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分
蔣黎見不對，用手肘碰了碰阮俞，讓他別再說了。
溫之默了很久，不知是被阮俞說來害了臊，還是有其個別的原因。
她罕見的沒有懟阮俞。
想像中的數落沒有降臨，阮俞一頓，居然心生一絲不舒服。
“生氣了？”阮俞試探地問。
溫之搖了搖頭，長嘆了口氣，呢喃自語：“我挺自私的。”
蔣黎錯愕幾秒，“你也知道他這破嘴說不出什麼好話來，別在意。”
“不是因為阮俞。”溫之說，“我就是覺得……自己挺自私的。”
無論是對林柏遇還是對她的父親，或是……她的母親。
阮俞沉默了會兒，“溫之，你變了。”
溫之微張唇。
阮俞在這微妙的氣氛中笑了一聲。
他慢悠悠地說：“好像是長大了一點。”
溫之：“……”
她眼皮一跳，生生扼住那句差點兒脫口而出的“滾”字。
因為阮俞的一句話，大家又活躍了起來，一直到溫之晚上回家后，才收到了阮俞遲來的道歉。
R：【之之，剛才蔣黎在，我不好意思說，是我的錯，我說話太重了，不好意思啊。】
溫之破例地笑了笑。
W：【不需要道歉，你沒錯。】
想了想，她又多發了一條。
W：【明天一起去吃拌粉嗎？】
阮俞回了個“好”。
翌日，林柏遇戴上了溫之送他的銀手鐲。
他的手腕皙白，丁燃說不知道的還以為林柏遇代言了銀手鐲。
溫之今天晚到，和阮俞他們吃了頓早餐，遲了幾分鐘，踏着鈴聲進了班級。
林柏遇的手腕處太過顯眼，她想不看見都難。
溫之默默一瞥，便坐到位置上，等着上課。
整整兩節課，包課休時間，溫之都沒和林柏遇說話。
倒也不是想冷暴力，只是她想不到一個台階下。
一直到第四節課的數學課，髮捲子小測，溫之偏頭，手往後，把卷子傳給林柏遇。
林柏遇沒拿卷子。
溫之疑惑，側了側身，把卷子放在他的桌上。
“還氣嗎？”
林柏遇的聲音很低，他特意地彎下腰，差點兒能碰到溫之的髮絲。
溫之一愣。
林柏遇說：“手鐲我戴了。”
溫之愣愣地說：“看見了。”
“那別生氣了，行不行？”
溫之下意識地辯駁：“我沒生氣——”
她的心已經飄飄然，按照偶像劇的劇情，林柏遇用哄小女友的口氣對她說：“都是我的錯，你想怎麼懲罰我都行，我甘願受罰。”
想想都美。
誰料，現實和幻想互不相通。
她幻想里的林柏遇和現實中的林柏遇也是兩個不同性格的個體。
林柏遇十分欠揍且直男地說：“沒生氣就好。”
溫之：“？”
她不免轉頭，錯愕地和林柏遇對視。
林柏遇朝着她友好地笑了下。
溫之：“……”
得，幻想白搭。
但林柏遇好歹是讓她下了台階，溫之也沒多“作”下去。
她笑着說：“學霸，會作弊嗎？”
“等會兒試卷借我借鑒一下唄？”
林柏遇把空白的試卷遞給溫之，“借鑒快點，我要準備開始答了。”
溫之：“……”
呵呵，不用了。
她轉過身，沒再搭理林柏遇，心裏卻在竊喜。
這才是她心目中的林柏遇。
溫之短時間內有個A大夢，甚至已經覺得自己身處在A大已經是A大人了。
可低頭看到這張卷子后——
溫之：“。”
A大，不去也罷。
她憑着初中的計算能力，艱難地度過了一整節課。
溫之寫得滿滿當當，反觀林柏遇，他的試卷很乾凈，卻不是空白的那種“乾淨”。
他沒有塗改，答案和過程都寫得很清晰，也沒有溫之那樣彎彎繞繞的公式。
溫之揚眉，“嘖”了聲，信誓旦旦道：“學霸，我覺得這回我能超過你。”
“自信是好事。”林柏遇說，“但你先把我出的那幾題做完再自信，好嗎？”
溫之：“……”
數學考卷是星期一發下來的，是丁燃和秦悅兩個人在發。
溫之意外地心打鼓，生怕自己考的太差被林柏遇笑話。
林柏遇的試卷在丁燃手裏，他揚了揚試卷，像個大喇叭似地說：“柏哥！牛啊！145分！”
林柏遇蹙了下眉。
溫之扭頭睨他一眼，笑。
“學霸，考這麼高分還不高興啊？”
林柏遇淡道：“我以為會是滿分。”
溫之一噎。
這就是頂級凡爾賽嗎？她見識到了。
好死不死的，溫之的試卷也在丁燃手裏，他看到試卷的分數時，先是愣了一秒，接着看到名字——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丁燃發出爆笑聲，周圍安靜，怪異地看着他。
溫之暗叫不好。
丁燃笑得彎了腰捶桌子，“二十一分，溫姐，不愧是你啊！”
溫之：“……”
她不好的預感奏效了。
她聽到林柏遇咳嗽了一聲，話音里含笑。
溫之一臉悲壯：“……”
更想找個地洞鑽了。
林柏遇悠哉地說：“確實挺高。”
溫之：“……”
謝謝，收拾收拾準備火化。
丁燃把試卷遞給溫之，溫之惡狠狠地瞪着他。
丁燃不明所以，解釋道：“溫姐別怕，你不是倒一。”
話音剛落，他又補充了句：“你是倒二。”
溫之：“……”
丁燃這完蛋犢子能不能別說話了？
越說她越想找個地洞鑽進去。
上周還信誓旦旦和林柏遇說要超過他，成績一發，二十一分。
到頭來連林柏遇的零頭都沒有。
溫之心不甘情不願地拿了試卷，把成績折住，掩耳盜鈴。
林柏遇卻偏偏要找她的“茬”，他說：“試卷借我看一下。”
溫之疑惑：“你要我試卷幹嘛？”
二十一分的試卷，有什麼好看的嗎？
還是說——打算看一下，到底是什麼樣的智商才能寫出二十一分的試卷。
溫之把試卷抱住，一副抗拒的模樣。
她開口道：“我怕丟人。”
林柏遇沉默了會兒。
“不丟人。”林柏遇說，“我就是想看看你是哪方面薄弱。”
溫之“啊？”了聲，她嘟囔道：“當然是每個方面都薄弱啊，不然怎麼會考這麼點分……”
林柏遇：“……”
好像也沒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