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放肆?何人放肆
往前走便來到一片開闊之地。
玄棺追在帝傾君後面問:“如果沒有遇到剛才的事,你真的打算打我嗎?”
“看情況。”帝傾君道。
看情況是啥意思?
就是可能動手,也可能只是嚇唬嚇唬它。
“……那你追我幹嘛?”
“劣性難馴。玉不琢,不成器。”帝傾君道。
“……”
它又不是玉,再說它已經成型了,不用琢。
奇怪?這是什麼地方?怎麼一個人都沒有?
入眼處是一片依山而建的建築,這些建築層巒疊嶂,多是木製,也有石頭混合著泥土砌成的。
山頂有三棵蒼天大樹,這裏的人圍着樹建了很多房屋,還有的建在樹上。
農田交錯,其中人往來耕織,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山上房屋炊煙裊裊,另一邊是懸崖飛瀑,再往下是水田,還有一望無際的果林。
有一隊巡邏的人看到帝傾君,便叫上田裏耕耘的人圍了過來。
村長打量着她開口:“你是游近百年來光顧我們遊仙村的第二個人,可是來找那人的?”
帝傾君沒有開口。
一群人拿着鋤頭用具氣勢洶洶地圍着她,村長繼續道:“你沒有拿兇器,看樣子不是一夥。”
“我們本也不是如此惡客,只因十多年前來了一個人,對我們的神明不敬,不僅打壞了我們的農田屋舍,還與神明大打出手,最後被囚水獄十二年。”
“我同你說這些並不是傻,如果你是來救他的,可以把他帶走,但以後不得踏入此地半步。”
“如果不是,只要你答應不惹事,我們也不傷害你。”
“當然,你們下界的人多半都想見識一下我們的神明。我直接告訴你,不要想!神明想見時自會見你。”
村長走過來,瞟了她一眼,然後背過身去道:“你不傷人毀地,也可以在這裏長住。”
最好留下來不走了。
他看模樣生得俊,留在這裏加入他們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畢竟下界能到這裏來的都不是平凡之人,上一個到這裏的人能耐也不小,居然就能接住他們的神明兩招不倒。
如果他願意,完全可以放他出來。
可惜那人不識好歹,每天就想着對他們的神明不敬。
天天不厭其煩地找揍,最後讓他走他還賴在水獄不走了。
天天找他們的神明打架,如果神明大人不去,他就又要出來搞破壞,煩!
他們也等着下面來人把他弄回去,可是等了這麼多年,下面沒再上來過一個人。
甚至這百年內,能到這裏的只有他們二位。
玄棺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
就這還敢稱你們下界?
就是居住的地方高了點,也沒見人有多厲害,諾大一個地方,頂多住一千人,還是它往多了算的,實際上有七八百就不錯了。
它和帝傾君來的地方,一個城池就好幾萬人。
是什麼讓他們如此自信?
無知嗎?
有守護神了不起?守護神老了死了離開了他們連自己的安全都保障不了。
他們是生活在陳國上空,要是生活在其它任意一個有妖魔有修士的世界,早被人按在地上摩擦了。
玄棺無力吐槽。
帝傾君卻順着他們的話與他們交談起來,一邊和他們交談一邊跟着他們回了家。
終於見識到什麼叫做被偏愛的有恃無恐。
他們對帝傾君還真是一點不設防,不知是不是對自己的神明特別有信心,認為從下面上來的通通敵不過他們口中神明。
神明么?不知道好不好吃。
玄棺走着走着就走偏了,它想去四處看看,找找東西填填肚子。
帝傾君一把把它拽回。
“我的確是從下面上來的,路過這裏也是意外。只是不知我們那的哪位前輩也到過這裏?”帝傾君與他們嘮嗑一會兒,隨即試探着問。
村長等人一輩子都生活在這個地方,風調雨順,衣食無憂,又有神仙護佑,哪有什麼防人的心思?
“他叫笑九卿。”村長道。
帝傾君恍然大悟道:“是他啊!”
