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宴
清幽的神社內,斑駁陽光撒在攤子的頂棚,穿着紅色唐裝的嬰兒坐在板凳上,他雙手攏在袖中,肩上還站着一隻拇指猴。
剝漆的鳥居下,言默定定的看着他。
“要來一些棗糕嗎?”
被看到了的言默走到攤子前:“狐狸老闆的料理好像有魔力呢,但是在這裏擺攤子,狐狸老闆能做成幾單生意呢?”
風笑到:“我只做有緣人的生意,而你恰好……就和我非常有緣。”一壺清茶外加一疊棗糕放在了言默面前,“請。”
言默捧起茶杯,茶水在杯中蕩漾,漣漪平復后映出大樹的冠葉,看着就十分解暑。神籬林送來一陣涼風,吹皺平靜的茶麵,模糊了杯中翠綠景色,不等人家生氣就溜走了。
失神的言默捧着茶杯,茶杯內的液體映照出許多景色,但唯獨沒有就近的言默。
伊督從神籬林中出現,來到風身邊站定。
現在是午時三刻。
日頭正盛,也適合風做點什麼。
於是他抬起手,食指點在言默眉心:“記住,我是風,與你糾纏不止的風。”說完這個,他另一手抓住奶嘴,接着整座神社出現微微震動,隨後風的指尖出現一點微光。
但就在他快要引出言默的魂魄時,張牙舞爪的黑色火舌從言默眉心湧出,隨後又是白色,然後是黑與白交錯的火焰籠罩了言默,看着就像是佈滿星子都夜空一般。
風退了開,靜看着這一幕。
等那火焰勢頭消退,一枚漆黑的十字架項鏈漂浮在言默面前,風見此笑了。
隨後失去意識的言默睜開了眼,他伸手接住緩緩落下的十字架,任由上頭鋒利的劍氣割破掌心,流出的血落到茶杯里,但更多的則是被十字架吸收,等到十字架劍氣收斂,言默淡漠的眼神瞥向風:“你會死的。”
伊督皺眉。
風的眼角浮出妖異的紅暈:“我知道。”他可不只是reborn所說的浮躁啊,而是完全的已經走火入魔,“身在[紅塵]的你可千萬不要忘記了這是一場以你為主角的遊戲,如果你忘記了,那麼我會看着你苦苦掙扎的。”
紫色的寶石出現在風面前,隨後在周身構築出十字架的形體,最後形成了鑲嵌着紫色寶石的漆黑倒十字架項鏈:“這是?”
“遏制你的瘋魔,寶石會吸走你的渴望,從而讓你能夠……輕鬆一點。”
風動容,卻失去了表情:“你不該失蹤的。”分散成無數的光團,落入那些小世界成為新的生命體。為了將你尋回,眾人開啟了千世百世的狩獵,而你的力量則凝聚成了一顆心,生長在一片黏膩腥臭的血海中。回收失敗的人都會被他關在漆黑的空間裏,日夜經受夢魘伴身,不比那些累世搜尋你的大家輕鬆。
“你不該失蹤的!”風再說了一遍,死死看着言默,然後狠狠閉上了眼:在那地獄裏,你攜光而至,卻又飛快將我擱置。而如今你終於回到眾人身邊,卻步入紅塵、迫不及待……如何才能追上你這輪不遠不近的明月呢?
風緊握着十字架,隨着渴望被吸收他的心情也逐漸平息下來,但風知道這只是緩兵之計,除非他能堪破,否則遲早會爆發。
言默抬起手,橙色的朵炎浮現,隨後便是不祥的氣息纏繞,糾纏着,令溫暖的火焰變成了寒冷的冰藍色火焰。
風:“夜之炎?!”他從不祥的氣息里感受到了無盡的執念,像極了夜之炎的感覺。
言默沒有反駁:“吞吃世界意志的副作用。”
風:“原來是你清除的。”
“嗯……唔?”言默看向神社深處,神社的領域已經開始崩塌,不想這具身體崩潰的話,他也該回到祭壇中沉睡了,閉上眼睛再醒來的言默忘記了這段插曲:“狐狸老闆?”
