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李明偉？”王國棟出聲提醒了一下正在絞盡腦汁思考如何編織下一個謊言的李明偉。當一個慌張的謊言被編織出來，說謊者就將陷入被逼繼續編造謊言的困境，這也是為什麼王國棟會選擇放棄一個疑點，再創造出這樣的機會的原因。
“我當時，並不認識他，只記得有人好像和我一起離開了，記不太清是不是他了。”李明偉含糊其辭地解釋，他已經開始意識到這樣臨時編造毫無準備與配合的謊言，正在將他領入困境，但他卻有無可奈何。
“那麼，”王國棟停頓了一下，側過頭來，才繼續說道，“你到底能不能為高建飛作證，在你們散去之後，他沒有殺害曹東的機會？”
沉默在空曠的房間蔓延開來，李明偉還在猶豫自己的回答，卻是高建飛忍不住先開口了：“李明偉，你不記得了嗎？我們……”
“停下！”王國棟立馬出聲打斷了高建飛的話，“如果李明偉願意為你作證，那麼你們必須分開接受訊問訊。”說完他又轉向了李明偉，繼續開口對他施壓：“李明偉，你可要考慮清楚，你現在是在為命案的嫌疑人作證。一旦在接受分開問訊的過程中你們兩個的說法出現了分歧，你可能還要承擔作偽證甚至是同謀的罪名。”王國棟看似是在提醒李明偉，實際卻是在給在場的其他人暗示。
“我，我記不起來了……”李明偉終於下定決心開口，還是否認了與高建飛在先前有過關係。
“是嘛。”王國棟突然回頭，看了看一直坐在最後安靜記錄的年輕同伴，“你是怎麼看這件案子的？”
“啊？”他沒有想到王國棟會突然向自己提問，遲疑了一下還是馬上開口回答：“我覺得周昊陽的嫌疑並非最大的，雖然案發現場只剩他一人，但他的解釋合情合理。他和曹東並不相識，就算是因為先前之事再次發生爭吵，也不太可能會痛下殺手。”
“沒錯，按照你們的說法，一點五十三分李明偉才向周昊陽求助，他從家中出來，距離現場約是二十分鐘的步行路程。在兩點十六分我們趕到現場之間，他並沒有太多的犯案時間，可是現場死者的傷勢卻不像是剛剛受傷所致的，更像是在之前就已經被人刺傷了。”王國棟接過了他話，繼續說道，“當然這一點並不能證明周昊陽的清白，只能減少他的嫌疑。而這嫌疑，也是相對於其他人而言的。”說著就用嚴厲的目光看向了高建飛。
“高建飛，你還有什麼要在這裏說的嗎？沒有的話，就請你們繼續配合警方的調查，換一個地方繼續接受問訊吧。”
“不，不對。我沒有殺人，殺人的不是我啊！”高建飛似乎無法面對這情況突如其來的轉變，有些情緒失控了。
“殺人的不一定是你，你只是嫌疑很大而已。但一定會一個殺人犯，曹東不會是自殺的，對嗎？”王國棟的語氣也變了，有些嘲諷，有些忿恨，似乎有帶着某種的暗示。
“局長只給了我三天時間破案，不要再浪費時間了！”王國棟突然拔高音量，又是嚇了眾人一跳。
“不對，我沒有殺人，殺人的是李明偉！”高建飛突然指着身邊的人，大喊道，“是他殺了曹東！”
“你到底在瞎說什麼！”李明偉的反應遠快過他人，抬手就拍掉了指着他的高建飛的手，“我警告你啊，不要亂說話。”
“李明偉殺人？他是在你們散去之後回去再殺死了曹東？那麼你又是怎麼知道的？”王國棟身後的年輕同事都快忍不住要笑出聲了，他面前的刑警隊長明明已經達成了自己的目的，卻還在有模有樣地陪着他們表演。
高建飛咬咬牙，狠下心來：“他是在我們發生爭執的時候就殺了曹東！”
“你是什麼意思？”王國棟一個箭步搶在了曹建飛和李明偉之間，將李明偉想要說的話也攔了回去，“你們之前不是的證詞都是曹東是在你們離去之後才出事的嗎？為什麼現在你說是李明偉在你們爭吵的時候殺了曹東。我警告你，如果你是想；要污衊他人脫罪，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當時有那麼多人在場，為什麼你們都說命案和在場的人無關？除非你們是集體殺害了曹東？”
“高建飛你要是敢亂說話，我一定不放過你！”李明偉想繞過王國棟上前靠近高建飛，卻被王國棟一手攔住。
高建飛看了一眼王國棟身後的面目猙獰的李明偉，嚇得往後一縮，又不得不繼續說：“那是因為當時他答應給我們每人十萬元，當天就給了我們五萬，約定了等案子結了再給我們五萬。不信你可以去逼問其他人，或者去查他們，每人都多了五萬塊。”
這話一說出，全場再次陷入了沉默。
終於還是王國棟開口打破了沉默，低沉的聲音中帶着怒氣：“去把其他的所有的在場者都找來，我要一個個審問。”
轉身正對着李明偉，又撇過頭去看他身邊的同伴，“你知道作偽證，甚至是同謀的罪名有多嚴重嗎？”
“說，李明偉有沒有殺人！”王國棟根本不給他喘息思考的機會，直接在氣勢上攻破了他的心理防線。
“不關我的事啊，是李明偉殺的人，是他給我們錢讓我們不要說出去，是他不讓我們去報警就曹東啊。”那個看樣子也就剛成年的青年一副哭腔，顯然是被王國棟嚇到了。
緊接而來的還是沉默，各人心思不同。李明偉低着頭隱藏起他的表情，發出低沉的喘氣聲，突然大笑了起來：“你們好啊，這樣背叛我，我不會放過你們的！聽到了沒有！我不會放過你們的。”
在他將要有所行動之前，王國棟已經擒住了他，順勢將他雙手反銬在身後，按在椅子上，“你給我老實點。”
“你們兩個，給我留在這把事情交代清楚，等會當時其他在場的人也會來。我會視你們的態度來決定你們對自己欺瞞警方的行為該付的責任。”說完便揪起李明偉，對他不再有任何偽裝的客氣，“你跟我來，我們去審訊室好好聊聊。”
現在只剩下原先最為困窘的周昊陽傻傻地待在原地不知所措，他還沒能完全理解現在的情況，遲疑着開口：“那我呢？”
王國棟轉過頭來，臉上帶着淡淡的笑意，聲音也沒有先去那般僵硬：“你啊，你可以先回家去了，可能在結案前我們還會找你一次。”
他抬頭想了一下，沒有再次轉頭，只是微微頷首：“結束了。”
“嗯，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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