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導殘疾反派2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
儘管那兩個劫匪臉上露出了愧疚的神色,他們最後還是拿着從五金店裏買來的鎚子,走到了江錦洲的面前。
嘴裏被塞着一個麻布的少年露出了驚恐的神色,拚命的蹭着佈滿了灰塵的舊廠房地面,只為了逃離。
可這一切,都不過是無用之功。
顧九沒有辦法,他一再向系統咆哮,“我就算是當個黑戶不要身份都行,你能不能現在就把我投放出來?!”
系統沒有任何回話。
直到那八歲的孩子慘叫的聲音,從嘴裏塞着的麻布中泄露出來,顧九隻能眼睜睜的看着小孩的膝蓋被鎚子敲的咔咔作響。
童裝牛仔褲上面滲出了大片大片紅色的痕迹,八歲孩童早已然淚流滿面。
顧九拚命的向江錦洲所在的地方行去,他無法且也做不到眼睜睜看着一個幼崽,一個孩子,一個本應有着無限精彩未來的孩子受到這樣的傷害。
顧九比誰都清楚,什麼叫做孩子是世界的瑰寶。
新生代不僅僅是某一個國家,某一個勢力的未來,而是整個人類,整個社會的未來。
他想不到反派所特指的含義是什麼,他只知道拼了命地去阻止那兩個人,可根本就沒有任何用處,他的意識體只能一次又一次的穿過江錦洲和兩個劫匪的身體。
全都是無用功——
顧九受不了的嘶吼了一聲,他就像是瘋了似的對那兩個劫匪拳打腳踢,“你們他媽的打孩子算什麼,你們自己沒有孩子嗎?就算你們現在沒有孩子,將來不會有孩子嗎?畜生,畜生啊!”
直到系統的機械音提示響起,【嘀,身份加載成功,宿主投放中……】
【投放成功,請宿主儘快開啟任務。】
儘管系統是個機械,可此時此刻它還是忍不住在加載完畢后瞬間出現在廠房裏的顧九的腦海里說道,“並不是我只要不加載身份,你就能提前投放,這是不行的,我這個系統包括其系統內部所存在的所有能行使的力量,其前提條件都是……”
“把反派教成國家棟樑的潛台詞首先是,江錦洲需要是一個反派。”
甚至出現在廠房時間線已經是系統所能做到的最前時間線。
這一切系統需要解釋,儘管它只是個相對機械的系統存在,可它也很明白,系統和宿主是一條船上的存在,彼此之間出現矛盾只會影響彼此,那是沒有必要的事。
顧九就算聽懂了也無法熄滅他在這短短的不過十分鐘的時間內,升騰而起的怒火。
可這熊熊的烈焰無法對碰不着的系統而去,那就只能盯上了劫匪。
他並不是一個多麼有能耐的人,傑克蘇?瑪麗蘇?都不是,他不過是一個在學校里被人害到肄業,只能眼睜睜的看着高薪的職業從自己手中溜走的廢物而已。
就算顧九在得知工作丟失后迅速打了整整八份工,也無法支付得起躺在病床上需要超高額醫藥費用的弟弟所需要的醫藥費。
最後只能眼睜睜的看着他那個不過十五歲,甚至一再被清華少年班邀請,卻因為身體跟不上的原因拒絕,又在得知了顧九打了八份工就為了治療自己,卻把自己累到吐血的情況下,親手摘下了一直掛在臉上的維持着他生命的呼吸機。
沒人知道他看到自己的弟弟死在病床上時,到底有多麼崩潰,就算他後來拼盡了一切,將那個害得他肄業的人送進了地獄,也沒辦法將自己的弟弟重新帶回人間。
顧九是個瘋子,這是系統所不知的信息。
系統只能檢測到顧九擁有着極其強大的執念,那股力量甚至能突破世界的壁壘被它發覺。
但它永遠都不會得知,顧九早就發現了自己所生活的世界也是小說形成的。
自己弟弟的死亡,不過是為了讓那個使得自己肄業的紈絝富二代主角從此浪子回頭的工具而已。
人命有多廉價?
他不知道所謂的真實世界裏的人命有多貴重,他只知道他的弟弟,一直被他放在心上的人竟然只是一個小說世界的工具。
顧九隻知道,在自己殺死了那個主角,親眼看着世界崩潰以後,系統綁定了自己,並告訴他有許多許多的反派,類似於他這種人在經受着宛若地獄一般的生活,需要得到一定的教導時,他那顆死寂的本應該和世界一起死去的心臟,才重新緩緩恢復了跳動。
突然出現在這破舊廠房的男人,看着那個已經有一條腿的膝蓋被完全敲碎的男孩快要痛暈過去之前,先是踉蹌了一下,隨後迅速穩住了身體,直接對着那個手握鎚子,試圖將江錦洲另一條腿也砸碎的劫匪速沖而去。
一拳頭狠狠的砸在那個看着比自己還要壯碩許多的男人臉蛋上時,另一個劫匪也終於發現了顧九的存在,頓時一驚。
“你是從哪冒出來的?”