玄棺在心裏白她一眼,厚顏無恥!明明不認識,演得跟她認識似的。
笑九卿高冷,從來只找他們的神明比劍,不似帝傾君親切,說話又好聽,他們問什麼她都能說出一二三四五來。
這些人第一次知道,原來下面的地界這麼廣闊。
眾人聽她說起下面的人被壞人統治,需要繳納很多苛捐雜稅,很多人每天勞作,甚至以身犯險,都還不一定夠生活,一時間都有些唏噓。
又聽她說下面熱鬧,各種奇山異景數不勝數,亭台樓舍與他們房屋的大有不同,食物用具貿易皆發達,他們又不由生出一絲嚮往之意。
這些東西說說便罷,他們當故事聽也好,當科普了解也好,帝傾君可不想引他們去送死。
所以她又說了一些外界的戰事紛爭的無奈,命途難測的心酸,倒是說哭了不少人。
最後,他們給她送了很多吃的,安排了一個樹屋給她歇息。
這裏民風淳樸,哪知她根本不是人。
傍晚,帝傾君帶着玄棺出門。
她想去看看下面的誰跑到上面來了?
上面,村長看着她漸行漸遠的背影,有人提醒道:“就不防嗎?她也是從下面上來的,能耐必然不差,若是她發起瘋來……”聯合之前那位,他們也損失慘重。
“不如直接將她趕走!”那人提議道。
村長嘆息一聲:“如果要趕,神明已經出手了,他沒動,說明此人暫時沒有威脅。”
不然為什麼說她是百年來第二個到這個地方的人?
他們的歷史可不止百年。
先前也有人來過,只不過被打敗或者趕走了。
那人不甘道:“說不定神明只是被耽擱了,還沒來得及發現呢?”
見村長不為所動,他生氣地轉身離去。
雖然也生活在世外桃源,但不是誰都心地善良的。
也有人對外來者抱有敵意。
他們的歷史不止百年,外來者不止這兩個,其中不乏有窮凶極惡之徒,對他們造成重大損傷。
有人和善,自然有人懷恨在心。
……
路上,來了個熱心地為帝傾君帶路。
別看外面風景秀麗,美如仙境,水獄卻建得氣勢恢宏,凌厲危險的水從險峻的懸崖上落下,帶起一股股勢。
飛湍瀑流,匯聚落下,形成一汪冰冷的深潭。
笑九卿被四根鐵鏈鎖在潭水中間的石頭上,面前的那面石壁上多是劍痕。
帶路的人不喜歡笑九卿,把帝傾君帶到外面就讓她自己進去了。
帝傾君往前走一段就是懸崖。
怪不得不願意帶她進入,原來他們根本進不去。
下面除了中間有塊不規則的石台,四邊都是寬闊的水域。
這裏的水囤積得特別多,又順着一個方向流出去,最後變成瀑布墜落。
所以這個水獄,其實是建在瀑布之上的。
帝傾君來,笑九卿睜開眼。
他衣衫不整,上身沒衣服了,褲腿摟得老高,頭髮凌亂,鬍子也不清理,長了老長。
見是個女人,他先是一愣,感受到她了無氣息,他再次一愣。
先想好的話也不知道怎麼說了。
他本來要問,她是從下面上來的嗎?真是後生可畏。
可他一看,哪是什麼後生?站在他面前的,分明不是活人。
“你……從何而來?”他問。
帝傾君伸手指指天,對他道:“天外而來。”
“既然如此,劍!”他目光忽然變得犀利,水下忽然飛出一把水劍,氣勢洶洶地飛向帝傾君。
帝傾君一個空翻躲過。
水劍入懸崖,順利炸落了很多滾石。
接着,第二把,第三把劍隨之而來。
帝傾君一一躲過。
笑九卿露出若有所思和滿意的目光,接着召喚了千千萬萬把水劍朝她攻來。
帝傾君的劍落到手中,順勢她劃出一道光,擊開一個突破口躲了過去。
其它劍竟然跟着轉彎,帝傾君如法炮製,多次躲過攻擊。
笑九卿問:“何不出劍?”
她雖拋出劍式,劍鞘卻並未脫落。
“劍有三不出。”
“我的劍,只在殺人的時候出。”帝傾君道。
她看上次比他還成熟。
“哪三不出?”笑九卿盯着她問。
帝傾君答:“不向善,不向弱,不向名。”
笑九卿驚了驚。
不向善揮劍,不向弱者揮劍,不為名利揮劍。
“你劍術很好嗎?”笑九卿笑問。
“殺人的劍,談不上好與不好。”
“能斬仇人於馬下,能斬佞臣於堂前,能斬暴君孽仙。”
“斬盡世間一切惡,還眾生一個太平人間。”
這是她修的仙。
忽然一道驚雷落到她身前,帝傾君下意識地後退一步。
笑九卿遠遠地看着她:“說大話被雷劈了吧!”
