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藝術學院（五）

第六章:藝術學院（5）

薛東北他們原先打算折回去向輔導員詢問施博藝的相關信息，明朔卻阻止了他們。就在他們方才離開辦公室的一剎那，他就感知到了，那個輔導員消失在了辦公室里，無聲無息的。

薛東北被這詭異的狀況弄得背後生寒，快速跑回去求證了一下。

回來的時候面對李主任的詢問的目光就只能點點頭，表示明朔說的沒錯了。

“那我們現在該怎麼辦？男生宿舍樓該不會也很詭異吧。”李主任越想越可怕，這顯然超出了他們的認知。方才與他談笑的那個女輔導員四十左右的年紀，跟他平日裏相處的那些同事家長沒有什麼不同，現在卻讓他毛骨悚然，甚至腦中不自覺得開始回憶方才與她的交談對話中是不是有什麼可疑的地方。

“暫時還沒出現什麼危險，就別一驚一乍得自己嚇自己。就目前給我的感覺，這更像是過去的那種遊戲。像是食堂的那兩個女生還有這個輔導員，她們出現在特定的地方，與我們進行交互，完成她們各自要傳遞給我們的信息之後便消失，我們進行下一步行動，在一步步的指引下完成任務，拿到獎勵。差別就只有，我們這個是觸髮式的，自由度也很高。”明朔簡單描述一下古早那些遊戲任務鏈的流程，抬眼就看見兩張羨慕的臉。

喪屍末日後的六十年，在資源稀缺的情況下，遊戲這種娛樂活動，已經徹底被從需求中剔除了。在如今這樣的世界，還要找一堆程式設計師美工運營開發遊戲……就不要為難人了好嗎。能有手機就足以炫耀，至於消耗手機電力去打遊戲……這種行為足以被稱為浪費公共資源。

因此，無論是薛東北還是李主任，都從沒體驗過翹課去網吧打遊戲或是去網吧抓逃課學生……畢竟，網吧都沒了啊。

明朔看着他們眼巴巴的樣子也是沒話說了。

三人基本把學校轉了一圈才找到了男生宿舍樓。還沒走進門，隔着一層玻璃門都能聽見舍管大爺那呼嚕呼嚕的打鼾聲，背景音樂是快板小調，跟呼嚕聲搭配起來，還怪有節奏感。

薛東北和李主任看向明朔，那意思——有什麼古怪的嗎？

明朔正覺得奇怪。這樓里除了舍管大爺外也是沒一個學生。

他說：“也沒人。”

“那我們還進去嗎？”李主任怵得很。他年齡是這幾人里最大的，知道的事兒也比較多，這些年輕人小時候聽的都是關於精神力者的英雄故事，他小時候不一樣，從末日裏存活下來的老人會給那時候還是孩子的他們講些嚇唬小孩的故事，神神叨叨的不在少數。信不信的兩說，就眼下碰到的這麼個情況，讓他忍不住回憶起小時候阿婆跟他講的那些老故事。

“你們先在這裏等着，我去看看。”明朔撩開帘子走進了樓里，進門之後那叫一個熱鬧，到處都是玩嗨的男生嚎叫聲。

這個叫着“我沒血條了，救我啊救我啊，你TM會不會打遊戲！”，那個叫着“這局穩了這局穩了，別搶我人頭，我的我的，漂亮！”，還有的鬼喊鬼叫的“來了來了，這邊這邊，快跑！啊啊啊啊，艹！”……

嗯，頗有種精神病院的感覺。

明朔精神力一掃，除了他和舍管大爺外，這裏依舊是半個人也沒有。他看向離走廊最近的門，門裏傳出的動靜最大，嚷嚷聲此起彼伏。一會兒“去你那了，穩住穩住。”一會兒“我看見了。你呢你呢？”“我來了我來了。”伴隨着激動喊聲的還有床架艱難發出的“吱嘎”抗議聲。

明朔打開門，門內空空，不見人影。

他接二連三地打開了四五扇門，都是這樣。

明朔皺緊了眉，他也不再猶豫，直奔二樓218就去了。

218宿舍在外表看起來，跟其他旁邊的216和220宿舍並沒有什麼不同，門上也沒有門鎖。

明朔開門進去，宿舍里的雜亂程度跟先前女生那邊的128有得一拼，三堆東西基本佔滿了走道的空間，在中間留出楚河漢界，擺明了還要他們自己收拾。比起這三堆東西，放在桌子上的東西就更吸引明朔的視線了，那竟然是三部手機！

他把宿舍角角落落都看了一遍，確定沒有問題了之後，才開窗跟樓下等了半天的兩人比了個沒有問題的手勢。

薛東北和李主任剛進宿舍的時候還沒覺得那鬧鬧騰騰的喊聲怎麼樣，他們反而先被舍管大爺的打鼾聲驚了，那麼大聲，這晚上要怎麼才能睡得着啊。繼而，想起明朔之前說過宿舍沒人，又被這鬧騰聲嚇得兩腿打擺子。

