“非常好，謝謝您。”鄧布利多說。
“我的學生。”馬克西姆夫人說著，用一隻巨大的手漫不經心的朝身後揮了揮。
馬克西姆夫人幾乎吸引了拉菲所有的注意力，他這才注意到大約十二三個男女學生已經從馬車上下來了，此刻正站在馬克西姆夫人身後。有幾個學生用圍巾和頭巾裹住了腦袋，站在拉菲的角度只能看到他們的背影，此時他們都仰望着霍格沃茨城堡。
一些低低的議論聲開始在學生中間慢慢響起，大概是說些評頭論足的話。拉菲身邊不遠的帕瓦蒂·佩蒂爾極力稱讚布斯巴頓的長袍樣式，立刻引起了一大堆女生的贊同。
“你說布斯巴頓是所女校！”羅恩拽了拽拉菲的長袍，到一邊低聲說。
“那是你自己胡猜的，我只是說過他們校長是女的。”拉菲回答。
“那個，你說假期遇到了一個布斯巴頓的女生……”羅恩詭秘地說。
“還是個不折不扣的大美人兒。”兩人嚇了一大跳，現不知什麼時候赫敏已經站在他們身旁。
“要我幫你們介紹一下么？”赫敏說，“我看到她了。”
“好啊……我是說，不用了。”羅恩正要滿口答應，拉菲在身後用手肘撞了他一下，他立馬改口，赫敏出哼的一聲。
“布斯巴頓的學生們居然穿着一身絲綢的長袍，而且誰也沒有穿斗篷。現在可是十月。”赫敏用批判的語氣說，“我看到他們一個個都冷得瑟瑟抖。”
這話不錯，當鄧布利多邀請馬克西姆夫人帶着學生們進入大廳暖和一下時，那些學生都露出迫切的神情，但是卻沒有一個人動彈。
“來吧。”馬克西姆夫人威嚴地對她的學生們說，於是霍格沃茨的人都閃開一條通道，讓她和她的學生走上台階。
“嘿，嘿！”西莫·斐尼甘探過身子，隔着拉文德和帕瓦蒂問拉菲幾個，“你認為德姆斯特朗的馬會有多大？”
“總不會又是馬吧？那樣海格有得受了。”拉菲說，“別忘了他還要照顧那些炸尾螺。”
“那不一定，我們都知道越是危險的動物海格越喜歡。”哈利說。
“你別告訴我德姆斯特朗的人真的會拿龍來拉馬車！”納威驚恐的說。
“有可能！”西莫立刻附和“我聽說那裏很重視黑魔法，他們說不定真的會那麼做的！”
“你們兩個別犯傻了。”赫敏不客氣地說，“魔法部不會允許這種事生的——那是什麼聲音？”
的確，一陣很響很古怪的聲音從黑暗中向他們飄來：是一種被壓抑的隆隆聲和吮吸聲。
“赫敏，我覺得像是那些麻瓜的機器所出的聲音。”拉菲不確定的說，“對吧？”
“沒錯！”赫敏和哈利同時叫道。
“是吸塵器！在沿着河床過來！”哈利說，但是赫敏馬上反駁說那聲音聽起來更像動機。
拉菲對這些電器知道得很少，只能哦哦的點頭，當然無法判斷這兩人說的誰對誰錯。不過哈利至少說對了一點，那聲音似乎的確是從湖裏傳來的。現在可以清楚的看到湖中央泛起一些漣漪，緊接着水面翻起巨大的水花，波浪沖打着潮濕的湖岸——然後，就在湖面的正中央，出現了一個大漩渦，就好像一個巨大的塞子突然從湖底被拔了出來……
一個黑黑的長桿似的東西從漩渦中心慢慢升起……接着可見上面的船帆索具，那是一根桅杆。
慢慢地，氣派非凡地，那艘大船升出了水面，在月光下閃閃亮。它的樣子很怪異，如同一具骷髏，就好像它是一艘剛被打撈上來的沉船的遺骸，舷窗閃爍着昏暗的、霧蒙蒙的微光，看上去就像幽靈的眼睛。
“德姆斯特朗的人很喜歡恐怖氣氛么。”拉菲不太高興，“他們把船弄得像幽靈船一樣。”
但是船上肯定是有人的，透過舷窗的光可以看到船中人來來往往的影子，他們正在甲板上集中。而隨着撲通的一聲，一隻鐵錨被扔進了水裏，然後又是啪的一聲，一塊木板搭在了湖岸上。
拉菲現一件有趣的事，如果說布斯巴頓是把身高集中在了馬克西姆夫人一個人身上，那麼德姆斯特朗就是實行大家一樣壯的原則——他們一個個的身架都跟克拉布和高爾差不多。
然而當他們走得更近一些的時候，拉菲這才現他們之所以顯得塊頭很大，是因為都穿着一種毛皮斗篷，上面的毛蓬亂糾結。不過領着他們走向城堡的那個男人，身上穿的皮毛卻是另外一種：銀白色的，又柔又滑，很像他的頭。
“鄧布利多！”那男人走上斜坡時熱情地喊道，“我親愛地老夥計，你怎麼樣？”
“好極了，謝謝你，卡卡洛夫教授。”鄧布利多回答。
卡卡洛夫的聲音圓潤潤甜膩膩的。當他走進從城堡正門射出的燈光中時。他們看見他向鄧布利多一樣又高又瘦，但他的白頭很短，他的山羊鬍子（末梢上打着小捲兒）沒有完全遮住他那瘦削的下巴。他走到鄧布利多面前，用兩隻手同鄧布利多握手。
“親愛的老夥計霍格沃茨，”他抬頭望着城堡，微笑着說—－他的牙齒很黃，而且眼光凌厲，一點也不友善的樣子，“來到這裏真好啊，真好啊……威克多爾，快過來，暖和一下……你不介意吧，鄧布利多？威克多爾有些感冒了……”
卡卡洛夫示意他的一個學生上前。當那男孩走過時，拉菲瞥見了一個引人注目的鷹鉤鼻和兩道又粗又黑的眉毛。而四周的學生也在第一時間交頭接耳的交談着，一個個都顯得激動無比。哈利和羅恩甚至開始激動的互相捅着胳膊。
“拉菲——是克魯姆！”納威激動的勾着拉菲的脖子拚命搖晃，拉菲費了好大勁才脫出來。
“那是誰？”他揉着脖子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