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妖道
此時後山，吳道子帶着昏死模樣的蘇炎，來到一處黑霧籠罩的洞穴。
這後山地勢險峻，也無甚好資源，只有滿山古樹，百姓礙於主官地界，哪敢前來，平常就人跡罕至，本就陰森，在這黑夜相襯下更顯恐怖，寂靜無聲，就連蟲鳴鳥叫都聽不到。
不知這吳道子又是從哪裏搞得這黑霧，罩着這處洞穴，遠遠看去就像是怪物微伏在地上，張開血盆大口，靜待着失足旅人好一口吞下不留半點渣子。
吳道子扛着蘇炎走進這洞穴，一路上小心翼翼左閃右躲，有些時候還貓着腰前進，不知道在躲些什麼，明明看去是空無一物沒有半點障礙。
不過在這漆黑無比，伸手不見五指地方，吳道子倒是走的如履平地，不知走了多久。
借用五柳先生名言，但見一小道初極狹，才通人，復行數十步，豁然開朗。
眼前總算是有了些亮光，但卻是幽幽藍光，一團團一簇簇像燃燒的火焰，高高飄在空中，把密室一眾物件照的通亮，除了有些奇異，不似燭光，照明到是與燭光無異。
這密室內有最為顯眼的就是，正中央那處鮮血小池，正咕咕冒泡，腥氣充滿整個房間。
這小池上方飄着一件猩紅色瓶子，源源不斷的猩氣正在滋養瓶子。
瓶子只有瓶身沒有圖案，似乎是件半成品，密室右下角是大團黑色物體，就算是藍光很亮，但還是看不出是什麼東西。
除此以外就是一些平常東西，蒲團，符紙，平常道士會用到的法器也應有盡有。
“嗚嗚嗚…”
這些藍焰一看吳道子出現，突然跟着發出陣陣呼聲，這聲音十分難聽，像是壞掉的風車，刺耳又生澀，入耳擾的人心煩意亂。
“哼！！！”
吳道子聽到這呼聲，斜着猛盯過去，冷哼一聲，這呼聲瞬間停止，全都聚在一起飛快飄到一個角落，看起來是非常害怕吳道子。
“爾等凡夫俗子，能為我吳仙師所用，續命延年，那是前世不知幾世修來的福分，真是肉眼凡胎認不出仙福佛緣，還敢在此聒噪，忘了吾之打鬼鞭呼！？”
吳道子說完也不客氣，輕輕的把蘇炎放到自己打坐用的蒲團上，他自己則是在腰間隨意一扯，一根三丈長，漆黑如墨的長鞭就這麼落在他手上。
“嗚……”
藍焰一看吳道子抽出這打鬼鞭，聚的越來越緊，逐漸縮成大團藍火，光亮為之更強，甚至有些轉紅的樣子，藍焰團內部似乎有了一些紅色斑點。
“哦，居然已經快練成了，真是雙喜臨門，喜上眉梢啊…”
吳道子看到這副情況，他心頭一喜，前幾天就一直緊皺的眉頭終於能鬆開，嘴角不由得掛上微笑，又多看了幾眼到在旁邊的蘇炎。
前幾天他卜卦得出，這幾日是大凶之日，害得他加緊熔煉法寶，準備道具，又趕緊去多搞了幾個靈魂，沒想到今天明明就是大喜之日。
一副完美的軀殼，根骨奇佳，筋脈全開，靈台清明，一團快要更進一步的靈火，還有快要祭練而成的法寶，越看蘇炎越覺得欣喜，真是他的福星。
但這幾團靈火還是要好好敲打一番，等不分靈魂今晚去見過那縣令，消去大部分怨氣，自己就強行熔煉，相信那法寶也功成在即，之後略施小計，搞定蘇炎。
不是雙喜臨門，是三喜臨門啊，他吳道子又要東山再起了，到了那時候，一定要報之前那一劍之仇！
“哈哈哈哈！！”
“着！”
想到快意處，吳道子放聲大笑，聲音在這密室內迴響，但他也沒有忘記要乾的事，右手拿起打鬼鞭就準備抽向藍火。
“呃…”
突然蘇炎似乎眼睛動了動，似乎要醒了似的，聽到這聲音，吳道子趕緊停下手中動作，收回打鬼鞭。
他連忙轉身看去，這才發現是蘇炎翻了個身，似乎是覺得蒲團太小不夠睡，蘇炎還推開蒲團整個人直接睡在地上。
“呼，還好還好，險些釀成大禍，怎麼就忘了這事，法寶靈火都不急，這副身體才是重中之重。”
吳道子收回打鬼鞭自言自語，懊悔不已，差點驚醒蘇炎，要是讓蘇炎看到這些，計劃就泡湯了，這副身體這麼完美，損傷一點都是極大失敗。
“煌煌章章…敕！”
吳道子念氣口訣，身體湧出大量黑色霧氣，撒下不少符紙，霧氣剛沾染符紙，符紙便化作白色霧氣逐漸籠罩整個密室。
等這些霧氣完全散去，密室內物件完全變樣，剛剛還是腥氣漫天，血紅寶瓶坐落中央，幽幽藍焰陰森恐怖。
一眼望去完全變樣，密室整個變成幽靜山谷，抬頭是蒼茫天空，艷陽高掛，陽光燦爛，低頭便見小溪潺潺。