風糾正:“我的名字是風。”
“好的風老闆,”言默改口,然後看向茶杯,“不愧是狐狸擺的攤子,我從茶水裏看到了萬花筒呢。還有更多神奇的東西嗎?”
被認為是狐狸的風:……
風:“驚喜是要被慢慢發現的。”
言默:“那我先回去了,明天再過來看驚喜!”
很可惜,風並不打算出攤了。
等言默離開神社,風問伊督:“最近雲澤有什麼消息?”
伊督:“澤少爺招惹了復仇者,想要將對方煉製成屍人,目前正在復仇者監獄裏‘做客’。”
風啞然:“我會把人撈出來,他醫術不錯,就讓他過來做家庭醫生。”
伊督:“……是。”讓他來做醫生,真的不會有問題嗎?
“伊督,伊督!”英跳腳的大喊。
“幹什麼?”倚着欄杆喝酒的伊督回神。
“你在這想什麼啊?之前和風家主出去一趟,回來就魂不守舍,你難道忘了要給小少爺定製訓練計劃嗎?等找到合適的房子,有了充足的訓練場地,我們也就要走馬上任了。”
因為綁人計劃太難執行,英最後決定留在並盛先把未來的家主給培養好了再說。
“那你放心,我肯定給你準備一個倉鼠籠子,讓你隨時隨地都可以跑輪發泄精力。”伸手攔住想要往他臉上抹油的英,伊督仰頭喝光啤酒,然後來到廚房接手英捶肉泥的工作。
多動症發作安靜不下來的英:“伊督你動作快點,我這會快要餓死了!”一會來到伊督左邊,一會來到伊督右邊。
煩的伊督直接停手,從冰箱拿出幾個冷藏的大饅頭,切成薄片油鍋里滾一邊,撈出來撒上鹽放到一邊涼着:“噥,吃吧。”
英抗議:“我要吃肉!”但有的吃她就安靜下來了。等伊督肉餅也炸出來后,肚裏有食就更加不會鬧騰了,“話說回來,伊督你之前在為什麼煩惱啊?難不成你也要給風家主寫報告?”雲老家主要求她文字直播雲雀恭彌的生活。
伊督放肉餅的動作頓了頓,一個沒注意鍋里的肉餅就糊了,當即被英心疼的擠開位置。於是變成了英炸肉餅,伊督旁觀的模式。
伊督解下圍裙,順手給英綁上:“我不需要給風家主寫報告。我在為澤少爺的事煩惱。”
英:“你說大表哥?他也真是的,整日裏不是和惡魔廝混,就是玩兒那些奇奇怪怪的東西,虧得他還是血肉飽滿的模樣,沒缺胳膊少腿,也沒有變成皮包骨頭,就是不肯回來。”
伊督:“他現在在蹲監獄。”據說還是最高待遇的密封罐頭,“罪名襲警,”如果復仇者們算是警察的話,“風家主過去撈他了。”
“風家主?那完了!”英停下炸肉餅的動作,筷子放在案板上,一副憂心忡忡的模樣,“雲老家主知道這事一定又要鬧起來了。”
伊督也有些發愁:最主要雲澤會過來。
英焦慮地狂吃肉餅:“……風雲兩家向來不合,不論什麼都要爭一爭,一方支持的、另一方就必須反對……總之都挺反覆無常的。”
“我覺得你可以考慮下把大小姐帶回去向雲老家主交差的事,”伊督舊事重提。
英猛地轉身,無語的看向伊督:“你這事兒也想的也太好了,別說我堅——決支持大表哥!就說風雲兩家也不可能同意這事啊!”