先前明朔打開的那幾扇門也沒關上，他們這會兒走過去門開着，門裏有聲卻沒半個人影，嚇得李主任一嗓子就把“有鬼”兩字給嚎了出來。

這要不是明朔下樓來接他們了，這宿舍大概也是回不了了。

進了宿舍，薛東北和李主任被刺激得在椅子上坐着冷靜了一下，被明朔一人塞了一個手機在手裏之後又激動了一下，再冷靜了一下。

手機就是一個剛裝機的新手機的狀態，除了基本裝機軟件外啥都沒有，但在通訊錄里他們幾個的名字都完好得躺在各自的手機里，貼心地方便他們相互聯繫。

明朔甚至在開機驗證指紋后，看見了一個未接來電。

來電人為韓妝。

重播回去，通了。

韓妝的聲音從那邊傳來：“明朔？是你嗎？你們也有手機了？”

明朔和薛東北他們交換了個眼神，手機應該是標配，人手一部。“對，我們在男生宿舍。你們搬完宿舍了么？”

“剛把東西搬到樓上，還沒有收拾好。她們跟我說明天上午要查宿舍，如果不收拾好的話，會扣宿舍分。”韓妝好像跑到了衛生間裏，手機里傳來了一陣動作發出的細微響聲，顯然這事要避着人說什麼了。

“韓姐姐。”喬云云也在旁邊。

“我們剛才搬宿舍的時候發生了一件事情。跟我們同宿舍的那兩個女生之一那個扎馬尾的，剛才她收拾完她的東西出去串門，對門那個宿舍可能是同一個班的，她直接敲門開門進去了，我趁機看了一下門裏一個人也沒有。但是，但是有聲音，我聽見她和另一個女生聊天……然後，然後剛剛另一個舍友叫我們下樓扔垃圾，打算叫上她，結果門打開，我和云云都看見了，那個女生人也不見了，就人不在但是聲音還有，就像是我們看不見，你能懂嗎？”韓妝的聲音說到後來有點打顫。

“還有，後來我和云云設法去別的宿舍看了看，這棟樓好像就只有我們一個宿舍有人，其他宿舍只有聲音。”韓妝深呼吸了一下，“我們感覺很不好，這會有危險嗎？”

“我也不知道。男生宿舍樓這邊也這樣。”明朔還要說什麼的時候聽見電話那邊傳來了敲門聲，然後是韓妝她們那個室友的聲音。

“你們兩個在衛生間裏幹什麼啊？快出來，我要上廁所。”

緊接着是兩人一陣手忙腳亂，聲音忽近忽遠，還能聽見韓妝與那女生的對話。

“我肩帶鬆了，讓云云幫下扣一下。”

“都是女生還要躲到衛生間啊，矯情。”

電話這邊為韓妝的機智點贊的時候，又有些尷尬。

最後以明朔的“上課見”結束。

晚上七點，距離上課還有半個小時，五人齊聚在教學樓下。找到教室並不難，難的是教室前後兩扇門都被關得嚴嚴實實的，縱然是以明朔的力氣也打不開。

“是不是裏面鎖上了？教室里有人嗎？”李主任低聲問明朔。他們剛剛從一樓爬上來，一層一層看過了，這棟又是只有他們幾個，其他教室這次是真空空，連聲兒都沒了。

“沒人，也沒鎖，就是打不開。”明朔也是無力，進到這裏之後，他的精神力屢屢失效，只能做到最基礎的探查，現在連一扇門都奈何不得了。

薛東北屈指敲了敲門，門板並不厚，又是老式的木頭門，給人一種隨便一腳上去就能踢開的錯覺，而薛東北也真這樣做了。動作快得在思考前面，狠狠踢了一腳之後，他才後知後覺：“有沒有說損壞公共財產會怎麼樣？”

明朔翻了個白眼，真不知道這樣的憨憨該怎麼帶。

他誠實得給出了回答：“沒有。不過你可以提前做個心理準備。”

“準備什麼？”薛東北感覺有點不太妙。

還沒來得及回答，就聽到上課鈴聲在走廊盡頭響起。這棟教學樓還很老舊，響起的上課鈴都是老式的那種鈴聲。

明朔的表情明顯變了，韓妝下意識地就朝着鈴聲響起的方向望了一眼。聲控燈被鈴聲觸發亮起，走廊上什麼也沒有，空空蕩蕩的。

韓妝卻越看越覺得那邊盡頭的樓梯上有什麼正要爬上這一層樓來，只是靜靜看着沒什麼都沒有，純屬是她的幻想罷了。

回神時被一聲超響的踹門聲震了一下，就見明朔在他剛剛留下鞋印的地方留下了又一個鞋印，聽這聲兒明顯比剛剛那一腳要用力得多。

李主任在旁邊安靜如雞，不想參與這明顯的體力活。

明朔一腳兩腳三腳，踹得整個門框都在抖了好幾下。走廊那邊的聲控燈被這邊的聲響震得一直都沒暗下。

眼看着手機上的時間靠近第二次打鈴，明朔越發使勁兒了。薛東北聽那框框的踢門聲都有些麻木，他感覺這動靜大得連牆上的牆灰牆粉都震掉了一層。

鈴聲如期得響了。

同時，明朔一腳踹開了門。

他顯而易見得很是驚訝，完全沒有想到這一下能把門踢開。但，好險是踢開了。五個人推擠着在鈴聲消失之前進入門內。

明朔抬頭就看見一個有些眼熟的人：“是你。”

陸深側着頭看着他，挑了挑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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