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第7章
領航的高三還保留着不許帶手機上學的傳統，等陸原舟這邊結束，學校裏面就只有高三樓還有零星的燈光，從他這個方向是看不到文科教室的，陸原舟收拾了書包往高三文科一班去，一路走過來都沒什麼聲音，靜悄悄的，大部分的走讀生都已經回家，少部分的住校生也都回了宿舍，畢竟學霸的時間點是跟普通人不一樣的。
陸原舟用功又刻苦，這一點他也不藏着掖着，他的成績都是努力付出才有的回報，起得比雞早，睡得比狗晚，經常性地晚上十一點還在教室里，搞得學校老師都屢次勸他不如住校算了，何必這麼辛苦。
但陸原舟從來都不點頭，因為他第二天早上要去叫夏斐起床。
陸原舟其實就是順路過來看看，也不見得就真認為夏斐這個時間點還在，要是往常這會兒的夏斐可能已經在家裏睡著了，但他就是想來看看，夏斐既然說了那樣的話，他來看看也無妨。
透過教室的窗戶，就看見裏面一個毛茸茸的腦袋，正趴在教室里睡覺，胳膊下面還壓着一張試卷，陸原舟看着趴着睡覺的人，嘴角揚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出來。
他就說，這個時間點，夏斐絕對困了。
班裏還有兩個住校的同學沒有走，人家那才是真的在認真刻苦，而不是像某人，打着學習的幌子在教室里睡覺。
“裝乖賣巧。”低語一聲，陸原舟搖了搖頭，走過去推醒了某個假裝學習的人：“走了，回家睡覺不比在這兒舒服？”
夏斐確實睡著了，他還迷迷糊糊做了個夢，又夢見跟陸原舟吵架的那次，兩個人吵得很兇，夢裏夏斐好像一個旁觀者，就看着另一個夏斐歇斯底里地跟陸原舟吵架，他很着急，想拉住那個夏斐，想讓他道歉認錯，夢裏的夏斐根本就不聽他說，急着急着，就被人從夢裏拉了出來。
一睜眼就看見了陸原舟，他下意識就拉住了陸原舟的袖子，把夢裏的情緒帶到了現實之中：“原舟哥哥，我錯了，我以後都聽你的話，你別不理我好不好？”
着急的聲音稍微有點大，在安靜的教室里格外明顯，那兩個住校生也聽見了，小聲笑了一下，衝著夏斐說道：“夏斐，怎麼被你哥發現你在這兒耍懶睡覺，急着道歉嗎？”
“陸原舟你可別怪夏斐，他之前真的學習來着，可能困了才打的盹兒。”女生笑呵呵替夏斐解釋：“我作證，他絕對就睡了一小會。”
三言兩語直把夏斐給說了個不好意思，他也慢慢清醒過來，鬆開了陸原舟的袖子：“哥，你結束了？”
“嗯，回家吧，太晚了，你今天回去這麼晚也沒跟家裏打個招呼，我媽可能得着急。”
夏斐趕緊跟上陸原舟，接過來自己的書包解釋：“我下午借老班的手機給小姨打過電話了，小姨知道我跟你一塊兒回。”
“這麼乖。”陸原舟挺差異。
夏斐挺了挺胸膛：“不然呢？得跟小姨說一聲，我又不是不懂事的小孩。”
從前的夏斐或許確實不懂，被慣壞了，有點小自私，做事情也總是任性妄為，還有點想一出是一出的，從來不會為別人考慮考慮，但現在不一樣，現在的夏斐是被歲月蹉跎過的老靈魂，知道不能讓擔心自己的人着急。
嚴蕊就是其中一個，對他來說，嚴蕊就是第二個母親一樣的存在。
路燈下，兩個人的影子被拉得很長，夏斐故意走在陸原舟的身邊，把兩兩個人的影子湊近，一眼看過去，好像是影子裏的兩個人手牽手在一起往前走。
一片歲月靜好，是幸福的味道。
真好，他又重新找到了幸福。
但是夏斐的幸福並沒有持續多久，等兩人前後腳回家進屋，夏斐的幸福就宣告必須短暫地結束了。
高彤女士還是接到了來自夏斐班主任兼任數學老師劉老師的電話，電話里對夏斐同學的成績表達了擔憂以及關切，含糊地詢問了一下是否家中出現不利於學生學習的狀況，並委婉提醒學生家長要多注意關心學生的心理狀態。
這一通電話打的時間有點久，劉老師很負責，認真地跟高彤女士分析了夏斐最近的狀態，以及對他未來的深切擔憂，高彤女士陰沉着臉聽完，差點打飛的直接回來親自看看兒子到底是怎麼回事。
夏斐這次成績考得差，嚴蕊這邊也很過意不去，畢竟閨蜜是放心她才把臨近高三的孩子交到她手裏的，結果一模成績出來，夏斐考成這樣，她怎麼跟閨蜜交代？
“小蕊你別自責道歉，那孩子我知道，就是玩皮了，他欠收拾，你等我回家收拾他一頓。”高彤是女強人，說話辦事都是雷厲風行的：“我現在就讓助理訂機票回國……小李，報價單拿回去重做，這什麼東西開會的時候怎麼用？快點，一會兒審核完給我再過一遍。”
