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導殘疾反派3
也許確實是超脫於世界之外的存在。
系統為顧九提供了最簡潔的路線。
它直接將顧九導航到大馬路上,然後告知,“在三十秒后,這裏會路過一輛車,如果你能攔下來,也許江錦洲的這條腿就不會被完全廢掉。”
顧九在系統的這番話說完后,直接狠狠地掐住了手掌心。
而後開始在心裏默默的倒數,直到視線中終於出現一輛車的時候,他毫不猶豫的抱着手裏渾身都是鮮血狼狽不已的孩子,走向了路中間。
那輛車自然停了下來,隨後顧九就見到一個男人從車窗伸出了腦袋,罵了一句,“你是不是有病?站在這兒幹什麼?”
顧九手指又掐了一下掌心,語氣誠懇道,“能不能給我報個警,順便把我們送進醫院?這孩子被綁架了,一條腿的膝蓋被打碎了,如果沒有辦法及時治療,可能就會終生殘疾,而我手裏並沒有手機可以報警……”
車窗伸出腦袋的男人還沒聽完,就直接將腦袋縮了回去,還罵了一句,“現在窮游的人是不是有病?竟然還帶着小孩一起窮游。”顯然是以前也被類似的人坑過。
顧九卻在他剛想要發動汽車引擎的時候,直接抱着懷裏的八歲孩子跪了下去。
“我沒有說謊,求你幫我……”
男兒膝下有黃金?如果那東西真的是金燦燦的黃金能換取金錢,能把江錦洲的腿治好的話,顧九想,他也不會下跪,可實際上尊嚴這東西在現實生活中,在很多很多時候都廉價的一文不值。
他沒有注意到懷裏的孩子恍恍惚惚的睜開了眼睛,那雙眼睛不再是稚童的純粹,反而像是一個經歷了許多事情的成年人的悲哀眼神。
路人最後還是把他們倆送去了醫院。
這個時代儘管很多時候人都開玩笑似的下跪,跪來跪去的跪着玩,可在這個國家下跪依舊是至高的禮儀之一。
跪下的人更多的時候是像是向接受跪禮的人,奉上自己的尊嚴,並充滿了潛台詞的告知:我的尊嚴可以由您隨意踐踏。
開車的人想不到那麼多,他只是單純的被震撼到了,並且發覺到事情確實如顧九所說以後,當場飆車,把人送進了醫院,一路上被交警攆得跟狗一樣。
到了地兒以後,罰單還直接被交警氣呼呼的貼到臉上了。
開車的人腆着臉和交警開始解釋起發生的一切,只希望自己不要一秒被扣光了花了三個月才考來的駕照,還有那十二分。
江錦洲被送進了手術室。
顧九心裏鬆了一口氣的時候,又發現手術室的門被推開,一個醫生急急忙忙的說道,“裏頭沒有麻藥了,別告訴我管葯的那群人一直都沒提前備好!”
沒有麻藥……這樣的話語一下子讓顧九的心臟緊崩了起來。
開車把他們送進醫院的人倒是嚇了一跳,咋咋呼呼的說了句,“你這醫院怎麼沒有麻藥啊?”
之後才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麼表情,也變得震撼不已。
那孩子的腿的情況,在開車的過程中,顧九三言兩語的就解釋清楚了。
江錦洲膝蓋骨都被敲碎了,如果不是一流的外科醫生,指不定他的腿都需要直接截肢。
目前他們所處的城市也算是國內的一線城市,醫院當然也小不到哪裏去,想來一流的外科醫生還是有的,可沒有麻藥這種東西,真的不像是故事裏才會出現的玩意兒?
