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章 他做初一她做十五
眼鏡男臉色刷白,密汗點點地掛在鼻尖,眼角無助地看向他的盟友,剛張嘴,他對面位置一直隱忍無聲的黑大衣中年男人站了起來,
“我說楊總,老鄒家管理和作風的問題確實嚴重,該賠款就賠款,該撤職就撤職,大家別忘了今天董事會的目的,就別耽誤大家時間了。”
這個大衣哥說得倒輕鬆,一句賠款和撤職就想把事情的真相揭過去,哪有那麼簡單!
“那你的意思是,你也依舊堅持要退股,想自己單幹?”楊麗聲音冷淡,目光緊逼,大衣哥有理由相信,他要是敢點頭,下一個被開刀的就是他,
可從他站出來的那一刻就已經晚了,楊麗就是要拿他下手。
“上季度,我們從南海訂購了一批海水珍珠,目前設計的飾品還在加工中,可我查了庫存,少了52顆,倉管員說是記錯賬了,那可是市值價值八位數的東西,到底是真記錯,還是你瞞着不報,中飽私囊了?”
“這……這事兒真是誤會,就是個人的失誤……”
楊麗不想看他狡辯的嘴臉,目光落在黃女士從包里拿出的一個飾品盒,
黃女士動作輕柔地打開,呈現在眾人面前,她看着大衣哥說:
“三月前,你藉著給我家老鄒探病為由,悄悄把這串珍珠項鏈塞了過來,讓我家老鄒給你走個後門,先騰一條生產線出來,加急生產你們的訂單,”
“你胡說八道什麼呢?”大衣哥急了起來,
“老鄒沒答應,就……”
“別說我沒送過什麼珍珠項鏈,你沒答應哪來的收禮?你這不擺明想陷害我嗎?”大衣哥洪聲說道。
“人家話還沒說完,別急着承認。”雷二雷正義地站出來主持公道,
這個大衣哥是東南分區的副總,算是蕭澤陽底下的一個副將,他幫黃女士說話不就是要拆自己台嗎?剛剛他還嘲諷黃瘦董事底下的人手腳不幹凈來着,
他這忽然的正義,實在有點讓人摸不着頭腦。
黃女士接著說:“老鄒疼我,大家都知道他最喜歡給我買珍珠飾品,所以你就投其所好,特意送了這麼一串昂貴的珍珠項鏈,老鄒的的確確是把項鏈退了回去的,但因為那筆訂單是你承諾給對方十天內交貨才從華東分區手底下搶來的,交不了貨你就得賠五倍的違約金,那時老鄒已經開始培養小鄒了,你從老鄒這裏沒得逞,就從小鄒那裏下手。”
“小鄒年紀輕,經不起誘惑,我也是偶爾看見他媳婦帶着這串珍珠項鏈參加晚宴才知道的,老鄒勤儉了一輩子,清清白白的一個人,臨了了還……這都造得什麼孽呀!”
說著,她的老淚又苦楚地涌了出來,她一個年老無依的弱婦形象貫徹到底,儘管一旁的眼鏡男小鄒知道她就是故意噁心他,他也不敢反駁。
黃女士敢這麼大張旗鼓地來哭訴,不就是楊麗縱容的嗎?她手上還握着他大量的違法證據,他不敢不‘老實’。
楊麗瞥了一眼桌面的珍珠項鏈,看着眼鏡男問:“她說的你認不認?”
眼鏡男不敢抬頭,如果他說不認,楊麗估計會掏出一張她媳婦帶着珍珠項鏈招搖過市的圖片來,到時他就是罪加一等,
真是個敗家的娘兒們,專來克他的。
不說話就等於默認,楊麗繼續問:“這裏是五十顆,還有兩顆呢?”
眼鏡男額頭聚集的汗珠不堪重負地順着鬢角往下淌,他眼角不安地看向了蕭澤陽,
“說!”楊麗警告地發了個施令。
眼鏡男被嚇得渾身一顫,汗珠被抖落的瞬間,他也承受不住了壓力,全部抖了出來:“還有兩顆,做成了珍珠耳環,送給……送給了蕭總的母親,李桂媛女士。”
蕭澤陽眉間一皺,嘴角的肌肉繃緊。
楊麗嘴角往上挑,明知故問道:“為什麼要送?”
“不是我要送的,是她……就是那天晚宴,她看中我媳婦的項鏈,我媳婦不敢得罪,又捨不得全送,就答應送她一對珍珠耳環,是從項鏈上摘下來的,我發誓我說的是實話,不是我要送的,是她自己非要的呀!”
