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2007年9月6日

王國棟抬頭看了一眼，“擇命諮詢事務所”，就聽到旁邊的警員小羅念叨到：“這名字起的還真的奇怪，我們真的有必要來……”

王國棟抬手打斷了小羅，示意他直接進去。

事務所位於街角轉彎處。正值夏秋交際，中午的太陽還是曬得人感到暈眩。小羅推門進入的時候卻感到了一絲涼意。

“我是A市公安局刑偵支隊的警員羅楓。這位是我們的刑偵支隊的隊長王國棟。”事務所的佈局十分簡單，一眼就可收入眼底。臨門是一張靠牆的沙發，對面則是一個低矮的報刊架，放着幾本雜誌以及幾份報紙。對門的角落裏又是一扇小門，似乎是連通着後面的房間。

一張書桌几乎橫據了大半的事務所的寬度，只留下通往小門的一些距離。桌上放着一台電腦，桌前是兩隻普通的椅子。

似乎是聽見了聲音，一張面龐從電腦後移了出來。羅楓才從警校畢業不久，才成為刑警隊的一員。而羅楓所見到的面容的主人則是更為年輕，似乎是連二十都未到，臉上還透露着一些稚氣。

王國棟打量着面前的年輕人，桌后是一張比普通辦公椅還要大些的老闆椅。而年輕人卻是掃了一眼兩位刑警便向外移出椅子，身子往後一靠，同時做出了一個請坐的手勢。

羅楓似乎有些怔住了，他才從警校畢業不久。由於在校成績優異，才能直接進入a市的刑警隊。雖然是個新人，但是卻是由刑警隊長親自帶領。自畢業入隊以來，A市並無重大的刑事案件，王國棟也就帶着羅楓偵辦過幾起不大不小的盜竊案件。

但無論到哪只要亮出刑偵支隊隊長王國棟的名號，哪有人不是恭敬地待客，畢竟王國棟在A市的名聲甚至要超過了A市公安局局長。

“你就是這事務所的老闆黃明吧。”王國棟先開口道。

“老闆不敢當，不知兩位所為何來？”

羅楓才緩過神來，“你就是黃明？”似乎又意識到了自己的失言，閉上了嘴。

靠在椅上的年輕人沒有去理會羅楓，而是面對着王國棟：“我挺好奇，王隊長剛剛的肯定的語氣，似乎認定了我就是老闆黃明了？”

“你若不是黃明，那麼恐怕黃明可容不下你。”王國棟笑着回答。

羅楓也明白了過來，“而且估計也就你這待客態度才能容得下你這樣的前台了。”

黃明卻是對於羅楓話語中的冷嘲暗諷絲毫不以為意，隨意地擺了擺手，“分析的不錯，這樣我也不必看兩位的證件了。”

羅楓似乎還要反駁，但是看到隊長已經坐下了，也跟着坐下。

“我們這次來是為了一宗案件。”

黃明依然舒服地坐在他的椅子上，或者也可以說是舒服地躺着他的椅子裏。普通人若是聽見有刑警隊長來詢問關於案件之事，早應該是戰戰兢兢，無論是着急着詢問所為何事或是着急辯解以示清白。黃明卻是坐的穩如泰山，不驕不躁。

“三日前發生了一起交通事故，一男一女酒後行駛交通意外而死亡。不知道你是否知曉？”

“嗯？麻煩羅警官幫我拿一下那邊報刊架第三排的第二份的報紙好嗎”黃明指了指門口的報刊架，絲毫沒有起身的覺悟，卻是想禮貌地差使一下羅楓。羅楓還想反抗一下，卻是看到了王隊長對他點頭示意，不情願地取來了報紙，丟在了桌上。

黃明還是那一副不以為意的樣子，拿起報紙。“嗯……有了。本市發生一起酒駕事故，一女子酒駕超速撞上公路防護欄，與副座男子當場死亡，事故原因尚未完全清晰，但根據現場初步調查應該是一起酒駕導致的交通意外。在此告誡廣大市民一定要遵守交通法規，嚴禁酒後駕車。”

黃明念完了報紙內容，還不忘加上了一句評價：“言簡意賅，發人深省，寫的不錯。王隊長說的就是這事嗎？”

“不錯，就是這起交通事故。”王國棟點了點頭。

“那就很抱歉了，我不知道這件事與我有什麼關聯。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刑警隊長都要開始管起交通事故來了。”說著，黃明便笑了起來，似乎是自己說出了一個笑話，聽眾沒笑，但自己卻是被逗笑了。

羅楓見此正要開口，卻被王國棟揮手制止了，改用一種莊嚴的聲音鄭重地回道：“我只是偶然間遇見交管部門的同事在處理這事，覺得這起事故還有些疑點，所以想要調查一下罷了。至於你所說的與你的關聯嘛，那名死亡的女子名為夏晴，是王富仁的妻子。”

羅楓終於在黃明那古井無波的臉上找到了一絲變化，然而他只是揚了一下眉毛而已。同時黃明也稍微坐正了一些，收起了剛剛的笑容。

“原來是這樣，那確實是和我有了那麼一些聯繫。不過，我雖然認識王富仁，但是我與他的妻子卻沒有接觸過，可能要讓兩位失望了。”黃明換為了一副漠然的態度。

王國棟追問道：“你難道就一點不關心這件事故，也不關心副座死亡的那名男子是誰？”

“王富仁在三天前應該是去外地出差了，既然死的不是他，那麼我確實不太關心。至於事故本身，報上說的已經說的很明白了。我唯一關心的，不對，應該說是有些好奇的，還是王隊長你的態度啊。”

王國棟注視了黃明一會，才緩緩開口：“我只是想我的遇到每一起案件都能被公正地解決，只要我發現了一些疑點，那麼我就會去追尋真相，這就是我的態度。對於這起交通事故，我發現了一些疑點。我問你，為什麼王富仁在一個月前會往你的銀行卡上打了十萬元？”王國棟的語氣突然由緩變急，不再是先前如閑聊般的語氣，而是帶上作為刑警隊長的威嚴，像是希望一舉擊潰黃明那鬆懈的態度，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面對着刑警隊長的威嚴，黃明的態度似乎沒有變化，甚至臉上還掛上了一絲淡淡的笑容，似是無可奈何，也像是嘲諷。他輕合雙手，接着又雙手攤開，“這涉及到了私人私隱，我想我有權不回答王隊長吧。”

王國棟也是A市警界的傳奇，當初曾經在一起涉及甚廣、牽連重大的重案中立下大功，才能在以三十的年紀出任刑警隊長。而今王國棟已是三十二歲，正值壯年。真正經歷過槍火獻血的洗禮，又在隊長之位上擔任了數年，一張國字臉不怒自威，每每與人對視，總會給對方一種壓迫感。

“那你能否告訴我王富仁曾經多次來你這是為了什麼？”

“我這裏是諮詢事務所，來此之人都是有問而來，想要尋求一個答案。”

“什麼答案能值十萬？”

“因人而異。無可奉告。”

王國棟還想追問，突然外面傳來一聲巨響，接着便是嘈雜的人聲。起立轉身，王國棟大步離開了事務所，羅楓看了一眼仍是穩坐着的黃明，也跟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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