說著要訂機票回來，電話那邊還是各種“高總”喊個不停，高彤是真的忙，這些年要不是閨蜜嚴蕊幫忙照應孩子，就他家那夏斐估計早就成問題少年了。
高彤自己也清楚，夾着手機對着那邊說道：“小蕊你別放心上，這都幾點了，那臭小子還沒回家，凈給你惹麻煩，這你還是看着的，要沒你看着我看他四百分都難考。”
“小斐他聰明得很。”
“沒用到正地方。”
閨蜜倆正說著呢，就聽見開門的聲音，嚴蕊看了一眼趕緊對電話里的高彤說：“回來了，你跟小斐說兩句。”
夏斐肩上的書包才被陸原舟拿下來，扭臉才剛跟嚴蕊打了個招呼，就聽見嚴蕊手機里傳來他親媽高彤女士的一聲怒吼：“小兔崽子，幾點了你才回來？不知道小姨等着你呢？像話不像？！”
“彤姨，小斐跟我一塊兒上晚自習來着。”
陸原舟一聽高彤的斥責，趕緊接過來電話幫忙解釋：“是我太晚了，小斐等我來着。”
“原舟你少幫他說話打掩護。”高彤的語氣柔和了些許，但也是跟着嘆了口氣：“彤姨回不去工作忙，小斐他那邊總有疏忽的地方，我也是仗着你媽在這兒才敢在外面跑，別的都還好，就是我怕他這個成績下滑會影響到小蕊，原舟你多跟你媽說說，夏斐成績差是他的事情，是我們這邊疏忽他了，我也想着趕緊把手頭的事情解決一下就回去看着點他。”
“彤姨沒事，小斐這次發揮失常是因為他考試的時候不太舒服。”陸原舟拿着電話走遠一些聲音也放得很緩：“小斐懂事，他怕我媽知道了擔心，就沒說，彤姨可不能怪他，小斐懂事得很，而且這次考試本來就難，我們老師說了一模考試就是為了讓學生收心的，小斐現在挺乖的，自己知道學習，今天也確實是在學校上晚自習。”
陸原舟在跟高彤說話，夏斐就躡手躡腳地跟過去，他想聽電話裏面高彤女士說了些什麼，就一直墊着腳尖要湊過去聽，湊了半天身體的重心都往陸原舟那邊傾斜，斜着斜着整個人都歪到了陸原舟的身上。
像個樹袋熊一樣。
陸原舟一手拿着電話還得一手扶着他，吃力得很。
“小斐是不是在你邊上呢？我跟他說兩句。”
夏斐從陸原舟手裏接過電話：“媽，你那邊還好嗎？最近要降溫呀，你別感冒了。”
看着心虛某人狗腿子，陸原舟摸了一把他的腦袋，搖頭走了，留他們母子兩個說話，走到一半又想起來問：“你晚上還睡這兒嗎？”
夏斐扭臉：“睡！我以後都睡，不回那邊去，冷冷清清的沒意思，我跟哥睡！”
他說得自然，那邊高彤聽了心裏卻不大是滋味，合上桌上的電腦，站起來看着落地窗外的景色，等了一會兒才說道：“兒子，你是不是心裏有什麼事？不大痛快？媽這邊忙工作確實忽略了你，跟你道歉好不好？”
“媽你說這個幹什麼，咱倆不一直都是這樣的嗎？你忙工作不要緊，你不掙錢怎麼養我呢？”夏斐的語氣有些不太正經，但是難得的放鬆：“不用擔心我，就是一次考試失利而已，一次成敗哪能論英雄？看我下次表現。”
不管是上輩子還是這輩子，夏斐跟自家父母的相處模式都沒怎麼改變，那就是個幹個的，誰也不打擾誰，上輩子他忙着自己的星途，不管是親爸還是親媽都沒攔着他，只是讓他想好了自己要走的路，以後別哭着後悔，但夏斐其實也明白，他們也是不贊同的，所以道後來親子關係也有些疏遠，以至於病重之時，夏斐也不敢聯繫他們，想來等他們知道消息，白髮人送黑髮人的時候，一定會非常難過吧。
天底下的父母沒有不疼愛孩子的，是他這個孩子太讓他們操心了。
“媽，你跟爸就好好忙你們的工作，不用回來。”夏斐看着那邊嚴蕊做好的宵夜，笑了一下：“小姨把我照顧得可好了，給我準備各種好吃的宵夜，你就是回來了就你那廚藝我也得上小姨家吃去，那你不是白回來了？耽誤我們高總分分鐘百萬的流水，我可不敢。”
“臭小子，你給我分分鐘百萬的流水看看？”高彤聽著兒子的語氣也確實不像是有情況的樣子，也就點頭答應：“那就先這樣，這次算你過，下次考試我看成績，你要是還這樣我就親自回去抓你，知道嗎？”
“好的，媽你放心吧，兒子肯定不會讓你失望。”夏斐舉着手機，軟軟地靠在沙發上，想了想還是跟高彤撒了個嬌：“就是有點想您了，沒別的，媽，讓我們在各自的戰場上奮鬥吧，加油！”
“滾犢子，考那點分你還有臉提戰場，真要上戰場你早就成炮灰了。”
親媽吐槽起兒子來半點都不留情面，在對兒子進行了短暫的心理安慰之後，高彤就立刻又給他下了最後的通牒：“這次先饒你一馬，我看下次成績，要還是這個熊樣子，夏斐你給我等着，看我回去怎麼收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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