顧九懶得去細想,在這個狗血的又讓人覺得毒不可言的小說世界裏,男女主所面臨的困難只有感情的波折,而反派所面臨的困難一直都是生死糾紛。
這一切興許都是天道作的孽。
顧九直接告訴大夫,“麻煩給我準備一件無菌服,我進去看着那孩子,你們直接給他進行手術就好。”
只要可以,江錦洲的腿絕對不能廢。
痛怎麼了?顧九不認為能帶着他穿越時空,甚至還將本體投放凝固時間的系統做不到將痛覺轉移,或者說,將痛覺均分。
這樣的話在心裏一番詢問后,就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只要不是直接作用在他身上讓他的腿修復的,如果我能提供的道具還有功能,都可以直接提供給宿主。”
系統最大的目的就是將反派教養成國家棟樑,並在這期間獲取自己想要獲得的某種力量,好將其轉化成積分,也就是系統之間交易的貨幣。可以用於升級,也可以用於各種方面,只唯一條件就是這些東西都不能用在反派身上,並給他帶來明顯的益處。
但類似的痛覺轉移,系統是可以做到的。
本以為如果顧九發現這種功能時,很有可能是自己受到重傷,痛苦不已,忍不住將痛覺轉移到別人身上,但沒有想到,他竟然是想要為別人承受痛苦。
醫生以為顧九和裏頭的孩子是屬父子關係,畢竟剛才交醫藥費拿單子的時候,他可是毫不猶豫的直接拿出一張黑卡刷了的。
至於卡,也是系統提供的。
但這筆錢是為了給江錦洲交醫藥費,相應的之後的顧九需要支付大量的積分,用於用於修復系統本身與所作所為產生悖逆的問題造成的數據損壞。
顧九穿上了無菌服,被塞到了手術室里。
八歲的江錦洲正躺在病床上,睜着眼睛看着刺的人眼睛生疼的白熾燈。
不時有眼淚順着他的眼角流下,無法思考那到底是太過於痛苦,還是因為白熾燈太亮眼刺激所產生的生理性淚水。
顧九隻告訴這個睜着眼睛的孩子,“這場手術沒有麻藥。”
“而你所能面對的只有兩個結果,不管有沒有麻藥,結果都只是這兩個,一,你的腿徹底廢掉,從此成為坐在輪椅上受他人背後議論的廢人。二,頂着沒有麻藥的痛苦,做完這場手術,並期待在手術的過程中不會出現任何不良反應,手術成功恢復后能重新活蹦亂跳。”
“但實際上你根本沒有選擇,這兩個最終結果,都取決於醫生。”顧九的聲音冰冷的讓醫生都忍不住對他露出詫異的神色。
只有那個八歲的孩子,張開了嘴,聲音細軟至極,但還是在這間寂靜的手術室里傳遞了開來,“我做……”
“不管是哪個結果……我都接受。”
“我不想死,求你們了……”
之後他直接閉上了眼睛,顧九看到一個醫生,拿着根毛巾塞到江錦洲的嘴裏,並告訴他,“咬着它緩解痛苦。”
“你要堅持住,而我們也一定會給你帶來你想要的結果!”
醫生的鼓勵或許是有效果的,但江錦洲則是在咬住毛巾之時,伸出了一隻手試圖握住顧九的手。
顧九將隔着手套的大手塞到了那個小小的手掌中,所有的冰冷氣息一瞬間消失不見,只有江錦洲能聽到顧九在喃喃自語,“請一定堅持下去……”
這樣的話,更多的是曾經想要告訴躺在病床上掛着呼吸機的弟弟——請一定要堅持下去。
別說八份工,就算十六份工他都能堅持,但請你,能不能也堅持一下?
儘管在那個已經毀掉的世界裏,早就沒有人能再聽他說這樣的話了。
江錦洲握住他手的動作緊了緊,他不知道這個人是誰,但在被執行了死刑后,重新回到這一天的他,非常清楚在前世里自己絕對沒有遇到過他。
這是誰?
江錦洲不知道,但他能感覺到顧九口中說出的那些冰冷話語中,所包含的無盡的深意,也能明晰他喃喃自語的話語中所帶着的濃厚感情。
他沒說什麼我會堅持下去的之類的話,他只是握着顧九的手,靜靜的思考,靜靜的……
直到耳邊閃過一道機械的聲音,【痛覺轉換功能已開啟,最高可開啟至百分之八十,請宿主選定轉換人以及被轉換人。】
這些的聲音結束以後,身旁男人的聲音,也同樣在江錦洲的腦海里呈現。
【轉換人江錦洲,被轉換人顧九,轉換比例百分之八十……】
一瞬間,江錦洲感覺自己腿上的痛苦就像是完全消失一樣,而自己握着手的男人則一瞬間緊了手腕,可即便接受了百分之八十的痛苦,他也依舊一言不發,口罩之下沒人能看清楚顧九的臉色到底是什麼樣子的。
只有江錦洲……
重生是極其不可思議的事情,那麼現在所發生的一切又是否是奇迹,他想不來。
整整持續了十個小時的手術時間,沒有任何麻藥,而在這期間江錦洲堅持了下來,當然,顧九也是。
在手術完全結束以後,顧九倒在地上半天都沒起來的樣子,讓旁邊一個為江錦洲進行手術,始終保持着高度緊張的其中一位醫生無奈地推了一下,隨後問道,“你沒事吧?”
“沒……事……”
而江錦洲已經昏睡了過去,之後被送到了普通病房。
儘管這場手術很成功,顧九最後還是只能聽醫生說,“這種級別的膝蓋骨粉碎造成的粉碎性骨折,就算是經過幾位優秀的外科醫生合作手術,在之後康復了也會出現些後遺症,以及……”
“這位先生你還要做筆錄,還能堅持得住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