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病遁
據傳聞,劉法將軍一心撲在兵事上,對家裏十分冷落,柳妍兒出生時,她母親便難產死去,而當時劉將軍並不在身邊。
柳妍兒出生后,也沒享受多少父愛。
所以到後來,柳妍兒對薄情的父親,憤怒在心,所以便隨了母親的姓氏,改劉姓,為柳姓。
對此,劉法居然也沒說什麼。
寧策暗想,或許,對於柳妍兒的母親,自己的這位未來老丈人,真的是有愧疚在心吧。
寧策舒服地伸了個懶腰,手臂撥動水面,水聲傳到了外面,很快,窗外便有一道羞怯的年輕女聲響起。
“公子,是否需要婢子進來為您擦背?”
“不不不,不用了。”寧策忙不迭地說道。
對丫鬟僕人的侍候,對這種封建社會的習氣,寧策很不習慣。
雖然那個丫鬟,長得十分年輕貌美。
“那婢子便先在一旁等候,稍後為公子更衣。”女子繼續說道。
“不不不,真不用,衣服我自己會穿,你,先退下吧。”
女子再不出聲,猶豫片刻后,終於離開。
聽着外面沙沙的腳步聲,逐漸遠去,寧策這才長長地鬆了一口氣。
自己這次穿越,看來是穿越到富貴鄉裏面來了。
據了解,整個寧家,僅僅土地,便有幾千頃,此外還有各種商鋪等產業,可謂家大業大,寧府裏面,除了寧策自己,僕人婢女足足上百名。
在城外,還有一座偌大的莊園,喚做寧家莊,防備森嚴,儲糧無數。
可以說,只要別做的太過分,靠這份家產,寧策可以吃喝玩樂一輩子。
不過,
吃喝玩樂,便是寧策的追求了么?
霧氣蒸騰中,寧策的目光,慢慢地變得深邃起來。
如今是政和七年,十年之後,也就是靖康二年,殘暴金兵的鐵蹄將會踏破開封府,將宋徽宗,宋欽宗父子以及大量皇族,嬪妃,朝臣共三千人,押解北上。
開封府的財富,女子和青壯,亦是被金兵橫掃一空。
史稱,靖康之恥。
北宋覆滅后,康王趙構定都南京應天府,延續了宋朝,史稱南宋,但南宋只存在了一百多年,在漠北游牧民族的打擊下,再度被覆滅。
崖山之戰,走投無路之下,南宋丞相陸秀夫懷揣玉璽,抱着年幼的皇帝,壯烈投海,南宋宣告滅亡,神州陸沉。
宋朝的滅亡,讓人覺得十分可惜。
倭國學者曾評論,崖山之後無中華。
再有十年,便是靖康之變了,自己總該早做打算。
難道自己就真的讓歷史的慘劇,在面前重演,而無動於衷么?
寧策怔怔地想着。
就在這時,
輕輕的腳步聲再度由遠及近而來。
“公子,宗先生派人前來,讓你去見他。”
寧策聽出,這是貼身書童,趙寧的聲音。
沉默片刻后,寧策低沉的聲音傳了出去。
“請轉告宗先生,我現在卧病在床,無力行走,數日之後,定然前去拜訪先生,聆聽教誨。”
“好的公子,對了,竇管家明天就會回來,有他在,公子不用擔心什麼。”
“知道了。”
聽着趙寧的腳步聲遠去,寧策長出一口氣,慢慢地將頭靠在寬厚的浴盆邊上,閉上了眼睛。
他剛剛穿越而來,對這個世界還不是很熟悉,宗澤可不是一般人,以他的老謀深算和精明,和他見面,細查之下,很容易被對方看出漏洞。
自己是穿越者這個事實,萬萬不能讓人發現。
所以寧策也只得藉著病情,將此事推遲再說。
畢竟自己今天可是當眾昏迷了很久,‘病情’有目共睹,拿這個做借口,十分方便。
寧策再度思索起自己的將來。
想要阻止靖康之恥,首先自己必須要有實力。
最簡單的辦法,便是做官。
當了官,才有權力,才能施展自己的才華抱負。
但是這是古代,想要當官,首先要通過科舉考試,成績優秀者,就會被朝廷選中。
然而,寧策一個現代人,一點基礎都沒有,你讓他去參加科舉考試?