那角落的黑色物體變成了一顆老櫻樹，片片櫻花散落在樹下，香氣撲鼻，那池血水變成一口老井，井水還是向上噴薄而出，看着倒是很是奇特，樹旁則是那打鬼鞭法力幻化出的大宅。
吳道子跟蘇炎二人就在這大宅內，裏面還有不少僕人來來往往，一副隱世世家模樣。
要不是看到之前的模樣，這裏真是一處好洞天，完全是享受生活享受修鍊，但從這裏也能看出吳道子還是貪戀凡塵俗世，就算是變成幻境，那都是享受生活。
苦行僧似的修鍊，顯然不是他要走的道。
“呃…這…這裏是？！”
蘇炎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裝作是剛剛醒來，雖然他已經悄悄親眼目睹了全過程，但他並不打算貿然行動，畢竟縣令家那麼多人還是要想辦法救。
其他百姓不知道有沒有把肉身拿去埋葬，處理，亦或者是這吳道子抓靈魂也跟着就一起處理了，這些都是未知數。
蘇炎在看完這所有的表演，他心裏也有了數，在那五百天裏，師傅給他展示的東西比這強太多。
翻手為雲，覆手為雨，摘星拿月，召雷遣將，等等絕活他都有幸，“恰好”“剛好”就在幹活的時候看到。
雖然師傅並沒有教他，而是告訴他以後會學會更厲害的道，但他還是眼饞不已。
在他多次央求下，師傅還是教了他一些“小法術”。
這吳道子的法術與就算與他的相比，都是小巫見大巫，沒什麼威力，想起這些蘇炎不由得更佩服師傅，真是高深莫測。
“哦，是賢弟醒了，來人，上醒酒湯！”
“是！”
吳道子看蘇炎這麼快就醒來，也不懷疑有什麼不對，還一臉笑容的演戲，叫僕人去取一碗醒酒湯來。
“真是勞煩大哥費心了，此處難道就是大哥您的道場？”
蘇炎說著頗有些疑惑的問道。
“嗯，是我的道場，不過也算不上道場，不過是修鍊場所，不值一提，賢弟還是先把醒酒湯喝了，咱們再一醉方休！！”
吳道子說著貌似酒意上涌，又想喝酒一樣。
“好好好，既然大哥想喝，小弟一定奉陪到底！”
蘇炎也不拒絕，一口應下，裝作不疑有他的樣子。
“主人，醒酒湯來了！”
“端進來吧。”
不一會兒僕人就端着一碗黃色薑湯進來了，乍眼望去沒什麼大問題，但在蘇炎眼裏就完全變了模樣。
這僕人手上明明端的就是一碗血水，還冒着血泡，腥氣撲鼻，根本就不是給人喝的，看着這碗血水，蘇炎面色如常，倒是沒有太大反應。
但是他可不想喝這種東西，一眼看去這碗血水裏怨氣衝天，不知道是多少人的鮮血凝聚而成。
這吳道子費這麼大勁，花這麼多法力符紙，就為了騙他喝下這碗血水，這血水裏肯定不止他看到的這麼簡單。
所以…
“哎呦！”
“啪嗒！！”
蘇炎很光榮的摔碎了“薑湯碗”，起因僅僅只是手不太穩。
“大哥，是小弟的錯，這酒雖好真不能貪杯，竟連手都無法穩住，大哥這碗多少錢我賠給你！”
蘇炎一副驚慌的樣子，臉上掛着不好意思的通紅，他這幅演技也是在跟師傅…總之演技一流。
吳道子看到他這幅樣子，第一時間竟然不是生氣，而是趕緊過來扶他起來，然後關切的仔仔細細的盯着蘇炎，看了許久才放心一樣，坐回自己位置。
“賤奴，怎麼伺候我家兄弟，他剛剛酒醒，怎麼敢讓他拿着，出去自領十大板子！！”
“是…嗚嗚嗚…”
吳道子沒法對蘇炎生氣，就只有對僕人生氣，刮刮兩個大耳瓜子打的那僕人嘴角泛血，不過僕人貌似不怎麼害怕，只是嚇得渾身發抖，然後就退下了。
蘇炎也沒有相幫，他看得到這僕人模樣跟蘇尚有幾分相似，應該就是蘇尚家眷，剛剛這樣的表演根本就傷不到他們的靈體，他也就沒那麼多事。
他現在只有一個疑問，該怎麼從這個妖道手裏救下這些靈魂，他感覺要是硬來殺這妖道簡單，但想完美處理完這個事，還是很困難。
就在他冥思苦想的時候，吳道子又叫另一位下人去取什麼東西，這次他在僕人手上給了一粒丹丸。
“來，賢弟，你現在剛醒，還有些迷糊，我帶着你到外面走走，醒醒酒！”
“好！”
看着吳道子興奮的模樣，蘇炎知道這妖道又有什麼計劃，但他沒有拒絕，一口答應，他倒要看看這妖道有何高深莫測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