事到如今,他的罪證已經沒有翻轉的餘地,楊麗證據確鑿,沒人還能再敢保他,他只好全盤托出,以此減緩自己的罪行。
而他還算沒蠢得徹底,知道楊麗要什麼,特意強調了最後一句,算是最後的為自己爭取‘輕判’的機會。
不得不說楊麗以牙還牙的手段用得相當到位,蕭澤陽利用賀正讓自己平步青雲,在賀氏集團建立了和楊麗抗衡的勢力,
在外人看來,這行為不僅分了她的蛋糕,還打了她的臉,自己家的公公,向著一個外人,也不待見自己的兒媳,怎麼看都會讓人腦補出一出狗血的的豪門紛爭劇情來,
既然他做了初一,那她就做十五,她有個‘好公公’,他也有個‘不錯的媽媽’。
她倒要看看,是她賀家的笑料聽得過癮,還是他蕭家的醜聞和野心引人震驚猜忌。
李桂媛喜歡作妖又不是一兩天的事情了,想要從她身上搜刮點惹人非議的事情易如反掌,
她這人心高氣傲,給她上個台階她就想上天,自以為賀家是蕭家的囊中之物,任她調配揮霍,
賀家可是貴圈中的貴圈呀,她恨不得把賀氏集團的東西都搬回自己家裏顯擺呢。
就算是一整串珍珠項鏈她都買得起,更別說這一對小小的珍珠耳環,
但問題就在於,那一對珍珠耳環是還沒上市的產品,是賀氏集團下一季度的主打款,限量生產的廣告都放出去了,但李桂媛卻能提前好幾月拿到實物,
這就是妥妥的實力,是可以炫耀給她增光的資本,更是她李桂媛對外釋放的訊號——在賀氏集團,就沒有她蕭家得不到的東西。
這個貴太圈是什麼地方,是高琴帶領一幫喜歡炫耀的貴太玩耍的地方,李桂媛這麼高調,她想不注意都難,修理她是遲早的事。
只不過勁兒要用在刀刃上,本來只是貴太們私下送禮的常見事兒,摸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公司也只能問責於眼鏡男和大衣哥,並不能拿李桂媛怎麼樣,畢竟這是眼鏡男媳婦‘自願’送的禮物。
可現在是賀氏集團的董事會議,李桂媛這一操作,就正好被人拿捏住了蕭澤陽的口舌,
“喲,她一句想要就拿了?她當賀氏集團是她蕭家的了?”楊麗嗤笑一聲:“老雷,你不想賀氏集團姓楊,是想它姓蕭?還是你有別的打算?”
任憑雷二雷的臉皮再厚,也被氣出了一層紅潤,可又拿不出反駁楊麗的話。
他緊繃著的臉上寫滿了‘雷爺現在很不高興,蓄雷中’,
反而是瘦董事一臉神清氣爽了起來,舒服地往後靠着,享受着這暢意時刻,看得雷二雷恨不得給他下一道天雷。
在場也無人敢反駁,餘光暗搓搓地盯着楊麗手上那份文件,誰知道自己若跳出來,下一個會不會就輪到他呢?
楊麗似乎也看出了底下那些人的心思,目光緊盯着先前附和要脫離集團的那幾位元老人物,銳利地說道:“這半年來,除了華東分區有盈利外,其他分區的利潤都是負增長,說白了,你們都是靠華東分區來養着的,企業的寒冬一來,你們就想着勞燕分飛,靠吸血活着的蛀蟲,能有什麼生存能力?要是離了賀氏集團,你們覺得自己還能活下去嗎?”
“西南有腐敗,華東管理有漏洞,連華南也參與了進來,其他分區也不見得能摘乾淨,如果你們堅持要退出,那我們只好把賬都理清楚了。”
楊麗手上那份厚厚的文件被她卷了起來,重重地往會議桌上一戳,嚇得那幾位涉事人員身體也跟着顫抖。
她手裏那一沓文件,不是某人的證據就是涉事人員名單,楊麗的潛台詞以及她今天所做的一切已經說得很明顯了,她能揪出眼鏡男小鄒的事情,那麼所有和他有關聯交易的人員,都逃不掉,
而她此刻手上也掌握了一些人的證據,那些要搞獨立的,站錯隊的人,最好想清楚。
儘管她眼裏容不下沙子,但賀氏集團現在內憂外患,同行以及媒體們天天盼着他們再搞點什麼不好的動靜出來,賀氏集團可不能在這個時候解體,瘦死的駱駝比馬大,
既然知道那裏有蛀蟲,除了他們是遲早的事情,但在這之前,她還必須利用這些人,讓自己坐上那個最高的位置來穩固全局才行。
所以今天,蕭澤陽必須出局,她再也不能忍他了。
聽完楊麗的警告,剛剛還叫囂分股的幾位副總就笑着打起了哈哈:“我們也沒有說要退股,這不是因為老賀的事情,整的集團現在人心惶惶,今天老雷讓我們來開董事會議,就是要重新選定董事長的事情嘛,大家就集團目前的問題發表了一下意見,我們可是一直都願意與集團共進退的。”
楊麗客套地回了他一個微笑,多少有些嘲諷的味道,問道:“是嗎?那你的意見是?”
“我們,不,我當然是支持楊總您來當我們的董事長,”
“對對對,我也投楊總一票。”
“我一直都是站在楊總這邊的。
……
“我投蕭總!”
“我也支持蕭總!”大衣哥顫巍巍地舉起了手,卻不敢抬頭,
瘦老頭老黃嗖地一下扔去一個眼刀子:“你一個被革職的人,沒有資格投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