帝傾君淡雅地抬頭。
絲毫不在意他的嘲諷。
她望了一眼天,眼中是清澈深邃,透過無數道流血拚搏的身影,一眼萬年。
更大的雷降落,她抬手去接。
巨大的雷電似乎從另一個緯度穿越而來,強勢一擊,瞬間將她淹沒。
笑九卿很是震驚,當即祭出全部的劍。
哪怕是個別的生靈,他也不能眼睜睜看着她死在他面前。
隨後,從雷光電影中傳來一聲恆古而悠遠的提醒:“勿動。”
只不過是她新悟的道而已,只不過這次的動靜有些大。
從天而降的巨雷無比壯觀。
落到她身上,電得她靈魂震蕩麻痹。
這次出來的新領域是斬。
巨雷擊穿了這個地方的防禦護罩,瞬間震得大地開裂,此方守護神立即飛出去補救。
人們驚起逃難,不多時就亂作一團。
這片大地搖晃不停,似乎有坍塌風險。
此方神明忙着穩固四方,修補防護結界,根本來不及過來找她算賬。
好在雷電不是故意破壞,沒有造成其它併發災難。
可也一雷劈碎此地結界,造成地域搖晃,水源倒流,最重要的是,此地有墜落危險。
這真是……意外……
她先前誤闖入此地,雷電擊毀防護罩什麼的,純屬誤傷。
可見這個斬的威力之大。
這一擊落在她身上,一時限制了她的行動。
她當機立斷:“玄棺出去幫忙。”
隨即又對笑九卿道:“你也出去幫忙,此處防護罩損壞,有坍塌風險。此地神明一下怕是忙不過來……”
笑九卿看了她片刻,斬斷鎖鏈而去。
此處坍塌,他也幫不上什麼忙。
但那個人幫過他許多,不能放任不管。
玄棺在他之前飛了出來,眾人遠遠地就看見它變得巨大。
似乎打算把這裏的人全部裝下。
此方神明對這片土地上發生的事很清楚,他知道這雷電是誰招來的。
玄棺的來歷他自然也清楚。
既然動手了,那便只能是敵。
他正欲動手,帝傾君的聲音傳來:“去托住這片天地!”
想什麼呢?
裝人?
當然是保住這方天地要緊。
玄棺在空中調過頭,轉向另一個方向飛去,片刻后飛至天地的下方,棺材無限放大,將這片晃動的天地托住。
“帝傾君你也太看得起我了,我有托舉天地的能耐嗎?”玄棺低聲念叨。
話雖這麼說,但它聽見帝傾君命令的時候可沒猶豫。
玄棺四處觀望,入眼是茫茫雲海,已不再是她們來的地方。
這片天地是遊動的。
“只能暫且穩住片刻,你快點來吧。”玄棺傳信道。
它左看右看,沒瞧見使這片天地浮起來的異寶啊?
它以為藏在地底了,隔着太遠,藏得太深它聞不到,之前還想避開帝傾君來尋寶呢,沒想到是真的沒有。
不可能,這片天地不會平白無故浮起來的,一定有什麼重寶。
藏在哪裏了?難道不在地底,在地上?
玄棺仔細思索着。
它不是帝傾君,來到一個與世界不通的世界,它只當是機遇,只想去尋寶。
她卻只會想別的。
傻不傻啊她?奪資源修鍊呀,不然要修到猴年馬月才能平安回去?算了她不會做這種事,還得靠它謀划。
奇怪,破壞一個防護罩,為什麼會直接動搖天地浮沉的根本。
莫非……
玄棺此時有一個大膽的想法。
“黑刺!黑老哥!荊棘哥!出來幹活了,我在這裏發現了一個絕世罕見的大寶貝!趁帝傾君沒發現,啊呸!趁大寶貝沒溜走,我們……”
玄棺又去動員黑荊棘幫忙,但很明顯,黑荊棘根本不想鳥它。
想什麼呢?
它怕是豬油蒙了心,什麼人的主意都敢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