他得到的回應只有顧九充滿了力量的一腳。
顧九的身體素質在系統的評價中,可以在人類中歸為中上之列,但這一切不過是曾經他打了整整八份工后所練出來的東西。
如何殺死他所處的世界的主角的過程,顧九已經不會再去回憶,相較於那時的細細謀划不同,現在的他只想將這兩個劫匪打死當場。
“他還是個孩子,他才只有八歲!明明什麼都沒有做過,你們是畜生嗎?就算是畜生也做不到為了錢活生生將一個八歲孩子的膝蓋骨敲碎吧!”顧九聲音嘶啞的就像是從流沙中滲透出來的聲音似的。
眼神里的紅血絲,甚至讓被他一拳頭打的倒在地上的劫匪,感覺到了一絲明顯的害怕。
另一個被他一腳踹中腹部的男人,則是直接倒在地上捧着肚子開始翻滾起來。
顧九猜測,也許自己一腳踢碎了他的內臟,這不是不可能,人類的膽脾都是極其脆弱的地方,一旦受到劇烈的傷害,內臟出血后必然就只有死亡。
被揍了一拳,感覺整個耳朵都在打鳴的劫匪口齒不清的說,“憑什麼不?那可是整整一億元!你知道我被那大街上只是倒在我面前,就叫法官判我有罪讓我賠一百萬的現實,逼成了什麼狗樣嗎?你不知道!”
那個劫匪之後直接從地上爬了起來,他手裏握着那個已經沾滿了血跡的鎚子,直接對着顧九的腦袋敲了過去。
咆哮的嘶吼聲在空曠的工廠里回蕩,“穿着西裝的有錢人怎麼可能會明白窮人被現實逼迫以後的絕望?”
鎚子直衝顧九的面門而去,劫匪通紅的雙眼以及那顫抖的身體,還有絕望的嘶吼聲,近在咫尺,“別說是敲碎他的膝蓋骨了,就是把他撕碎了生吞,只要能得到錢,只要能讓我老婆吃得起飯,讓我女兒以後再也不用去垃圾桶里撿別人不要的玩偶,我都會幹!”
誰不想好好活着?
可這個狗屎一般的世界,又給誰機會了?
顧九甚至難以控制自己的身體讓它不去顫抖。他知道啊,他比誰都知道這個狗屎一樣的設定“現實”到底有多臟有多噁心,人活在其間到底又有多卑微。
可就算是這樣……
“可就算是這樣……”顧九一隻手攥住了那個劫匪的手腕,另一隻手迅速將其手中所握的鎚子搶了過來,遠遠丟去一旁。
空氣中傳來的鎚子掉落在地面上帶起的“咚”的一聲,讓幾人的心臟都隨之跳了一下,而後,那個試圖殺死顧九的劫匪,只能聽到將自己雙手反剪在身後的男人,那飽含絕望以及怒火的怒嚎。
“你明明也應該有更多的選擇!”
無論是殺死那個碰瓷的人,直接將一切事情做實,將自己曾經不過扶人卻被訛的事情,徹底鬧大,又或者是,以個人血液寫一封血書遍佈在網上,之後直接自殺,想來網絡上的輿論也足以讓一切大白於天下。
而這一番手段,就算無論從哪個角度來看,就算最終都是悲劇,但對於這個劫匪而言,也已經是最好了,不是嗎?
顧九不是個好人,他是個瘋子。
他是個明白現實一切規則的瘋子。
但在劫匪聽來,他的話語就像是在說:就算是那樣也不能拋棄自己的原則,就算是卑微的徹底,也不能放棄作為人的自尊。
三四十歲的大男人,眼淚直接順着面頰流下,誰想啊,誰想當個害人的畜生。
可他有選擇嗎?
顧九最後還是憑藉著個人強橫的身體素質,儘管身上也帶了傷,最後還是將兩個劫匪徹底制服。
他走到了已經失去了意識的江錦洲的身邊,那雙唇抿的很直,蒼白的唇色,讓系統明白了,自己所認為的符合人類基本常識的人道主義關懷,可能並不在顧九的需求範圍內。
機械的聲音響起,“……對不起。”
顧九沒有回話,系統只是個機器而已,他不會生氣,他只是痛苦於自己的無能為力。
“有導航功能嗎?我要把江錦洲送去醫院。”
系統很快開始行使自己作為工具的力量,“已為您打開導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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