寧策覺得自己此舉,跟送死沒什麼兩樣。
並且這個前身也是才能平庸,沒給寧策留下滿腹詩書。
從政之路,貌似很難。
並且就算寧策現在開始苦讀,花費個六七年,把那些四書五經都啃下來,科舉成功,然後,他也得從一個低級官員開始,一步步地往上走。
而這時,留給寧策的時間,只有三四年。
估計還沒等寧策掌握大權呢,金兵就殺過來了。
所以現在開始苦讀,也不趕趟了。
看來,得另闢蹊徑。
寧策眉頭緊鎖,陷入沉思。
白色霧氣不斷蒸騰,慢慢地,將寧策俊秀的臉龐,擋得嚴嚴實實。
三日後。
一座漂亮的宅院內。
丫鬟夏荷來到柳妍兒的閨房,脆聲道:“小姐,朱將軍讓我稟報您,寧府的竇管家已經將八百石軍糧籌備完畢,朱將軍打算後日動身,護送這批糧草返回西北。”
朱將軍,便是柳妍兒父親劉法手下大將朱定國,將他派來押送這批糧草,可見劉法對此事的重視。
柳妍兒聞言,輕輕放下手中書本,站起身來,臉上露出喜悅的笑容。
“太好了,父親等這批糧草已經很久了,竇管家辦事確實得力,這才不到一周,就籌到了足夠糧草。”
夏荷連連點頭,“小姐說的沒錯,寧府這次沒少出力,對了,朱將軍還讓我問問您,後日是否跟他一起返回西北。”
“西北?”柳妍兒娥眉微蹙,想了想,便淡淡說道:“我回去做什麼?”
“小姐,您在襄州已經一個多月了,老爺一直挂念在心……”
柳妍兒頓時便是一聲冷笑。
“挂念我?我那位父親,他挂念的,一直只是他手下軍隊,挂念打仗罷了!”
“他豈會挂念我?”柳妍兒有些傷心,又有些憤怒地說道。
“我不回去,他總也不在家,就算我回去,也見不到他幾面,倒不如留在襄州這邊,逍遙自在的好。”
夏荷聽了,暗自嘆了口氣,卻是不敢多說。
柳妍兒身材高挑,夏荷個子不高但體態豐,腴。
夏荷雖然沒有柳妍兒那樣的絕色,但卻也有幾分姿色,兩人站在一起,看起來讓人賞心悅目。
柳妍兒的目光,悠悠望向窗外。
花樹翠綠如黛,陽光照耀下,花園裏的湖泊水光閃爍,荷花隨風搖擺。
端的是賞心悅目。
片刻之後,柳妍兒稍稍平復了心情。
隨即,她貌似無意地問道:“說起寧府……,那個寧策,他身子一向孱弱,那天當眾被人氣昏,這幾日也沒聽到他的消息,該不會病得很厲害吧?”
“寧家為我軍出力甚多,如今寧策身體有恙,夏荷,你說咱們是不是該去看看他?”
“當然,讓朱將軍去就可以了。”
聽了柳妍兒的話,夏荷頓時便氣鼓鼓地嘟起嘴來。
“小姐,您就是太善良了!容易讓人騙!要我說,那個寧策不但是個繡花枕頭,還是個花心大蘿蔔!
您在這裏替他擔心,可不知道,這幾日他有多風流快活呢。”
柳妍兒聽了,不禁眉毛一挑,“此話怎講?”
“這幾日來,寧公子每日都要外出遊玩,他要麼在城中閑逛,要麼就去寧家莊玩耍,昨日聽說他又帶人進山打獵去了!”
“竟有此事?”
“千真萬確,這也是婢子好不容易從他的貼身書童,趙寧口中打聽出來的,這寧策十分姦猾,每日早早便出門,晚上又是很晚才回府,鬼鬼祟祟的,誰也不知道他的動靜,也難怪小姐會以為,他一直在府中養病。”
聽了夏荷的話語,柳妍兒望向窗外的眼神,突然變得有些黯淡起來。
怔了半晌,她方才輕輕說道:“他……,終究是個貪玩的性子。”
“對了小姐,”夏荷上前一步,低聲道:“昨日李培公子派人送來四擔各色鮮果給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