伊督諷笑:“他們還能有統一的時候?”酆都衛是風家的暗影,維護風家的平靜。這是在雲家分出去前就有的事,所以相當於酆都衛不止要管風家的事,雲家的事也要管。還因為倆家幼稚的敵對,總會出現矛盾的命令,簡直能累死他們,要不是後來有了酆都衛以族長命令優先的補充條令,酆都衛系統遲早癱瘓。
不過就算是現今這個時代,把風雲兩家幼稚鬼按在一起好好揍一頓的想法還是經常會出現在酆都衛們的腦子裏:感覺在帶幼稚園。
“好吧你說的對……”覺得伊督笑得有點好看的英吧唧一口親了上去,反應過來后,想起伊督愛乾淨的英訕笑,“這要怪你!誰讓你突然笑得這麼好看,迷的我腦子都沒了。”
“我並不意外你沒有腦子,”伊督面無表情的用紙巾擦掉臉上油污,然後端起那半鍋油放到了垃圾桶旁,“但只要你去掉廢話,我會承認你是個好搭檔的,還有記得——總是瞄不準目標的殺手,可是很難有好搭檔的!”
“是嗎?”英油汪汪的手摸着嘴巴,仔細思考着伊督這話是什麼意思。當伊督拿着幾顆白菜過來時,英一個激靈正要指責伊督扔了她的大鐵鍋還有油,就見伊督帶着一次性手套將剁好的白菜丁和肉糜混合捏成了丸子。
咔得一聲,電飯鍋跳閘,伊督打開鍋蓋把丸子下了進去,收拾好案台後,他對英說:“丸子湯如何,別吃炸肉餅了,油太多。”
“肉丸子……也行吧。”英咬着指頭,一時間反應不過來,“你把我鍋扔了,還說不能瞄準目標的殺手會找不到搭檔……”
“那又怎樣,”伊督抱臂靠着冰箱,那致命的危險感和此刻邀請的暗示融合。
即使知道這是一個小花招,英還是不受控制的抓住他的衣服,以壓着伊督的姿勢踮腳將唇印在他下巴的疤上。
面對伊督的疑惑,英笑趴在他身上,持續這個冰箱咚:“嘛,禮物可不能一下子拆開,美食更要一點點品嘗。於我而言你是我最想吞入腹的盛宴,哪怕化作撐死或被毒死的饕餮,我也想品味你的全部。但我知道現在還不是最好的火候,我希望你這位廚師可以在最好的時候,把最好的美食端上我的餐桌。”
英:我會等你徹底放下風雨瀾。
伊督彎唇:“是嗎,真可惜了,我這位廚師可做不了烹飪自己的料理。也許,我需要一個掌勺人,或者……”
“或者什麼!”英迫不及待的問到,目光灼灼的看着伊督,眼裏全是滾燙的火焰。
“或者……”伊督底下頭,拇指抹掉臉上的油,然後按在了英的唇上。
“或者?”英顫着音,舌繭碰到有繭的指腹,一股生白菜的清香味鑽入大腦。
“別打斷我的話,英!”伊督的聲線一如往昔對待英的調,可他的手卻撥開英的唇瓣,然後被英報復性的咬住了拇指。
“哼?別抵抗我。”伊督眯着眼嗓音沙啞,看着被英咬住的手指,突然間俯身碰了一下。
“……你、來真的?”英驚訝地鬆開嘴,哪怕伊督吻得是他自己的拇指,可也是被她咬着的,要知道那點距離嘴唇幾乎都要碰上了。
“不來真的。”伊督直起身板,手臂撥開英,邁腿走到電飯煲前,將調製好的香料扔進去。
“喂,別啊,我們繼續吧!”英巴巴的拽着伊督的衣服,亦步亦趨的跟在他身後。
“剩下的自己做,我要換衣服!”
伊督直接把人關在了卧室外:以後絕對不能喝酒了,那小孩怕是要得寸進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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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裏真是越來越熱鬧了。長出幾片葉子的稚芽感嘆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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